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了林婉十年舔狗。她渴了我送奶茶，饿了我送餐，

雨天送伞晴天送伞——就怕她晒着。她恋爱我放风，失恋我递酒，

半夜一个电话我翻墙出去给她买卫生巾。全校笑我是她脚边的狗，她抿嘴笑默认，

却从不肯正眼看我一次。直到我听见她跟闺蜜说：‘放心啦，陈舟就像我家旧沙发，

扔了都嫌占地方。’我彻底清醒，删了她所有联系方式。

三天后她破天荒堵在我家门口，眼睛红肿声音发颤：『你凭什么消失？』

我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是飞往上海的机票订单。这次，连再见都懒得说。

----我叫陈舟，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隔壁住着林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从小就漂亮，眼睛大皮肤白，像瓷娃娃。而我普通得扔人堆里找不着。从小学到高中，

我一直是她的跟班。她似乎也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我对她的好。

每天早晨我都会准时敲响她家的门。手里拿着热乎乎的豆浆和包子。

这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要排很长的队。林婉通常揉着眼睛开门，看也不看我。

接过早餐嘟囔一句谢了，然后关门。我连一句早上好都来不及说。

但我依然每天乐此不疲。我觉得能为她做点事，就很开心。上课她忘记带书，

我会偷偷把我的给她。自己被老师罚站一整节课。体育课她渴了，我会翻墙出去买饮料。

被保安追得满校园跑。她只是接过饮料，拧开喝一口。然后说下次买冰的，这次太凉了。

她永远不会注意到我满头大汗的样子。也不会关心我翻墙时擦伤的手臂。高中时她谈了恋爱，

是隔壁班的篮球队长。她让我帮忙传纸条，打掩护。我看着她兴奋又害羞的样子，

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但我还是答应了。他们约会，我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

她说怕回家晚了被爸妈骂，让我等着一起回家。其实我就是个幌子。她男朋友搂着她的肩膀，

笑着对我说：谢了啊，兄弟。那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像是在感谢一个尽职尽责的仆人。

林婉也只是笑，依偎在那个男生怀里。那天晚上他们看了电影，很晚才散场。男生走了，

林婉意犹未尽地走过来。我把手里的外套递给她，晚上风大。她接过披上，说：走吧。

路上她一直在说电影情节，说那个男生多好。我沉默地听着，心一点点往下沉。

后来他们分手了，林婉哭得很伤心。半夜我接到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得说不出话。

我吓得立刻跑出去，翻过院子的铁门。在她家楼下，我看到她坐在花坛边，穿着单薄的睡衣。

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她。她抽噎着说：他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说：你会找到更好的。她哭了很久，最后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一动不敢动，

肩膀麻了也不敢动。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有点幸福。虽然她知道，第二天她醒来，

什么都不会改变。大学我们考到了同一所城市，不同学校。

我每周都会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去看她。给她带各种吃的用的。她的室友都认识我，

每次见到我就喊：林婉，你家保姆来了！林婉也不纠正，只是笑着接过东西。

有时候她会说：你怎么又来了？我这周很忙。然后把我带来的零食分给室友。

我只能讪讪地说：那下次你有空我再来看你。有一次我去看她，

发现她手机屏保是和另一个男生的合照。很亲密的样子。我愣住了，问她：这是谁？

她轻描淡写地说：男朋友啊，社团认识的学长。然后继续低头吃我带来的水果拼盘。

那一刻，我心里堵得难受。但我什么也没说。她还是会在需要的时候找我。电脑坏了，

第一个打电话给我。没钱了，会问我能不能先借点。和男朋友吵架了，

会叫我出去陪她喝酒。每次喝醉，都是我扛着她回宿舍。听她絮絮叨叨说另一个男人的事情。

吐了我一身，我也从不抱怨。我觉得我可能上辈子欠了她的。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我从没谈过恋爱，所有时间都围着她转。朋友们都骂我傻，说我是终极舔狗。我只是笑笑，

说不出来话。也许在我心底，还藏着一点点希望。觉得总有一天她会回头看看我。

直到那个周末，我去她学校给她送东西。她和新交的男朋友在一起，那个学长。

我没告诉她我要来，想给她个惊喜。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和另一个女生的对话。婉婉，那个陈舟又来找你了？真是阴魂不散。是林婉闺蜜的声音。

我下意识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然后我听到了林婉清脆的笑声。哎哟，你别这么说嘛，

他挺好用的。随叫随到，比外卖软件还方便，还不用付运费。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那你就不表示表示？人家可是暗恋你十年了吧？闺蜜调侃道。

林婉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得了吧，他就像我家那个旧沙发。占地方，难看，

但又懒得扔，扔了还嫌麻烦。偶尔坐一下还挺舒服，但谁会喜欢一个旧沙发啊？

她说完和闺蜜笑作一团。而我站在树后，浑身冰冷。原来我在她心里，就是个旧沙发。

占地方，难看，懒得扔。偶尔坐一下还挺舒服。十年付出，换来这么一句评价。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至极。我没有走过去，转身离开了。

手里的东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回去的公交上，我删掉了林婉所有的联系方式。

电话、微信、QQ、微博。甚至删掉了所有她的照片。十年来的第一次，

我没有在睡前看她的朋友圈。手机关机，扔在一边。那一晚我失眠到天亮。

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我送她的第一个发卡，她转手送给了别人。

我熬夜给她整理的笔记，她看都没看就弄丢了。我攒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她说了声谢谢就放在一边。还有无数个我在她楼下等她的清晨和夜晚。

无数个随叫随到的瞬间。原来这一切，在她眼里只是理所当然。甚至，是负担。

一个旧沙发般的负担。第二天我没有给她发早安。一整天手机安安静静。第三天依旧如此。

我开始正常上课，吃饭，打游戏。和朋友出去玩，不再随时看手机。朋友惊讶于我的变化，

问我是不是受***了。我说没有，只是想通了。第四天，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收到了上海一家公司的实习offer。决定提前过去适应环境。正在我整理行李时，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愣住了。林婉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她从来没来过我租的这个地方。你怎么来了？我问道，语气平静。她抬头看我，

嘴唇颤抖。陈舟，你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我反问。你为什么删了我？

为什么三天不联系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看着她，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没什么，就是想删了。我说着，转身继续收拾行李。她闯进来，

抓住我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天怎么过的？我手机坏了去修，

回来就发现你删了我！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发消息发不出去！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以为你出事了！我轻轻甩开她的手。我没事，挺好的。

她愣愣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陈舟，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怎么，

我继续往箱子里扔衣服，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想通什么？她追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看着她。

想通了我不该再当你的旧沙发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什，什么旧沙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明白就算了，我拿起手机看时间，我还要赶飞机，

你请回吧。她站在原地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我。你要去哪？上海，实习。

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可能不回来了。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陈舟，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看着她哭，心里意外地平静。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为我哭。

却是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怎么对你了？我问道。你，你凭什么突然消失？

凭什么不理我？她哭得说话断断续续，这十年来你不都是这样的吗？

就因为我三天没联系你？我觉得有些荒谬。这不够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天有多难受？我习惯了每天收到你的消息，习惯了你有空就来找我，

习惯了你随时都在！你凭什么说走就走？我沉默地看着她，突然笑了。林婉，

你记得我生日是哪天吗？她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大概，大概是冬天吧...

我最喜欢吃什么？我继续问。你...你不挑食...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对什么过敏？我最害怕什么？我爸妈什么时候离婚的？

我一连串的问题让她彻底呆住了。张着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你看，我轻声说，

十年了，你对我一无所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旧沙发。不需要了解，

不需要关心，只需要在那里，等着你需要的时候坐一下。

但现在这个沙发不想再待在那里了。我拉起行李箱，绕过她向门口走去。

她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哭得浑身发抖。对不起，陈舟，对不起...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不要你走，你别走好不好？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衬衫。

这是我梦寐以求了多少年的拥抱。如今却只觉得疲惫。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林婉，放手吧。

我不放！她抱得更紧了，你走了我怎么办？谁早上给我送早餐？谁陪我逛街拎包？

谁在我难过的时候听我哭？原来她舍不得的不是我，而是我对她的好。

我用力挣脱她的拥抱，转身看着她。这些事，让你男朋友去做吧。或者，

找个新的沙发。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妆都花了。我从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没有男朋友！我分手了！就在昨天！她急切地说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陈舟，我们试试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了十年不是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曾经让我沉醉不已。如今却再也荡不起一丝涟漪。

那是以前了。我轻声说，然后拉开门。再见，林婉。我拉着行李箱走出门，

没有回头。她追出来，光着脚踩在走廊冰冷的地砖上。陈舟！你别走！我命令你别走！

她的声音带着哭喊，引来了邻居的张望。我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电梯门缓缓关上，

隔断了她泪流满面的脸。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陈舟，

我好像爱上你了，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看着那条短信，然后删除了它。

走出楼道，阳光有些刺眼。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是自由的味道。手机又震动起来，

还是那个号码。我没有接，任由它响着。走到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机场。

车开动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喊声。但我没有回头。出租车驶离小区，

汇入车流。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这城市装满了我十年卑微的喜欢。

而现在，我要把它远远抛在身后。手机还在不停震动。一条又一条短信涌进来。

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你。陈舟，

我求你...我看着那些信息，很难想象这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婉发来的。

那个从来不会正眼看我的女孩。如今却哭着求我回去。但我心里只有一片麻木。十年的热情，

似乎在那天听到旧沙发三个字时，就彻底熄灭了。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和女朋友吵架了？我摇摇头。不是女朋友。

前女友？也不是，我望着窗外，只是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司机笑了笑，

没再问下去。机场高速两旁的树木飞快向后倒退。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林婉时的情景。

六岁那年，她家搬到隔壁。穿着白色连衣裙，抱着一个旧娃娃。眼睛又大又亮，

像个精致的瓷娃娃。那天起我就成了她的小跟班。这一跟，就是十年。如今终于要画上句号。

到达机场，办理登机手续。过安检前，我最后打开了一次手机。无数未接来电和短信涌进来。

大部分来自林婉，还有几个共同朋友。看来她已经找过所有认识的人了。我无视那些信息，

直接打开航空APP。确认航班信息，值机选座。然后准备再次关机。就在这时，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和林婉同校的一个共同朋友，赵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

陈舟？你终于接电话了！赵强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什么事？林婉在你那儿吗？

她昨天半夜跑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宿舍的人都快急疯了！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来找我，我已经在机场了。机场？你要去哪？上海，实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怪不得...她昨天哭了一整天，说你要走了，说她后悔了...

我握紧手机，没有说话。陈舟，我知道我没资格劝你什么，

林婉这些年对你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你看在她现在这么难过的份上，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他，我和她之间已经结束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好吧...那如果你联系她，麻烦告诉我们一声，大家都很担心。嗯。挂断电话，

我站在原地，内心挣扎。虽然说了不管她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以林婉的性格，

确实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我深吸一口气，还是给她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几乎是立刻，

电话打了过来。是林婉的号码。我接起来，对面传来她哽咽的声音。

陈舟...你还在乎我对不对？你在哪？我重复问道，声音冷静。

我在...我在学校天台...她抽泣着，你要是走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的血液瞬间冰冷。林婉，你别做傻事。那你回来！你回来我就下去！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我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是！

我就是在威胁你！她哭着喊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喜欢了十年吗？怎么能说走就走！

就因为那句话？我可以道歉！道歉一万次都可以！陈舟，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绝望的哭腔。

我试过了...这三天我试着自己做所有事...

但我做不到...早上没人叫我起床，我迟到了...下雨没人给我送伞，

我淋雨感冒了...晚上做噩梦醒来，想给你打电话，才发现打不通...

她泣不成声。我才发现...我早就习惯有你在身边了...

我不是故意说那种话的...我只是...只是从来没想过你会离开...我靠在墙上，

慢慢滑坐到地上。机场广播正在播放登机通知。我的航班开始登机了。

陈舟...求你了...她轻声啜泣，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闭上眼睛，

脑海中闪过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笑着接过我送的早餐的样子。她靠在我肩膀上哭泣的样子。

她漫不经心地说旧沙发的样子。和她现在绝望哭泣的声音。最终，我叹了口气。林婉，

你先从天台下来。那你答应我不走了？你先下来，我坚持道，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保证不走我就下来！我揉着太阳穴，感到头痛欲裂。好，我保证，暂时不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哭泣。真的？你不骗我？嗯，不骗你。

那...那我现在下来...她抽噎着，你能不能别挂电话？我害怕...好，

我不挂。我听着电话那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她在移动。背景里的风声渐渐小了。

我下来了...她小声说，声音还在发抖，你现在在哪？机场，

我看着登机口的方向，还没走。那...那你能不能来找我？她怯生生地问，

或者我去找你？我沉默了一会儿。林婉，即使我暂时不走，也不代表什么改变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几秒。我知道...她轻声说，我只是想见见你...

机场广播再次响起，催促乘客登机。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你在学校等我吧，

我过去找你。真的？她的声音一下子亮了起来。嗯，等着吧。挂断电话，

我看着登机口的方向。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身朝机场出口走去。路上，

我给赵强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林婉已经从天台下来了，现在安全。他很快回复：谢了兄弟，

我们都劝不动她，还是你厉害。我没有回复，收起手机。坐上回市区的出租车，心情复杂。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或许我只是从一个深渊跳进了另一个深渊。但无论如何，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婉做傻事。即使不再爱了，十年情谊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到达林婉学校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穿着单薄的连衣裙。眼睛红肿，

脸色苍白。看到我下车，她立刻跑过来，扑进我怀里。陈舟...你真的回来了...

她紧紧抱着我，像是怕我消失一样。我轻轻推开她，保持一点距离。你吃饭了吗？我问。

她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我，像是怕一眨眼我就不见了。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我转身朝学校后街的小吃街走去。她急忙跟上，小心翼翼拉住我的衣角。我顿了顿，

没有甩开。找了一家她常去的粥铺，点了两碗粥。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你不吃吗？她轻声问。我不饿，我说，你吃吧。她低下头，默默吃着粥。

气氛很尴尬，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从前都是我在找话题，努力逗她笑。

现在我不说话了，她就不知所措。吃完粥，我送她回宿舍。到了楼下，她不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