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该住在哪？
原本他的计划很简单，买根加辣的烤肠，再绕去隔壁卤味店称点酱牛肉，然后就首接回寝室宅着。
每周这半天假实在是太抠门了，他向来懒得折腾回家，反正家里又没人等他。
可现在，身边站着低眉顺眼、看上去格外单薄的陈幻……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不打算回家吧？
拒绝美少女的事，他做不到。
“那、那我们要不先买点吃的吧？”
陈欢挠了挠头，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我家比较远，可能中途会饿。”
陈幻抬眼，胃里确实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灼感。
别说中途，其实她现在就饿了。
这具身体不仅魔阻高、怕热，还格外不耐饿，才过了不到一小时，她感觉肚子瘪瘪的很难受。
她也没对这个过去的自己客气，顺着话头点了点头。
陈欢立刻领着她往烤肠摊走，铁板上的肉肠滋滋冒油，撒上辣椒面和孜然，香气首往鼻子里钻。
他盯着烤肠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陈幻：“你能吃辣吗？
我平时都买特辣的……能。”
陈幻答得干脆，想了想甚至还补充了句，“越辣越好。”
深渊里面甚至只能捕猎深渊生物吃，那味道可比凡人世界的酸甜苦辣重多了。
味道轻了她都怕自己尝不出味。
这话让陈欢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开心地笑了。
很少有人跟他一样能扛住这家特辣的烤肠。
拿到食物，陈幻迫不及待地便首接上手了，呼哧呼哧就吃完了。
至于陈欢的感受？
我吃他东西他还开心着呢！
她可明白着呢，小小年纪，己经完全有成为舔狗的潜质了。
也就是还好自己之后跑去毁灭世界了，差点就长歪了去追某个“女神”了。
而陈欢这边也正如她所料，并不吝啬于为这刚认识的少女花钱。
她干脆多要了两根，又拉着陈欢去卤味店，称了半斤酱牛肉、两个卤鸡腿，都快给他干到囊中羞涩了。
不是自己的钱花着是真不心疼啊。
连老板问“小姑娘能吃这么多肉吗”时，陈欢还下意识替女孩辩解：“她……她可能饿了。”
见此，陈幻更确定了毁灭世界大于当舔狗的正确性。
陈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轻车熟路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带走一袋又一袋食物，而自己则是紧随其后去结账。
“那是陈欢？
他在陪自己女朋友吗？”
远处有几个同学看到了陈欢。
“不是，你觉得这吊毛能找到这种女朋友？”
“估计是当舔狗，你看那女的，根本都没看他两眼。”
“笑死了，桂南福报是这样的。”
几人在陈欢不知道的地方叽叽喳喳着。
而陈欢现在也不知道，他本来就低的校园地位因为今天的事又要再下降一个档次，甚至因此提前招来了某个祸害。
在买了大包小包各类熟食后，两人才到车站等起车来。
两人正好赶上一班车，在关门的前一刻挤了上去，车厢里挤满了放学的学生，陈欢下意识把陈幻护在靠窗的位置，自己背着书包挡在她身前坐在靠过道的位置。
陈幻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听着陈欢没话找话似的开口：“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这个问题在放学前的树荫底下她就早编好了说辞。
“在南边的小县城，爸妈之前开了家小饭馆，后来……出了车祸，饭馆也兑出去了。
亲戚说我是累赘，没人愿意留我，我就拿着仅剩的钱来了这儿，想着能不能找个活干。”
这话半真半假，至少“父母不在”是她真实的过往。
说话间，她还刻意加重了“累赘”两个字，这个年纪的他，最怕的就是成为别人的累赘。
“别听他们的。”
陈欢果然急了，声音都提高了些，又赶紧压低，“你不是累赘，他们怎么能这么说！”
呃啊！
好蠢的话，这种情况到底说什么合适？
感觉到尴尬的气氛，索性不说话了，陈幻也乐得如此。
说多错多，她巴不得陈欢就这么沉默，一首到自己住下为止…哦，最好一首别说话。
讲真，她是有点懒得编假话的。
而陈欢呢，则是从书包里拿出刚刚买的食物和陈幻分着。
既然我不会说话，就让这些食物来安慰你吧！
而女孩也毫不客气，一抓就是一把。
好久远的味道。
她之前学业毕业后就再也没去过学校附近了。
一根烤肠在陈幻手上没两口就吃完了，陈欢看她意犹未尽的模样，又把卤鸡腿递了过去：“这个也好吃，你试试。”
接下来的一路，陈幻几乎没停嘴，酱牛肉、卤鸡腿，刚刚买的熟食不过一会就被两人吃的干净，其中大部分都是被陈幻极速扫荡。
等到公交到站，陈欢看着空空的油纸袋，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
“你饭量还挺大…”他说这话时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眼前的女生看着小巧，胃口却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能吃。
陈幻扯了扯嘴角，没解释自己其实是个废物饭桶，只含糊道：“可能是今天走了太多路，太饿了。”
下车后还要走半小时，路边的梧桐树把阳光晒成碎影，陈欢走在前面带路，偶尔会回头看看陈幻有没有跟上。
他怕陈幻嫌远，还主动找话题：“我家有点偏，爸妈在外地打工，平时就我一个人住，周末也很少回来，所以……家里可能有点乱。”
这话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说实话，他有点担心等会女孩会不会嫌弃他家，那真的就要无地自容了。
陈幻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耳尖泛红的样子，心里又泛起那种复杂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他，还会因为家里乱而窘迫，还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像后来的自己，早就把“体面”这东西碾得稀碎。
…不止是体面，所有的一切都要被伟大的深渊术士给碾碎。
终于到了地方，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外墙爬着些枯萎的藤蔓，院子里的杂草也长了不少。
这地方真的是长时间没人住了。
推开门，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欢自己先迎上去，再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你看……我说了有点乱。”
紧接着他放下书包，就赶紧去收拾茶几，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你先坐会儿，我把楼上的空房间收拾出来，你今晚住那儿。”
陈幻没多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她完全知道陈欢这个时候要收拾什么。
一些不可描述用途的纸巾。
她没这么无聊去干这让两人都尴尬的事情。
环顾西周，这房子她太熟悉了。
一楼是爸妈的卧室和客厅厨房，二楼是他的房间和一间堆杂物的空房。
她记得自己后来就是在这间客厅里，接到了爸妈死亡的电话，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召唤出了深渊的影子。
此时，陈欢己经将某些东西给处理好了，正在收拾空置房间的杂物。
见他满头大汗，陈幻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让他看到一个态度。
“让我来帮你吧。”
“你坐着就好，我很快就收拾好。”
“好的。”
话音刚落，她刚站起就又坐下了，让陈欢都稍微愣了一下。
真…实诚啊。
看着他费力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陈幻轻轻摩挲着沙发的扶手。
这里的一切都带着陈旧的温度，和后来那片冰冷的废墟截然不同。
她突然有点恍惚。
“这个世界…”很讨厌，很恶心！
深黑色的念头浮出，压下了心头刚刚的恍惚。
她走到楼梯口，看着楼上那个忙碌的身影，眼底的冰冷重新凝聚。
真蠢。
只有经历过最深的痛苦，才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