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苗疆圣女,不能外嫁,为了娶我,谢言叙闯入苗族禁地。他走那日,
握着我的手发誓:“南殊,若我能活着回来,就以生死蛊为聘,风风光光娶你为妻,
你一定要等我!”我推掉所有婚约,挨了整整一百杖,披麻戴孝,做了他三年“未亡人”。
他再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怀孕的女大学生。1“阿爸!”族人赶忙为我让出一条道,
阿爸看到我的刹那,皱了皱眉。我这才看见,我心心念念多年的谢言叙浑身是血,
就连小指也断了。我刚要皱眉制止,就被谢言叙语气生硬地打断,
“看在我冒死取回生死蛊的份上……求族长和圣女成全!”他重重地磕下头,
全程都没有看我一眼。成全,什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阿爸将旱烟攥的死紧,
眼底怒意翻涌:“谢言叙!”一个白裙姑娘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她护着肚子,
义正词严地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已经怀上言叙的孩子,即便你们是少数民族,
也没有权力强行拆散我们!更何况言叙的妈妈也不愿意.....”言叙阿哥的妈妈?
他不是孤儿吗?谢言叙脸色骤变,连忙伸手将她拉到身后:“圣女在上,苗族族规,
带回生死蛊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我轻轻点头,下一秒便听见他说:“我想娶琳儿为妻,
离开苗寨!”“还望圣女成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整个苗寨的人都知道,
为了等他回来,我推掉所有婚约,跪在祠堂硬生生挨了一百杖,差点死在那里。自此之后,
更是披麻戴孝,做了他三年未亡人。见我沉默,所有人呼吸一窒。
谢言叙将那个女孩搂在怀中,另一只手摁在枪上警惕地看着我,像是看一个怪物。“所以,
这三年,你一直跟她在一起?”我轻声问道。“是。”他抬眸看我,眼神冷淡,
“当初她在圣地边缘救了我,如今更是怀上我的孩子,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那我呢?
我的交代呢……看着他眼底的疏离与戒备,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我颤抖地将身上麻衣脱下,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猛地丢入火塘。烈火霎时冲天而起。
“三年守丧期已满。”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恭喜阿哥死而复生。
”谢言叙一怔,被女孩从地上拽了起来。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淡淡道:“下个月是苗族新娘节,嫂嫂有了身孕,办完婚事再走吧,
也算我们作为夫家人的弥补。”阿爸愁得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焊烟,几个兄长也都朝我看来,
目光满是心疼。“那就多谢圣女啦!”她朝我走来,扬起个亲切的笑容:“我叫赵琳,
言叙之前总说你没读过什么书,脾气又倔,没想到人还挺好的嘛!”她说着褪下一串珠串,
直接套在我手上:“这次来得急,没带什么礼物,这是言叙给我买的水晶手链,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比你们这些银饰要时尚多了。”谢言叙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
却被赵琳挽住手臂:“走啦走啦,你不是答应要带我参观苗寨吗?
我的毕业论文可就指着这个了!”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越来越长,最后合二为一。
我手指微颤,心脏像被细线死死勒住。回到屋子,我将谢言叙这些年送我的信物,
一样样放进木箱。十岁那年,他浑身是泥攥着一把红丝草跑来,“你去找蛊,这草能保护你!
”十八岁踩脚舞的前夜,他偷塞给我一枚苗银蝶扣:“明日只踩我的脚背…好不好?
”二十二岁,他亲手打出一支银钗送给我,他说:“南殊,若我能活着回来,
就以生死蛊为聘,风风光光娶你为妻,你一定要等我!
”还有那张他亲手写的婚帖:“三生三世,苗疆为证。愿与南殊,生死不离——谢言叙。
”那张婚帖依旧鲜红。可惜。三年披麻戴孝,等来的不是情郎归来,而是心死成灰。
我将木箱放在床下,打算在他离开那天还给他。夜已经深了,我打开蛊盅,
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入,盅底养着我的本命蛊阿小。它探出触角蹭了蹭我的指尖:“主人,
别难过。”蛊虫不会说话,但比人类忠诚多了。我生它生,我死它死,从无二心。“咚咚咚!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寂静,我起身出去,
便听族人说:“言叙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好像中了蛊!圣女,你快去看看吧!
”我立即快步赶往谢言叙的住处。此时,谢言叙正紧紧地抱着赵琳,双眼通红。
“她来这里以后吃过什么?碰过什么?有没有触犯寨中禁忌?”我急声追问。
“没有……”谢言叙嗓音沙哑得厉害,“我从小苗寨长大,规矩都懂,就连她洗澡的水,
也是我带来的矿泉水!”“痛……言叙……”赵琳断断续续地***着,脸上毫无血色,
“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她的目光忽然落在我腕间的水晶手链上,
谢言叙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眸色骤然转冷:“是你下的蛊?”我还未开口,
赵琳却攥住他的衣襟,有气无力地说道:“蛊都是封建迷信!肯定是寄生虫,我在学校学过,
偏远地区寄生虫多……”“言叙,快去开车!这里条件太差了,
连个正经医生都没有……”她话未说完,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渍中,
几条淡红色的蛊虫若隐若现,缓缓蠕动。2我看着血迹中的蛊虫,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抬腿就走。“我无能为力,你送去医院吧。”“你无能为力?”谢言叙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琳儿单纯,可我很清楚你。你的心,比苗疆最毒的蛊还要狠。”“除了你,
谁还会对琳儿动手?”我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他,只觉得陌生。他冷冷勾唇,声音压得很低,
“她是无辜的,是我想要带她堂堂正正生活,想要给她一个未来。”“南殊,你不明白。
”谢言叙喉结滚动,语气多了几分怜悯“外面的世界远比这里要好。
”“既然向往山外的世界,当初就不该要我等你。”我掀起眼皮看他。
心脏却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见过外面的灯火,苗疆的月再亮,也照不进他眼里了。
“那件麻衣……”他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余光瞥见有他人,忽然止住话头。
“啊——”赵琳再次发出惨叫:“言叙,好痛,救救我,救救孩子——”谢言叙脸色骤变,
看见赵琳皮肤下游动的蛊虫,眼底瞬间涌上猩红,情急之下,他竟一把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一阵窒息感传来。曾经连我手指破皮都会心疼的男人,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
毫不犹豫地伤害我。“言叙阿哥,你要对圣女做什么?!”几位族人立刻冲上前,
一把格开他的手,所有人挡在我身前,紧紧盯着他。赵琳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他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盯了我许久,最终猛地跪了下去。“只要你能放过她,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看着他跪在地上狼狈的模样,我扯了扯嘴角。我们之间,
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我挪开眼,轻声道。
七岁的我磕磕绊绊地问道:“小阿哥,苗族向来以物换物,你拿什么跟我换?
”他用自己的命换我救他,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才让我点头。谢言叙终于想起,
他喉结滚动:“把蛊虫给我。这是我欠你的。”为了赵琳,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好。
”我割开掌心,蛊虫嗅到蛊王的味道,纷纷从她身体里往外爬。他立刻将手腕抵到赵琳唇边,
她痛得狠了,直接一口咬了上去,瞬间见血。“痛就咬我,别伤着自己……再忍一忍就好。
”谢言叙声音满是心疼。掌心的血落在地面,积成一小片血洼。良久,赵琳恢复理智。
我看向她,声音冷得刺骨:“最后问你一次——寨子里的东西,你真的一样未动?
”赵琳睫毛一颤,委屈地开口:“你们这穷乡僻壤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月光在我睫毛下透出一片阴影,“既然如此,谢言叙,动手吧。”他站在原地,瞳孔震动。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亲自为他下蛊。是啊,我那么爱他,就因他厌恶蛊术,
我忍着剧痛,月月取出心头血,混以秘药,就为了保护他百蛊不侵。看着他怔愣的神情,
我忽然笑了:“还不动?难道,你又在骗我。”“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谢言叙咬了咬牙,哑声道:“好。”那一刻,蛊虫感受到我心底的痛苦,猛地朝他爬去。
“不要!”赵琳尖叫着挡在谢言叙身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是我,
是我碰了挂在树上的布带!”我脸色骤变:“那是亡人树!每一条布带都是一块碑,
你也敢碰?!”赵琳哭得梨花带雨,颤声解释:“还不是因为,上面有个人跟言叙一样,
姓……”“够了。”谢言叙忽然打断她,抬眼看向我:“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她,
你要罚就罚。”赵琳哭得更加厉害。我的目光扫过两人只觉得荒唐,做错事的是他们,
怎么搞得我好像才是那个恶人。“阿小。”我忍无可忍,直接唤出了本命蛊。
翠色蛊虫瞬间袭向谢言叙,眼看就要没入他的皮肤,赵琳竟然徒手去挡。“啊!
”赵琳尖叫着软倒在谢言叙怀中,他瞳孔骤然缩紧:“琳儿!”他低头赶忙查看她的伤势,
再抬眸时,那双爱了我十年的眼眸,只剩杀意。刹那间,
我仿佛已经感受到被子弹穿心而过的疼。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谢言叙先一步移开了目光。离开吊脚楼,寒风顿时向我袭来,
下雪了啊……一件温暖的衣服轻轻落在我肩头。“要我说,”三哥低沉的声音响起,
“直接杀了,丢到山沟里喂狼。”“没必要。”我看着漫天银花,忽然问道:“三哥,
这些年送来的婚书,你都看过吧?”“看过…没一个配得上你。别嫁人了,我们养你一辈子。
”“这样啊。”我轻轻地弯眼,雪落在睫毛上悄然融化,像是泪水。“既然都配不上,
那就选一个最听话的。”“听说大祭司的儿子在外求学时出了事,
如今成了个植物人……”“就他吧。”我抬眼看向三哥,
眼神坚定:“婚期……也定在新娘节。”3三哥满脸不认可,但偏偏不敢劝我,
心里的郁气散了些。我堂堂苗疆圣女,长相昳丽,手握万千蛊虫。没必要放不下。第二天,
我正在院里晾晒草药,赵琳突然闯了进来。谢言叙紧随其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别胡闹,
回去!”“圣女!我是来道歉的!”她大声朝我喊道,谢言叙顿了顿。
赵琳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昨天的事情,是我不懂事,谢谢圣女帮我解蛊。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没事,你怀着孩子,回去休息吧。
”“说到这个……”她甩开谢言叙,仰着头说,“圣女,我怀的可是你阿哥的孩子,
这都第二天了,连个像样的欢迎仪式都没有的。这不合规矩吧?”谢言叙眉头紧锁,
伸手想要将她拉走:“昨天不是给你煮过甜酒蛋了吗?”“一碗醪糟蛋?”赵琳斜睨他一眼,
“你当哄小孩呢?”“正式的仪式要等聘礼备齐,你急什么?”他声音发沉,
下意识朝我看来。“到底是规矩……”赵琳声音猛地拔高,“还是有人故意阻碍,
不想我风风光光地嫁给你?”她顿了顿,假笑着看我:“作为圣女的嫂嫂,
我就想要牛角杯敬酒、芦笙队迎门,这么点小要求,不过分吧?”帮忙晾晒的五哥脸色骤沉,
一步上前,眼看就要动手将她拎出去。我抬手,轻轻拦住了他。“是规矩,也是人为。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琳,头顶雀儿窠泛着冷冷银光。赵琳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我从楼上一步步走下,谢言叙警惕地挡在她身前。“但在苗族。”我倏尔一笑,眉眼昳丽,
“我,就是规矩。”我不同意的事情,没人可以做到。赵琳被噎得脸色一白,她咬了咬牙,
忽然笑道:“言叙之前总跟我说,你和他兄妹感情最好,
是最盼着他幸福、最支持我们的人...结果.....”院外的族人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我淡淡扫了眼她,“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看着我无所谓的表现,赵琳眼神闪动,
咬了咬牙,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就是在想,你不会是兄控吧?
就是喜欢自己的哥哥,搞**……”几位哥哥猛地上前一步,语气凶狠:“你说什么?!
”赵琳吓得后退几步,手机落在地上,上面还挂着一个如意结。如意结颜色已经有些暗淡,
右下角用银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木槿花。我睫毛微颤,在谢言叙走的那天,
我将母亲最后为我编织的如意挂在他腰间。祈求母亲在天有灵,能保佑他平安。当时,
谢言叙抱着我的手都在颤抖:“南殊,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现在,
这个如意结摔在地上,沾满灰尘。“怎么掉地上了。”她弯腰去捡,语气愧疚地说:“言叙,
反正你也是随手送我的,我有洁癖,嫌脏,丢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送你了?
”谢言叙从她手里将如意结一把拿了回来,声音发沉:“下次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赵琳指尖猛地刺入掌心。“东西给我。”我朝谢言叙伸出手。
谢言叙收拢手心:“这是我的。”“它不是你的。”我也一样。他看着我良久,
才缓慢地摊开手心,旁边的兄长立刻替我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吹掉上面的灰尘。“行了,
别在院子里挤着了。”我将如意结握在掌心,转身离开,
身后谢言叙的视线如影随形地盯着我。阿小稚嫩的童声在脑海里响起:“主人……他,
好像很难过。”“你看错了。”我一边翻着草药,一边轻声对阿小说,“负心人心都没有,
怎么会难过。”4“南殊。”午后,谢言叙再次站在我门前,他换掉了那身笔挺的西装,
一身墨色苗衣,银扣扣到喉结下方。他站在雪中,肤色冷白,
漆黑的眼眸像泡在寒潭的墨玉似的,冷冷清清。过去,我总会趁人不注意一把将他拉进屋里,
扑到他怀里,捧着他的脸亲,问他冷不冷。直到闹到他面红耳赤,才肯放手。“有事?
”如今,我只是淡淡道,“门口说吧。”谢言叙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意外,片刻后才开口。
“这些天琳儿给你添麻烦了,我在山下有处温泉别院,算是替她赔个礼,请你过去坐坐。
”“她同意吗?”我不轻不重地说道:“刚才我还听到她闹着要打胎。”“她小孩子脾气,
只是说说而已。”见我不为所动,他喉结滚动,哑声又说道:“你以前送我的那些东西,
我都带出来了,放在我这里也不合适,是该还给你了。”指尖刺入掌心,
谢言叙算准了我舍不得,逼着我跟赵琳和好。“好。”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点了点头,
干脆利落地转身,“去开车吧。进门后,手中银珠落了满地,眼角一片湿润。我不明白,
明明我已经决定放下,为什么心脏还会像被毒虫撕咬,痛不欲生。我更不明白,为什么,
他就那么轻易地放下。阿小从我手腕间探出,轻轻蹭了蹭我的指尖。我深吸一口气,
死死掐着掌心。不准哭,南殊。你是苗疆圣女,决不能为这样的人掉泪。几分钟后,
谢言叙的黑色悍马停在门口,他亲自为我拉开车门,我正要上车,赵琳将我挤到一边。
她满脸无辜:“副驾驶是老婆才能坐的,圣女,你没读过书,我不怪你。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上车。两人在车中旁若无人地说笑,谢言叙更是拉过赵琳的手,
温柔轻吻她的手背。我低头看着腕间的阿小,努力忽略前排的一切。突然阿小立起身子,
它变得异常狂躁,对着前进的方向发出嘶鸣。“谢言叙!”我心脏骤然一紧。
然而谢言叙只顾着哄赵琳,根本没听见。“停车!谢言叙,”我声音猛地拔高,
“马上掉头回去!”谢言叙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眉头微蹙:“又怎么了?快到了。
”“不能去了!”我急切地说道,“阿小在示警,前面非常危险!必须立刻回去!”“噗。
”赵琳笑了,语气嘲讽:“一只小虫子动几下就能预知危险?都什么年代啦!
要是有地震泥石流,手机都会提前预警的!”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圣女,
你不会没有这个东西吧?”“停车!”我猛地提高音量。赵琳翻了个白眼,
语气轻蔑:“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故意带你走的!”“这些天你是怎么对我的,
谢言叙都会加倍奉还!我倒要看看,等到了山下,你现在还端得起圣女的架子吗!
”谢言叙始终沉默,显然是默认赵琳的说法。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是想还我东西,
而是要替赵琳撑腰,要教训我!5阿小的躁动达到巅峰,虫牙外露,
连带着我的神经也无比紧绷:“谢言叙,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真的很危险,
让我下车!”“神神叨叨的。”赵琳嗤笑一声,转头拉住谢言叙的手臂:“言叙,
我总算懂你妈妈为什么不同意你娶苗女了。”又是谢言叙的妈妈?难道他消失这三年,
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我与他母亲素不相识,她为什么会这么反对?然而我还没想通,
就在这一刻——轮胎爆炸,车身猛地失控,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车子卡在两块巨石当中,已经严重变形。副驾驶的赵琳额角有轻微擦伤,
她哭着看向谢言叙:“言叙……我好怕。”谢言叙背上不知被什么划破,大片大片淌着血,
然而他还是第一时间安慰赵琳。“没事的,这山里我很熟,一定会救你出去。
”他这时才终于想起后座的我。“南殊,你还好吗?”他哑声问道。“我的腿,
被卡住了……”一动就钻心地痛,骨头应该断了。谢言叙踹开变形的车门,
先将赵琳从副驾驶小心抱出放下。“言叙!我肚子不舒服,你快带我走!
”正向我走来的谢言叙动作猛地一滞。他的视线在我和赵琳之间来回拉扯,
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那挣扎,只持续了一秒。“南殊,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如果你不先对琳儿下手,就不会遇险。”他声音冷硬,像是不化的寒冰。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真心知错了,肯低头认罪——我再来接你。
”“谢言叙……”我眼眶发烫,隔着变形的车窗,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谢言叙!言叙阿哥!
”言叙阿哥……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他低头将怀里的人护得更紧,
背影逐渐被风雪掩盖,一次也没有回头。我强忍撕心裂肺的剧痛,用另一只脚死死蹬在缝隙,
猛地用力将腿拔了出来。车头已然窜起刺目的火苗。我来不及喘息,狼狈地从车窗缺口爬出,
玻璃碴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混着雪水烫出一条血路。雪比刚才下得更大,
整个世界除了那道火焰,白茫茫一片。我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阿小……”我声音颤抖地乞求,“阿小,醒醒……”片刻,
耳边传来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回应:“主人……向前……走……”心底霎时无比酸涩,
我咬着下唇强行压下所有情绪,逼自己冷静,拖着重伤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去,
意识因剧痛和严寒而逐渐涣散。不行!我必须活下去!我绝不能死在这里!天色迅速暗沉,
阿小的指引声越来越微弱,可我抬眼看去,除了雪,依旧是雪。信任的人抛弃了我,
依赖的蛊虫重创濒死。谢言叙……我唯一做错的,就是爱过你。“早就告诉过你,
人心……远比蛊虫更毒。”一道清冷声音响起,银***响,我努力抬眼去看,
只看见了一张冰冷的银质面具。6我无比干涩地挤出一句话:“救……救……我。
”男人俯下身,右耳的流苏耳环摇摇晃晃,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问:“以物易物,小圣女,
这回你又拿什么来换?”又?我们之前见过?然而剧痛失温让我无法思考,
我伸手攥住他的衣襟,用尽最后一丝说道:“所有……”话音落下,我再无力强撑,
身体朝后倒去,然而一只手牢牢将我接入怀中。意识彻底消失的最后一瞬,
我看见他唇角缓缓扬起。也看见他身后呼啸的风雪,在那个刹那,为他静止。“南殊,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终于睁开眼,大脑浑浑噩噩,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眼前,
是谢言叙焦急的脸。刚才抛下我就走的人,怎么会为我担心?见我醒了,谢言叙大喜,
“太好了,南殊,把你的蛊王借我。”“蛊王?”我警觉起来,他要阿小做什么?
谢言叙一脸痛心:“琳儿不小心走错路,摔进万蛇洞。”万蛇洞……没有蛊虫庇护,
人几乎不可能活着回来。我脸色顿沉,原来所谓的温柔都是为了赵琳。我看了看骤停的风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快点借我!”“她跟你不一样,普通家庭长大,
单纯善良,没见过血……现在一定怕极了。”“只要你让我救她回来,
”他仿佛作出极大让步,“以后我就留在你身边。”看我没有反应,谢言叙甚至拿枪指着我。
“救她,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主人!”阿小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让我去吧,
这种狗男女的血不配溅在我们苗疆的土地上!”我静静地看着枪口,
冷笑着点了点头:“赵琳,我会救,但不是因为你。”喉咙猛地涌起一股腥甜,
我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咳嗽。谢言叙眉头一皱,下意识抬手想上前替我顺气,却被一手打开。
我缓缓直起身,嘴角带血:“你的去留,你自己决定。”“我不需要你,也不要你了。
”谢言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语气终于带了一丝愧疚:“苗寨的人,我联系上了,
你就在这里不动,他们会来找你。”“南殊,是我对不起你。”说完这些自以为是的话后,
谢言叙带着阿小转身离开。“阿小,”我在脑中叮嘱,“遇到危险立刻回来,别逞强。
”“主人放心!我可是最厉害的蛊王,不会有事的!”阿小天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不多时,
我被苗寨的家人们救了回去。我始终有些不安,好几次都忍不住联系阿小,询问状况。
“主人,已经找到那个女人啦。”再次收到阿小的回复,
我强压不安催促道:“那快些回来吧。”月色渐明,窗外雪声簌簌。“阿小,怎么还没回来?
”距离上一次阿小回复,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再发去的消息,阿小再没有回应过。
被角被我攥成一团,我催动契约,下一秒,钻心的剧痛从胸口炸开。我猛地咳出一口血,
里面竟然混着碎肉,契约那头空荡荡的,就像……阿小从未存在过。不对……这不对!
几位兄长瞬间变了脸色,冲过来扶住我。阿爸急忙上前检查,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出事了。”“阿小……”我拼命在脑中呼喊,
可那道从小陪我长大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挣脱四哥的手,
一瘸一拐地冲向万蛇洞。谢言叙和赵琳还没有出来。“阿妹,我们在这儿等。你伤还没好,
先回去休息。”五哥拍了拍我的肩,“阿小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不,那是我的蛊。
”我固执地站在原地,“我就要在这里等。”一整夜过去,我几乎冻成雪人,
才终于看见谢言叙抱着赵琳出现。可我却在他身上,感受不到阿小的存在。我身子晃了晃,
一步一步走向谢言叙,轻声道:“我的阿小呢?”谢言叙下意识避开了我的眼神,
嗓音低哑:“它……”赵琳眼神闪烁,突然大声插话:“你的蛊虫问言叙干什么?
我们可是***,才不会搞那种恶心巴拉的虫子!”“我的阿小呢!”我猛地提高声音,
所有族人瞬间抽出苗刀,对准他们。“谢言叙,阿小肯定还没死,你告诉我它在哪,
我可以不计较!”如果阿小真的死了,我绝不止吐一口血这么简单。它一定还在哪里,
等着我去救它……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面前的两个人,都避开了我的眼睛。
赵琳还在嘴硬:“一只虫子而已,被蛇吃了也很正常……”怒急攻心,
我一口血直接喷在谢言叙衣服上。谢言叙瞳孔震动,下意识向前迈了半步,“南殊,
你……”他怀里的赵琳伸手攥住他的衣襟:“言叙,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受委屈可以,可是我怕宝宝……”他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
喉结滚动,再次恢复了沉默。我跟他这么近,却好像隔了十万大山。
他眼里再也没有一丝过去的痕迹,陌生的就仿佛我们并不认识,也从没有爱过彼此。“好。
”我闭了闭眼,再睁眼只剩一片冷淡。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推开五哥搀扶我的手。
风雪变得更大了,雀儿窠的流苏被吹得叮咚作响,我缓缓站直身体,做出一个手势。
族人们齐刷刷单膝跪地,连呼啸的风都仿佛在此刻静止。“我自己去找。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找不到它——”目光扫过眼前两人,赵琳顿时脸色更加苍白。
“你们就永远留在苗疆。”8没有阿小的庇护,洞内蛇鸣声明显有些躁动。
我毫不犹豫的用刀划开手腕,鲜血滴在冰冷的岩石上,蛇群不安地向后退去,
让出一条狭窄的通路。整整三个多小时,我几乎翻遍了万蛇洞每一个角落,
手腕上的伤口不知划开多少次。终于,我在一处隐蔽的蛇洞外,
看到了我亲手为阿小编织的小脖圈,上面还缀着颗银铃。心脏像被一双大手无情攥紧。
我伸出手将蛇洞一点一点挖开,终于看到了阿小血肉模糊的身体。它浑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蜷缩在那里,像是儿时蜷缩在我的掌心。我颤抖地将它捧起,残留的契约让它最后一幕,
映入我的脑海。它的身体被铁钉从中钉住,赵琳恶毒捡起石头一下一下地砸向它。
“这就是咬我的代价!”旁边的谢言叙淡淡地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阿小拼命挣扎却摆脱不了铁器控制,在他们离开后,蛇群乘虚而入。在最后时刻,
它主动斩断了我的联系。“主人,不痛……阿小,保护你。”它独自承受了所有反噬与痛苦,
就为了保护我。泪水一颗颗落在掌心,然而,它再也不会蹭着我说,主人……别难过了。
走出万蛇洞时,我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族人围了上来,看到我手中的阿小,
脸上都露出悲痛的神色。阿小不仅是我的本命蛊,这些年来,
更在数次蛇虫暴动中守护过整个寨子的安宁。“去取一坛烈酒来。”很快,
酒坛被捧到我面前,我掀开泥封,浓烈的酒气瞬间溢出。“这一碗。”我将酒坛举起,
声音冷得刺骨:“敬你们,情深义重。”谢言叙的视线落在那坛酒上,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将赵琳护在身后,声音涩哑:“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我一个人喝,你别动她。
”他一把夺过酒坛,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见状,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你那么想跟赵琳在外界好好生活……我偏不要你如意。谢言叙,我等着你们自己回来。
回到房中,我轻轻地擦拭着阿小的蛊盅:“阿小,三天后我就要嫁人了,
是个植物人……”蛊盅空空荡荡,里面的青色小虫已经不在。“你放心,我不会再难过了。
”我指尖拂过蛊盅,眼角发酸,“我会好好过完一生,把你的份一起活完,而伤害你的人,
我绝不放过。”翌日,我带着大哥去了大祭司的寨子。原本,
我已经做好守一辈子活寡的准备,可就在我踏进大祭司家门那一刻。那个植物人,雾离醒了。
整个场面诡异得让人发怵。狂风卷着雪粒砸在窗框,疯响的***令人心里莫名发慌,
往日随手就能合上的门,任凭我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远处的树枝被吹断朝她砸了过来,
我来不及躲闪,下意识闭上眼睛。忽然,银***响。预感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挡在我身前,咆哮的风雪停在他指尖以外。他指腹轻轻搭在门板上,
只稍一用力,门便稳稳合上。“谢……”我下意识回头道谢,
视线落在那张银质面具上陡然怔住:“是你……”“是我。”雾离笑了声,
喉结滚动:“小圣女,又见面了。”我眉头微蹙,眼前的男人似乎隐藏了许多秘密。
我真的要嫁给他吗?会不会又是一场伤害。然而雾离仿佛看出了我的动摇,
声音沉了几分:“之前的事情,我无法对你解释。但我以山神的名义发誓,
我对你绝无半点恶意。”“南殊,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我知道你并不爱我。
”他定定的看着我:“可你需要我,失去蛊王,整个南疆,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我一怔,没想到他连这层都想到了。“没错。”我坦诚的说道:“我需要借势,稳固民心,
这场联姻,只有利用,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雾离轻笑一声,他伸手攥住我的手,
放在冰冷的面具上。“你大可以放心利用我,把我当作你的刀,你的盾,都可以。
”“只要你愿意……”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作为新娘,取下我的面具。
”鬼使神差之下,我伸出手,将那张面具拿下。9夜已深,谢言叙望着窗外的月光,
不知不觉闭上了眼。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十八岁。那天,他背着南殊,
独自去道祠堂扛下了所有罪名,六十六杖打的他皮开肉绽,当下便晕了过去。
“是我自己弄坏祭祀礼服的,凭什么把你打成这样,肋骨都断了三根!
”少女红着眼趴在床头看他,“谁允许你替我受罚的!”“别哭。
”谢言叙庆生安慰:“我没事。”“你是我的心上人。”他浑身是血,
却还是温柔的对少女说:“我不替你受罚,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受苦?我做不到。
”“可下次呢?我是圣女,他们顶多罚我跪几晚,但你......”“可跪着膝盖也会疼。
”他轻轻摩挲着南殊的手背:“我不想让你有一点难受。”南殊睫毛一颤,泪水就要掉下来。
谢言叙反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此刻他不想再管别人怎么看,
怎么说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够懂分寸。他只知道,南殊不能因为他掉眼泪,一颗也不行。
月朗星稀。她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谢言叙强忍剧痛,下床将少女抱回自己的床上,
绷带渗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缱绻的看着南殊。真奇怪。
从十岁看到十八岁,他却怎么都看不够,就连眨眼都怕她消失。“言叙,你不能爱上她,
你忘了你答应过妈妈什么了吗?”“你忘了妈妈是因为谁死的吗?!
”“言叙......你不要再被她蛊惑了,你爱的人不是她。”“不对。
”谢言叙头痛欲裂,“我爱她!从小到大,我只爱她一人!”“她叫,
她叫——”名字在他嘴边呼之欲出,却像是有人死死捂住他的嘴,他拼尽全力挣扎。下一秒,
谢言叙猛的从旧梦中惊醒,眼尾红的像是滴血,在看到眼前女人的一瞬间,
他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我爱你,琳儿。”对,他爱的是赵琳。“琳儿,我爱你,别离开我。
”他用力紧抱,却依旧觉得心里发空。赵琳眼神闪烁,她感动的看了他一眼:“言叙!
”“等我们逃出去,我就嫁给你!”他这才回过神来,已经三天了,
自己跟赵琳依旧被关在苗寨。看来南殊是铁了心要将他们留在苗疆。谢言叙从地上起身,
他压着脚步走到门边,守卫却只有两个。奇怪,南殊最清楚他的身手,怎么会就派这点人来。
外面的两个守卫正在闲聊。“今天是圣女大婚,真倒霉,守着这两瘟神。
”“我还想去送嫁咧,圣女本来就美,今天穿上喜服,那不跟天仙似的?”“哎,
希望晚点有碗喜酒送来吧!”原来......今天是南殊大婚。心口骤然一痛,
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身后的赵琳也听见了,趴在他耳边小声说:“言叙,
我们趁机逃出去吧!”“好。”谢言叙嗓音沙哑,他将赵琳护在身后,
踢开门干脆利落的将守卫放倒,拉着她一路朝外跑去。送嫁的歌声飘入他耳中,他猛然停下。
“言叙,愣着干嘛,快走啊!”赵琳着急的拽了他一把,却差点将自己拽到。
男人纹丝不动的看向送嫁的队伍。他忽然大步朝那边走去。“谢言叙!你疯了吗?
被发现了我们怎么跑?”赵琳简直不可置信,她不明白谢言叙在做什么。谢言叙顿了顿,
声音沙哑:“我是她的阿哥,她要出嫁,我要送她一程。”说完,他不管赵琳同不同意,
直接朝送嫁队伍大步跑了过去。南殊穿着红色苗衣,手里拿着酒杯,正要喂新郎喝酒。
“喝了我酒,就是我的人了。”记忆中,少女声音如银铃,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攥住,越来越紧。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就在那个男人单膝下跪要喝下南殊的酒时,他想也不想的拔枪射去。子弹穿过酒碗,
南殊愕然的回眸。他胸膛急速起伏,重重喘着粗气:“不,南殊,我不许你嫁给他!
”10“他怎么逃出来了?”“可恶,抛弃圣女还不够,还要打扰她的大婚!
”族人议论纷纷,三哥直接拔刀朝他大步走来:“你和那个女人,该死!”谢言叙喘着粗气,
刀横在他的脖颈上,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只顾着看着南殊:“别嫁给他。”“不嫁给我。
”雾离抬眸朝他看来,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语气轻慢:“难道要嫁给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吗?”谢言叙刚要反驳,
目光落在雾离的流苏耳挂上一怔。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回过神来,语气尖锐:“总好过见也没见过,便要娶她的男人。
”他转头对上南殊复杂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你说过,你只会嫁给你喜欢的人,
你和他才见过几次?你就喜欢上了他。”南殊眉头轻蹙,正要开口回答,
赵琳的惨叫骤然响起。“言叙,救我!”谢言叙神色骤变,他立刻转身卸掉了守卫的刀。
族人拔刀朝两人冲了上去。他用身体当做赵琳的护盾,很快他一身染血,脚步踉跄,
赵琳脸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溅上。“别想动她。”谢言叙寸步不让的挡在她身前。
南殊沉默的望着这一幕,与雾离交握的手没有丝毫温度。“够了。”她闭了闭眼,
上前亲自拿过两只酒碗:“今天是我大婚,看在你曾是我阿哥的份上。”“喝完这碗喜酒,
带着你的人......滚!”谢言叙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去接,可身旁的赵琳哭着去端。
“我喝,我们喝,求你不要再伤害言叙了。”看着她脸上断了线的泪,他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心中莫名的。他爱的是赵琳,绝不是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刚才的一切,
不过是......不过是鬼迷心窍罢了!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碗被重重摔碎。
苗疆只酿甜酒,可这碗酒却莫名苦的发涩。他踉跄起身,带着赵琳转身离去,
全然没有看到南殊骤然冰冷的笑意。这碗酒是喜酒也是最毒的蛊。她要赵琳和谢言叙,
永远活在蛊毒之中。至死方休。....回到北城后,他第一时间带赵琳去了医院。“放心,
胎儿很健康。”医生笑着说,“平时多照顾点,不会有事的。”“谢言叙!”赵琳眉眼弯弯,
语气骄纵:“你要听医生的话,多照顾我,知不知道?”谢言叙笑了笑,伸手揉着赵琳的头,
语气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好。”之后的日子,谢言叙对赵琳的宠溺,
几乎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他推掉所有会议,将辛苦打拼而来的公司抛到脑后,
几乎成了赵琳的专属管家。只要她开口,他没有不答应的。她半夜忽然说想吃京北的早点,
他当即坐上直升飞机连夜飞去,只为在她醒来时,
能将冒着热气的早点送到她手边;她随口感叹一句好久没看烟花了,他立刻叫人安排,
全城璀璨的烟花为她一个人放了整整三夜;她偶然多看了一眼某件古董珠宝,
他立刻调用所有人脉找到藏家,用十倍的价格买下。北城的圈子里都在等,
两人结婚时会是什么样的盛况。就连赵琳也坐不住了。“言叙,你什么时候跟我办婚礼呀?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肚子再大点,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不是订好了日子……”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赵琳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替他们定好日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凄艳决绝的南殊。11心脏闷得发慌,
他避开赵琳的眼睛,低声道:“半个月后。”“半个月?”赵琳眼睛一亮,
但很快板起脸:“我的婚礼可不能糊弄,一切都要最好的!
鲜花必须空运日本最新鲜的无尽夏,伴手礼要奢牌独家定制、印我名字的缩写,
酒店厅堂得用水晶铺路……”她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谢言叙听着有些走神。“南殊,
我连彩礼都拿不出来,怎么娶你?”十八岁的他,只是族长的养子,
连给她打对银镯子的钱都拿不出来。南殊坐在树梢上,双脚轻轻晃荡:“谁说你没彩礼的?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扑倒了他怀中:“言叙阿哥,你的真心,就是最好的彩礼!”刹那间,
满山的月光都落进了她弯弯的眉眼。“谢言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赵琳猛然拔高的声音,
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抱歉。”赵琳不满地抱起胳膊,
看了他半晌:“我真搞不懂你,从苗疆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像中了蛊似的,你当初回去,
到底是为了偿清养育之恩,还是对那个南殊念念不忘?”谢言叙哑然。“你搞清楚,
我可是北清的研究生,哪点都比那个绣花枕头强!”赵琳气得脸色通红,
直接把枕头砸了过去:“在这个社会,才华学历比颜值更重要!”“琳儿。
”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嗓音沙哑:“如果我真放不下她,三年前就走了。”她一愣,
还想说什么时,手机***忽然响起。李老师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她脸色微变,
用力挣脱谢言叙的手,拿着手机往外走。“哼,总之婚礼一定要办得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否则,我可不嫁你!”“李老师找我有事,我先回学校了。
”谢言叙抓起车钥匙起身:“我送你。”“不用!”赵琳拿起包,小跑了两步,
“老师找我还要你送,会被批评的,你还是多操心一下婚礼吧!”房门在眼前重重关上,
他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消失了。他看着掌心一条旧疤,想起了十九岁的那场意外。那日,
族长阿爸抱来厚厚一摞婚书,要他们几个哥哥为南殊挑选丈夫。他哪有资格说不,
只能从那些家世显赫的姓名中,挑出大祭司之子的婚约递过去,听说他在外面有自己的事业,
肯定不会亏待南殊。可南殊只看了一眼,转身就跑,山路湿滑,她一步踏空,
直接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刹那间,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在半空中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我说过,不会让你出事。”“谁要你救!”南殊气得眼睛通红,
一身银饰叮当作响:“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她一边掉眼泪,
一边发狠似的将身上那件绣工繁复的祭祀服撕成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她身为圣女却做出辱神的事,她却毫不在乎,赌气说道:“你要是活不了,我再也不信神了!
”回到寨中,她更是当着他和所有人的面,将满桌婚书尽数从窗口砸了出去。“我不嫁!
”此后,她借着为他祈福的名义,每天守在他床前,谁劝都不肯离开半步。“言叙阿哥。
”她趴在他的枕边,长睫扑闪,轻声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南殊绝不离开你。
”回忆中的她越发清晰,谢言叙嘴角不自觉上扬。下一秒,笑容僵在嘴角。他在做什么?
他现在爱的是赵琳,南殊险些害死他,自己怎么还会惦记着她?!“我真搞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