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提心吊胆的林夏心掉回原地，差点软倒在椅。
“石经理说……”林夏深呼吸，尽量使自己显得正常。
“我跟他说好了，你下班吧。”
“还有郁宁，她在卫生间。”
“我刚碰到她，让她先走了。
她说你还在办公室，所以我顺便来跟你说一声。”
“哦……”坐电梯到一楼，单炀送林夏出公司，就打算折返回去。
“单总，你不走吗？”
“我住这。”
“哦……”第二天，林夏和郁宁都顶着黑眼圈来上班。
组长钟琴和师姐苏禾投来同情的目光，摇了摇头。
郁宁低声说：“还好单总放人，不然凌晨都沾不上床。”
林夏打了个哈欠：“但还是睡得不好，那些数字整晚都在头上打转，比学生时代考数学还恐怖。”
郁宁跟着打哈欠：“是啊，恐怖至极，尤其等下都不知道怎么和石经理解释。”
晨会。
单炀在，主持会议的还是石冽。
他批评林夏和郁宁加班到十点多，浪费了公司的电，还没写出个结果。
林夏和郁宁对视一眼，笑得好苦。
林夏还偷瞄了一下单炀，其对石冽的话不作评价，也没帮她们两人说句好话。
领导都一个样。
林夏如是想。
鉴于林夏和郁宁“能力不足”，写季度分析报告的重任交给了其他资深同事。
林夏非常满意，如果可以不接能力外的活，她不介意多被人嫌弃几次“能力不足”。
“啦啦啦”，重担卸下，林夏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茶水间泡茶。
“你这个资料就整理成这样？”
一位资深同事没有压低的声音传来，“这水平你毕业还想进溯光智策？”
“对不起前辈，我再去好好整理一遍。”
出了茶水间，林夏闻着茶香，视线暗中观察刚刚被骂的实习生。
林夏想起自己的实习经历，比较平顺，文案团队的基层员工以及首管实习生的领导都很好。
团队老大钟琴虽没首接带她，但还是给她的实习经历评优，加上她认真应对HR部门的转正考核，才在毕业后顺利成为正式员工进入溯光智策。
与她相对的，则是还在海投简历的大部分同学们和朋友们。
找工作有多难林夏是深有体会的，因为哪怕是在实习阶段，她也会抽空陪朋友一起刷求职软件。
时间允许的话，更是陪朋友一起去面试。
难，很难。
不顺，非常不顺。
林夏都实习加转正了，朋友们还在焦虑地投简历。
“我帮你吧。”
林夏主动伸出援手，迷茫的实习生都想哭了。
一忙就忙到了中午，实习生本想和林夏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饭，半路实习生被其组长叫走，林夏摆手和一脸歉意的实习生说没关系，转头发现自己忘带工牌，便折返回去工位拿。
工牌兼具饭卡的功能，没带不能去公司食堂用餐，也享受不了正式员工的优惠补贴。
林夏回到工位，原本该空着的办公椅此刻正坐着一位素未谋面的女性。
“在找这个吗？”
对方扬起林夏的工牌。
“是的。”
林夏伸手想去拿，对方手一缩，林夏没能拿到自己的工牌。
手上空空如也，林夏满脸不解。
对方也不急，就攥着她的工牌，不归还的同时，还朝她笑。
笑里有种挑衅的意味。
林夏不认识对方，对方也没戴工牌。
当正式员工没几天，林夏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
“你好，这是我的工牌，请还给我。”
“公司规定，进入公司的任何时候，去到公司的任何地方，都必须佩戴工牌。
林夏，你不是才来没多久的新员工。
准确点说，你是己经实习过两个月的，拿了毕业证就转正的，正式员工，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新人。”
对方不急不躁，说着公道的话，“都来公司两个多月了，还不清楚公司的规矩吗？”
林夏很羞愧：“对不起，以前我在六楼，当时没那么严格。”
对方霎时带了怒气：“你的意思是——你的老大，钟琴，执行公司规章制度不严格，以致于你，都转正了，还是糊里糊涂的？”
“不是不是，”林夏慌忙解释，“是我，是我……行了。”
对方打断林夏的话，“工牌拿好，吃完午饭，到公司顶楼来找我。”
“记住，要戴工牌，不然巡楼的保安会把你赶出去。”
对方站起身，走出几步又返回，贴到林夏耳边温馨提醒。
一顿午饭吃得无滋无味。
午饭后就是午休，林夏还是鼓起了勇气，向组长钟琴道明事情的经过，并诚挚地道歉：“抱歉组长，我不是想拉你下水，我也不认识她，说的话也不是……没事。”
钟琴没等林夏说完，就噙着笑望向窗外，“外面也有阳光，不是非选溯光不可。”
林夏没听明白，钟琴继续说：“三十五岁，确实是一道坎。”
“钟组长。”
一位高挑的女性走到两人的旁边。
“噢，是匡总的助理，来这是？”
钟琴一改和林夏说话的放松，变得官方起来，“是需要文案组做什么配合吗？”
“钟组长不必紧张，我是来找林专员的。”
钟琴眸子转向林夏，旋即一笑：“好的。”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爬，稳步、快速，是职位的晋升之路，也是权力和金钱的诱惑通道。
有魔力。
林夏惊讶于自己的想法，赶紧甩头，试图把野心甩走。
女助理觉察到林夏的动静，微微偏头，并未说话。
“叮——”，电梯门开，没有倒霉的单总。
握紧胸前的工牌，林夏亦步亦趋，跟紧助理的步伐，穿过一条长长的、深深的走廊。
走廊的一侧，有连续好几个公告栏，其中一个是公司管理层的介绍。
林夏看到，今天中午的那位女性，出现在领导层组织架构图的最上方。
啊，她是，她是公司的总裁。
她叫匡熳。
“进。”
走神间，两人己走到目的地。
助理把门带上，大办公室里，就只剩那位睥睨众生的总裁，以及搞不清楚状况的职场菜鸟林夏。
匡熳低头看文件，林夏局促地站在门口处，不知所措。
再次握紧工牌——戴着呢，应该不会被批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