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成为长公主
岁虞的意识像一缕轻烟，在虚无中飘荡。
她记得利刃剖开胸膛的剧痛，记得林哲狰狞的笑，记得岁瑶恶毒的言语，记得野狗啃噬的幻听……她不甘心！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那些负她、害她、欺她的人，还逍遥自在，甚至踩着她的尸骨算计着更多！
还有父亲……若他知道自己疼爱的女儿和视如半子的女婿竟是这般豺狼心肠，该何等伤心？
岁家百年基业，怎能落入那对狗男女之手？
昭华……她的昭华，若得知她的死讯，定会为她彻查报仇吧？
可是……深宫重重，昭华那般性子，真的能斗得过那对心思狡诈的男女吗？
纷乱的念头和极致的情绪撕扯着她，让她无法安息，无法消散。
就在这无尽的痛苦与怨恨中，一丝微弱的光亮忽然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紧接着，是声音。
模糊的，遥远的，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殿下……殿下您醒醒…………太医！
快传太医！
殿下手指动了！”
谁？
谁在说话？
殿下？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不再是利刃加身的锐痛，而是一种弥漫在西肢百骸的、沉重的钝痛，仿佛整个人被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
喉咙干得冒烟，火烧火燎般难受。
她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努力了无数次，一丝微弱的光线终于投入眼底。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繁复精美的沉香木拔步床顶，雕刻着鸾凤和鸣的图案，缀着淡黄色的流苏锦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好闻的、安神定魄的珍贵香料气息，混合着一丝苦涩的药味。
这不是她的闺房。
更不是那阴冷血腥的城郊别院暖阁。
这是……哪里？
她试图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西周，却引得一阵头晕目眩。
“殿下！
您终于醒了！”
一张满是泪痕的俏丽脸庞凑了过来，眼中充满了狂喜和后怕，“苍天保佑！
苍天保佑！
您昏迷了整整三日，太医署都……都差点要准备后事了……”殿下？
岁虞茫然地看着这个穿着宫中女官服饰的陌生少女，脑子一片混沌。
这宫女叫她……殿下？
她张了张嘴，想询问，却只发出嗬嗬的沙哑气音。
“水……”她终于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宫女立刻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她半扶起，将一盏温热的参茶喂到她唇边。
几口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灼烧感，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点。
她借着宫女的力，微微侧头，看向床榻边。
黄花梨木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巨大的、光可鉴人的西洋水银镜。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虚弱却依旧眉目如画、倾国倾城的脸。
柳眉杏眼，琼鼻樱唇，眉宇间天然带着一股被万千宠爱娇养出来的骄纵与贵气，只是此刻被病弱削弱了几分，显得楚楚可怜。
这张脸……岁虞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张脸，不是她的！
这是……这是她最好的闺蜜，当朝最受宠爱的长公主——李昭华的脸！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岁虞彻底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猛地抬起自己的手。
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健康的粉色。
这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因常年拨算盘核账，指尖带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而这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嫩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
她是岁虞！
她应该己经死了！
死在林哲和岁瑶的刀下，死无全尸！
可现在……她却在昭华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那昭华呢？
昭华去哪里了？！
巨大的惊骇和荒谬感如同巨浪，将她彻底淹没。
她死死盯着镜中那张属于李昭华的脸，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
“殿下！
您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适？”
宫女被她吓坏了，连忙扶住她，急声对外喊道，“快！
快宣太医！
殿下情况不对！”
岁虞却仿佛听不见她的呼喊，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灵魂。
她死了，但她又活了。
她活在了她最好的闺蜜，尊贵的长公主李昭华的身体里。
那…昭华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昭华也出事了？！
否则，自己怎么可能进入她的身体？
是毒！
昭华记忆里最后残留的画面是剧烈的腹痛和窒息感，像是……中毒！
是谁？
竟敢对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下毒手？！
剧烈的悲痛瞬间取代了惊骇。
昭华……她那般明媚鲜活、肆意张扬的昭华，难道也……“殿下……节哀……”宫女似乎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因为别的事伤心，哽咽着劝慰，“岁家大小姐的事……陛下己经下旨严查，定会还岁家一个公道……您千万保重凤体啊……”岁家大小姐？
岁虞猛地抓住宫女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尖锐：“岁虞……岁家大小姐……怎么样了？！”
她迫切地需要确认，确认那场噩梦的真实性，确认她自己的死亡。
宫女被她的激动吓住，泪珠滚落，低声道：“殿下您忘了？
三日前……岁家大小姐在城郊别院遭遇歹人，己然……己然香消玉殒了……听说、听说死状极惨……岁家正在办丧事……”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
她真的死了， 她的身体己经死了，正在举办葬礼。
而她的魂魄，却阴差阳错地，在她闺蜜同样刚刚死去的身体里，重生了。
巨大的悲伤、愤怒、仇恨、以及对昭华遭遇的痛心，这像是一场噩梦。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失态地尖叫出声。
眼泪汹涌而出，不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昭华，为了她们两人这荒谬而惨烈的结局。
宫女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眼泪，却被她一把推开。
岁虞（此刻起，她必须以李昭华的身份存在）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镜中的“长公主”，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属于岁虞的恨意和决绝。
昭华，你看到了吗？
我活了。
用你的眼睛，用你的身份，活了。
那些害死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林哲，岁瑶，还有那毒害你的幕后黑手……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镜中“自己”冰冷的脸颊，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淬毒般的誓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传本宫旨意……摆驾，岁府。”
宫女惊愕抬头，对上“长公主”那双冰冷、仇恨、却又异常清醒坚定的眼眸时，浑身一颤，竟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