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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正透过落地窗攀爬,在林琛深灰色西装的褶皱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扯松领带时,金属领带夹划过喉结,

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凉意 —— 这是第几个连轴转的工作日了?

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还在发烫,酒局上强撑的笑意像糊在脸上的面具,

此刻正随着松垮的肌肉簌簌剥落。公文包被他随手扔在玄关柜上,真皮与实木相撞的闷响里,

混着他不自觉的一声低喘。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只有厨房飘来流水声,

细得像蛛丝。苏晚背对着他站在水槽前,米白色家居裙的领口被水汽浸得发潮,

勾勒出蝴蝶骨凸起的形状。她正在洗葡萄,指尖捏着圆润的果实浸入水中,

指腹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 那是长期被冷水浸泡的颜色。听见动静时,

她转过来的动作慢了半拍,像是关节生了锈,

脸上的笑带着刚从困顿里挣扎出来的倦意:"回来了?"水珠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

滴在浅蓝色的防滑垫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晚饭吃过了吗?砂锅在灶上温着,

是你上周说想吃的山药排骨。""应酬。" 林琛的声音还裹着酒气,

换鞋时皮鞋跟磕在鞋柜侧面,留下一道浅痕。他没看苏晚递来的拖鞋,径直踩进客厅,

陷进沙发里的瞬间,颈椎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空气里飘着点什么味,不是饭菜香,

也不是苏晚常用的白茶香薰,是种极淡的、带着涩味的苦,

像晒干的艾草混着酒精 —— 是药味。他皱了皱眉,视线扫过茶几。

果盘里的葡萄码得整整齐齐,蒂头都被剪过,这是苏晚的习惯,总把最麻烦的步骤自己做完。

她端着果盘走过来时,裙摆扫过地毯,带起一小阵气流,那股药味似乎更清晰了些。

"累了吧?" 她把玻璃杯推到他面前,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滴在桌面上,

"我给你泡了菊花茶,加了点枸杞。"林琛抬眼时,正撞见她垂眸的瞬间。

灯光在她眼下投出浅青的阴影,不是熬夜的那种淤黑,是透着皮肤底下的、薄薄一层青,

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他忽然想起上周六,他们约好去看莫奈特展,

苏晚临出门时攥着玄关的把手,脸色白得像宣纸,说 "头好晕,像有铅块坠着"。

当时他正接一个越洋会议的电话,只匆匆应了句 "那你歇着",

挂了电话才发现她蜷在沙发上,毯子滑到腰际,手按着小腹,指节泛白。"你脸色很差。

"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种连自己都诧异的审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好像总在躲着光,白天拉着纱帘,晚上只开床头那盏暖黄的小灯,连笑起来都没以前亮了。

苏晚的手指在玻璃杯沿划了圈,像是想擦掉什么痕迹。"可能没睡好。" 她避开他的目光,

转向厨房,"汤真的不喝吗?山药炖得很软,你胃不好......""说了不用。

" 林琛划开手机屏幕,邮件提醒的小红点密密麻麻。他听见苏晚在旁边站了会儿,

裙摆摩擦的窸窣声像羽毛扫过心尖,却又隔着层冰。然后是她走向卧室的脚步声,很轻,

像怕踩碎什么。"我先睡了。" 她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带着点沙哑,"你也早点休息,

别总看手机。""嗯。" 他盯着屏幕上的季度报表,直到眼睛发酸才抬头。

卧室门底下的光已经灭了,才十点半。他起身去厨房倒水,那股药味又飘了过来,

这次更清晰些,像是从餐边柜那传来的。

他拉开最下层的抽屉 —— 里面放着苏晚的维生素和常用药,此刻却多了个白色药瓶,

标签被撕了,只剩下半瓶白色药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关了抽屉,

指尖还残留着木质抽屉的凉意。也许是错觉。他想。转身时,瞥见垃圾桶里的葡萄皮,

紫黑的,蜷成一团,像只受伤的虫子。冷战像场无声的雾,在屋子里弥漫了三天。

林琛发现家里的空气都变了质地。以前苏晚总爱把窗开条缝,

让风带着楼下香樟的气息飘进来,现在纱帘拉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漏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苏晚接电话时会躲进阳台。

那里有她养的绿萝,叶子最近黄了好几片。林琛站在客厅,

能看见她握着手机的手搭在栏杆上,指节用力到发白,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风听见。

有次他故意走过去拿外套,

听见她对着听筒说 "...... 这次化疗反应有点重......",看见他的瞬间,

她猛地掐断电话,手机差点从手里滑下去,耳尖红得像被烫过。"谁啊?

" 他假装整理领带,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手机屏幕暗下去,

锁屏壁纸还是他们结婚那年在洱海边拍的合照,他搂着她的肩,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快递。" 她把手机塞进围裙口袋,转身时撞在花架上,青瓷花盆晃了晃,掉了片叶子。

她弯腰去捡的动作顿了顿,手捂住小腹,眉头蹙得很紧,像是疼。林琛的怀疑像受潮的霉菌,

在心里疯长。他想起那个叫陈哲的男人 —— 苏晚的大学学长,上次在楼下递药袋时,

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看苏晚的眼神太专注了,专注得让他刺眼。他托人查了下,

陈哲是市一院肿瘤科的副主任医师。肿瘤科。这个词让他想起苏晚藏起来的药瓶,

想起她总说 "胃不舒服"。他趁苏晚去买菜时翻了她的手机。锁屏密码换了,

不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不是她的生日。他盯着输入界面,屏幕映出自己紧绷的下颌线,

忽然觉得那串数字像道锁,把什么都锁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冲突爆发在第四天晚上。

林琛加班到十点,推开浴室门想洗澡时,看见苏晚的手机放在洗漱台上,屏幕亮着,

是条医院的短信:苏晚女士,

周四上午 10 点 PET-CT 检查已确认......后面的字被通知栏截断了,

像只断了翅膀的鸟。PET-CT。他在酒局上听客户说过,那是查肿瘤转移的。

水声还在哗哗响,苏晚在里面哼着首老歌,调子跑了,却很温柔 —— 是他们刚认识时,

她总在他加班时哼的那首。林琛的手指攥得发白,手机壳边缘硌进掌心。

她为什么要做这个检查?为什么不告诉他?陈哲是肿瘤科医生,她去他的医院,

是不是......"你在干什么?"苏晚裹着浴巾出来,头发上的水珠滴在锁骨窝里,

像碎钻。看见他手里的手机,她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浴巾攥得变了形,露出的肩膀在发抖。

"这是什么?" 林琛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像淬了冰,"市一院?

PET-CT?你到底在查什么?"苏晚去抢手机,指尖触到他的手,烫得惊人。"还给我!

" 她的声音发颤,不是生气,是慌,"林琛,你凭什么看我手机?""凭什么?

" 林琛甩开她的手,手机砸在瓷砖上,屏幕裂了道缝,"凭我是你丈夫!

凭你整天躲躲闪闪接电话!凭你跟那个陈哲不清不楚!""我跟他没关系!

" 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他只是帮我......""帮你什么?帮你瞒着我去医院?

帮你......" 林琛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想说 "帮你藏别的男人的孩子",

可看着苏晚苍白的脸,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看着她下意识按住胃部、疼得蹙起的眉,那几个字像被烫住了。苏晚却像是听懂了。

她忽然笑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嘴角扯出的弧度比哭还难看。"林琛,

"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她弯腰捡起手机,

屏幕的裂痕横过他们的合照,像道伤疤。她擦着他的肩膀走出浴室时,

林琛听见她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那晚之后,

家里的沉默变成了冰。苏晚开始在饭桌上干呕。有时是喝了口汤,有时是夹了口青菜,

她会突然捂住嘴冲进卫生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林琛坐在餐桌旁,看着她没动过的碗,

里面的排骨还冒着热气,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 是怀疑,还是别的?他不敢想。

他开始和秦薇走得近。秦薇在酒会上穿红色吊带裙,笑起来眼角有痣,

会在他皱眉时递上温水,说 "林总别太累"。她从不问他家里的事,只说 "您这样的人,

值得最好的"。和她在一起时,林琛不用猜,不用想,只用享受那种被仰望的感觉。

那天在咖啡馆,秦薇搅着拿铁,忽然说:"上次见晚姐,她瘦得吓人,脸色青灰,

像......" 她顿了顿,"像有心事放不下。女人啊,心思重了,就容易生病。

"林琛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是啊,她就是心思重,重到要背着他搞些不清不楚的事。

他仰头喝尽杯里的冷咖啡,苦味从舌尖蔓延到心里。回家时,苏晚正坐在沙发上,

对着窗外发呆。夕阳落在她侧脸上,能看见她突出的颧骨,下巴尖得像要戳破皮肤。

听见他回来,她转过头,眼神空得像口井。林琛故意接了秦薇的电话,语气温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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