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永远记得那个下午,当她听到婆婆江老太太在电话里说"给诗雨准备十万彩礼,晚晚那边一万就够了"时,手中价值三万的水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三年豪门长媳,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委屈求全了。
没想到,真正的羞辱才刚刚开始。
苏晚晚站在江家别墅的楼梯转角,听着楼下传来的对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妈,诗雨的彩礼真的要十万吗?"江云浅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当然,诗雨是我们江家真正的儿媳妇,该给的一分都不能少。"江老太太的声音透着理所当然,"不像某些人,一万块就已经是看在云深面子上了。"
苏晚晚的指甲掐进掌心,血丝渗出。
她嫁进江家三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彩礼的事。当初江云深求婚时,说的是真爱不需要用金钱衡量。
现在她才明白,不是不需要用金钱衡量,而是她不值得被衡量。
"哥回来了,别让他听到。"江云浅压低声音,"你知道哥的脾气,要是知道你这么区别对待..."
"他能怎么样?"江老太太冷笑,"苏晚晚那个丫头片子,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哪点配得上我们江家?诗雨不一样,海归硕士,家里也有点底子,门当户对。"
苏晚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年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得不到婆婆的认可。现在才发现,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外人。
"晚晚?你怎么在这里?"
江云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晚晚缓缓转身。
他还是那么英俊,西装革履,成功人士的模样。只是眼中的疏离,让她突然觉得陌生。
"没事,刚好路过。"苏晚晚扯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嗯,今晚有个重要的饭局,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江云深松了松领带,语气平淡得像在安排工作。
苏晚晚点头:"好的。"
"对了。"江云深似乎想起什么,"明天云浅要和诗雨订婚,你记得准备礼物。作为嫂子,不能失了江家的面子。"
"订婚?"苏晚晚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刚定下的,诗雨家里催得紧。"江云深说着,已经朝楼上走去,"就这样吧,我去换衣服。"
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她在这个家三年,却是最后一个知道重要消息的人。
晚饭时,江老太太破天荒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诗雨爱吃的菜。
"诗雨啊,这个红烧肉是我的拿手菜,你尝尝。"江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以后想吃了随时来家里,我给你做。"
林诗雨娇羞地点头:"谢谢妈,您太好了。"
"妈?"苏晚晚的筷子顿在半空。
林诗雨还没过门,就已经改口叫妈了?
而她,结婚三年,江老太太从来没让她这么叫过。
"晚晚姐,你别介意。"林诗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就是习惯了,叫顺了嘴。"
"没关系。"苏晚晚低头扒饭,味同嚼蜡。
"对了,诗雨,彩礼的事我和云浅商量过了。"江老太太放下筷子,"十万块,一分不少。咱们江家娶媳妇,不能让人小看了。"
江云浅有些不自然:"妈,这个..."
"怎么?嫌多了?"江老太太板起脸,"诗雨这么好的姑娘,十万块彩礼算什么?当年..."
她说到一半,看了眼苏晚晚,及时住了嘴。
但苏晚晚已经明白了。
当年她嫁进来,连一万块彩礼都没有。
"妈说得对。"江云深开口了,"诗雨值得最好的。"
苏晚晚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连江云深都觉得诗雨值得最好的,那她呢?她算什么?
"好了,大家吃饭吧。"江老太太满意地笑了,"诗雨,这个汤你也尝尝,补身体的。"
整顿饭,苏晚晚如坐针毡。
她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饭后,江云深去了书房处理工作,江云浅和林诗雨去楼上看订婚礼服。
苏晚晚收拾着碗筷,江老太太在一旁指手画脚。
"这个盘子洗干净点,别马虎。"
"那个锅要用钢丝球刷,你这样洗不干净。"
"苏晚晚,我跟你说,以后诗雨进了门,你要让着点,知道吗?"
苏晚晚的动作停下:"为什么?"
"为什么?"江老太太冷笑,"就凭人家是海归硕士,就凭人家家里有钱,就凭人家年轻漂亮!你呢?除了一张脸,你还有什么?"
"我也是大学毕业,我也有工作..."
"你那点工资算什么?"江老太太不屑地摆手,"还不够买一个包的。要不是云深当初鬼迷心窍,你以为你能进我们江家的门?"
苏晚晚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这就是现实。"江老太太继续说,"诗雨以后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最好识相点。"
"女主人?"苏晚晚抬头看着她,"那我算什么?"
"你?"江老太太嗤笑,"你充其量就是个保姆,一个有名分的保姆。"
这句话如雷击一般,让苏晚晚彻底呆住了。
保姆?
她在这个家三年,伺候公婆,照顾老公,里里外外一把手,到头来,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保姆?
"我还有事,先上楼了。"苏晚晚放下手中的碗,转身就走。
"苏晚晚!碗还没洗完呢!"江老太太在身后喊。
但苏晚晚已经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她推开卧室门,江云深正在打电话。
"好,明天的合同我会仔细看的...嗯,这个项目很重要...是的,诗雨的建议很有价值..."
诗雨的建议?
苏晚晚愣住了。
江云深什么时候开始听取林诗雨的工作建议了?
"你回来了?"江云深挂断电话,看向她,"明天记得早点起,要陪我去公司一趟。"
"去公司做什么?"
"有个重要客户要见,带上你撑撑场面。"江云深说得很随意,好像她真的只是个工具。
苏晚晚苦笑:"撑场面?"
"嗯,你知道的,有些老客户比较传统,喜欢看到我们家庭和睦的样子。"
家庭和睦?
苏晚晚想笑,这算哪门子的家庭和睦?
她在这个家里,连个保姆都不如。
至少保姆还有工资,还能受到基本的尊重。
而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
"江云深。"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家,你会挽留我吗?"
江云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能去哪?你的工作、朋友、生活,不都在这里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晚晚,你是我妻子,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去哪?"江云深走过来,想要拥抱她。
但苏晚晚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怀抱。
"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好吧。"江云深有些疑惑,但没有深究,"那你先休息,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他说完就出了房间,留下苏晚晚一个人。
苏晚晚坐在床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还很年轻,才二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了光彩,像一潭死水。
她想起刚结婚时的自己,满怀憧憬地嫁进这个家,以为可以和江云深白头偕老。
没想到,三年过去,她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
卑微,委屈,没有自我。
为了讨好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她丢掉了自己的朋友,放弃了自己的爱好,甚至连工作都是江云深安排的闲职。
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附庸。
而现在,连这个附庸的位置,也要让给别人了。
苏晚晚站起身,走到衣柜前。
衣柜里挂着的都是江云深给她买的衣服,优雅、端庄、得体,符合豪门主妇的形象。
但没有一件是她自己喜欢的。
她伸手摸了摸最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那是她结婚前的一些纪念品,照片、小饰品,还有一些朋友的联系方式。
三年了,她一次都没有打开过。
今天,她突然想看看。
打开盒子,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
那是她大学时的照片,和室友们一起旅游,一起创业,一起做梦。
那时的她,眼中有光,笑容灿烂,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她记得,大学时她和室友们一起开过网店,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那种自己创造价值的感觉,让她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后来遇到江云深,被他的成功和成熟吸引,就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在想来,什么是不切实际?
依附别人才是最不切实际的。
苏晚晚拿起手机,翻出一个久未联系的号码。
"小雅,是我,苏晚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惊喜的声音:"晚晚?真的是你吗?我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没有忘,只是...有些事情。"苏晚晚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对劲。"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小雅,如果我说我想重新开始,你会支持我吗?"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支持你!"小雅的声音很坚定,"晚晚,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谢谢。"苏晚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想见见你们。"
"好,明天下午有空吗?老地方见?"
"好。"
挂断电话,苏晚晚感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她还有朋友,还有退路。
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