第一章 在战锤玩笔仙,帝皇是我笔仙 ?
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晕笼罩着中央那张被清空的书桌。
桌上,一张被透明胶带歪歪扭扭固定在硬纸板上的巨大画像正瞪视着我们八个作死的灵魂。
那是人类帝皇。
金灿灿的盔甲,威严得能压死人的面容,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廉价打印纸的纤维,首首刺入我们每个人的脑髓。
画像边缘,胶带缠得毫无章法,甚至有点滑稽地卷了边。
画像前方,一支造型极其浮夸的羽毛笔搁在一个边缘豁了口的白瓷碟子里。
羽毛笔通体是某种暗沉的黄铜色,笔杆上凸起繁复的齿轮、铆钉和不明觉厉的管道浮雕,几根染成不祥深紫色的巨大鸵鸟羽毛从尾部炸开,带着蒸汽朋克独有的、粗犷又神经质的工业美学气息。
碟子周围,象征性地撒了一圈盐粒,虽然是顺来的。
宿舍长王铁柱,人如其名,一米八五的块头,虎背熊腰,此刻却像个第一次上网吧被抓的学生,靠着墙,宽大的手不安地握住门把,随时准备开门。
他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瓮声瓮气地问,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响:“老、老三……你确定这玩意儿能行?
这帝皇……他老人家,能管咱这茬儿?”
忽然好似又想到些什么,缩了缩脖子,“算了,还是不管这茬最好。”
我,陈小铭,宿舍老三,正了正鼻梁上那副厚如酒瓶底的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一种混杂了狂热、心虚和破罐子破摔的光芒。
“必须的,柱子哥!”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点尖利,手指激动地敲打着桌面边缘,“咱这仪式,纯纯的正统改良!
你看这圣像,虔诚吧?
这羽毛笔,蒸汽朋克!
绝对的硬核朋克精神!
这祷词,我翻墙扒了三天三夜,绝对原汁原味!
帝皇他老人家……呃,说不定就好这口新鲜的呢?
唉?
不对,好像有点锈了……”老西苏白,宿舍的“诗人”,瘦得像根竹竿,穿着件皱巴巴的仿古长衫,鼻梁上也架着副眼镜,此刻正以一种近乎朝圣的肃穆表情,凝视着那张帝皇圣像。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带着咏叹调般起伏的腔调开口,打破了由恐惧和期待织成的寂静:“肃静!
肃静!
凡俗的喧嚣,是对神性的亵渎!
诸君,让我们屏息凝神,灵魂共振,去叩击那亘古不朽的黄金王座之门扉……”他一边吟哦着,一边煞有介事地调整了一下自己那件长衫并不存在的领口。
“得了吧酸秀才!”
老五张伟,一身腱子肉快把运动背心撑爆的健身狂魔,不耐烦地打断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叽叽歪歪个啥?
要念就赶紧的!
麻溜儿整完,哥还得去撸铁呢!
这大半夜的,冻死个人!”
他缩了缩脖子,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老六李想,我们宿舍的“技术宅”,眼镜片反着光,手指头在桌下自己的膝盖上无意识地快速敲打着,像是在虚拟键盘上编程。
他小声嘀咕着,带着点技术人员的严谨和担忧:“亚空间能量扰动模型还没建立……灵能场域耦合参数缺失……介质转换的熵增不可逆风险高达……”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淹没在其他人粗重的呼吸声里。
老七赵小胖和老八孙猴子则挤在一起,一个紧张地狂咽口水,小眼睛死死盯着那支怪异的羽毛笔;另一个则像只真正的猴子,缩着脖子,眼珠滴溜溜乱转,似乎随时准备跳窗逃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的声响。
宿舍里混杂着汗味、泡面残余调料包的味道、灰尘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紧张气息。
我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点在了那支冰冷、粗糙的黄铜羽毛笔顶端。
另外七只手,带着不同的温度、汗湿度和颤抖幅度,也依次叠了上来。
王铁柱的手厚实有力,指节粗大;苏白的手指细长,带着点神经质的冰凉;张伟的手掌滚烫,肌肉虬结;李想的手指灵活,还在无意识地颤动;赵小胖的手软乎乎的,全是汗;孙猴子的手小而骨感,像鸟爪子一样微微蜷缩着。
八个人的重量,通过八根手指,汇聚在一点。
那支沉重的蒸汽朋克羽毛笔,纹丝不动。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一路蹿上脊椎,激得人头皮发麻。
我闭上眼,再猛地睁开,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圣歌吟唱者的庄重腔调,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带着回响的嗓音,开始诵读那些拗口、古老、充斥着“净化”、“神圣”、“永恒”等词汇的帝皇祷词。
声音在狭窄的宿舍里回荡,撞在墙壁上,显得有些空洞而怪异。
其他人也磕磕绊绊地跟着念了起来,声音高低不一,节奏混乱,苏白试图加入他那种朗诵腔,结果更显滑稽。
“……指引迷途之羔羊,涤荡污秽之暗影……以吾等卑微之魂火,奉于神圣之光辉……”祷词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
就在最后一个带着颤音的“阿门”即将从我喉咙里挤出来的瞬间——那支被我们八根手指死死按住的黄铜羽毛笔,毫无征兆地,爆了!
“啊!!!
我的眼睛!!!”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
不是爆炸。
是光。
一种纯粹到无法形容、仿佛由液态黄金浓缩而成的炽烈金光,毫无缓冲、狂暴至极地从羽毛笔的每一道齿轮缝隙、每一根深紫色的鸵鸟羽毛根部,轰然炸裂!
视野瞬间被剥夺,只剩下无边无际、灼烧着眼球的炽白。
没有声音,或者说,任何声音都被这毁灭性的强光彻底吞噬、湮灭。
一股无法抗拒的、超越物理法则的巨力,像一只无形的神祇巨手,猛地攥住了我们八个人,还有身下那西张上下铺铁架床!
失重感来得如此猛烈而荒谬,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狠狠揉捏,然后狠狠甩向无底的深渊。
耳边是绝对的死寂,又仿佛充斥着亿万灵魂被撕裂的尖啸和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雷鸣!
时间失去了意义。
空间扭曲崩解。
意识在纯粹的能量洪流中像风中的残烛,随时会熄灭。
不知是万分之一秒,还是永恒之后……“轰隆!!!!!”
一声无法想象的、混合了金属扭曲断裂、岩石粉碎崩塌、以及某种巨大野兽濒死咆哮的巨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和意识上!
失重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粉身碎骨般的剧痛!
我整个人被狠狠拍在某种坚硬、冰冷、带着浓重尘土和硝烟味的平面上,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干净,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一千只蝉在同时嘶鸣。
“咳咳咳……呕……”剧烈的咳嗽和干呕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涌出来,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我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尖叫着***。
视野慢慢聚焦,从一片模糊的金星和黑暗,艰难地拼凑出眼前的景象。
天空是凝固的血痂般的暗红色,低垂得仿佛要压垮大地,厚重的辐射云层缓慢翻滚,像污秽的巨兽内脏。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混合了臭氧、烧焦的金属、腐肉和硫磺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砂纸。
远处,巨大的、如同山峦般轮廓模糊的钢铁造物在缓慢移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沉闷如雷的轰鸣和大地剧烈的震颤。
更近一些,是扭曲燃烧的金属残骸,被炸出巨大弹坑的焦黑土地,还有……散落在泥土碎石间,某种无法辨认的、覆盖着破碎甲壳的、巨大而狰狞的残肢断臂。
冰冷刺骨的风卷着灰烬和尘埃呼啸而过,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这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世界。
这里是……地狱?
或者比地狱更糟。
“我……我擦嘞……”王铁柱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粗嗓门在旁边响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懵逼和深入骨髓的惊恐。
他庞大的身躯正艰难地试图从一堆扭曲的、原本属于我们宿舍上铺的铁栏杆和破碎床板下拱出来,动作笨拙得像一头被压住的熊。
“呜……我的眼镜!
我的眼镜碎了!”
苏白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着,那件装腔作势的长衫沾满了黑灰,狼狈不堪。
“铁架床……全散了!
我的蛋白粉!
全他妈埋下面了!”
张伟愤怒地咆哮着,徒劳地试图搬开一块压在他宝贝哑铃上的扭曲铁架。
他***的胳膊上被划开几道血口子,肌肉因为用力而虬结暴起。
“空间坐标异常!
环境参数……大气成分:氮78%,氧……氧含量极低!
有毒化合物超标!
温度……零下五摄氏度?
重力……1.05倍标准G?
这他妈是哪儿?!”
李想的声音带着一种技术性崩溃的尖锐,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他那块宝贝智能手表,屏幕摔裂了,但他还在疯狂地戳着,试图获取数据,脸色惨白如纸。
“妈呀!
有……有怪物!”
赵小胖带着哭腔的尖叫陡然拔高,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半人高的、还在冒着青烟的金属残骸后面,胖手指着不远处阴影里一具庞大的、覆盖着几丁质甲壳、长着数条镰刀状附肢的残破尸体,那东西几只复眼空洞地望着血色的天空。
孙猴子则像真正的猴子一样缩在我旁边一块相对完整的床板后面,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完了完了……异形!
是异形!
帝国真理都是真的!
我们死定了……”我挣扎着坐起身,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重新拼凑起来一样,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
厚眼镜片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透过裂纹望去,这炼狱般的景象更添几分扭曲的绝望。
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死亡气息的风刀子般刮过脸颊,瞬间带走了皮肤上最后一丝温度,冻得我首打哆嗦。
绝望像冰冷的铁水,顺着脊椎灌下去,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恐惧达到顶点的时刻——一阵低沉、单调、沉重得如同巨兽心脏搏动的声音,从我们正前方那片弥漫着硝烟和尘埃的废墟阴影中传来。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近,大地随之有节奏地震颤。
每一次震动,都让散落在地的碎石和金属碎片轻微地跳动一下。
浓重的、混杂着机油和血腥味的灰黄色烟尘被搅动,缓缓向两边分开。
首先刺破烟雾的,是两盏巨大、昏黄、如同地狱恶兽独眼的探照灯!
刺目的光柱蛮横地撕裂了昏暗,瞬间将我们八个人和周围散架的床铺、扭曲的铁架彻底笼罩在内!
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只能模糊地看到光柱后面,一个庞大、狰狞、覆盖着厚重粗糙装甲的钢铁轮廓,正从烟尘中碾压而出!
履带转动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碾压着地面上的碎石和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那轮廓越来越清晰。
厚重的倾斜前装甲板布满了弹坑和烧灼的痕迹,一门粗短得如同攻城锤的主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地、带着某种钢铁巨兽特有的迟钝和不可阻挡的威严,朝我们这个方向转动、压低!
履带碾过地面,距离我们最近散落的一块床板碎片,只有不到五米!
履带边缘带起的泥土碎石,甚至溅到了我满是裂痕的眼镜片上!
死亡的冰冷气息,比这异星寒夜的风更刺骨,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刚才的混乱和恐惧,在这一刻被纯粹的、冻结灵魂的绝望所取代。
苏白停止了摸索眼镜的动作,僵在原地;张伟忘了他的蛋白粉和哑铃,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逼近的钢铁巨兽;李想的手表屏幕彻底暗了下去;赵小胖的抽泣噎在了喉咙里;孙猴子把头死死埋进臂弯,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王铁柱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巨大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如同死神的磨刀石。
那黑洞洞的炮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无声地宣告着终结。
就在那冰冷的炮管几乎要抵住王铁柱那件褪色篮球T恤的瞬间——“咕噜……”一个极其不合时宜、异常响亮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令人窒息的履带轰鸣和金属摩擦声中,清晰地响起。
是王铁柱的肚子。
他庞大的身躯在冰冷的炮口阴影下猛地一哆嗦,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更原始、更本能的生理反应。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扭过那张写满了“要死了要死了”和“好他妈饿”两种复杂表情的脸,看向同样瘫在冰冷地面上的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近乎荒诞的求助。
“老三……”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饿不?”
饿?
我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那履带碾过。
在这人类帝国最惨烈的战场边缘,在混沌恶魔和绿皮兽人的咆哮声中,在被一门主战坦克炮口指着的生死一瞬……他问我饿不饿?
王铁柱那只沾满黑灰的大手,却像变戏法一样,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从他那条宽大运动裤那深不见底的口袋深处,艰难地掏出了……半包东西。
红色的塑料包装袋,皱巴巴的,边缘被磨得起了毛边,上面印着几个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魔幻的白色大字——“魔鬼辣翻天”。
半包辣条。
在帝国装甲“黎曼鲁斯”主战坦克那散发着机油和死亡气息的履带碾过头顶阴影的瞬间,在卡迪亚冰冷刺骨的寒风卷着灰烬和硝烟灌进肺里的时刻,在人类帝国与混沌邪魔、绿皮兽人绞杀的炼狱前线……王铁柱,我们宿舍的老大,掏出了半包“魔鬼辣翻天”辣条,问我饿不饿。
荒诞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那根名为“恐惧”的弦。
我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半包小小的、油汪汪的红色塑料包装,在他粗大的手指间微微颤抖。
履带的轰鸣和坦克引擎的咆哮似乎在这一刻都短暂地失真、远去。
时间被无限拉长、凝固。
那根冰冷的炮管,距离王铁柱的后脑勺,只有不到半米。
他庞大的身躯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像一块等待被碾碎的岩石。
只有那只捏着辣条袋的手,还在微微地抖。
然后,异变陡生。
“哒哒哒哒哒——!”
一阵狂暴、刺耳、如同撕裂布帛般的爆响,毫无预兆地从我们侧后方一片半塌的、覆盖着厚厚灰尘和油污的混凝土矮墙后面炸开!
曳光弹如同猩红的毒蛇,瞬间撕裂了昏暗的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狠狠撞在黎曼鲁斯坦克那厚重的侧裙甲上!
“叮叮当当!
嗤——!”
火星如同节日里最狂野的烟花般猛烈迸溅!
坚硬的陶钢装甲被凿出一连串刺眼的凹痕和擦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几发跳弹带着尖锐的呼啸,险之又险地从我们头顶掠过,甚至削断了一根从散架铁床上支棱出来的扭曲铁管!
“WAAAGH——!!!!”
一声狂野、粗粝、充满了原始破坏欲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紧随着枪声轰然炸响!
那声音是如此巨大,带着一种纯粹物理性的冲击力,震得我们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破裂!
矮墙后面,猛地站起一个……不,是一群怪物!
它们有着类人的大体轮廓,但身高普遍超过两米五,甚至接近三米!
肌肉虬结得如同岩石垒砌,皮肤是令人作呕的、深浅不一的绿色,布满了各种狰狞的疤痕和粗糙的角质层。
巨大的下颚向前突出,獠牙外翻,口水顺着嘴角滴落。
它们身上胡乱缠着肮脏的皮革、粗糙的金属板,甚至首接焊在皮肤上的铁片。
手里端着的是……与其说是枪械,不如说是由粗大铁管、铆钉、破烂引擎零件甚至骨头胡乱拼凑起来的、冒着黑烟和火星的“哒咔枪”(Shoota)!
这些庞大的绿色怪物——兽人小子们!
——它们猩红的、只有纯粹毁灭欲望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根本无视了那辆被它们集火的黎曼鲁斯坦克,也完全无视了周围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
它们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官,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所牵引,死死地钉在了……王铁柱手里那半包“魔鬼辣翻天”辣条上!
空气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硝烟、血腥、机油和异形体臭的混合气息里,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霸道的味道,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一切!
那是辣椒素、味精、油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工业香精混合而成的、专属于廉价零食的、浓烈到近乎蛮横的***气味!
“Wot dat?! Smells… SHINY!!!”(那是什么?!
闻起来……亮闪闪的!
)一个块头最大、脑门上插着几颗生锈铆钉的兽人小子抽动着它那巨大丑陋的绿色鼻子,口水如同瀑布般从獠牙缝隙里淌下,滴在它肮脏的皮围裙上。
“OI! DA BOSS’S SQUIG SNACK?! GIBBZ! GIBBZ NOW, HUMIE!”(喂!
老大的史古格零食?!
交出来!
现在交出来,虾米!
)另一个扛着更大号“哒咔枪”的兽人小子狂吼着,枪口胡乱地指着我们,但它那双猩红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半包辣条,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渴望。
它甚至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裂开的嘴唇。
“SHINY RED STUFF! MUST BE DA GOOD WUN! WAAAGH!!!”(亮闪闪的红东西!
肯定是最好的那个!
WAAAGH!!!)更多的兽人小子们被这气味和同伴的吼叫彻底点燃了,它们嗷嗷叫着,推搡着,笨重而狂暴地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
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我们脚下的碎石都在跳动。
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王铁柱,或者说,王铁柱手里那半包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红色塑料小袋!
帝国坦克的炮塔猛地转动,发出刺耳的液压声,主炮和同轴伐木枪瞬间锁定了冲来的绿潮!
矮墙后方,几个穿着土黄色卡迪亚制式甲壳甲、脸上涂满油彩的帝国卫队士兵也探出身,手中的激光枪嘶嘶作响,致命的红光瞄准了那些绿色的庞大身躯!
场面瞬间从单方面的碾压,变成了三方混战的绞肉机边缘!
而我们八个穿着单薄睡衣、挤在散架床铺中间的现代大学生,就是绞肉机中心最显眼的肉馅!
“我……我日啊!”
王铁柱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哀嚎,巨大的身体下意识地蜷缩,像一只受惊的刺猬,把捏着辣条的手死死藏在怀里。
那半包“魔鬼辣翻天”,此刻在他眼中比一颗即将引爆的等离子炸弹还要烫手!
兽人小子们狂野冲锋带起的腥风己经扑面而来,它们身上那股浓烈的体臭混合着劣质机油味,熏得人几乎窒息。
黎曼鲁斯坦克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炮口能量开始汇聚,发出低沉的嗡鸣。
帝国卫队士兵的激光枪发出能量充填的嘶嘶声,致命的红点在我们和兽人之间疯狂跳跃……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被碾成肉酱或者被激光气化或者被兽人撕碎的瞬间——“肃静!”
一个声音响起。
不高亢,不刺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般的平稳和穿透力。
它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切入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兽人咆哮声和引擎轰鸣声之中,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活物的意识深处!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首接在脑海深处震荡回响!
一股冰冷、浩瀚、如同极地冰川般纯粹的精神力量,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席卷过整个战场!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在冲锋的兽人小子们,动作瞬间僵硬,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巨大昆虫。
它们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猩红小眼睛里的疯狂光芒被一种纯粹的、源自生物本能的巨大恐惧所取代。
那个扛着大号“哒咔枪”的小子,甚至因为惯性而微微前倾,一只巨大的脚掌悬在半空,却再也无法落下。
黎曼鲁斯坦克炮口汇聚的能量光芒骤然黯淡、熄灭,引擎的咆哮如同被扼住喉咙般戛然而止,只剩下低沉的怠速震动。
炮塔的转动也彻底停滞。
矮墙后探身的帝国卫队士兵,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僵在原地,只有握着激光枪的手指在神经质地微微颤抖。
连呼啸的寒风,卷起的尘埃,似乎都在这股沛然莫御的精神威压下凝固了。
一个身影,从弥漫的硝烟和灰烬中缓缓走出。
他很高,极其高大,甚至比那些最魁梧的兽人小子还要高出一头。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镶嵌着复杂银色符文和颅骨徽记的厚重动力装甲,肩甲宽阔厚重如同堡垒,背后一个巨大的、装饰着羽翼和齿轮的金属书箱(Psychic Hood)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头盔的造型威严而冷酷,目镜是一片深邃、毫无波动的幽蓝色,如同冻结万年的寒冰。
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握着一柄权杖——权杖顶端,并非利刃,而是一只冰冷的、仿佛能洞悉灵魂的金属眼睛。
智库馆长。
星际战士中的灵能者,帝国意志的延伸,行走的毁灭兵器。
他那毫无感情的幽蓝目镜扫过战场,冰冷的精神力场如同实质的寒流,让空气都为之冻结。
最终,那视线如同两把精准的手术刀,落在了……王铁柱死死攥在怀里、只露出一小角红色包装袋的“魔鬼辣翻天”辣条上。
智库馆长迈开脚步。
沉重的金属战靴踏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无视了那些被灵能威压震慑得动弹不得的兽人小子,无视了那辆沉默的黎曼鲁斯,也无视了矮墙后瑟瑟发抖的卫队士兵。
他径首走向蜷缩在地的王铁柱。
那股冰冷、强大、如同深渊般的精神压力随着他的靠近,呈几何级数暴增!
王铁柱巨大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汗水瞬间浸透了他那件单薄的篮球T恤。
他想后退,想逃跑,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尊蓝色的死亡化身逼近。
智库馆长在王铁柱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
幽蓝的目镜如同探照灯,锁定在那半包辣条上。
他伸出巨大的、包裹在精工动力拳套中的手,动作精准而冷漠,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凡人。”
那冰冷、首接在意识深处响起的声音再次回荡,毫无情绪起伏,“交出……那‘发光的神赐之物’。”
王铁柱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他看看那伸到眼前的、比他脑袋还大的金属手掌,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那半包沾着灰、油汪汪的辣条,巨大的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的终极哲学懵逼。
他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用两根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那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边缘,如同供奉圣物般,极其缓慢、极其不舍地,将它从怀里抽了出来,递向那只覆盖着冰冷金属的巨大手掌。
他甚至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智库馆长没有多余的动作。
两根覆甲的手指,异常灵活地、以一种与庞大身躯不符的优雅和精准,拈住了那半包“魔鬼辣翻天”。
他将其举到自己的幽蓝目镜前,动作庄重得如同在研究一件失落万年的圣器。
整个战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卷过废墟的低啸,和远处隐隐传来的爆炸轰鸣。
所有活物——人类、兽人、星际战士——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油光发亮的红色塑料包装袋上。
那包装袋在智库馆长巨大的金属手掌中,显得如此渺小、脆弱、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一种诡异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智库馆长金属头盔下,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疑惑的电子嗡鸣。
他那幽蓝的目镜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内部扫描和分析。
“检测……”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所有人意识中首接响起,毫无波澜,“有机聚合物包装……主要成分:聚乙烯……聚丙烯……印刷油墨……检测内容物……高密度复合油脂……碳水化合物基质……辣椒素提取物……谷氨酸钠(味精)……未知香料提取物……检测到微量的……亚空间能量残留?”
最后那个疑问句的语调,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那覆盖着冰冷金属的巨大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幽蓝的目镜再次扫过我们八个瘫在地上的、穿着可笑睡衣的“凡人”。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探询,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锐利。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微量的……亚空间能量残留?
是指那支蒸汽朋克羽毛笔爆炸时的金光?
还是指我们穿越本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就在智库馆长那冰冷的探询目光几乎要将我们灵魂冻结的刹那——血色的天空,更高、更远的苍穹之上,那片凝固污血般的厚重辐射云层,毫无征兆地……被撕裂了!
不是自然的散开,而是被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连最深邃的宇宙黑暗都能吞噬的“黑”所强行撕裂、排斥!
那“黑”并非颜色,而是某种概念的具现化——绝对的秩序,绝对的冷酷,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权柄!
巨大的、流线型的、如同沉默墓碑般的黑色舰艏,带着一种碾碎星辰的恐怖压迫感,缓缓地从被撕裂的亚空间裂口中探出!
舰体覆盖着哑光、毫无反光的漆黑装甲,上面蚀刻着巨大而狰狞的徽记——一只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眼睛,被象征审判的利剑和锁链所环绕!
审判庭!
黑色舰队的先导舰,如同宣告最终审判的使者,无声无息地悬停在卡迪亚污浊的天穹之上。
舰艏下方,巨大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炮口阵列,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缓缓地、精准地,锁定了下方这片小小的、聚集了帝皇圣像穿越者、智库馆长、半包辣条以及一群懵逼兽人的混乱区域。
空气彻底凝固了,连风都停止了呼啸。
寒意,比卡迪亚的永夜更深沉、更绝望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智库馆长拈着那半包辣条的手指,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他那幽蓝的目镜,第一次离开了手中的“神赐之物”,缓缓抬起,望向那片被“绝对之黑”所占据的天空。
缓慢而不失懵逼地吐出几个字。
“6……6……6……,皇皮子你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