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才知道,自己是被那对狗男女合谋害死的。正值百年难遇的中元极阴时刻,
我怨气冲天,化身史上最强厉鬼。第一晚托梦吓唬,前男友哭着醒来却一头撞上了衣柜门。
第二天现形索命,闺蜜尖叫着逃跑却被自己乱扔的香蕉皮滑倒。
我精心准备的恐怖氛围全成了搞笑现场。愤怒的我决定直接上身,
结果刚钻进他们身体……就被俩学渣的知识水平和恋爱脑给丑了出来。原来报仇最大的障碍,
是仇人太蠢。1淹死的。我是被推进那条臭河淹死的。意识回笼的瞬间,
我想起了一切水草缠绕脖子的窒息感,混浊河水灌满口鼻的腥臭,
还有……还有岸上那两张扭曲的脸——我交往了三年的男友李哲,
和我掏心掏肺对待了十年的闺蜜李曼。他们看着我在水里扑腾,手拉着手,
眼里没有半分惊慌,只有一种兴奋和……松了一口气的恶毒笑意。为什么???
就为了那笔我父母留下的下个月才能到期的保险金?我恨!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还能肆意的笑着,而我却要冤死在冰冷的河底?!就在这怨毒达到顶峰的刹那,
周遭的空气猛地一滞,随即,难以言喻的、磅礴的阴寒之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疯狂灌入我残存的意识里。天空之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骤然睁开,冰冷、漠然,
却又带着一丝百年孤寂后终于等到戏码的玩味。对了,今天是中元节,百年难遇的极阴之日。
天时、地利、人和鬼和?。我的怨气成了最好的引信,点燃了这积压百年的阴煞。
嗡——我能感觉到黑色的长发疯狂滋长,
延伸至脚踝;指甲变得乌黑尖利;周身弥漫开如有实质的黑雾;稍微一动念头,
远处废弃楼盘的窗户玻璃便应声碎裂!诞生于中元极阴时刻的鬼,怕是史上最强厉鬼了。哈!
李哲,李曼!你们的报应,来了!我几乎要仰天长啸,如果鬼魂能发出声音的话。
但我并不着急杀死他们,毕竟让他们太容易死去,实在是太无趣了。
2对于一个新晋厉鬼来说,入梦是最基础的操作。更何况我这百年极阴加持的版本,
我有信心在梦里就把他们的屎吓出来!我选择了李哲。这个软蛋,
平时看个恐怖片都能钻我怀里嚎半天。夜深入梦,我轻易找到了他那团浑浊不安的意识。
场景是我“失足落水”的那条河岸。我精心构建着梦境:河水变得漆黑如墨,
里面伸出无数苍白浮肿的手;远处雾气弥漫,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而我,
湿淋淋地从河里升起,长发滴水,面色青白,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
用我最凄厉的声音喊:“李哲……我好冷啊……下来陪我……”效果拔群!
梦境里的李哲吓得魂飞魄散,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腿软得站不住,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小……阿阮……不是我……不是我啊!
是李曼!是她说必须……”他语无伦次,屁滚尿流。对,就这样,恐惧吧,忏悔吧!
我满意地欣赏着他的丑态,准备再加点料。然而,就在我即将加大恐怖输出力度的前一秒,
现实世界里,大概是极度惊恐下猛地惊厥,李哲“嗷”一嗓子真的从床上弹坐起来!“砰!
”一声闷响,结实无比。这蠢货,吓得忘了自己睡在上铺,弹射起步的高度估算失误,
天灵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低矮的天花板边缘。他痛呼一声,重心不稳,
又一头从床上栽了下去。好巧不巧,下方正好是他那个打开门的木质衣柜。“哐当!!
”又是一声更加沉重、听着都疼的巨响。他的脸,精准地拍在了衣柜门尖锐的棱角上。梦里,
我酝酿到一半的索命厉啸卡在了喉咙里。梦境场景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剧烈闪烁了几下,
啪一下黑了。我被他那极致肉痛的物理反应,硬生生震出了他的梦境链接。
我飘在他卧室上空,看着他以一個扭曲的姿势瘫在衣柜前,鼻血长流,
额头瞬间肿起一个鸡蛋大的包,人已经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就……很突然。
我的一腔怨毒和百年阴煞之力,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打在了自己脸上。没关系,
出师不利,小意外。我还有B计划。3第二天,我决定直接现形索命。目标,李曼。
她不是一向自诩胆子大吗?我让她一次吓个够!我算准了她下班的时间,
潜伏在她公寓的玄关阴影里。精心调试着形态:七窍流血是基础,
眼珠掉一个下来用神经连着晃荡是亮点,周身环绕阴风,灯光要配合忽明忽灭,
背景音是我用鬼力模拟的幽怨哭声——“李曼……为什么推我……”钥匙插锁孔的声音传来。
我凝聚所有怨气,准备在她开门的瞬间,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贴脸杀!门开了。
李曼打着电话走进来,语气不耐烦:“……哎呀妈你就别啰嗦了,我知道!
那死胖子的保险金哪有那么快……谁知道她那么重,
推下去费老鼻子劲了……行了行了挂了啊!”她毫无愧疚之心地谈论着我的死亡!
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就是现在!“李——曼——!”我拖长着凄厉的调子,
猛地从阴影里扑出,血泪纵横,掉落的眼珠几乎要甩到她脸上!“啊啊啊啊啊啊——!!!
”李曼的尖叫瞬间飙出海豚音,手机啪嗒掉地,脸上血色尽褪。效果完美!她吓得魂飞魄散,
转身就想夺门而逃。然而,她忘了自己刚进门,鞋还没换;也忘了自己今天早上吃完香蕉,
那香蕉皮就随手扔在了玄关地毯上。她这一猛然后撤步,
右脚精准地踩在了那块光滑的香蕉皮上。
“哧溜——”一个标准到可以写入教科书的后仰滑倒。“咚!!
”后脑勺与她家那扇实木门板进行了了一次无比亲密的、毫无保留的激烈接触。声音闷响,
余韵悠长。她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眼皮一翻,腿一蹬,晕了过去。姿势滑稽地瘫在玄关,
像一堆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我维持着张牙舞爪的厉鬼形态,僵在半空。
血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掉落的眼珠无聊地自己晃悠着。阴风还在吹,哭声还在飘,
灯光还在敬业地闪烁。但恐怖氛围已经荡然无存。
我看着她晕过去还微微张开的嘴里似乎冒出一个小泡泡,破了。我沉默了。这届仇人,
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而且报应来的方式是不是有点过于物理了?愤怒,屈辱,
还有一种拳头痒痒却没处砸的憋屈感!玩阴的是吧?好!我不吓唬了!我直接上你们的身!
控制你们自己去跳河!我看你们还怎么用蠢来破解!4厉鬼上身,这才是终极手段。
以我的极阴之力,侵占这两个普通人的肉身,易如反掌!我狞笑着,
率先扑向了刚刚醒过来、正对着镜子呲牙咧嘴给额头涂紫药水的李哲。“身体!拿来吧你!
”过程顺利得不像话,几乎没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我的意识就挤进了李哲的躯壳。成功了!
现在,我就是李哲!我将控制这具身体,走去河边,完成一个标准的投河自尽!
我兴奋地驱动这具身体,准备迈步——突然,一股极其庞杂混乱的信息流涌入了我的感知。
“……吕布到底是不是为了貂蝉才杀了董卓?哎,吕布字啥来着?
……王者里吕布皮肤手感一般……昨晚那妞真带劲,
可惜微信没要到……额头的包好痛……晚上吃啥?黄焖***……不对,
余额宝利息好像又降了……我妈说买房不如买车,
但买车养不起……话说汽车排量1.5T和2.0L哪个好?……阿阮好像变鬼了,
会不会来找我?……找我也没事,女人嘛哄哄就行了……不对,
她好像死了……死了保险金多久能下来?……”无数愚蠢的毫无逻辑的念头,
像一场垃圾信息雨,噼里啪啦地砸在我的意识上。
是黄色废料、游戏攻略、毫无营养的八卦、以及各种纠结中午吃啥晚上吃啥的终极哲学问题。
属于“李哲”本身的知识体系和文化水平,稀薄得令人发指,堪比月球表面。
我甚至能“看”到他大脑里关于“害怕”的区域还在微弱闪烁,
但立刻就被“晚上开黑缺个辅助”的念头覆盖了。这……这是什么人间精神污染?!
我像是被迫潜入了化粪池还要做深呼吸!“呃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我的鬼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挑战!几乎是本能反应,我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拼命地从李哲的天灵盖里挣脱了出来,仿佛逃离一场精神层面的瘟疫。回到空中,
我甚至感觉自己的魂体都变得不纯洁了,需要晒晒月亮净化一下。5我不信邪!
肯定是李哲太奇葩!李曼!李曼好歹是个喜欢看网络言情小说的,知识水平总该高一点!
我咬牙切齿地又扑向了还在昏迷的李曼。钻进她身体的过程同样顺利。
然后……我遭遇了另一场灾难。如果说李哲的大脑是垃圾场,
的大脑就是一片漂浮着粉色泡泡、响彻着“哥哥好帅”“王爷好虐”“宝宝委屈”的沼泽地。
“……哲哥今天看我眼神不一样了,他是不是要甩了那个死胖子跟我求婚了?
……求婚戒指得要卡地亚的……不行,得加码,蒂芙尼的蓝盒子更好看……等等,
她不是死了吗?……死了好,死了就没胖子碍事了……哲哥的睫毛好像变长了,
是不是偷偷接了?
……接睫毛疼不疼啊……我上次种的睫毛保持了一个月呢……啊啊啊哲哥好帅,
腹肌有八块吧?……我们以后孩子叫啥?李爱曼?不行太土了……李哲曼?
……”无穷无尽的恋爱脑幻想、物质攀比、容貌焦虑、以及各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粉红滤镜,
粘稠得让人窒息。偶尔闪过一两个关于“杀人”的念头,
迅速就被“口红色号”和“新款包包”给覆盖冲刷了。
我甚至感觉到她潜意识里还在为自己“成功抢到男人”而洋洋自得,
配上了一种“全天下我最无辜最美最可怜”的白莲花BGM。“yue——!!”我吐了。
物理意义上的,虽然鬼魂吐不出什么东西。但我被这种极致的精神丑陋给恶心吐了!
我连滚带爬从李曼的身体里逃了出来,魂体都在颤抖,仿佛刚才不是上了仇人的身,
而是掉进了用恋爱脑和虚荣心熬制的泔水桶里。6我飘在空中,
看着底下那两个一个捂着额头哼唧,一个瘫着流口水的仇人,
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百年难遇的极阴时辰。怨气冲天的枉死之身。
史上最强厉鬼的配置。我准备好了一场阴风怒号、鬼哭神嚎的史诗级复仇。结果呢?托梦,
对方把自己撞晕了。现形,对方把自己滑晕了。
上身……上身我差点被他们的内在给丑得魂飞魄散!原来报仇路上最大的障碍,不是道士,
不是黑狗血,不是十字架。是仇人那感人的智商和贫瘠到令人发指的精神世界!
他们用一种我无法预料的、降维打击般的愚蠢,完美地化解了我所有的复仇手段。7我,
一个史上最强厉鬼,站在午夜的房间中央,
看着我这俩不堪一击物理和精神上都是的仇人,第一次对自己的鬼生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这仇……还报不报了?怎么报?!难道要我先托梦给他们补习小学语文和思想品德吗?!
8我,阮薇薇,百年极阴时辰催生的史上最强厉鬼,此刻正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的复仇大业,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是死于道士高僧,不是死于黑狗血糯米,
而是死于仇人那感天动地的愚蠢和贫瘠的精神世界。这口气,我咽不下,也没法咽!
我都已经是鬼了,难道还要受这种委屈?!不行!必须换个思路!硬的不行,我来软的?
不对,吓唬不行,我来……骚扰?对,精神污染,物理不行,就攻心!让他们活在恐惧里,
自己把自己逼疯!9我重整旗鼓,将周身阴气收敛了些,免得又把他们直接吓晕过去。
我得细水长流,可持续发展地恐吓。第一站,先找李哲。他正对着镜子,
龇牙咧嘴地给额头那个鸡蛋大的包涂抹紫药水,嘴里嘶嘶地抽着冷气。我飘到他身后,
酝酿了一下情绪,用那种幽幽的、带着回音、刚好能让他听见又找不到源头的音量,
要拿来买跌打药哦……”“……衣柜门……硬还是河底石头硬……”李哲涂药的手猛地一顿,
惊恐地四处张望:“谁?谁在说话?!”我当然不回答,只是持续地、幽幽地复读,
细微的、模仿水滴落地的声音:“滴答……滴答……像不像河里的水声……”李哲汗毛倒竖,
手里的棉签都掉了。他猛地转身,背后空无一人。但那声音依旧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幻觉!一定是撞出脑震荡了!”他捂着耳朵,踉跄着跑到床边想躺下。我立刻转移阵地,
到他厨房,用鬼力轻轻拧开了水龙头。“哗啦啦——”水流声突然响起。“啊!!
”李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冲进厨房关掉水龙头,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嗯,
效果初显。我很满意。接下来,轮到他开冰箱拿饮料时,
我会让冰箱里的灯忽明忽灭;他看电视,我就让屏幕时不时雪花一下,
闪过一个模糊的、湿漉漉的人影;他上厕所……好吧,这个有点不雅,
但我让他刚抽上去的纸巾又自己滑落回卷筒里。一整天,
李哲都活在一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状态里,黑眼圈浓得像熊猫,神经质地四处张望,
自己吓自己,撞了好几次门框。很好。10我心情稍微好转,转战李曼家。李曼已经醒了,
正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眼神发直,显然昨晚那一下撞得不轻。我如法炮制,
开始对她进行精神污染。
了血还亮吗……”“孩子……叫李爱曼……不如叫李害命……”李曼的反应比李哲激烈多了。
她尖叫着把枕头扔出去:“闭嘴!闭嘴!不是我!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哦?还嘴硬?
我冷笑,开始操控她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一支她最爱的、号称斩男色的口红,自己拧开,
然后在镜子上缓缓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冤”字。李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尖叫卡在喉咙里。我又让她的手机自动亮屏,屏保是她和李哲的合照,但照片里她的脸,
开始模糊,变成我那张湿淋淋、青白色的脸……“啊啊啊啊——!”李曼终于崩溃大哭,
手忙脚乱地想关机,却怎么也关不掉,
最后直接把手机电池给抠了出来谢天谢地她用的还是能抠电池的老款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