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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的顶灯24小时亮着,像永远不会熄灭的太阳。我躺了十年,三十五岁,

病历本厚得能当板砖。“江澜,今天感觉如何?”护士把镇痛泵调高0.5ml,

语气像在哄孩子。天花板那道裂缝从南向北延伸,我数过,整整十七条细小的分叉,

像枯死的树枝。医生查房时说:“再排一轮心肺联合评估,家属准备签字。”可我没有家属。

父母在我大学刚毕业那年车祸离世,肇事司机逃逸,赔偿金只够我换第一个瓣膜。

后来钱用完了,病却越来越多:瓣膜衰败、肺动脉高压、心衰Ⅳ级。

我听见隔壁床的家属在走廊哭,说“砸锅卖铁也要救”。我羡慕她有人可砸锅。那天夜里,

监护仪突然尖叫,心跳在屏幕上拉成一条绿线。黑暗里,

有道声音贴在我耳边:“用你剩下的命,换一场远路吗?”我回答得比想象中快:“换,

最好有山、有风,能自己走路。”于是,所有仪器同时长鸣,像为我送行。

鼻腔里先闻到的是潮冷的土腥,像一场暴雨后未干的泥地;紧接着是药渣的苦,

从舌根一直爬到眉心。两种味道缠在一起,逼得我不得不睁开眼。屋内极暗,

唯一的光来自屋顶缝隙漏下的灰白天色。我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说是床,

其实只是把四块木板拼在两条长凳上,褥子薄得能数出稻草梗。我试着动了一下手指,

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啦”声,却并不疼。

般的心绞痛、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铁丝勒住的胸骨、还有止痛药都无法穿透的骨头缝里的酸胀。

此刻,它们统统不见了,只剩下一种陌生的轻盈。

我几乎是带着惶恐去感受这种轻盈:像有人把我从一副锈死的铠甲里剥出来,

又随手丢进了一具十八岁的壳子。潮水一样的记忆涌上来,带着尘土与哭喊。大夏十七年,

河东道大旱,河水干得见底,裂开的河床上能跑老鼠。庄稼连片枯死,麦穗轻得像蒲公英,

一捏就碎。原身也叫江澜,是江家洼的农户女。旱灾第三年,

家里只剩一缸混着麸皮的高粱面,爹把最后一点藏在地窖里,半夜却被老鼠啃穿了缸。

逃荒的队伍像一条又脏又长的绳子,拖拖拉拉往东南走。一路上树皮被剥光,

观音土被挖得坑坑洼洼。到了第五十七天,娘在夜里掰着指头算:“再省,小米也只剩三斤。

”第二天清晨,爹用草绳把原身的手腕绑了,牵到一处临时搭起的草棚前。

棚外竖了块木牌:易子而食者,天打雷劈;卖儿鬻女者,各凭良心。买家有三个:一个牙婆,

一个老太监,还有一个裹着兽皮的猎户。牙婆出的价是一袋红薯干,老太监出的是半两碎银,

猎户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口袋,倒出五斤黄澄澄的小米。爹的喉结动了动,

最终把原身的手交到猎户掌心。“这娃会认草药,”爹的声音像破风箱,“留她一命。

”猎户只“嗯”了一声,把小米倒进爹的破口袋,转身牵走了原身。那天夜里,

原身第一次吃到了饱饭:糙米粥里掺了切碎的野山参根须,粥面浮着一层淡金色的油。

她捧着碗,眼泪掉进粥里,却听见猎户说:“慢点,别呛。会认草药就留下,

认不全就丢去山里喂狼。”我猛地坐起,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手腕伸到眼前——细,极细,淡青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却没有留置针的淤青,

没有输液港的凸起。我用三指搭在桡动脉上:脉象弦细,一息四至,偶有停顿,

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弹性。久病成医,我知道这副身体只是饿,不是废。

饥饿造成的低血压、低血糖、轻度脱水,都在可逆范围内。

我几乎是带着贪婪去感受心脏的跳动:咚、咚、咚,像小鼓槌敲在空木桶上,

声音清脆而坚定。前世,我的心电图永远是“ST段压低、T波倒置”,

每一次心跳都像拖着锈链的囚徒;而现在,它干净得让我想哭。“吱呀——” 木门被推开,

逆光站着一个人。他肩背弓箭,腰挂箭壶,逆光勾勒出高高的轮廓,像一座沉默的山。

我眯起眼,看清了他的脸:二十出头的年纪,肤色是常年风吹日晒的麦色,眉骨高耸,

眼窝深陷,左颊有一条两寸长的旧疤,从颧骨斜到嘴角,像被野兽爪子挠过。他声音低沉,

带着一点沙哑,像劈柴时斧头与木茬摩擦的动静:“能走吗?”我扶着墙站起来。

膝盖在打颤,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太久没有承受过身体的重量。我一步步挪到门口,

脚下踩到几根干草,发出“沙沙”的碎响。 门槛不高,我却用了足足五秒钟才跨过去。

阳光猛地泼在脸上,带着冬日特有的薄金色,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比任何监护仪都响亮。院子很小,三面土墙,一面是柴门。 中央支着一口豁口铁锅,

锅底架着三块石头,石头缝里塞着劈细的松木。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糙米粥咕嘟咕嘟冒泡,

粥里漂着几段树根样的东西,表皮皱缩,断面却渗出淡黄色的黏液。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黄精,补气。”猎户——谢无咎——挑了挑眉。他有一双很黑的眼睛,

黑得像深山里最幽暗的潭水,却因为这一挑眉,潭水起了涟漪。“真认得?”他问。我点头,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九蒸九晒的黄精,补脾润肺,最能生津。”我伸手想舀粥,

才发现自己没有勺子。谢无咎递过来一只木勺,勺柄被磨得发亮,显然用了多年。

我舀了一勺,滚烫的粥在舌尖炸开,烫得我直吸气,却舍不得吐。黄精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先是微苦,再是回甘,像极了我前世最后一次喝的西洋参口服液——只不过那时,

我喝一口吐一口,最后只能靠静脉营养。我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喝完第一碗,

又伸手去盛第二碗。谢无咎没说话,只是用木棍拨了拨火,让粥继续滚。第二碗我喝得很慢,

一口一口地品,像在品尝某种失而复得的生命。粥底沉着几粒糙米,嚼起来有淡淡的甜。

喝到最后一口,我用袖子擦了擦嘴,才发现袖子已经破得露出手肘。我却笑了,

笑得露出八颗牙:“明天上山,我认得更多。”谢无咎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他却只是站起身,把弓箭往背后一甩,声音依旧低沉:“那明天寅时起身,山里有狼。

”我点头,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要撞断肋骨。他转身去灶房,从梁上取下一块风干的野猪肉,

用刀片成薄片,扔进粥锅。油脂在沸腾的粥面上绽开金色的花。我望着他的背影,

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出院—— 那天,护士把我推到门口,阳光也是这样的角度,

照得我睁不开眼。我求护士:“让我自己走出去。” 结果只走了五步,就跪在地上,

心脏像被一只巨手攥住。而现在,我站在土院子里,膝盖虽然打颤,却始终没有跪。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松木燃烧的清香、黄精的药香,还有——活着的味道。夜里,

我躺在硬板床上,身下垫了一层新晒的稻草,身上盖着谢无咎给的狼皮褥子。

褥子带着阳光和松脂的气味,还有一点点野兽的腥臊。我却睡得前所未有的沉。梦里,

我回到了前世的病房,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像催命符。我伸手去按呼叫铃,

了一把干枯的草药—— 夏枯草、仙鹤草、黄精、桔梗…… 它们在我掌心发出淡绿色的光,

像一盏盏小小的灯。我猛地惊醒,窗外月色如水,照在药圃新翻的泥土上。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和月光一样安静。我轻轻握拳,对自己说: “江澜,

这一次,你要把草药写成诗,把日子熬成药。”寅时未到,谢无咎已在门外咳嗽一声。

我翻身下床,披上外衫,推门而出。他递给我一根削尖的木棍,当登山杖。 “山里露水重,

”他说,“跟紧我。”我点头,把木棍握在手里,像握住一根新生的骨头。天边泛起蟹壳青,

第一缕晨光照在我们脚下蜿蜒的山路上。我回头望了一眼小院: 炊烟袅袅升起,

像一根细细的线,把我和过去、和未来,轻轻地缝在了一起。猎径不是路,

而是雨水和野兽共同留下的缝隙。我们一前一后,沿着山阴面走。大旱第三年,

原本该被苔藓覆盖的岩面***成灰白色,像被剥了皮的兽。脚下的落叶碎成渣,

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我鼻子发酸——这声音太像前世ICU里碎冰机打冰的声音。那时我靠冰袋降温,

现在我却需要阳光。走出不到半里,我弯腰扯了一丛半枯的草。 “夏枯草。

”我掐下一穗紫色花序,指尖捻了捻,花冠干脆得像旧纸,“清肝明目,散结消肿。

”放进嘴里嚼,苦味炸开,舌尖先是发麻,随后一股凉津津的甘味涌上来,

像有人往喉咙里倒了一杯冰镇薄荷水。我把剩下的半穗递给谢无咎,他含住,眉尖抖了一下,

却没吐。再往前,荆棘丛里一点暗红。我跪下去,用木棍拨开刺藤,露出羽状复叶。

“仙鹤草。”我指给他看叶背细小的金色腺点,“收敛止血,还能截疟。

你看——”我用指甲掐断叶柄,乳白色的汁液立刻渗出,黏稠得像稀释的胶水。

谢无咎没说话,只从竹篓里扯了块破布递给我,示意我擦手。

布上还留着去年夏天草药沤出的褐斑,像一幅抽象的地图。谢无咎猛地蹲下,拨开落叶。

两枚狼粪呈暗绿色,外裹银白色黏膜,触碰时竟还有余温。 “昨夜经过的。

”他用指腹捻了捻,鼻尖凑近闻,“最多三头,领头的是母狼。”我握紧木棍,掌心潮潮的。

ICU里的死亡是缓慢的:血氧掉到八十、七十、六十……警报拉长,护士推门,医生摇头。

而此刻的危险是锋利的,像一把刚从冰水里拎出来的刀。我却奇异地平静。

也许是从前太熟悉“倒计时”的声音,此刻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反而觉得是奖赏。谢无咎把箭搭在弦上,侧身护在我前面。我们绕开狼粪,

改走一条更窄的崖缝。岩壁渗水,水珠落在颈窝里,冰得人打颤。

崖缝尽头是一小片背阴洼地,竟奇迹般长着一圈嫩绿——是卷柏,俗名“九死还魂草”。

我蹲下去,轻轻掰下一簇。 “这玩意能卷成球,晒不死。”我把它放进竹篓最上层,

像放下一枚绿色的火种。中午的太阳毒得像烧红的铜镜。我们在一棵半枯的油松下歇脚。

谢无咎摸出两块杂粮饼,掰开,中间夹了野葱和盐巴。我嚼得慢,饼渣直掉,

他便伸手接在我下巴底下。动作自然得像在喂一只雏鸟。“你认得那么多草,跟谁学的?

”他问。我愣了一下——总不能说前世在病房里把《中华本草》当小说看。“梦里有人教的。

”我含糊过去。谢无咎没追问,只把水壶递给我。羊皮水囊被太阳晒得发软,水里有松脂味。

我喝了一小口,含在舌底,像含着一枚冰镇的玉。饭后我们继续爬坡。

旱情让大多数草本萎蔫,却也逼得它们把根扎得更深。我挖出几截黄褐色根茎——黄芩。

根断面呈鲜黄色,木部放射状纹理像一张微缩的星图。 “清热燥湿,泻火解毒。

”我用小刀切下一小片含在嘴里,苦味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谢无咎忽然伸手,

替我拈掉发间的一根枯刺。指尖擦过耳廓,带起一点火星似的烫。傍晚回屋,

天边一抹残阳像被狼咬过的伤口。我把背篓倒扣在石阶上,草药“哗”地泻成一座小山。

芩、苦甘的夏枯草放左边; 甘平的黄精、甘淡的卷柏放右边; 涩温的仙鹤草单独挂梁上,

怕它“抢味”。没有药柜,我就用竹篾编成鸽笼似的小格,吊在屋檐下;没有标签,

就用木炭在薄木片上写字,再用麻绳系在格子口。谢无咎蹲在灶膛口生火。松木柴噼啪爆响,

火星溅到仙鹤草上,我心疼得直吸气。“兔子换白术。”他忽然说。我回头,

他手里拎着一只肥硕的灰兔,耳朵还微微抽搐。“明儿去北坡,给你找白术。

”他把最嫩的后腿掰下来,用刀尖划几道口子,撒盐、抹野花椒,再裹上一层黄泥,

塞进火膛深处。泥壳被烤得龟裂,肉香猛地窜出来。我咬了一口,烫得直跳脚,却舍不得吐。

“你太瘦。”他看着我,火光在他瞳仁里跳动,“风都能吹跑。”半夜,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雨——大旱以来的第一场雨。雨点砸在干燥的土地上,

腾起一股腥甜的尘香。我披衣起身,把药匾搬到廊下。雨丝斜飘进来,打湿了仙鹤草的叶背,

金色腺点像被点亮的星子。谢无咎也出来,手里提着一盏松明灯。灯芯是他自己搓的,

浸了松脂,火光带着淡淡的青蓝。我们并肩坐在门槛上,听雨。“我娘活着的时候说,

”他忽然开口,“旱久了,第一滴雨是神仙的唾沫星子,得张嘴接着。”我仰起头,

雨点落在舌尖,凉丝丝的。“那第二滴呢?”我问。“第二滴是狼的口水。”他侧头笑,

左颊的疤被灯火映得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我也笑,笑着笑着眼眶发热。雨越下越大,

草药的清香被蒸腾起来,混着松脂味,像某种古老的祭祀。我把手伸出檐下,

雨水在掌心汇成小小一汪。“谢无咎,”我轻声说,“等旱彻底过去,我们在屋后开片水田,

种稻,再种一圈灯芯草。秋天把草晒干,给你搓最好的灯芯。”他没回答,

只把松明灯往我这边倾了倾,火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雨幕上,像两片依偎的叶子。雨声中,

我睡去。梦里又回到ICU,心电监护的滴滴声像催命。我伸手去够氧气面罩,

却抓到一把湿漉漉的黄芩根。根须在我掌心蜷曲,像婴儿的手。我猛地惊醒,

发现自己趴在门槛上,身上盖着谢无咎的外袍,带着松脂和烟火味。天已微亮,雨停了,

屋檐还在滴水。草药匾上凝着晶莹的水珠,像一颗颗小小的月亮。我抬头,

看见谢无咎在院子里劈柴,每一斧下去,木柴应声裂成两半。他回头,

冲我扬了扬下巴:“粥好了,吃完上山——今天去鹰嘴崖,那边有野白术。”我应了一声,

把外袍抱在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活下去的味道。我很满足,

不仅是因为因为这里的生活很安稳,更因为每日都晨起锻炼使这副身体的机能在回转。拂晓,

天光尚未完全透亮,村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彼时我正把昨晚熬好的黄精膏倒进粗陶罐,

手一抖,滚烫的药汁溅在虎口,红了一片。谢无咎已经背上弓准备出门,听见动静,

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去看看。”我们循声奔去,黄土路被旱得发脆,

踩下去扬起呛嗓子的尘。王婆家的小院外围满了人,都是早起挑水的村民,水桶搁在脚边,

却顾不上回家。人群中间,王婆瘫坐在地,花白的发髻散了一半,

怀里紧紧搂着个三四岁的男童。孩子面色赤红,眼白上翻,牙关紧咬,

涎水混着白沫从嘴角淌到脖颈,浸湿了补丁摞补丁的小褂。他的小手指蜷成鸡爪,

指甲已呈紫绀。“第三回了,”旁边有人颤声说,“前头两回抽了一袋烟工夫才缓,

这回抽得更狠。”人群后,一个背药箱的瘦高男人正把袖子往身后藏——是邻村的游方郎中,

姓赵。“赵郎中,你给瞧瞧啊!” 赵郎中的目光闪躲:“路远,诊金得三钱银子,

先付后看。”王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家里就剩半缸碎高粱,

哪来三钱银子……”赵郎中转头就走,背影很快被尘土吞没。我蹲到孩子身边,

手指贴上他的颈动脉——搏动急而弱,一息几近五至。“井华水!三碗!快!”我声音不高,

却在哭喊与嘈杂中劈开一道缝。有人愣住:“姑娘,你是谁?”“照她说的做!

”谢无咎把背篓往地上一放,竹篾“哐啷”震响。两个年轻后生拔腿就往井边跑。

我把孩子平放在院中石桌上,解开他领口的盘扣,让他的头后仰保持气道通畅。

王婆六神无主,拽住我袖子:“姑娘,救命啊!”“我在救。”我答得简短,

脑子里却已调出前世ICU的流程:高热惊厥→退热→止痉→防舌咬伤→监测生命体征。

没有退热贴,没有***,没有吸氧面罩,但有草药,有火,有水。谢无咎把井华水拎来时,

我正徒手抓药—— 柴胡:15克。 葛根:20克。 薄荷:10克。没有戥秤,

我便用“一把抓”的老法子:以食指与拇指围成的圈为一钱,三指并拢为一两,

估得***不离十。石臼里,三味药被捣成粗末,纤维断裂时发出“嚓嚓”声,药香辛辣清凉,

直钻脑门。井华水倒入豁口铁锅,柴火添旺,水滚三沸,药末下去,汤色由清转黄绿,

再泛出淡褐。我用竹筷快速搅动,浮沫撇去,滤出两大碗清汁。孩子仍在抽搐,四肢僵直,

牙关紧咬。我让王婆抱住孩子上身,自己单膝跪地,捏住他两颊——“掰得开吗?

”王婆声音发抖。“能。”我深吸一口气,拇指与食指发力,

孩子下颌关节发出轻微“咔哒”,牙关松动。我折了根干净竹片当压舌板,垫在他臼齿之间,

防止咬伤舌头。药汁滚烫,我折了两只粗陶碗来回倒,使其迅速降到可入口的温度。

第一勺药下去,孩子呛咳,紫绀更甚。我让他头低脚高,轻拍背,咳出些许白沫。

第二勺、第三勺……药汁顺喉而下。灌完最后一口,我额头已全是汗,混着尘土滑到下巴,

痒得像蚂蚁在爬。药渣不能浪费。我抓过王婆家的粗瓷碗,倒入半碗米醋,把药渣捣成泥,

辛辣酸苦俱全。卷起孩子的裤腿,露出两只小小的脚。涌泉穴位于足底前1/3凹陷处,

我拇指用力按压,先左后右,待其皮肤发红,才把药泥厚厚敷上,再用干净布条十字固定。

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自己双膝已跪得青紫,掌根被石桌磨破,渗出血丝。

日影从东墙根慢慢挪到西墙。孩子抽搐渐止,呼吸由急而缓,鼻翼不再煽动。

王婆把围裙拧得皱巴巴,泪水打湿一片。我每隔一刻钟摸一次脉,

指尖下的跳动从虚数转为细数,再到和缓。暮色四合,村里不少人回家拿来油灯,

把小小的院子照得通明。我第三次测体温——用手背贴孩子颈侧,从滚烫到温热,

估摸着已降到38℃左右。“让出条路,别围着。”我声音沙哑,却没人反驳。

谢无咎倚在门框,火光自下而上照着他深邃的五官,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天蒙蒙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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