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七月十五,老槐下烧七叠纸,债就清了。”我蹲在树下投纸钱,前六叠皆安。
第七叠刚触火星——“它嫌轻,皱眉头,纸钱不够魂来凑。”浓烟裹黏腻歌声扑来,
一只冰手猛掐我腕。指腹过处,黑圈瞬烙,指甲刮不掉。拨通民俗博主,
那边发颤:“这是‘替祭印’……明年今日,该你当‘债’了。
”01今天是母亲走后的第三个月。我刚在大学办完休学手续。辅导员递来的信封,
没写寄件人,只写了你的名字。我接过信封,手指微微颤抖,
仿佛能感受到那纸张上隐藏的秘密。宿舍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又灭,
仿佛在为我即将揭开的秘密打节拍。我摸着墙走到自己床位,把信封往桌上一扔。拆开时,
信纸簌簌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
一行行字映入眼帘:七月十五,老宅后院,烧七叠纸。一叠散,两叠堆,
三叠四叠灰莫吹。五叠六叠心莫慌,第七叠,转身走莫回头。程家的债,该你还了。
我盯着程家两个字,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母亲临终前,
插着氧气管还在说:别碰程家的事。别回那个老宅。逸逸,
离远点…….当时我攥着她的手,眼泪砸在她手背上,只当是她病重糊涂了。
我们家早就没程家了,她一个人带我长大,从不说亲戚,不提老宅。可这封信,
像个大嘴巴,抽得我发懵。我拿起信纸,对着台灯照,没水印,没暗号,就是普通的打印纸。
恶作剧?哪个闲人会盯着刚丧母的学生搞这个?我学物理的,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
可心脏偏要跳得厉害,像要撞破肋骨。不行,得找证据,证明这就是假的。
我猛地想起母亲的遗物,还在老家的出租屋里,没来得及整理。她一辈子教数学,
抽屉里全是教案和习题册。要是连她都觉得这信是扯谈,那我就彻底把这破纸扔了。
我连夜买了回老家的高铁票。出租屋落了灰,钥匙插进门锁时,锈迹蹭得手疼。推开门,
母亲常坐的藤椅还在窗边,阳光透过窗帘缝,在地上投出一道细光。我直奔她的书桌,
抽屉没锁,一拉就开。最上面是我的学生证,高三那年的。下面是她的备课本,
红笔批注密密麻麻。我翻得急,书页哗哗响。手指突然碰到个硬壳本。是她的日记,
我从没看过。翻开最后一页,日期是她住院前一周。字迹比平时潦草,墨水晕了一片。
那封信,我寄出去了。逸逸肯定会骂我迷信。可程家的诅咒是真的,
我躲了一辈子,还是没躲掉。他才21岁,不能像我一样……
后面的字被眼泪泡得模糊,认不清了。我拿着日记本,手开始抖。诅咒?她居然真的信这个?
我又往抽屉深处翻。在最底下,摸到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张老照片。黑白的,
一群人站在青砖老宅前。最边上的女人,眉眼和母亲一模一样。她身边的男人,
胸前别着个徽章,上面刻着程字。还有一张纸,和我收到的信,字迹不一样,
但内容几乎相同。只是最后多了一句:若不照做,下一个就是你。纸的边角,有个牙印,
像是咬着写的。窗外的风,突然吹开窗帘。藤椅晃了一下,发出吱呀的响。
我盯着照片里的老宅,又想起母亲的话:别回那个老宅。别碰程家的事。
原来她不是糊涂,是在警告我。我把两封信、日记、照片摊在桌上。阳光慢慢移开,
桌上的影子越来越长。理性告诉我,这都是巧合,是臆想。可日记本上的字,铁盒里的信,
母亲临终的眼神,又像无数根线,把我往相信那边拉。我深吸一口气,
拿起手机搜程家老宅,跳出个废弃村落的信息。地址就在邻市,荒了快二十年。
手指在屏幕上悬着,半天没落下。最后,我把所有东西塞进包里。锁上门时,
回头看了眼藤椅。好像还能看见母亲坐在那,低头改教案。我咬了咬牙。不管这是真的假的,
我得从她的遗物里,找出更多东西。找出她为什么躲了一辈子。找出这封信,
到底和程家的事,有什么关联。就算是迷信,我也要弄明白,她怕的到底是什么。
高铁票还在口袋里。下一站,是老家。也是我必须面对的,母亲藏了一辈子的秘密。
02七月十五,天黑得早。我背着装纸钱的背包,站在老宅后院。院墙塌了半边,
荒草没过膝盖。从背包里掏出纸钱,一叠叠数。七叠,不多不少。按信上的话,
先把第一叠撒开。纸钱飘落在草上,白花花的一片。第二叠堆在石头上,压块砖头。
第三叠、第四叠点燃时,我盯着火苗。烟往上飘,没敢吹。第五叠烧起来,火光映着我的手。
第六叠扔进去,烟味呛得我直咳嗽。心里倒是没慌,只觉得麻烦。哪有什么秘密,
就是浪费时间。拿起第七叠,刚碰到火苗。脑子里突然冒个念头。回头看看会怎么样?
信上的“莫回头”,像根刺,我咬了咬牙,还是转了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荒草和断墙。
我嗤笑一声,转回来。刚要把第七叠纸扔进火里。烟突然变浓裹着我,诡异的歌声,
从烟里钻出来。它嫌轻,皱眉头,纸钱不够魂来凑。蜷进灰里别怨尤,
明年今日…换人收。是个又尖又细的女声,同时一只冰冷的手死死的掐住了我的手腕。
我攥着纸钱,手开始抖。猛地往后拽,撞在断墙上。烟散了些,火还在烧。低头看手腕,
突然僵住。皮肤上面,慢慢浮现出黑色痕迹。像用墨笔画的,弯弯曲曲,绕着手腕一圈。
我用手使劲蹭,擦不掉,倒像是原本就长在那里的。歌声没了,只有火燃纸钱的噼啪声。
背包里的手机响了,是之前联系的民俗博主。我接起电话,声音发颤。
你说的鬼标记…是不是黑色的,绕着手腕?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然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你触发了?!那是下一个献祭者的标记!不出一年,你会死于非自然意外!我挂了电话,
盯着手腕上的掐痕寒意四起,转身想跑,脚像被钉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老宅的正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条缝,里面黑黢黢的,像有东西在看我。手腕上的黑色痕迹,突然变烫。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向门缝,里面什么都没有。但那股被盯着的感觉不是假的。
我抓紧背包,往后踉跄了两步,能动了?刚要转身离开,手腕的痕迹又烫了一下。余光里,
纸钱焚过的灰烬堆里,好像有个白色的东西在动。03回到出租屋,我第一时间翻出医药箱。
碘伏、酒精、棉签,摆了一桌子。手腕上的黑色痕迹还在,摸上去和正常皮肤没区别。
酒精擦上去,不疼,没反应。我又找了卸妆棉,蘸着卸妆水擦,痕迹还是纹丝不动。
打开电脑,搜“皮肤突然出现黑色环状痕迹”。跳出来的全是过敏、真菌感染的结果。
我对着图片比对,没有一张能对上。手指在键盘上敲,点开一个个医学论坛。发帖问,
没人回。私信医生,自动回复“24小时内回复”。等了半夜,没一点动静。第二天一早,
我挂了皮肤科专家号,排了三小时队。医生拿着放大镜看,又开了血常规、皮肤镜检查单。
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医生皱着眉,没见过这种情况,不像是生病。
我把祭祀、歌谣的事说出来。医生推了推眼镜,小伙子,别自己吓自己,可能是心理作用。
我把袖子撸起来,那这痕迹怎么解释?医生沉默几秒,建议我挂个心理科的号看看。
从医院出来,我又联系了大学的生物系教授。视频通话里,教授盯着我手腕的照片。
从图片看,不是色素沉着,也不是异物反应。
目前没有任何已知的生物机制能解释这种现象。我追问,
会不会是某种未知的细菌或病毒?教授摇头,可能性几乎为零,真有这种病原体,
早就有病例报道了。接下来三天,我找了三个专家。皮肤科、微生物学、法医学,
全问遍了,说法都差不多。无法解释。超出现有科学范畴。
建议从非科学角度找找原因。最后一个法医挂电话前,补了句。
你说的母亲‘意外死亡’,如果查不出死因,或许…真不是普通意外。这句话像块石头,
砸在我心上。我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桌上的化验单、检查报告,
堆了厚厚一叠。全是“正常”“无法解释”,真他妈的邪门了。我拿起手机,
翻出之前拍的老宅照片。断墙、荒草、后院的火堆灰烬。又点开那个民俗博主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程家老宅,民国时期就有‘献祭’传闻。我手指顿了顿,
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掉,反复几次。最后只发了一句,老宅里,
能找到破解标记的线索吗?没等回复,我起身收拾东西。
背包里塞进手电筒、打火机、矿泉水。还有那两封信、母亲的日记。走到门口,
我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检查报告。“正常”两个字格外刺眼。手腕上的黑色痕迹,
突然凉了一下。我拉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黑暗里,好像有脚步声,从楼梯拐角传来,
一步,又一步。推开老宅正门,灰尘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咳嗽。手电筒光柱扫过去,
蛛网挂满房梁,丝线上沾着灰团。木质地板早都朽了,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我往里走,
光柱照过空荡荡的客厅。靠墙摆着几张破椅子,坐垫烂得露出棉絮。正中间的八仙桌,
桌面裂着大缝。桌腿上,好像刻着东西。我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擦掉灰。是一些模糊的纹路,
是什么诡异的符号。手腕突然烫了一下。我低头看,黑色痕迹比之前深了点。我继续往前走。
穿过客厅,是走廊。两边的房门,有的关着,有的半开。风吹得门“哐当”响。
我推开左边第一扇门,里面堆着杂物,旧木箱、破陶罐。突然光柱扫过木箱上,贴着张黄纸,
纸张早已破烂不堪上面的字看不清是什么?我伸手想揭下来,手腕又开始烫了。
比刚才更明显,像贴了块热铁片。我缩回手,转身要走,眼角瞥见墙角有个东西在反光。
我走过去,用手电筒照。是个铜铃铛,挂在钉子上。铃铛上,也有和桌腿一样的纹路。突然,
背后传来“咔嗒”木板断裂的声音。我猛地转身,走廊空着,没有人,
只有哐当哐当的门响声。我攥紧手电筒,手心出汗,总觉得在哪个角落有双眼睛在看我。
照向房梁,只有蛛网和灰尘。再照门窗,外面是荒草,没一点动静。深吸一口气,
我走向下一扇门,门是关着的,用手推不动。我用肩膀使劲顶了一下,门开了条缝。
里面黑得很,光柱照进去。像是个卧室,床上铺着烂掉的被褥。床头柜上,放着个相框。
相框玻璃碎了,里面的照片糊着灰。我伸手去擦照片,手腕突然剧痛。火烫一般,我叫出声,
往后退。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柱照在墙角,有个黑影一闪,就没了。我蹲下去捡手电筒,
心脏砰砰砰的跳手指刚碰到手电筒,又听到“咔嗒”一声。这次,我觉得离我很近,
它就在我身后。04顺着走廊往深处走,空气越来越凉。手电筒光柱里,浮尘看得更清楚。
到了尽头,正屋的门赫然在眼前。门是深棕色的,木头已经发黑。门楣上刻着图案,
线条模糊不清。能看出是几个人围着什么,像是举行什么仪式。门把手上挂着个木牌。
红漆掉得差不多了,字还能辨认出。外人勿入,违者必死。我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锁芯也锈得死死的。手腕突然再烫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明显。黑色痕迹像活过来,
贴着皮肤发烫。我往后退了两步,光柱重新扫过正屋。墙根处,有细小的灰尘在动,
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呼吸。不能在这耗着。我转身往回走,决定绕到后门看看。穿过院子时,
荒草刮着裤脚。脚底踩到个硬东西,弯腰捡起来。是块碎瓷片,上面有和门楣一样的图案。
后门在老宅的西北角。走近了才发现,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黑黢黢的。
手腕的烫感更烈了。我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门板。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里面的霉味更重,还混着股奇怪的味道。我举着手电筒,慢慢走进去,是间耳房,空间不大。
靠墙摆着个旧柜子,柜门敞着。里面空的,只有一层厚灰。光柱扫过地面,突然停住。
地上有脚印。不是我的,比我的鞋码小。是新的,灰上的印记还很清晰。
我顺着脚印往里面走,脚印停在柜子后面。我绕过去,柜子后面也是空的。但墙上,
有块砖是松的。轻轻一按,砖往里陷了一点。手腕的烫感,突然停了。四周静得可怕,
连风声都没了。推开偏房的门,灰尘簌簌往下掉。手电筒光柱扫过去,角落里立着个东西。
是青铜鼎,不大,也就半人高。鼎身上刻着纹路,和之前见的诡异图案一样。
我往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手腕的刺痛又来,黑色痕迹变得更深,
灼烧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烈。我停住脚,不敢再靠近。目光移到鼎旁边,地上散落着几张纸。
是符纸,黄颜色的,边缘残缺。上面画着红色符号,大部分已经模糊。我蹲下身,
伸手想捡一张。指尖还没碰到,火燎般的刺痛感瞬间覆盖整个手臂,我猛地缩回手。
别碰…会被盯上。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声音就是贴着我耳朵发出来的。
我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响。别碰…会被盯上。
声音又响了,这次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分不清是男是女。我攥紧手电筒,手心全是汗。
但我没退,横竖都是死,但是这些东西,肯定和诅咒有关。和我手腕上的标记有关。
我绕开青铜鼎,沿着墙根走。突然,指尖碰到个凸起,是块松动的墙砖。我抠住墙砖,
轻轻往外掰。砖掉了下来,后面是空的。是个暗格,不大,里面放着个本子。
我伸手把本子拿出来。皮质的封面已经开裂,染着深色的印痕。翻开第一页,是家族谱系。
名字用毛笔写的,有些已经晕开。我往下翻,看到了祭祀流程几个字。还有第七叠纸
献祭标记的字样。字迹潦草,好像写的很急。我正要看具体内容,手腕突然又烫了。
比之前更痛,黑色痕迹好像在蠕动。别碰…会被盯上。呢喃声又响了,这次离得更近。
我抬头,手电筒光柱照向门口。有个影子,贴在门框上,视线死死的盯着我。
我蹲在偏房角落,借着手机光翻笔记本。纸页早已发黄发脆,我小心翼翼地翻到祭祀流程
那页,字里夹着好多符号。像画的圈,又像扭着的线,完全不认识。旁边写着灰莫吹,
后面跟着个符号。我想起祭祀时烧纸的烟,难道是说不能吹灰?再往下看,献祭标记
几个字下面。画着个黑色圆圈,和我手腕上的痕迹一模一样。可后面的字被墨水晕了,
只看清需以…解之。我凑得更近,想辨认剩下的字。手腕又发烫,热流顺着手臂往上窜。
头痛跟着来,像有东西在脑子里敲。一下,又一下,越来越重。我按住太阳穴,
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笔记本上的字好像在动。我闭了闭眼,再睁开,
字又恢复原样。不行,得换个地方,这地方太邪门了。我把笔记本揣进怀里,扶着墙站起来。
刚走到偏房门口,头痛突然加剧。我靠在门框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好。手腕的黑色痕迹,
比刚才更黑了。我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李教授的名字。
一个研究超自然现象的学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喂?
对面是个沙哑的男声。李教授,我叫程逸。我声音有点发紧,我有本笔记本,
上面有古老符号和祭祀记录,还有…我手腕上有个黑色标记,想请您帮忙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急促的声音:你在哪?标记是什么样子的?
符号能拍照片发过来吗?我报了老宅的地址,刚要挂电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呀声。
是偏房的门自己关上了,门把手上好像挂着个东西。是张黄符纸,刚才明明没有。
挂了李教授的电话,我靠在老宅的墙上缓气。手机还亮着,屏幕里是刚发过去的符号照片。
手腕的烫感没退,黑色痕迹在光线下看得更清。刚才李教授的话,还在耳边转。
标记是献祭预警,没记错的话,这种标记出现后,最多一年就会出事。
你说的笔记本记录,我没见过类似的,超出常规研究范围了。我掏出笔记本,
翻到画着标记的那页。指尖划过纸面,又想起李教授后面的话。传闻程家以前有三件圣物,
能削弱诅咒力量。但几十年前就失踪了,有人说是被族人藏起来了,也有人说早就毁了。
圣物。我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笔记本里没提过,母亲的日记里也没写。去哪找?
我蹲下身,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之前拍的老宅照片,一张一张看。
正屋门楣的图案、青铜鼎的纹路、符纸上的符号。没看出和圣物有关的线索。手机震了一下,
是李教授发来的消息。我查了下资料,程家的圣物,一件是镇魂玉,一件是避邪符,
还有一件是镇宅钟。如果能找到其中一件,或许能暂时压制你手腕的标记。
我回复:怎么找?有没有大致的位置?等了两分钟,李教授回:暂时没有,
我再查文献,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收起手机,站起身。目光扫过老宅的院子。
圣物会藏在这里吗?还是在别的地方?手腕突然又烫了一下,比刚才轻些。但像是在提醒我,
时间不多了。我走到青铜鼎旁边,又看了眼那些残缺的符纸。符纸上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