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我推开那扇掉漆的破门,风铃"叮咚"一声,吓得我自己心跳漏了半拍。我骂了句脏话,天天听这声音,还是瘆得慌,像有人在我耳边说:李摆摆,你又来卖命了。
"嘀——打卡成功。"机器冷冰冰地报时。我盯着工牌上那行小字:今日KPI,吓掉玩家100点SAN值。未完成将被回收。回收俩字像钉子,钉得我太阳穴突突跳。我暗骂:老子昨晚刚被粉碎,今天又要来?这破班,狗都不上。
可我不是狗,我是NPC,连辞职按钮都没有。我叹了口气,把围裙往脖子上一挂,上面还沾着昨天玩家喷的血,暗红色,一股铁锈味。我恶心得直咧嘴,却舍不得扔——这是系统发的,弄丢了扣工资。
店里灯光惨白,货架上"速冻眼珠子"滴溜溜转,像看我笑话。我低着头,不敢跟它们对视。那些玩意邪性,看久了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摘下来装进塑料袋,打上特价标签。
"欢迎光临。"门口风铃又响,我条件反射地咧开八颗牙,标准微笑。进来的是个戴眼镜的大学生,脸色比纸还白。我瞄他头顶,SAN值条绿油油,稳得一批。我心里唉声叹气:这种萌新,吓他?我怕反被他尖叫吓出心脏病。
他拿瓶血浆,往桌上一放。我扫条码:"五块冥币。"嘴里机械地问,"需要塑料袋吗?"心里却翻白眼:装血喝还要环保?环保你妈。
他摇头,掏钱,走人。门一关,我立刻瘫回椅子,掏出小本本记下:今日KPI,0。写完我给了自己一嘴巴:李摆摆,你能不能出息点?好歹吓掉5点也行啊。可一想到要对着活人龇牙咧嘴,我腿就发软。怂,我是专业的。
两点整,店里灯闪了三下,像鬼眨眼。我立马站直——大单子来了。果然,门被"砰"地推开,五个满级大佬鱼贯而入。领头的那位扛着四十米大砍刀,ID"一刀999",金光晃得我眯眼。我心脏"咚"地一声,又紧张又兴奋:SAN值粮仓来了!
"欢迎光临!"我声音拔高八度,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刀999扫我一眼,像看空气,转头对队友说:"先补给,待会进回廊。"
我赶紧低头,假装擦柜台,余光却偷瞄他们头顶——一排蓝条,长的能当跑道。我咽口水:随便掉点渣,都够我活命。可怎么下手?我这点道行,连人家衣角都碰不到。
"一瓶鬼血口服液。"一刀999把瓶子往桌上一磕。我忙不迭扫码:"二十冥币。"
他扔来一沓:"不用找。"
我习惯性问:"需要塑料袋吗?"
"不用。"
"找您冥币,慢走。"台词说完,我目送他们走到货架尽头,心里猫抓似的痒:上啊,吓一个!可身体像灌了铅,动不了。我气得暗骂:李摆摆,你就是个废物。
三点,系统突然在我耳边炸响:"倒计时10、9、8——"我浑身一激灵,草,来真的!眼看我就要被回收,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怂不怂,命要紧!我嗷地蹿出去,一把拽住最后那个奶妈"奶你一口",嗓子劈叉:"大姐!别走!我、我给你讲个鬼故事!"
她被我吓得一哆嗦,SAN值"唰"掉5点。系统提示音立刻停下:"今日KPI5/100,暂停回收。"我腿一软,差点跪了:命捡回来了。
奶你一口拍着胸口翻白眼:"神经病NPC!"扭头跑了。我扶着收银台大口喘气,心脏跳得跟风箱似的。好家伙,第一次发现,原来吓人这么爽?比发工资还爽!
我盯着那5点SAN值,像饿狗看见骨头,眼睛都绿了。心里有个声音蠢蠢欲动:要是能进副本,那么多玩家,还不是随便我捡?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压都压不住。
正瞎想,工牌"滋啦"一声,烫得我皮肉发疼。我低头一看,身份那栏竟跳出四个小字:"临时玩家"。我愣神功夫,脚下地板咔嚓裂开,像巨兽张嘴,"哐"地把我吞了进去。
黑暗里,我天旋地转,耳边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咚",像有人在敲门。我抱头尖叫:"救命!我只是个收银的——"
"砰!"我***着地,摔得生疼。再睁眼,一条幽长走廊出现在面前,墙皮剥落,灯泡一闪一闪。背后铁门"咣当"锁死,前路深不见底。系统冰冷播报:"欢迎NPC李摆摆进入副本'无限回廊',身份:临时玩家。通关奖励:实现一个愿望。失败惩罚:永久删除。"
我咽了口唾沫,腿肚子打转。走廊尽头,那五个大佬正回头看我,一脸懵:"这谁?NPC也能进来?"
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举起手,小声打招呼:"各、各位大佬好,我、我叫李摆摆,是萌新……"
一刀999皱眉:"别拖后腿。"
奶你口气鼓鼓:"刚才还吓我,原来是个卧底!"
我慌忙摆手:"不是卧底!我就想混口饭吃……"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成蚊子哼哼。可我心里却像打翻了调料罐,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有:害怕、激动、还有一点点期待——
玩家就在眼前,SAN值全是我的粮仓。今天这KPI,稳了。只是我没注意,工牌背面慢慢渗出一行血字:"副本BOSS——李摆摆休眠中"。
灯泡"滋啦"一声炸成碎玻璃,走廊瞬间漆黑。我听见自己声音在抖,却带着压不住的兴奋:"人齐了?那走……走吧。"
脚步声此起彼伏,我夹在中间,像羊群里混进了狼。可谁才是羊,谁才是狼,谁知道呢?
2 0%存活副本
黑,真他娘的黑。
灯泡炸完之后,走廊只剩尽头那盏应急灯,滋啦滋啦,像给鬼片配节拍。我贴着墙根,一步三抖,前面五个大佬的脚步却稳得跟节拍器一样——哒哒哒,听得我心里直骂娘:人家是满级,我是满血,血量一百,掉完就GG。
“喂,新人,别掉队。”奶你一口回头,小声喊我。她手里奶杖亮着绿光,像黑暗里唯一的充电宝。
“知、知道!”我连忙小跑两步,结果踩到个软趴趴的东西,差点摔个狗啃泥。低头一看,一只断手,五指还在抽搐。我胃里瞬间翻江倒海:***,这温度,刚断的热乎的?
“别大惊小怪。”一刀999回头,语气冷飕飕,“开局死个把人,正常。”
正常?我差点把舌头咬下来。我在便利店顶多见血袋,哪见过真胳膊!可我不敢吱声,只能把恶心往肚里咽,心里疯狂吐槽:李摆摆啊李摆摆,你不是要KPI吗?现在进了狼窝,又怕成这样,怂不怂?
怂,但命更重要。我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把眼泪憋回去,继续跟着走。
大约走了五分钟,前面出现一扇旧铁门,门上红漆写着:第一关——别回头。旁边还有行小字:回头者,死。
科学怪“啧”了一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低级心理暗示,大家别慌,按节奏走就行。”
我伸长脖子看,只见走廊深不见底,像一条吞人的管子。墙上到处都是血手印,还有不少指甲抓出来的痕迹,看得我头皮发麻。我心里打鼓:这要是真的“回头死”,那我岂不是连逃跑都不能扭头?
“跟紧。”一刀999把大砍刀往肩上一扛,率先迈步。我们排成一列,我自然落在最后。没办法,萌新没人权。
走着走着,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很轻,像赤脚踩在血里,“啪叽、啪叽”。我汗毛瞬间起立,心里骂娘:别搞我啊,我才是最菜的那个!
“那、那个……你们听见了吗?”我小声问。
“听见什么?”奶你一口回头。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别回头!门上写着呢!”
她白我一眼:“我转的是身体,不是头,算个屁的回头。”
我语塞,只能闭嘴。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着“咯咯”的笑声,像喉咙里卡了骨头。我手心全是汗,恨不得撒腿就跑。但我不敢回头确认,只能死盯前面奶你一口的背包,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突然,“啪”一声,有人拍我肩膀。我本能地侧头——***,我差点把脖子扭了!反应过来后,我魂都吓飞了:这算回头吗?
系统没给我答案,倒是一道冷风贴着我耳朵吹过,像有人贴脸跟我说话:“你……回头看看我呀……”
我当场腿软,SAN值“唰”掉10点。前面奶你一口头顶蹦出绿字:队友-10。她“咦”了一声,回头看我:“你咋掉了?”
我哭丧着脸:“有、有人叫我回头……”
科学怪嗤笑:“心理暗示加重,别怕,越怕越掉。”
说得轻巧!我牙齿打颤,却不敢再开口。就在这时,队伍停了。一刀999低声道:“前面有镜子。”
我探头一看,走廊两侧突然出现整排镜子,把我们照得清清楚楚。镜子里的人影却慢半拍,像网络延迟。我抬手,镜里的“我”过了一秒才抬手,笑得还比我阴森。
科学怪兴奋了:“空间错位!我早说这走廊不符合欧几里得几何!”他掏出个小本子,边写边往前凑,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看镜子——
“别盯太久!”社交悍匪提醒。但晚了,科学怪的眼睛里倒映出无数个自己,层层叠叠,像复制粘贴。他瞳孔越睁越大,嘴里喃喃:“原来如此……回头暴毙只是伪装,真正死因是……”
话没说完,“咔嚓”一声,他脑袋直接旋转180度,脖子扭成麻花,整个人扑通倒地。镜子里的“他”却站得笔直,冲我们露出诡异一笑,然后缓缓转身,背对我们走了——走了!
我当场尿意上涌,SAN值再掉20。系统提示音在我耳边炸响:“玩家科学怪死亡,SAN值清零,由NPC李摆摆继承。”
我懵了:又……又继承?下一秒,脑子里“叮”一声,多了条技能:几何杀手——可让任何空间逻辑在3秒内崩坏,冷却10分钟。
我差点跪了:这啥外挂?杀了玩家就能拿技能?那我前面这五个人……不,四条命,要是全收割了,我不得上天?
心里刚冒出这念头,我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李摆摆,你疯了吧!人家带你飞,你想人家死?可技能栏像糖果盒,一旦打开就关不上。我咽了口唾沫,心虚地瞄了一刀999后背:要是他突然滑倒,自己扭断脖子……应该不怪我吧?
“走!”一刀999低喝,把大砍刀往地上一杵,“别盯镜子,看路!”
我们绕开尸体,继续往前。我心脏却像打鼓:扑通、扑通,每一下都在喊:想要技能、想要SAN值!可又怕被识破,只能死死低着头。
走着走着,最前面的社交悍匪突然“咦”了一声:“谁拍我?”
没人回答。他皱眉,又走一步,“啪!”更清晰的一声,他肩膀上的手掌印赫然在目。他猛地转身——
“别回头!”奶你一口尖叫。但晚了,社交悍匪已经180度转完,脸上还带着怒容,脑袋却“咔嚓”一下,像被无形大手拧了毛巾,鲜血狂喷。
SAN值再次跳水,我掉了15点,却顾不上心疼,因为系统又提示:“玩家社交悍匪死亡,获得技能嘴炮——可与任何目标强行对话3秒,冷却5分钟。”
我脸都白了:这技能……要我靠嘴杀人?可我连跟女孩子表白都结巴啊!
镜子里的“我”又在阴笑,像在鼓励:用啊,用啊,你不是要KPI吗?前面还有两条命,全收了,你就起飞!
我浑身发抖,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原来我真能反杀;恐惧的是,再杀下去,我还是原来那个只想活到退休的李摆摆吗?
“快走!别停!”奶你一口拽我袖子,声音发颤。我抬头,只见镜子里的人影全部转身,齐刷刷背对我们,像在等待什么信号。
我脚下一软,却不敢停,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每一步,身后都传来“啪叽、啪叽”的赤脚声,还有低低的笑声:“回头啊……回头看看我……”
我死死咬紧牙关,嘴里血腥味蔓延。回头?回个屁!老子今天就是吓掉最后一点SAN值,也绝不回头!
可我心里更清楚——这副本才第一关,我已经收了俩技能,后面还有三关,要是再死人,我收还是不收?
收,我怕自己上瘾;不收,系统就会收我。
黑漆漆的走廊像没有尽头,我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前面一刀999的背影依旧挺拔,奶你一口的奶杖绿光忽明忽暗。我夹在中间,像羊,又像狼。
脚步声,笑声,镜子里的自己,在黑暗里排山倒海而来。我低头,看见工牌背面那行血字愈发清晰:
“副本BOSS——李摆摆休眠中”
我心脏“咚”地一声,像回应什么召唤。休眠?呵,再收几条命,我怕是真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