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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站在县衙门口时,天刚过辰时。露水还凝在石狮子的爪子上,她攥着那张皱巴巴的荐书,手心的汗把纸角洇出浅痕。身上的捕快服是借的,原主怕比她高两个头,袖子卷了三圈还晃荡,领口松垮垮地敞着,露出半截细白的脖颈——她昨晚对着铜镜缠了三圈麻布,才勉强压出点“少年人”的喉结。

“新来的?”

一声带着酒气的问话从门内飘出来。阿竹抬头,见两个穿同式捕快服的老汉蹲在门槛上,一个微胖,怀里揣着个油光锃亮的葫芦,另一个干瘦,腰间挂着串铜钥匙,叮当作响偏不见他开锁。两人正对着地上的石子比划,胖的出了剪刀,瘦的出了布,胖的顿时唉声叹气。

“老赵,输了就得去。”瘦老汉拍他胳膊,“李大爷家的猫又上树了,这次是老槐树,高着呢。”

“去就去,”被称作老赵的胖汉瞪了阿竹一眼,“新来的,叫啥?”

“阿……阿竹。”她刻意压粗了嗓子,尾音还是飘了点。

“竹子?”老赵咂嘴,“这名字软趴趴的,不像当捕快的。跟我来,见过县令大人再说。”

穿过前院时,阿竹眼都直了。说好的“明镜高悬”匾额下该是惊堂木与刑具,结果正堂门口摆着二十多盆兰花,青瓦盆、紫砂盆、甚至还有个破了口的粗瓷碗,满满当当地占了半条路。一个穿藏青官服的中年男人正举着个巴掌大的铜喷壶,对着一盆叶片细长的草念念有词:“墨兰啊墨兰,昨儿给你喂了淘米水,今儿该翻翻身了……”

“大人,新来的捕快。”老赵喊了声。

男人慢悠悠转过身,阿竹这才看清他——脸圆圆的,眼睛半眯着像没睡醒,官帽歪在头上,帽翅一边高一边低。他上下打量阿竹两眼,视线在她晃荡的袖口上停了停,突然问:“会浇花不?”

阿竹一愣:“小的……会办案。”

“办案啊,”县令打了个哈欠,把喷壶塞给她,“那先办个事——张大妈家的芦花鸡丢了,昨儿哭到二更,说那鸡下的蛋是给孙子补身子的。你去给她画张寻鸡启事,画得像点,最好能看出那鸡左脚有点跛。”

阿竹接过喷壶,指尖冰凉。她寒窗苦读三年律法,拜师学了两年拳脚,原想着入职便能查大案、擒悍匪,没成想第一个任务是给鸡画像。

“大人,寻物启事不该写清特征、悬赏多少吗?”

“写啥呀,”旁边突然冒出来个瘦高个,戴副细框眼镜,镜片上有道裂纹,用根红线绑着,“张大妈不认字,画出来才管用。”他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小本子,“我是刘师爷,教你个乖——在咱这儿,能动手画的,就别费口舌写。”

阿竹还想争辩,老赵已经把她拉到门口:“别愣着了,张大妈家在东街第三棵老槐树下,去晚了她能揪着你耳朵哭到晌午。对了,画完回来找我,教你个保命技能。”

东街果然热闹。张大妈正坐在门槛上抹眼泪,见阿竹穿着捕快服来,立马拉着她的手往院里走:“阿竹捕快你看,那鸡就爱在这磨盘上歇脚,羽毛白里带黄,可精神了……”

阿竹蹲在磨盘旁,掏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糙纸。她原想画得写实些,可听着张大妈念叨“那鸡通人性,知道我孙子爱吃蛋”,笔尖不由偏了——纸上的芦花鸡昂首挺胸,左翅膀下护着个圆滚滚的鸡蛋,脚边还画了个咧嘴笑的胖娃娃。张大妈凑过来看,突然笑了:“哎?这鸡咋还带了股英气?像个大将军!”

“它帮您照顾孙子,可不就是大将军嘛。”阿竹也笑了。

等她把画像贴遍街头巷尾,已近午时。回到县衙,正撞见刘师爷在堂上跟县令争论。

“‘鸡,失,寻’三个字够了。”刘师爷推了推眼镜。

“不行,”县令摇头,“得加俩字——‘急寻’,显得重视。”

“加字费墨,”刘师爷据理力争,“上个月的墨锭钱超支了,账房先生追了我三天。”

阿竹看得目瞪口呆,老赵从后面拍她肩膀:“傻眼了?跟我来。”

两人绕到后墙根,这里背阴,摆着两块青石板。老赵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两串糖画,一串是鲤鱼,一串是小猴。

“尝尝,街口王大爷的手艺,甜得很。”他把小猴递给阿竹,“知道我要教你啥不?”

阿竹咬了口糖画,糖霜在舌尖化开,甜得她眯起眼:“啥?”

“偷懒。”老赵嚼着鲤鱼尾巴,含糊不清地说,“在咱这县衙,想活得舒坦,就得会偷懒。你看啊,县令大人眼里只有兰花,师爷眼里只有字数,百姓来找咱,多半是鸡飞狗跳的小事。你太较真,累得是自己。”

他指了指墙上的巡逻排班表:“这表啊,就是给上头看的。咱哥俩巡逻,走到街口买串糖画,蹲这儿晒晒太阳,听街坊唠唠嗑,啥案子都能从话里听出来。比你满大街瞎跑强。”

阿竹看着手里的糖画小猴,又想起张大妈看到画像时的笑脸,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办案”,也不算太坏。正愣神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衙门口。

“新任县尉到——”

阿竹抬头,见一个身着墨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翻身下马,腰佩长剑,身姿挺拔如松。他扫了眼蹲在墙根的阿竹和老赵,眉头猛地蹙起,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县衙捕快,上班时间在此偷懒,成何体统?”

老赵嘴里的糖画“啪嗒”掉在地上。阿竹捏着手里的小猴,突然觉得,这县衙的日子,怕是不会像老赵说的那么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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