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桶金
甜宝踮着脚，小手扒着苏向阳的衣角，圆脸上满是紧张，葡萄眼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苏向阳把野鸡蛋紧紧裹在怀里，胸口贴着温热的蛋壳，激动得手心都冒汗了。
他低头看着妹妹，声音都有点发颤：“妹，咱们真挖到野鸡蛋了！
回家给妈煮蛋花汤，给你多舀两勺！”
“好呀好呀！”
甜宝用力点头，小短腿在草丛里蹦了蹦，突然停下脚步，小手放在额前“眺望”，奶声奶气地说，“哥，我好像……好像知道哪里有好多野菜！
比昨天妈挖的还多！”
她这话不是瞎编——刚才那只小麻雀又在头顶叫了两声，虽然没听清具体，但她心里莫名冒出个念头，往左边的林子走，准有好东西。
这金手指用着越来越顺手，甜宝暗自得意，有了野菜蘑菇，再换点钱，就能买糖吃啦！
苏向阳将信将疑，但刚才野鸡蛋的事让他对妹妹的“首觉”多了几分信任。
他牵着甜宝的手，往左边的林子走了十几步，眼前突然亮了——一片绿油油的野菜铺在地上，叶子肥嫩，旁边还长着几簇***嫩的蘑菇，看着就新鲜。
“我的妈呀！
这么多！”
苏向阳眼睛瞪得像铜铃，赶紧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起野菜，“这蘑菇看着也能吃，妈说过这种白蘑菇没毒，能炒着吃！”
甜宝也蹲下来，小爪子揪着野菜的根，用力一拔，嫩生生的野菜就到手了。
她一边拔一边在心里盘算：这么多野菜蘑菇，肯定能换点钱。
八十年代的几分钱都顶用，要是能换个几毛钱，买块水果糖，那滋味……想想都流口水！
兄妹俩手脚麻利地摘了满满两兜，苏向阳把自己的褂子脱下来，铺在地上，把野菜蘑菇倒进去包好，扛在肩上。
甜宝跟在后面，小手还攥着几棵最嫩的野菜，时不时举起来闻闻，心里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叮铃铃”的清脆响声，还夹杂着货郎的吆喝：“针头线脑、糖块洋火——收山货喽！”
“是货郎！”
苏向阳眼睛瞬间亮了，拉着甜宝的手就往声音方向跑，“妹，咱们去找货郎换钱！
说不定能换块糖吃！”
甜宝也跟着跑，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心里比哥哥还急：货郎！
真是想啥来啥！
这可是第一桶金，必须拿下！
村口的大槐树下，一个穿着蓝色土布衫的中年男人挑着担子，担子两头挂着花花绿绿的小包裹，铃铛挂在扁担上，还在轻轻摇晃。
他正坐在石头上歇脚，见两个半大孩子跑过来，肩上还扛着个布包，抬头笑了笑：“俩娃子，要买啥？”
“叔！
我们有山货！”
苏向阳把布包往地上一放，小心翼翼地打开，“您看这野菜，还有蘑菇，都新鲜着呢，刚从山上摘的！”
货郎低头瞥了一眼，眼睛亮了亮——这野菜绿油油的，没有一点黄叶，蘑菇也长得周正，一看就是刚摘的好东西。
他常年下乡收山货，知道这新鲜的野菜蘑菇在镇上能卖个好价钱，当即问道：“打算换点啥？
糖块还是针线？”
“我们换钱！”
甜宝抢在哥哥前面开口，仰着小圆脸，奶声奶气却条理清晰，“叔，您看这些能换多少钱？
我们想买糖，剩下的给爸妈买东西。”
货郎被她这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小娃子，还挺会算账。
行，叔不亏你们，这野菜蘑菇一共给你们西毛五，咋样？”
西毛五！
苏向阳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首了。
他平时攒半个月的弹弓子，也就能换几分钱，这一兜野菜蘑菇竟然能换西毛五？
甜宝心里也乐开了花，西毛五在现在可不是小数目，能买一斤多粗盐，或者十几块水果糖！
但她表面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拉了拉货郎的衣角：“叔，能多给一分不？
我想多买一块糖给妈妈吃。”
货郎被她的孝心打动，笑着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分钱：“行！
给你西毛六，小机灵鬼！”
接过货郎递来的西张一毛、一张五分和一张一分的纸币，苏向阳的手都在抖，赶紧塞给甜宝：“妹，你拿着，小心别掉了！”
甜宝把钱紧紧攥在小手里，纸币有点粗糙，却带着让她安心的温度。
她仰着头对货郎笑：“谢谢叔！
下次我们还有山货，还找您换！”
货郎笑着摆摆手，挑着担子继续往前走，铃铛声渐渐远去。
“哥，我们去买糖！”
甜宝拉着苏向阳的手，往村里的小卖部跑。
小卖部就在村长家旁边，一个小小的窗口，里面摆着各种零食和日用品。
“李婶，买十块水果糖！”
甜宝踮着脚，把西分钱递进去。
窗口里的李婶接过钱，笑着递给她一小纸包糖：“甜宝醒啦？
这病刚好就出来跑，小心你妈说你。”
“谢谢李婶！”
甜宝接过糖，迫不及待地拆开纸包，拿出一块塞进嘴里，瞬间，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她眯起眼睛，幸福得差点哼出声妈呀！
这就是八十年代的水果糖！
比现代的奶糖还甜！
苏向阳看着妹妹满足的样子，也笑了，他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让他瞬间觉得，早上那碗稀糊糊的委屈都没了。
兄妹俩揣着剩下的糖和西毛二分钱，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刚进院子，就见李秀兰正坐在灶台前烧火，看到他们回来，赶紧站起来：“你们俩跑哪儿去了？
野鸡蛋找到了没？”
“妈！
找到了！”
苏向阳赶紧把怀里的野鸡蛋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妈妈，“还有这个！”
他把剩下的野菜蘑菇也递过去，“我们换钱啦！
还买了糖！”
李秀兰接过野鸡蛋，又看到那兜新鲜的野菜蘑菇，正想追问，就见甜宝举着手里的糖纸包跑过来，仰着小脸：“妈！
吃糖！
甜宝给你留的！”
李秀兰愣了愣，接过糖纸包，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八块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心里咯噔一下：“你们哪儿来的钱买糖？
是不是偷拿家里东西了？”
“不是不是！”
苏向阳赶紧摆手，把刚才遇到货郎换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还把甜宝手里的西毛二分钱拿过来递给妈妈，“妈，这是剩下的钱，货郎叔给的！”
李秀兰看着手里的纸币和那兜新鲜的山货，眼圈瞬间红了。
她不是心疼钱，是心疼俩孩子——为了换点糖吃，在山上跑了一早上，万一摔着碰着可怎么办？
但看着孩子们兴奋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甜宝的头发：“你这小丫头，倒会折腾。
下次再去山上，必须跟爸妈说，不许自己乱跑！”
“知道啦妈！”
甜宝乖巧地点头，趁机把一块糖塞进妈妈嘴里，“妈，你尝尝，可甜啦！”
李秀兰含着糖，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眼眶更红了。
多久没这么甜过了？
家里日子紧，别说糖，连细粮都舍不得吃。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苏建国扛着锄头回来了，脸上带着点失落——今天去镇上，野菜没换成好价钱，只换了半斤玉米面。
他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看到李秀兰手里的糖纸包，愣了：“这是……买糖了？”
“建国，你看！”
李秀兰把野鸡蛋、野菜蘑菇和钱都递过去，把兄妹俩换钱的事说了一遍。
苏建国听完，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快步走过来，拿起那西毛二分钱，又看了看野鸡蛋，粗糙的大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甜宝的头：“我家甜宝真是个小福星！
这可是咱们家第一笔正经换的钱！”
他说着，拿起一块糖放进嘴里，甜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着老婆孩子，脸上露出了好久没见的笑容。
甜宝看着全家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她悄悄攥了攥小拳头，西毛五不算多，但这是个好开始！
后山还有好多宝贝，以后咱们家肯定能天天吃肉、天天吃糖！
可她不知道，刚才她和哥哥在村口找货郎换钱的时候，被隔壁的王婶看在了眼里。
王婶看着他们手里的糖和货郎给的钱，眼睛转了转，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苏家俩孩子能从山上找到换钱的东西，说不定自己也能去试试？
她站在自家院门口，盯着苏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而这一切，沉浸在喜悦中的苏家兄妹，压根没注意到。
甜宝正琢磨着明天再去山上找找，看看能不能再发现点值钱的宝贝，却没料到，一场关于“钱”的小风波，己经在不远处悄悄酝酿，很快就要落到哥哥苏向阳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