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后一缕春风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切割成条状落在林默的洗手台上。
他挤了点薄荷味的牙膏,将牙刷塞进嘴里,机械地来回移动。这是他在清河镇的第七年,
自从逃离都市的喧嚣后,这种规律的独居生活让他感到安宁。直到今天。清水泼在脸上,
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水珠顺着额发滴落,在锁骨处稍作停留,然后继续向下。
就在那一瞬间,他注意到了异常——右侧锁骨下方,一个暗红色的印记赫然在目。
林默凑近镜子,用毛巾擦拭那片皮肤。印记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一个完美的圆,内部嵌着一个等边三角形,
三角形中心又有一个小圆。符号线条简洁却透着诡异,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颜色像是干涸的血迹,但又并非刺青或胎记。他的心猛地一沉。最近一个月,
清河镇被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笼罩。已经有五个人相继离世,
每个人的尸体上都发现了这个符号。最先是大壮,镇上肉铺老板的儿子,
在河边钓鱼时莫名其妙溺死,水深不过腰际。然后是周老师的妻子,突发心脏病去世,
她才四十二岁,每年体检结果都好得令人羡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图书馆管理员老陈。
他声称自己三天前在手臂上发现了符号,详细安排了自己的后事,
第三天果然在睡梦中安详离去,尸检显示没有任何疾病或中毒迹象。
“死亡符号”——镇上的人们私下这么称呼它。没有人知道符号从何而来,为何出现。
警方调查毫无进展,专家们摇头表示无法用科学解释。
恐惧像霉菌一样在镇上的每个角落滋生,人们开始避免外出,商店早早关门,
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而现在,这个符号出现在了林默身上。他颤抖着手指触摸那个符号,
皮肤没有任何异样感,不痛不痒,就像它本就应该在那里。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来,
他扶着洗手台才没有让自己瘫软下去。“不可能是真的,”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一定是巧合,或者是某种集体催眠。”但他心里清楚,那五个人的死亡绝非巧合。
林默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除了本地论坛上那些越来越恐慌的讨论外,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符号的来源或含义。
它似乎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化或宗教体系。他拿起手机,犹豫是否要报警。但前几个案例中,
警方除了记录备案外无能为力。法医详细检查过每位死者,结论都是自然死亡或意外,
尽管 circumstances 极其可疑。“三天。”林默无声地吐出这个词。
从之前案例来看,从符号出现到死亡,正好是七十二小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吓得他几乎跳起来。“林先生?您在家吗?”是房东太太的声音。林默匆忙套上高领毛衣,
确保符号被完全遮盖,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去开门。“张太太,早上好。”房东太太站在门口,
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苹果派,“早上好,林先生。我多烤了一个,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她的眼睛微微红肿,像是刚哭过。林默这才想起,
房东太太是上周去世的图书馆管理员老陈的姐姐。他接过苹果派,强装镇定地道谢。
“您还好吗?”他问道,注意到对方神色异常。房东太太摇摇头,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先生。我弟弟他...他之前就知道会死。
他告诉过我那个符号出现后,他梦到了很多东西。”林默的心跳加速,“他梦到了什么?
”“他说梦到一个白衣女人,看不清脸,但感觉非常悲伤。还有水,他总是梦到大量的水。
”房东太太用手帕擦擦眼睛,“抱歉,我不该跟您说这些。只是觉得您是从大城市来的作家,
也许见识多广...”林默安慰了房东太太几句,送走她后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坐下。
白衣女人。水。这两个元素在前几个案例中也出现过。
大壮死在水里;周太太去世前夜曾向丈夫提及梦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河边;就连最后的老陈,
房东太太刚才也提到了水和白衣女子。林默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并非清河镇本地人,
七年前才搬来这里,为了逃避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个安静的小镇本该是他的避难所,
如今却成了他的葬身之地?不。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作为一位惊悚小说作家,
林默习惯于解构谜团,尽管那都是在纸上。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七十二小时,或许更少。他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所有已知信息。五名死者,三男两女,
年龄从22岁到65岁不等,职业、社会背景、居住地点毫无关联。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清河镇本地人——除了林默自己。他是第一个出现符号的外乡人。
这个发现让他稍微振奋了一些。如果规则在他这里出现了例外,那么死亡也许不是必然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默联系了当地报社的朋友,拿到了所有与符号相关的报道和照片。
他将资料铺满整个书房,寻找任何可能被忽视的线索。傍晚时分,当他对比所有符号图片时,
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差异。在所有逝者案例中,符号的颜色都是深黑色,像是渗入皮肤的墨迹。
而他身上的符号,是暗红色的。这意味着什么?是因为他还活着,所以颜色不同?
还是说他的符号与其他人的有本质区别?夜幕降临,林默感到精疲力尽却毫无睡意。
他煮了杯咖啡,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清河镇从未如此寂静过,
连狗吠声都听不到,仿佛整个镇子都在屏息等待什么。突然,
他的目光被对面街角的一个白色身影吸引。那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面朝他的方向。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面容,
但林默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注视着他。白衣女子。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顾不上拿外套,
直接冲出门外。冷风扑面而来,街道上空无一人。他跑到刚才白衣女子站立的地方,
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踪影。“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默猛地转身,
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是陈警官,镇上为数不多的警察之一,
也是老陈的儿子,刚刚失去父亲的人。“陈警官,我...我以为看到了什么,
可能是我眼花了。”林默不确定是否要提及白衣女子的事。陈警官走近,
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他,“最近镇上不太平,林先生最好晚上不要外出。特别是...你知道,
那些事情发生后。”林默注意到对方眼底深处的悲伤和疲惫。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再熟悉不过,
七年前,他也曾经历过。“我真的很抱歉关于你父亲的事,”林默真诚地说,“他是个好人。
”陈警官点点头,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你相信这些超自然的事情吗,林先生?
作为一个作家,你应该想象过很多类似场景。”林默谨慎地选择措辞,
“我认为任何事情都有合理解释,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我希望你是对的。
”陈警官的语气意味深长,“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请及时联系警方。
虽然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记录在案。”警官离开后,林默站在原地良久。
寒风穿透他的毛衣,他却感觉不到冷。他的思绪完全被那个白衣女子占据。是幻觉?
还是真实的存在?回到屋内,林默发现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本地一个陌生号码。
他回拨过去,对方已经关机。这让他感到不安,知道他家电话号码的人并不多。
第一夜在辗转反侧中度过。林默每隔一小时就检查一次身上的符号,它没有任何变化,
依旧那么醒目地烙印在皮肤上。凌晨时分,他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梦到了大量的水,
和一个背对着他的白衣女子。第二天早上,林默被持续的敲门声惊醒。他看了一眼时钟,
刚过七点。披上睡衣,他谨慎地走到门前,从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老妇人,穿着传统的中式服装,手里拄着一根雕花木杖。“谁啊?
”林默问道,没有立即开门。“关于你身上的标记,林先生。”老妇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清晰而有力,“时间不多了。”林默猛地拉开门。老妇人至少有八十岁了,脸上布满皱纹,
但眼睛却异常明亮有神,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怎么知道...”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锁骨处,那里被睡衣遮盖着。
老妇人没有请求允许,径直走进屋内,“水快开了吧?我建议我们先喝杯茶再谈。
这对我们都很重要。”林默愣在原地,然后机械性地走向厨房烧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试图理解眼前的情况。这位老妇人是谁?她怎么知道符号的事?为什么找他?
当他端着茶具回到客厅时,老妇人正在仔细观察他摊在书桌上的资料照片。“我叫梅姨,
”她自我介绍道,“曾经是清河镇的历史记录员,现在是个等死的老人。
直到听说这些事发生。”林默为她倒茶,“您知道这个符号的含义?”梅姨接过茶杯,
深吸一口茶香,“这个符号在清河镇的历史上不是第一次出现。上一次是九十年前,
当时有七个人死亡,同样的模式,三日内必死。”林默感到一阵寒意,“后来怎么样了?
”“死亡突然停止了,就像它开始那样莫名其妙。”梅姨抿了一口茶,
“当时的镇长下令销毁所有相关记录,禁止人们谈论,所以现在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会停止?”梅姨直视林默的眼睛,
“据我母亲回忆——当时她还是个孩子——符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个外乡人身上,
那个人没有死,符号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直到现在。”林默的手微微一颤,
茶水溅了出来,“外乡人?所以您认为我...”“你可能有机会活下去,
但必须找到符号的源头和规则。”梅姨放下茶杯,从怀中取出一本发黄的旧笔记本,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日记,记录了当时的情况。她曾与那个幸存的外乡人交谈过。
”林默急切地翻开日记。纸张已经脆化,字迹潦草,但还能辨认。在1920年的记录中,
确实提到了类似的死亡事件,符号的描述与他身上的完全一致。“日记中提到一个地方,
‘镜湖之心’,说那是一切的关键。”梅姨指着其中一页,“那个外乡人幸存后,
符号就转移到了湖心的一件物品上,然后消失了。”林默知道镜湖,
那是清河镇郊外的一个小湖泊,形状奇特,如同一个完美的圆形,据说湖中心极深,
从未被测量到底。“为什么叫‘镜湖’?”“因为在特定天气条件下,湖面平静如镜,
能够倒映出整个天空,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口。”梅姨的表情变得严肃,“但那里也很危险,
多年来有不少人在那里溺水身亡。”水。又一次与水相关联。林默感到一阵战栗。他的梦境,
之前逝者的预兆,都指向水。“日记里说幸存者需要找到‘真相之镜’,”梅姨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