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我叫佼正澜,四岁之前的记忆,是浸在蜜里的。爹娘会把我架在肩头逛镇上的庙会,
娘的桂花糕总藏在蓝布帕子里,爹的胡茬蹭得我脸颊发痒时,
我会揪着他的发髻喊“大妖怪”。可那一切,都停在了魔族踏破村口的那天。
那天的风里裹着铁锈味,我躲在娘亲手打的樱桃木衣柜里,门板缝里漏进的光,
照得地上的血珠像碎掉的红宝石。娘把我塞进去时,手在抖,却死死捂住我的嘴:“澜澜乖,
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娘去引开他们……”她最后塞给我的,是那块还温着的桂花糕,
还有一句没说完的“娘爱你”。后来我听见娘的惨叫,听见魔族粗哑的笑声,
听见火舌舔舐木头的噼啪声。衣柜很小,我缩成一团,把脸埋在桂花糕上,
直到糕点被眼泪泡得发黏,也不敢哭出一声。我不知道躲了多久,直到外面没了声音,
直到衣柜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那人穿着月白道袍,发间系着银冠,
周身的灵力像暖融融的光,把我从满是血污的黑暗里拉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淡,却比冬日的炭火还暖。我攥着只剩半块的桂花糕,
哑着嗓子说:“佼……佼正澜。”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我的头顶,
我才发现他眼里有星子似的光:“我叫蒋辰风,是衍仙宗的修士。你愿不愿跟我走,学本事,
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我看着他身后飘着的仙剑,看着他道袍上绣着的云纹,
突然“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是修仙,只知道眼前这个人,
是把我从地狱里捞出来的神仙。第一章蒋辰风带我回衍仙宗的那天,
山门的白玉台阶映着晚霞,仙鹤从头顶飞过,留下一串清亮的鸣叫。可他没陪我多久,
只把我领到一个穿青灰色药袍的少年面前,便说要闭关修炼。“这是我的大弟子唐言,
主修药修,剑阵也不差。你以后就跟着他,叫他大师兄。”我抬头看那少年,
他比蒋辰风矮些,眉眼弯弯的,嘴角总带着点笑意,手里还提着个药篓,
里面装着刚采的灵草。“小师妹别怕,以后我罩着你。”他伸手想摸我的头,
我却往后缩了缩。爹娘死后,我再也没让陌生人碰过我。他也不尴尬,
只是把药篓往身后挪了挪,从袖袋里摸出颗糖:“这个是蜜渍灵果做的,甜的,你尝尝?
”那颗糖的甜味,是我来到衍仙宗后第一个温暖的记忆。唐言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罩着我”。
他教我吐纳练气时,会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一点点引导灵力流转,怕我走火入魔。
我练剑时总握不稳剑柄,他就从身后贴着我,手臂圈住我的腰,帮我调整姿势,
呼吸落在我耳后,痒得我想笑。他知道我怕黑,我撒泼打滚说“不要一个人睡”时,
他只会无奈地揉我的头发:“好好好,跟大师兄睡,但是你不许半夜把脚翘我肚子上。
”可我偏不乖。每晚我都像只八爪鱼,扒着他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才敢闭上眼睛。有时候睡糊涂了,口水会蹭在他的衣襟上,
他第二天也不恼,只是笑着拿帕子擦,还会调侃我:“我们澜澜是小馋猫,
连睡觉都在找吃的?”我最爱问他:“大师兄,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他每次都会停下手里的活。要么是在熬药,要么是在写符箓。
认真地看着我:“只要你需要,大师兄永远都在。”那时候的我,信了。
我以为这句话是永远的承诺,是我这辈子抓得住的唯一的光。
唐言还会带我去宗门附近的青溪镇。他会牵着我的手,走过铺着青石板的路,给我买糖画,
买绣着小兔子的帕子。有一次我看见街边卖糖葫芦的,眼睛都看直了,他立马掏钱买了一串,
还帮我把山楂核剔掉:“慢点吃,别噎着。”那天我吃得满手糖霜,
他就用自己的帕子给我擦手,帕子上绣着他的名字,是用银线绣的,软乎乎的,
蹭得我手心发痒。从那天起,我开始偷偷收藏他用过的东西。他擦过我手的帕子,
我洗干净后叠得整整齐齐,藏在枕头底下。他喝剩的水杯,我会偷偷舔一遍杯沿,
好像能尝到他留下的气息。他穿过的旧药袍,我趁他洗晒时,悄悄剪了一小块布料,
缝在自己的衣角里。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看到这些东西,
就像看到他陪在我身边一样。不到两年,我就突破到了筑基期。
宗门里的师兄师姐都夸我天赋好,可只有我知道,我这么努力,
是因为唐言说过“澜澜这么厉害,以后能跟大师兄一起出任务”。我想快点变强,
想能一直跟在他身边,想让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第二章蒋辰风闭关三年后,终于出关了。
那天宗门里敲了钟,所有弟子都去大殿迎接,我站在唐言身边,攥着他的衣角,
既紧张又期待。我想让师尊看看,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蒋辰风还是那身月白道袍,
只是气质更清冷了些。他的目光扫过弟子们,最后落在我身上:“佼正澜,过来。
”我立马跑过去,规规矩矩地行礼:“师尊。”他指尖凝出一道灵力,探入我的丹田,
片刻后点了点头:“筑基期,不错。”那天之后,蒋辰风开始亲自教我功法。
他不像唐言那样温柔,教剑修时,我握不稳剑柄,他会直接用灵力敲我的手腕,
疼得我眼泪直流。教体修时,让我在寒潭里泡着练淬体术,我冻得嘴唇发紫,
他也只是说“这点苦都受不住,怎么报仇”。可我不怕苦。因为他说,
我可以学剑修、体修、药修、符修、阵修,他要看看我到底在哪方面最有天赋。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剑,练到手臂抬不起来。泡寒潭时,牙齿打颤也不敢出来。
晚上还得背药草图谱、画符箓。唐言心疼我,会偷偷给我熬补气血的汤,会在我练剑累倒时,
把我背回房间。“澜澜,别太累了。”他帮我擦去额头上流的汗,眼里满是心疼。
我趴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我要变强,这样才能一直跟大师兄在一起。”他笑了,
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就算你不强,大师兄也会保护你。”可那时候的我,
已经不满足于“被保护”了。我想变得比他强,想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甚至能护着他的人。
三个月后,蒋辰风测试我的修为,发现我在体修和剑修上的进展最快,
药修、符修、阵修也能跟上。“以后就双主修体修和剑修,辅修其他三门。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我能看出他眼里的认可。从那天起,我的课程更满了,
有时候要闭关好几天,每次闭关前,唐言都会给我准备好丹药和吃食,
千叮万嘱“有事一定要传讯符联系我”。我闭关最久的一次,是从金丹中期冲击后期。
那一次我闭了两年,在密室里待得快忘了外面的季节。突破的那天,
丹田处的灵力像潮水一样涌出来,我终于感受到了金丹后期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密室门,想第一时间告诉唐言这个好消息。刚走出密室,
就看见唐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食盒。他看到我,眼睛一下子亮了:“澜澜,你出关了!
”我跑过去,想扑进他怀里,却看见他身后躲着个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衣裙,梳着双丫髻,
怯生生地看着我。“澜澜,给你介绍下。”唐言把那小女孩拉到身前,
语气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这是朱晓晓,是师尊在你闭关时新收的弟子,
以后就是你的小师妹了。”朱晓晓怯生生地喊了声“二师姐好”,声音软软的,
像刚出壳的小鸡。我看着唐言把食盒递给我,又伸手摸了摸朱晓晓的头,看着他眼里的笑意,
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厉害。那天的桂花糕,是我最爱吃的口味,
可我嚼在嘴里,却觉得没了以前的甜味。第三章朱晓晓的到来,像一颗石子,
砸破了我和唐言之间的平静。她是个穿越女,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她不像我这样沉默寡言,
总是叽叽喳喳的,像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师兄们愿意带她去练剑,
师姐们喜欢跟她一起做点心,就连蒋辰风,有时候也会停下修炼,
听她讲些“外面世界的新鲜事”。可我最恨的,是她抢走了唐言的关注。
以前唐言只会给我做美食,现在他会问朱晓晓“晓晓想吃甜粥还是咸粥”。
以前他只会陪我逛青溪镇,现在他会带着朱晓晓去采灵草,还会给她摘路边的野花。
以前他晚上会给我讲修仙界的故事,现在他会坐在朱晓晓的房间里,教她认药草,
直到深夜才离开。我开始嫉妒。那种情绪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我的心,越收越紧,
让我喘不过气。我不敢在唐言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盯着朱晓晓。
她练剑时姿势不对,我会故意撞她一下,让她摔在地上。她采的灵草放在药篓里,
我会趁她不注意,把最差的灵草换进去。她的帕子掉在地上,我会用脚碾得满是泥污。
可朱晓晓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她摔在地上,会爬起来笑着说“谢谢二师姐提醒,
我下次会注意”。她发现灵草被换了,会说“可能是我采的时候没看清,
二师姐能教我怎么选灵草吗”。她的帕子脏了,会说“没关系,洗一洗就好了”。她越这样,
我越恨她。因为她的“善良”,让唐言觉得我是个“恶毒的人”。有一次,
我故意把朱晓晓的符箓撕了,她哭着去找唐言。唐言找到我时,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笑意,
语气里满是失望:“澜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晓晓她才刚来,你是师姐,该多让着她。
”我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大师兄,我讨厌她!她抢走了你对我的好!”“澜澜,
你怎么会这么想?”唐言皱着眉,眼里的失望像刀子一样扎我,“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这么不可理喻?”“恶毒”“不可理喻”。
这两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比蒋辰风用灵力敲我的手腕还疼。我看着他转身去找朱晓晓,
看着他蹲下来,温柔地帮朱晓晓擦眼泪,心里的藤蔓突然开出了毒花。从那天起,
唐言很少再跟我说话。他不再给我做美食,不再陪我练剑,甚至在走廊上遇见,
他也会绕着我走。我开始更疯狂地收藏他的东西。他用过的笔,他写过的符箓,
他穿过的每一件衣服,我都偷偷藏在我的储物袋里。我还会在他去寒潭泡澡时,
躲在潭边的树后,看着他褪去衣衫,看着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光,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只有这时候,他是完全属于我的。我还会偷偷赶走靠近他的人。
有个女弟子想跟他请教药修的问题,我趁她不注意,把她的药篓踢翻,还说“你这点水平,
别耽误大师兄的时间”。有个男弟子想跟他组队出任务,
我故意在蒋辰风面前说“那个师兄上次出任务时差点出错,大师兄跟他一起去不安全”。
久而久之,宗门里的弟子都不敢再靠近唐言,他常常一个人待在药庐里,看着窗外发呆。
有一次我听见他跟蒋辰风说:“师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大家都不愿意跟我来往?
”蒋辰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躲在门外,捂着嘴笑。大师兄,你看,
现在没人跟你走得近了,你只能是我的了。可我没想到,朱晓晓会成为那个例外。
她还是会去找唐言,还是会跟他一起练剑、一起采灵草,而唐言,也愿意跟她待在一起。
那天我看见他们在剑场上练剑。唐言站在朱晓晓身后,手把手教她握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像一幅画。朱晓晓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唐言也跟着笑,眼里的温柔,
是我从未见过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毒花彻底开了。我想把朱晓晓赶走,想把唐言藏起来,
想让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第四章我去找了隔壁的灵月师姐。她是宗门里资历最老的女弟子,
听说懂得很多事情。我问她:“师姐,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永远跟我在一起,不跟别人走?
”灵月师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傻丫头,当然是成为夫妻啊。成了夫妻,
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夫妻?”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心里突然亮了起来,“那要怎么做才能成为夫妻?”灵月师姐的脸红了红,
压低声音说:“要行周公之礼,就是……就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你要是不懂,
可以去青溪镇的青楼问问,那里的姑娘懂这些。”我记住了“青楼”这两个字。当天晚上,
我偷偷溜出宗门,去了青溪镇。街上的灯笼亮着,我问路边的小贩“青楼在哪”,
小贩指了指前面一栋挂着红灯笼的楼,笑着说“小姑娘,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我没理他,
径直走了过去。可我却走错了地方。那栋楼的门口站着的不是姑娘,而是穿着暴露的男子。
我刚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我顺着声音走到二楼,推开一扇虚掩的门。
里面的场景,让我愣住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压在一个白衣男子身上,
两人的衣衫都凌乱着,男子的脸上满是潮红,嘴里发出细碎的***。那女子看见我,也不慌,
只是笑着说:“小姑娘,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男风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站在门口,
没动。我看着那女子的动作,看着男子眼里的水光,突然觉得,
这样好像也能“留住”一个人。如果我能像那个女子一样,
是不是就能让唐言永远跟我在一起。我只能转身躲进旁边的竹林,
看着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像碎掉的金子,可我心里却一片冰凉。
手里的避火图被我攥得发皱,纸页的边缘割得我手心疼,可我却觉得不够。不够疼,
就压不住心里那股想把朱晓晓撕碎的冲动。从那天起,我开始更疯狂地修炼。
白天跟着蒋辰风练剑、淬体,晚上就躲在房间里看避火图,有时候还会对着空气比划,
想象着唐言在我身下的样子。灵力在体内运转时,总会有一股邪念跟着冒出来,可我不管。
我要变强,强到能让唐言没办法反抗我,强到能把他牢牢锁在我身边。
蒋辰风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有一次他教我练剑时,突然停了下来,
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心里的戾气太重,再这样下去,容易滋生心魔。”我低下头,
不敢看他的眼睛:“师尊,我只是想快点变强,想报仇。”他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给了我一瓶清心丹:“每天吃一颗,别被邪念控制。”我接过清心丹,
却转身就扔进了储物袋的最底层。报仇?我早就忘了什么是报仇了。我现在唯一的执念,
就是唐言。第五章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同辈弟子里已经是顶尖的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够。
每次看到唐言和朱晓晓走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的指甲要嵌进肉里。
我能轻易打倒宗门里的任何一个师兄,却打不倒朱晓晓在唐言心里的位置。
那天我在密室里修炼,刚运转完一个周天,突然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你真没用。
你看唐言现在跟朱晓晓多亲密,你只能躲在这里,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看着。
”我猛地睁开眼,密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可那个声音还在:“你不是想让他永远跟你在一起吗?光靠修炼有什么用?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再强,他也只会看着朱晓晓。”“闭嘴!”我攥紧了拳头,
灵力在体内乱撞,“大师兄会喜欢我的,他只是暂时被朱晓晓骗了!”“骗了?
”那个声音笑得刺耳,“他看朱晓晓的眼神,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温柔。他给朱晓晓做点心,
陪朱晓晓练剑,甚至晚上还会去朱晓晓的房间。你呢?你只有那些偷偷藏起来的破烂,
只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我没有!”我大喊着,灵力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把密室里的石桌都震碎了。可那个声音还在:“你有。你偷窥他泡澡,你赶走靠近他的人,
你甚至想对他做那些龌龊的事。你不敢承认,你就是个胆小鬼,只会躲在暗处嫉妒。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那个声音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胆小鬼。
我不敢跟唐言表白,不敢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只能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想把他留在身边。“想让他属于你吗?”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毒蛇的信子,
“那就用点手段。他不是喜欢你煮的玉莲汤吗?你要是在汤里加点东西,
他就没办法拒绝你了。等他成了你的人,他就再也不会想着朱晓晓了。”玉莲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