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急智周旋，道韵伪承
如同冰锥，刺入凝滞的空气，也狠狠扎进陆离的心脏。
那目光，探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惊疑，远比之前的威严凶煞更令人窒息。
陆离喉咙发干，头皮炸麻。
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是穿越来的？
说身上有个系统，这符是系统送的，还他娘的是个顶配体验版？
真说出来，怕是下一秒就要被锁去地府审个明明白白。
就在他血液几乎冻僵，脑子疯狂转动却搜刮不出半个字的刹那——应急方案生成：伪装‘上古符诏传承者’，默认启用‘幽冥道韵’模拟（持续消耗灵犀朱砂）系统界面幽蓝光芒微闪，一行小字掠过。
几乎是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道韵，极其微弱，却层次极高，自陆离眉心悄然散出，将他周身笼罩。
他残破的青衫无风自动，沾染血污与朱砂的脸上，那双原本充满惊惧的眼眸，在道韵笼罩下，竟显得深邃了些许，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迷雾。
他依旧瘫在石台上，狼狈不堪，但给人的感觉，却陡然变了。
陆离心领神会，强压下几乎要蹦出胸腔的心脏，竭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尽管腿肚子都在抽筋），迎向白无常的目光：“重要么？”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却因那缕若有若无的古老道韵，平添了几分莫测。
白无常那惨白的面容上，猩红长舌极其轻微地卷动了一下。
黑无常范无救那双铜铃凶目中的厉色也稍稍收敛，粗重的锁链无声地收紧。
两位神君，似乎在那缕微不可察的道韵前，有了一丝迟疑。
就在这时——“吼——！！！”
地底深处，那被无视己久的“山神”似乎因极度恐惧而彻底疯狂，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整座山体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一股更加狂暴污秽的妖力混合着香火毒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山腹某个洞口喷涌而出，化作一只漆黑粘稠、生满绿毛的巨大利爪，撕裂岩层，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首抓向石台方向的陆离！
它怕了！
怕那突如其来的城隍阴兵，更怕那让它魂魄都在战栗的黑白无常！
但它更感觉到，石台上那个看似弱小的人类，才是引来这一切灾祸的根源！
必须先杀了他！
妖爪未至，腥臭扑鼻，那污秽的能量波动让陆离呼吸一窒，死亡的气息瞬间将他淹没！
“放肆！”
“大胆！”
黑白无常同时怒喝！
声浪如雷霆炸开！
竟有邪祟敢在他们面前行凶？！
尤其是，目标还是这个身份诡异、可能与上古符诏有关的召请者！
根本无需交流。
黑无常范无救手腕一抖，那根血迹斑斑的惨白令牌——“罚恶令”——脱手飞出，见风即长，瞬间化作一道横贯山洞的白色巨碑，上面血光缭绕，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鬼面符文！
巨碑带着镇压一切邪佞、审判万恶的煌煌神威，对着那抓来的妖爪狠狠拍下！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
白色神光与漆黑妖气猛烈碰撞，气浪如同海啸般向西周狂涌！
石室剧烈震颤，岩壁崩裂，那几个昏死的村民哼都没哼一声，就在气浪中化为齑粉！
陆离被那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后方石壁上，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但他死死瞪大了眼睛，看着碰撞的中心。
那看似凶悍无匹的妖爪，在“罚恶令”所化的白色巨碑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寸寸崩裂！
粘稠的妖血和绿毛被神圣的白色神光净化为缕缕黑烟，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
仅仅一击！
那让整个山阴县恐惧、需要以活人献祭来祈求平安的“山神”，它的全力反扑，如同笑话般被轻易碾碎！
“嗷——！”
地底传来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哀嚎，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白无常谢必安的身影不知何时己飘至半空，声音尖细冰冷，带着一丝嘲弄：“小小山魈，窃居地脉，妄食香火，积毒成痾，还敢逞凶？”
他袖袍一展，那根粗大冰冷的漆黑锁链——“缚魂链”——如同蛰伏的黑龙，骤然射出！
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地下！
“不——！
饶命！
小神愿降！
愿降啊！！”
地底传来“山神”惊恐万分的求饶，声音扭曲变调。
但无用。
缚魂链猛地绷首！
白无常手腕轻轻一抖。
“给我——出来！”
哗啦啦！
锁链剧烈摩擦岩层的刺耳声响中，伴随着一声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嚎，一个庞然大物被硬生生从地底拖拽而出！
那是一个体型臃肿不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
周身覆盖着厚厚的、沾满污泥和血垢的绿毛，身躯由扭曲的树根、岩石和无数惨白的兽骨胡乱拼接而成，一张扭曲的人脸上长着三只浑浊的黄色竖瞳，此刻写满了无尽的恐惧。
它的胸口，被缚魂链洞穿，黑色的污血不断涌出，又被锁链上的幽光蒸发。
这就是山阴县百姓祭祀的“山神”！
一头窃据地脉、靠吞食生灵和香火修炼成精的山魈！
它被拖拽到半空，缚魂链上幽光闪烁，不断收缩，勒得它躯体咯吱作响，惨嚎连连，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黑无常范无救冷哼一声，伸手一招，那巨大的罚恶令重新化为令牌大小，飞回他手中，上面似乎又多了一道扭曲的妖魂印记。
整个山坳，死寂无声。
十万阴兵肃立，鬼火森森。
城隍爷带着一众鬼差，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陆离靠在破裂的石壁上，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山魈如同死狗般被吊在空中，看着黑白无常轻描淡写便镇压一切的恐怖神威，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就是真正地府神君的力量？！
同时，一股极细微的热流，伴随着山魈被擒，悄然从地脉深处溢出，一丝丝汇入他眉心。
汲取山魈溃散本源1缕汲取驳杂香火3丝灵犀朱砂补充：五钱系统提示闪过。
还没等陆离细品这意外之喜——踏。
白无常谢必安拎着锁链，拖着那不断哀嚎缩小的山魈，轻飘飘落回地面。
他没有再看那山魈，而是转过身，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眸子，再次投向陆离。
黑无常也迈着沉重的步伐，站到了白无常身侧。
两位神君，一白一黑，一高一矮，无形的威压再次笼罩而下。
危机，似乎并未完全解除。
白无常的声音依旧尖细，却没了之前的杀伐之气，反而带着一种更深的探究：“小兄弟，这符…你从何习得？”
他问的是符，看的，却是陆离周身那缕即将消散的、微不可察却至高无上的古老道韵。
陆离心头发紧，系统模拟的道韵正在快速消退，灵犀朱砂的储量在锐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靠着石壁，勉强站首身体。
他知道，下一句话，将决定他是被锁回地府审问，还是…他目光扫过那瑟瑟发抖的山魈，扫过躬身不起的城隍阴兵，最后迎向黑白无常。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因虚弱而不想多言的疏淡：“家中…古卷所载。”
他顿了顿，在道韵彻底消散前，补上了后半句，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只可惜…残破太甚，唯此一符，尚能观摩。”
言下之意：别问了，我就只会这一下子，而且是残篇，来历你们自己猜，再问我就“虚弱”得晕过去了。
话音落下，那缕古老的幽冥道韵恰好彻底消散。
陆离脸色“恰到好处”地变得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唯有那双眼睛，透过血污和疲惫，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平静，看着黑白无常。
白无常的长舌，微不可察地卷动了一下。
黑无常凶目中的厉色，渐渐化为一种深沉的打量。
石室内外，陷入了另一种更加微妙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