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道是觅得良缘攀高枝,谁曾想竟是场借腹夺命的死局。我不过是他们眼中一缕亡魂的替身,
囚在朱阁的活祭品。去母留子——这四字朱批,便是林家为我写定的命数。若天命如此,
宁赴九幽黄泉,也不做他人掌中傀偶。偏这异世如铁狱,前路尽封。纵是六十载光阴那头,
亦成隔世幻烟……归途何处?第一章三日前,正值景和四十八年中秋,沈家突然遣媒上门。
爹娘捧着鎏金聘书的手直颤——南城胭脂铺的女儿,竟能嫁入东城沈府作嫡妻?
“纳采问名一概从简,三日后乃甲子吉日,花轿必至。”媒婆晃着婚帖笑出满脸褶子,
“姑娘好福气啊!”“沈家积善之家,
不重门第......”当那顶描金花轿跨过沈府门槛时,
喧天喜乐声中忽混进一丝铜铃锐响。我尚沉浸在媒婆口中的美梦里并未察觉——郎才女貌,
天赐良缘,沈家立誓绝不纳妾!可洞房花烛夜,红盖头下的美梦便碎了个干净。
“你只是我家姑爷纳的妾!”下人讥讽的冷笑撕碎了所有伪装,“正妻?
做梦吧!”我猛地掀开盖头,正对上沈弘复杂的眼神。这个穿着喜袍的男人站在喜房中央,
像个局外人般沉默。直到下人退去,
他突然问出一个荒谬的问题:“现在是不是元昌二十年?”“这是前朝年号,”我声音发颤,
“距今都六十年了......”沈弘脸色骤变,
喃喃自语:“果然......真的是六十年后!”原来,这都是林家谋划的一场荒唐骗局。
沈府虽看似风光,但真正掌控一切的是林家。林氏一门显赫,世代仕宦,
朝堂内外皆有其势力渗透。而沈弘不过是林家的上门女婿,心里却始终装着个死去的姑娘,
那个他记不清模样,却忘不掉的名字——南星儿。当家主母林知鸢贵为林家嫡女,虽是招赘,
却特许他守着沈家祖宅——既全了夫婿颜面,又全了林家体面。偏这正妻无法生育,
令林家本就单薄的血脉更显艰难。为了延续血脉,也为了彻底斩断沈弘的执念。
他们听信道士谗言,要将他心上人的转世——也就是我,从六十年后拘来替他们生子。
我浑身发冷。满院的符咒,林家人审视货物般的目光——原是如此。在他们眼中,
我这南城商户之女,不过是个借腹生子的器皿。待胎儿瓜熟蒂落,
便如药渣......弃之沟渠。“你必须逃!”沈弘突然攥紧我的手腕,
指尖摩挲着我腕间若隐若现的胎记,“无论你是否是她的转世,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你得回到属于你的年月,去找你的父母,过你本该过的人生。
”“我会帮你破除那些符咒,只要......”恍惚间,父母的温言笑貌犹在眼前。
却已是六十载光阴错位,什么符咒邪术,什么轮回转世......何等荒谬的因缘际会!
可满府的符咒和林家人阴冷的目光,都在提醒我——这是真的!我死死盯着窗上的符咒,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撕掉就能回去?无论真假,我都得试试。
第二章我以“水土不服”为由,拒绝进食***了两天。林知鸢才移步偏院。她站在门口,
假惺惺地叹了口气。“阿瑶,这是闹什么脾气?”声音柔得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抬起头,虚弱却倔强地盯着她:“林大小姐,我本良家女,被骗入府为妾,非我自愿!
”“你们囚我在此,与强抢民女何异?放我归家,否则——”“否则如何?”她轻笑一声,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报官?还是以死相逼?”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声音温柔得近乎残忍:“傻姑娘,你还没明白吗?这朱门里的规矩,从来不是你能选的。
”她忽然低笑,指腹摩挲着我的小腹:“不如趁早生下麟儿,往后……你想如何,
自然都好商量”——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倒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好商量?
我咬了咬牙关,指节绷得惨白,“我宁愿饿死,也不愿在这里当妾室。”林知鸢眯了眯眼,
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既然你想出去看看,那便去吧!”她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总得让你亲眼瞧瞧,这世道究竟容不容得下你。”我愣住了——她竟答应了?
婆子们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可下一秒,她的眼神骤然冷厉:“不过,会有人陪着你。
”她凑近我耳边,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若敢逃……后果自负!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街道还是那条街道,可一切全变了。
我家的“锦绣坊“竟成了一家棺材铺!黑漆招牌上,褪色的纸钱随风飘荡。我浑身直颤,
踉跄后退,却被婆子一把扣住手腕。“姨娘,省省力气吧!”婆子冷笑,
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你一个来历不明的黑户,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这命!
”我猛地甩开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可还没跑出几步,眼前骤然发黑,双腿一软,
几乎栽倒在地。身后传来婆子的嗤笑:“衙门里那位大人,可是主母父亲的门生,
你拿什么斗?”“识相些,乖乖回沈府替林家开枝散叶,往后还能得个体面。”我颓然跌坐,
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丝活气。沈弘分明已撕了符咒……为何这扭曲的景象仍在?
是他欺我,还是说——这诡谲的世相本就是真?回府的路上,我沉默不语。
脑海中不断闪回那场噩梦——烈焰、哭喊,还有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既然逃不掉,
不如回沈府。那里或许藏着真相,关于这些符咒,
这场错乱的时空……指节在广袖下绷出青白,下一次,
绝不......沈弘立在府门石阶上,目光晦暗不明:“......回来了?
”我低眉顺眼,当着婆子的面福了福身:“劳夫君挂念,妾身回来了。”“往后,
”指尖在他掌心轻划三下,“定与夫君安心度日。”第三章回到沈府后,
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甘。林知鸢的眼线遍布府中,下人们见我如避蛇蝎,
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直到那天,
我在厨房外听见一阵慌乱的响动——刘妈正手忙脚乱地翻着账本,额头沁出细汗,
连我推门而入都没察觉。“刘妈这是在忙什么?”我故意提高声音。“哐当”一声,
账本从她手中跌落。她慌忙俯身去抢,却被我绣鞋踏住账册。俯身拾起时,
墨迹未干的添改赫然入目。“这账目做得真有意思!”指尖轻点某处突然翻倍的数目上,
“主母可知你这么会做假账?”刘妈浑身一颤,双腿抖如筛糠。
喉间挤出气音:“老奴、老奴只是......”我凑近她耳边低声威胁,
以私吞银两的罪名相挟,逼她每日卯时借送膳之机,将林氏动向密报于我。她颤抖着应下,
成了我暗处的棋子。从那些零碎消息里,我渐渐拼凑出骇人真相——林知鸢图谋的,
远不止子嗣这般简单。三日后,刘妈佝偻着身子进来送膳,袖口与我相触的刹那,
一张油纸悄然滑入我掌心。展开皱巴巴的油纸,潦草字迹写着:昨夜道士入府开坛,
香案上供着我的贴身衣物与一绺红绳缠缚的青丝,另备有雄鸡血、朱砂等物。
那青丝分明是丫鬟替我梳头时落下的——此事绝不简单。
我一把拽住正要转身的刘妈:“就这些?”她浑身剧颤,浑浊的眼珠里映出我凌厉的目光,
音:“道、道士说......姨娘是那位的转世...... 要借您的魂化解姑爷执念。
”“等小少爷落地,就、就…”刘妈突然伸手比划了个动作——拇指横拉过脖颈。
原来他们要的真不只是孩子,更是要我的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压下翻涌的恨意。
现在必须隐忍,要让林知鸢相信我已认命,才能......第四章沈弘待我很是矛盾。
隐约记得南星儿的容貌与我有几分相似,
让他忍不住靠近;可又清楚我不过是林家安排来传宗接代的“工具人”,因愧疚而刻意疏远。
林知鸢冷眼旁观月余后,终于失去了耐心。那天晚上,丫鬟端来一碗黑褐色的汤药,
热气里裹着一丝甜腥。“主母吩咐的,给姨娘补身子。”她低着头,
端着托盘的手指微微发抖,连带着碗里的药汤晃出细小涟漪。我盯着碗沿那点未擦净的药渣,
忽然笑了:“就这么急?连两个月都等不得。”丫鬟肩头一颤,没敢接话。药很苦,
咽下去的瞬间,像吞了一团火。不过半刻钟,皮肤开始发烫,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果然。两个粗壮的婆子闯进来时,我正死死抠着梳妆台的边缘。她们一左一右挟持着我,
粗粝的手指如铁箍般箍住我的胳膊:“姨娘别叫老奴难做。”其中一个贴着我耳朵,
声音阴冷,“主母说了,今晚必须成事。”我被扔进沈弘房里时,踉跄几步才站稳。
他正坐在桌边喝茶,见我进来,眉头一皱:“什么意思?”瓷盏重重磕在桌上,
“铮”的一声,寒意瘆人。婆子们谄笑着退出去,门闩落锁的声响像钝刀刮骨。
热浪一阵阵烧得我眼前发晕,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开,才勉强维持清醒。
沈弘盯着我,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幻影,又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最终,
他别过脸:“你走吧!”我指节发白地抵着桌沿:“走?门锁了,药也喝了,你让我怎么走?
”他沉默。我冷笑一声,踉跄走到床边,从发髻里抽出簪子,抵在腕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多清醒两分。沈弘猛地站起身抓着我的手臂:“你做什么?”我没回答,
手上一用力,簪尖刺破皮肤,血珠瞬间涌出。疼,但比起体内的燥热,这点痛反而让我冷静。
我咬着牙,将血抹在早已备好的白绢上,鲜红的痕迹像一朵狰狞的花。恶心,但别无选择。
次日寅时,便有管事嬷嬷悄声收走了那方猩红绢帕。林知鸢立在廊下,眼风如刃扫来。
我垂眸轻拂袖口,任由半截小臂上的青紫掐痕暴露在晨光中,
颈侧还留着昨夜婆子撒气的暗红掐印——倒像是与人欢好时留下的印记。她眸中妒火一闪,
目光最终死死钉在那片暗红血渍上。嘴角缓缓勾起:“阿瑶,接下来好好养身子,
会有福气的。”绢帕上的血干涸成丑陋的痂,而我,终于撕开了一道喘息的口子。
第五章刘妈漏夜传来的消息让我心头一紧。林知鸢与那妖道的密会越发频繁,
从旬日一次竟缩至七日一遭。必须在她下毒手前寻得破绽。如今她那院落守得如铁桶一般,
莫说是人,便是只飞蚁也难钻进去。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我盯着跳动的火苗,
攥紧了袖中的药粉包。既然近不了身,那便换个法子。我盯上了林知鸢每日必点的安神香。
趁婆子换班的间隙,我将药粉混入香炉,此药遇热则化无形烟。初嗅咳喘灼热,
继而肤痒如蚁啮,久则肌溃流脓。症状酷似寻常疹疾,难辨异常。岂料未及两日,
林知鸢已高热昏厥。我正盘算着借探病之名混入院落,
不料林知鸢竟抢先派人传唤——命我即刻去侍疾。刚跨进内室,便撞见榻上之人,
整张脸缠满渗血的麻布,唯有一双淬毒的眼睛露在外面,死死钉在我身上。
我柔声问道:“夫人今日可舒坦些了?”林知鸢沉默不语,
只拿那双阴鸷的眼盯着我——她果然在疑心身边人。翌日,
便听闻有个丫鬟因“疏忽弄湿香料”被打了板子。我暗自思忖:她这般杀鸡儆猴,
显然还未识破其中关窍。趁着林知鸢病中昏沉,我端着汤药再次踏入内室。“哎呀!
”药盏“哐啷”砸在青砖地上,褐色的药汁溅成诡异的蛛网状。趁着丫鬟们慌忙俯身收拾时,
我的银簪尖已挑开了妆奁底层的鲛绡暗袋.....一封朱砂写就的信笺滑出,
腥红的字迹触目惊心:精石为介,玉簪为引 ,待七月胎成,
取紫河车入药信纸下还压着黄符——“阿瑶......”沙哑的嗓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只见林知鸢不知何时已支起了身子,溃烂的面孔裹在渗血的麻布里,
唯有一双眼睛亮得瘆人。“妾身见夫人药膏该换了。”我急中生智抓起胭脂盒,
指尖故意抖得厉害。她盯着我看了良久,溃烂的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滚出去!
”退出房门时,微风掠过才惊觉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袖中却藏着顺来的半张符纸。
夜里借着烛火细看,黄纸上猩红的八字分明是我的生辰,朱砂里却掺着几根缠结的黑发。
后颈寒毛乍立,齿间咬得咯吱作响,硬将那血符拍进荷包暗囊。三更梆子响过,
荷包却莫名滚落榻下。
“玉簪......在祠堂......”噩梦中嘶哑的呓语突然在耳畔炸开!
我惊喘着醒来,发现荷包竟在自己紧攥的掌心里。窗外恰有裙裾扫过石阶的碎响,
月光投下的剪影分明是......第二天清晨,祠堂外突然多了四个带刀护卫把守。
林知鸢斜倚在朱漆廊柱旁,溃烂的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阿瑶最近,
似乎对祖宗格外上心!”我轻抚平坦的小腹,
低头露出羞涩神情:“夫人明鉴......妾身盼着祖宗保佑,能早日为府里开枝散叶。
”见她眯起眼睛,又轻声补了句,“说来也奇,昨夜梦见供桌上的玉簪泛着灵光,
醒来想着......许是祖宗暗示,该去求支送子簪呢!”她溃烂的嘴角抽搐几下,
突然掐住我下巴,腐气扑面而来:“既然祖宗托梦,我这个做主母的,自然要好生替你张罗。
”回到偏院时,发现多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她们低眉顺眼,
可那双眼珠子却死死盯在我身上。我暗暗攥紧衣袖。如今连口茶水都要被人盯着。
在这深宅大院里没有没有半个可信之人,真是......举步维艰。
第六章我在回廊拐角处“偶遇”沈弘时,他正扶着廊柱,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夫君可是头疾又犯了?”驻足,自袖中取出青瓷药瓶:“这是家传的药方油,可缓解头疾。
”他猛然抬头,目光相触的刹那,瞳孔骤缩,那眼神死死锁住我,
却又仿佛穿透我在追寻另一个影子,恍惚、痛楚与一丝难以名状的灼热在眼底翻涌。
“不必......”他声音干涩紧绷,显然未料到我竟会关切。见他太阳穴青筋暴起,
痛苦更甚,我轻点自己额角:“若信不过这药,不妨试试按压此处三息,再沿眉骨揉至耳后。
”他指尖微颤,似在抗拒,却又被头痛和某种更深的东西驱使着,
竟不自觉跟着我的指引动作起来。“你怎会......”他眼中惊疑翻涌,
困惑与挣扎浓得化不开。这手法太像了——像得令他心慌。
我垂眸掩去唇角弧度:“幼时常见母亲这样为父亲按揉。”他指腹无意识加重力道,
沉默良久,终是哑声道:“......多谢!”那嗓音里浸着疲惫与自厌。未再抬眼,
他仓促离去,背影在廊柱阴影下,显得格外孤寂沉重。暴雨倾盆那日,我“忘记”带伞,
独自站在书房外的雨幕中。衣衫紧贴在身上,冻得嘴唇发紫,
却把那个小小的药包紧紧护在怀里。当沈弘推开窗棂时,
看见的便是我这副狼狈却执拗的模样。仿佛经历一场漫长的角力,
他败下阵来:“......进来。”被雨淋透的声音,沉重得抬不起头。炭火噼啪作响,
暖意驱散了寒冷。
仔细烘干的药包轻置他膝上:“听闻夫君每逢阴雨便旧伤疼痛......”声线刻意放轻,
带着一种试图抚慰的柔和。他目光倏地钉在药包绳结上——同心方胜,双丝盘绕,
分明是南星儿独有的系法。
茶盏在他指间轻颤:“你怎会......”眼中再无往日的挣扎晦暗,
只剩***的震惊与几近崩溃的探寻——像是要从我眉眼间掘出真相,
又恐惧那真相......一道惊雷适时炸响。我“失手”打翻茶盏,热水泼洒间,
腕间那枚蝶形胎记清晰可见。“哐当!” 沈弘指节一松,瓷盏坠地。惊雷余韵里,
那声脆裂久久不散......自那以后,我总在他书房多备一盏竹叶茶。
三片青叶在茶汤中沉浮, 每每引得他驻足凝视,却终是沉默着端起饮尽。暮色渐沉,
整理书架时,
吟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身后传来书册坠地的闷响。
几日总做些怪梦......梦里有人在亭中教我念诗习字......”他呼吸陡然凝滞。
“那些梦真实得骇人,”我揉着太阳穴,“醒来时耳边还回荡着诵经声,
混着铜铃木鱼的响动......”“府里近日请了道长?”他嗓音微哑,视线扫向窗外,
又猛地攥住我手腕,在胎记上重重一按:“切记,莫要再提——尤其别让林知鸢知晓。
”他眼底翻涌的惊怒,正是我要的答案。深夜沈弘突然造访,竟说要为我守夜。烛火摇曳间,
我假装不解,邀他同榻而眠。他却攥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那枚胎记,“你不是她。
”声音沙哑,“但你们......太像了!”他眼底惊疑褪尽后,
最终露出深藏的怜惜、痛楚,与一抹掩不住的愧色。翌日清晨,案头多了一碗酸枣仁粥。
米油上浮着点点金桂,是安神的方子。院外巡逻的婆子,也不知何时少了两人。
此后每逢林氏发难,总有一道玄色身影不动声色地隔开我们。他从不回头看我,
只是袖中的手会微微发颤,像在克制什么。第七章那日沈弘被特意支开,不在府中。
林知鸢端坐高堂,指尖轻叩紫檀案几。她垂眸睨着跪在堂下的我,眼底淬着寒毒。
“两月有余,你这肚子竟还没个动静?”茶盖刮过盏沿,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垂眸:“回夫人,大夫说这事急不得。”“啪”茶盏擦着我鬓角砸在青砖上,碎瓷四溅。
“夫人这是何意?”我抬眸迎上她的视线,“若伤了我,岂不更耽误为林家开枝散叶。
”柳嬷嬷在一旁厉声呵斥:“放肆!谁许你这样同主母说话?”林知鸢唇角噙笑,
眼中满是轻蔑:“南城商户的教养——果然粗鄙不堪。”“规矩半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