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廷娶我,并非他心之所愿。是他父母以死相逼,他无奈下的屈就。我生下优优后,
他的初恋袁沐涵又找了过来。然后,他便丢下我和孩子,跟着袁沐涵一同南下。时隔两年,
他又出现在了我面前。1气象局的“暴雨橙色预警”再次划破阴沉的天,公司领导体谅路况,
早早放我们下班。我裹紧外套往小区走,远远瞥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徘徊。
他转身的刹那,我的呼吸骤然一滞。是何砚廷。那个为了初恋,丢下我和刚满月的儿子,
毅然远走的男人。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他,我的心脏还是像被细密的针扎着,疼得我发颤。
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我攥着帆布包的手指节泛白。下意识地,我立刻转了方向,
绕到车库入口,避开了他。冰冷的电梯载着我从 B2 层直达家门口,关上门的瞬间,
我才敢松开紧绷的肩膀。一晚上,我都心不在焉。炒的菜忘记放盐,
给儿子讲故事时差点念错了情节……何砚廷始终没找上门来。夜深人静,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的过往,还是忍不住往外翻涌。
何砚廷是土生土长的京市少爷,家境优渥,长相出众;而我来自西南边陲小镇,
父母一辈子在田地里辛苦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们的人生本该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直到我成了他父亲——也就是我导师的学生。那时候,为了凑齐学费和生活费,
我在离学校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饭店找了份服务员的***。有一次,
遇到个蛮不讲理的客人故意刁难,不仅找事,还把酒水泼了我一身。经理不问缘由,
拉着我就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不会讨好客人,连这份工作都做不好。狼狈不堪时,
我恰好撞见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师母。她和闺蜜来吃饭,正准备离开。师母出身名门,
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之前她就听导师经常提起我这个出身贫寒又知上进的小姑娘,
对我本就颇为怜惜。在她的圈子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从不用为钱操心。就算想体验生活,也只会选择家教这类体面的工作。绝不会像我这样,
在满是油烟的饭店里看人脸色。那天,师母帮我解了围,还特意让司机绕路,
把浑身湿透的我送回了学校。我心里满是感激,
第二天就拿出自己攒了很久的钱买的玉石边角料,亲手编了一个平安扣,
托导师转交给师母道谢。没想到师母特别喜欢,说平安扣编法精巧别致,满是心意,
比那些贵重的礼物更让她开心。那之后,她还特意嘱咐导师对我多多关照。
一转眼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因为不放假,
像我们这种外地的孩子基本都不会太注重这个节日。但师母亲自打电话,
热情邀请我到她家里做客。还笑着说 “人多热闹”,盛情让我实在无法推辞。
也就是在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何砚廷。他和我年纪差不多,身材高挑修长,五官英俊明朗,
就算只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也难掩身上的贵气。我下意识低头打量自己,
穿着洗得发皱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浑身上下都透着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窘迫。
就在我局促不安的时候,他率先迈步走了过来,声音温和:“你好,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话语里满是恰到好处的礼貌,眼神清澈坦荡,没有半分我预想中的轻视与嫌弃。
2接下来的一个月,生活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好像那天的相见是我的错觉。
我依然如往常一样,往返于公司、家和幼儿园之间,日子平淡得不起一丝涟漪。每个周末,
我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去老宅,看望导师和师母。他们待我一直很好,
婚后对我更是像亲生父母一样亲厚。何砚廷离开后,我在心里压下委屈和伤心,
在无数个深夜纠结,要不要主动提出离婚?师母是个通透的人,那天她轻轻拉住我的手,
眼神里满是怜惜,“伊娜,我们都知道是砚廷对不起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我和你导师都站在你这边。”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轻轻放在桌子上,
指尖还带着暖意:“孩子还这么小,你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他,一个人撑着太辛苦了。
”她抬手帮我把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语气里满是心疼:“我和你导师商量好了,
就算以后做不成婆媳,你也是我们的女儿。等你以后遇到合适的人,我们绝不拦着。但现在,
你能不能别跟我们见外,还让我们帮你搭把手照顾孩子?”师母说话时,
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哪句话惹我不快,更怕我会因为何砚廷的过错,
连他们这份心意也一并拒绝。我心里清楚,她和导师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通情达理,
善良正直,从没因为我出身普通而有过半点轻视,反而一直对我关怀备至。
从小在清贫的生活里长大,我早就不是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姑娘。
也明白“争一时之气”换不来安稳的生活。我知道,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孩子过日子,
未来的艰难可想而知。“听人劝,吃饱饭”,我没再固执。
顺着师母的心意留在了原来的房子,也暂时按下了主动提起离婚的念头。日子一天天过,
我慢慢调整好心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照顾孩子上。我以为何砚廷即便离开了,
也会很快联系我提出离婚。没想到,这两年,我再也没听过他的任何消息。但我并不着急,
反正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交往对象。现实生活不是电视剧,
带着孩子再找伴侣本就不是草率的事,更没有那么多“命中注定”的巧合。我愿意慢慢等,
等一个真正合适的时机,也等一个能让我放心托付余生的人。周末,
我照例带着孩子回了老宅。院子里很快传来孩子的笑声,
他正缠着爷爷蹲在地上摆弄那辆玩具吉普车。阳光落在他们肩头,暖得像幅画。
师母拉我坐进沙发,欲言又止。我瞬间想起前阵子见到何砚廷的事,
以为她大概是要提何砚廷离婚的话题。她的指尖轻轻攥着沙发巾,神色有些犹豫。其实,
两年时间足够磨平很多东西,我早就释怀了。感情的事本就不能强求,之前我便懂,
如今更明白。当初和何砚廷在一起时,我只知道他有过一段三年的初恋,
却对他们分手的原因一无所知。直到后来才偶然得知,是双方父母都不认可,
这段感情才走到尽头。和他确定关系时,他已单身一年。我总以为他和我一样,
是做好了准备,是真心想和我一起,开启一段新的感情。现在想来,或许是我当时太天真,
他心里的执念从来就没真正放下过。3“伊娜,砚廷他……回来了。
”师母的声音裹着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落在我耳边时,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心口。不疼,
却麻得人发怔。我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手指上,搜遍所有词句,
也找不到一句能接下去的话。“他跟袁沐涵分开了。”这几个字刚飘进耳朵,
就像块冷硬的石子砸破平静的湖面。我猛地抬头,眼里全是错愕。怎么会呢?
当年他们多决绝啊。哪怕被人戳着脊梁骨把“抛妻弃子”的话骂得震天响,
他也笃定地跟她走。而她,公然踩着我的难堪宣示***,哪怕在朋友间声名狼藉,
也笑得毫不在乎。我以为,这样能冲破一切的感情,该是能抵过岁月,情比金坚的。没想到,
没了我这个他们当初眼里的“绊脚石”,这份轰轰烈烈的感情,竟只撑了短短两年,
就走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知道“袁沐涵”这个名字,是在一本《基督山伯爵》里。那时候,
我刚查出怀孕,满心都是期待。想着要好好做胎教,就去了书房。
指尖刚碰到书架上的《诗经》,旁边一摞书就哗啦砸了下来。弯腰去捡时,
《基督山伯爵》的书页里,飘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照片。里面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穿着白色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笑起来嘴角有两个稚气的梨涡。我捏着照片翻到背面,
角落处用细钢笔写着三个小字:袁沐涵。晚饭时,我就着粥香随口提了这事,
抬眼问何砚廷:“今天在你书里翻到张照片,叫袁沐涵的,是谁呀?”他夹菜的手一顿,
眼尾飞快掠过一丝慌,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嚼着菜含糊道:“哦,
一个老同学。”上学那阵,毕业时互送照片留纪念是常事,我没多想,
只当是他随手夹在书里忘了,第二天就把照片放进了相册。那天晚上,
我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哗啦”的声响。推门进去,
只见书桌上的文件撒的乱七八糟,书架上的书也歪歪扭扭倒了一片。何砚廷站在狼藉中间,
额角的青筋隐隐跳着,见我进来,
语气里裹着没压下去的火气:“你是不是动我书房的东西了?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下意识地回答:“我就把那张老同学的照片收进相册了,别的什么都没碰啊。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喉结动了动,突然 “哦” 了一声,语气软了下来,
带着点刻意的安抚:“是我急糊涂了,明天开会用的一份文件找不到了,可能落在公司了。
”说着,伸手轻轻扶着我的胳膊,陪我去了卧室。指尖触到我的皮肤时,却没了往日的温度,
只有一片凉。后来我再翻相册,那张原本夹在我们结婚照旁边的照片,早没了踪影。
指尖划过相册里留白的位置,一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这个叫袁沐涵的姑娘,
绝不是他嘴里轻飘飘的“老同学”。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他的同学聚会上。
包厢里人声喧闹。不知是谁随口说了句“哎,你们知道吗?袁沐涵回国了”,话音刚落,
满屋子的空气瞬间凝住。紧接着,好几道目光悄悄飘向何砚廷,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天何砚廷喝了很多酒,回来时满身酒气裹着寒气,呛得人难受。
他没像往常那样跟我絮叨一天的趣事,只是脱了外套就往床上躺,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透着股沉闷。4“砚廷新找了个工作,现在住在公司附近,往后周末会回老宅,
你们……说不定会遇上。”师母目光定定落在我脸上,语气轻缓,
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我心里透亮。她哪是怕我们遇上,
分明是怕我再见到何砚廷,会勾起从前那些糟心的回忆。更怕我为了避开他,
连这老宅都不愿再踏进来。或许在她心底深处,还悄悄藏着一点期盼,盼着我们能再续前缘,
回到从前的样子。我轻轻弯了弯嘴角,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起身递给她一杯温水,
声音放得柔软:“妈,我知道了。您放心,优优天天念叨着要找爷爷奶奶,以后每个周末,
我们还是会回来的。”第一次被袁沐涵摆上台面,就是在老宅。那天是导师的生日,
没有铺张的排场,只是至亲好友聚在一起吃顿家常饭。我穿着刚买的米白色连衣裙,
正招待亲戚们坐下,袁沐涵突然推门进来。她穿了条天蓝色吊带裙,
波浪般的长卷发随意搭在肩头,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到何砚廷身边坐下,
自然地把随身的包塞进他手里。那熟稔的模样,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紧接着,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落在我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审视:“这位就是何太太吧?
早就听说砚廷娶了个温柔的妻子,今日一见,倒比我想象中……朴素些。”话音刚落,
原本热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空气里都透着几分尴尬。我握着水杯的手指悄悄收紧,
指节泛白,想着今天是导师的生日,强忍着没说话。大概是察觉到气氛不对,
何砚廷转头看向我,语气轻描淡写地替袁沐涵开脱:“袁沐涵刚回国,不懂规矩,
你别往心里去。”说着,他起身拿起袁沐涵的包,仔细挂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师母坐在一旁,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悄悄沉了沉,嘴上却说着温和又客气的话:“沐涵啊,
怎么没把男朋友一起带来?我听人说,你那位周公子的妈妈,是清朝皇室后裔呢,
咱们家里这些小姑娘,都特别羡慕你能认识这样有来头的人家。”师母的话刚说完,
二叔家的妹妹何雯婧没忍住,“噗嗤” 笑出了声。这一声笑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她。何雯婧赶紧收敛了笑意,
顺着师母的话往下说:“是啊沐涵姐,我们都特别羡慕你,像皇室后裔这样的人物,
我们平时想见都见不到呢。”桌上其他同辈的弟弟妹妹们,也都憋着笑,低下头没说话。
大家心里都清楚,周公子的母亲总爱端着 “清朝格格” 的架子,平日里规矩多到吓人。
袁沐涵跟着周公子,没少受那位“格格”的刁难和嫌弃。师母这话看似温和,
分明句句都往袁沐涵的痛处上戳。袁沐涵的脸瞬间像打翻了调色盘,红一阵白一阵,
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何砚廷的脸色也难看至极。碍于是师母起的话头,他没敢说什么,
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何雯婧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警告她别再多嘴。我坐在一旁,
看着他们俩这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涩。
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可在这一刻的宴席上,我却像个多余的局外人。就在这时,
师母忽然开口,语气自然地把何砚廷支开:“砚廷,伊娜怀着孕呢,久坐肯定不舒服,
你去里屋给她拿个靠枕来。”何砚廷刚起身,我身边三叔家的弟弟就立刻站起来,
快步走到何砚廷原本的位置旁,笑着对他说:“哥,你还是坐在嫂子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