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怒吼:“你敢!林佳宁,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你哥,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我妈尖声附和:“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哥好了,全家才能好!”抽我的运,断我的根,
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涌起一阵恶心,不是因为那一巴掌,而是因为这***裸的偏心和***。
我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那个叫老朝的当铺老板身上。他的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没有半分同情。“我想好了。”爸妈瞬间愣住。老朝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说来听听。”“我要押上我哥林永强,对我爸妈的孝道!”空气瞬间凝固。
我爸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我妈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指着我的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这个不孝女!你疯了!”我冷笑一声,
直视着她:“我本来就是个要嫁人的死丫头,哪有资格谈孝道?““孝顺父母,光宗耀祖,
不是他这个林家的根该做的事吗?”我把他们刚刚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老朝的眼睛亮了,他拍了拍手。“有意思。以孝为当,前所未见。”他顿了顿,
看向我:“可典当之物,需物主心甘情愿。他若不愿,这当铺也收不了。”“他会的。
”我斩钉截铁。我太了解林永强了。他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他什么都愿意交换。我爸回过神来,怒火冲顶,扬手又要打我。我没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打啊,正好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为了你的好儿子,你是怎么逼死女儿的。
”他的手僵在半空。我妈扑上来,拉住他的胳膊,哭天抢地:“造孽啊!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黑心肝的女儿!”我推开她,转身走出当铺。身后,
是他们的咒骂和老朝意味深长的笑声。回到所谓的家,客厅里灯火通明。
林永强正翘着二郎腿,跟几个朋友在打电话吹牛。“李总放心,资金到位了,我这厂子,
立马就能扩大一倍!”“下个月,下个月我请各位去会所潇,全场我买单!
”他看到我脸上的红肿,只是挑了挑眉,连一句问话都懒得给。我爸妈跟在我身后进了门,
一看见林永强,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儿子,累了吧?妈给你炖了汤。”“强子,
别理你妹妹,她就是嫉妒你!”林永强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他挂了电话,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林佳宁,爸妈为了我当了你的东西,
是他们不对。”“但你也不看看,你的破饭馆能值几个钱?”“我这厂子要是做大了,
你跟着当老板娘,不比你天天闻油烟味强?”我看着他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这就是我的好哥哥。我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文件,拍在茶几上。“这是什么?
”林永强皱眉。“家庭责任分割协议。”我平静开口。“既然我是迟早要嫁人的,
林家的财产,我一分不要。我的小饭馆,也归你。”林永强的眼睛立刻亮了。
我接着说:“作为交换,爸妈的养老、医疗、日常起居,
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这个一力承担。你必须在协议上签字,声明这是你自愿的。
”我爸妈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这……”我妈有些犹豫。
林永强却一把抢过协议,迅速浏览一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用一个口头承诺,
换我那间位置不错的饭馆和林家所有的财产。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天大的便宜。“好!我签!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在我也签字后,我感到冥冥之中。
有一道无形的枷锁从我身上脱落,扣在林永强的身上。与此同时,
在城隍庙后街的亲缘当铺里。一块刻着“孝”字的木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货架上。
协议一签,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林永强拿到我饭馆的钥匙,第二天就带人去清场,
把我的心血砸得稀烂。他要把那里改成他厂子的临时仓库。爸妈视而不见,反而夸他有魄力,
做大事不拘小节。饭桌上,我妈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进林永强碗里。“多吃点,厂里事多,
别累坏了身子。”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像我碗里空空如也,是理所当然。我爸则在饭后,
把存折拍在林永强面前。“这里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二十万,你先拿去周转。
”林永强毫不客气地收下,嘴里嘟囔着:“才二十万,够干嘛的。”我爸不仅不生气,
反而一脸歉意:“是爸没本事,等厂子回了本,爸再给你想办法。”我低头扒着白饭,
一言不发。他们三人其乐融融,像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我,是那个多余的。过了几天,
我妈开始念叨腰疼,让我带她去医院。我还没开口,林永强就不耐烦地打断。
“她一个女孩子懂什么?我开车带你去,挂专家号。”他表现得像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子,
把我爸妈哄得心花怒放。从医院回来,我妈逢人就夸:“还是得有儿子,女儿指望不上!
”我只是冷眼旁观。典当“孝道”的反噬,不会这么简单。它像一根埋在肉里的刺,
起初不痛不痒。等到你发觉时,早已溃烂流脓。果然,好景不长。
林永强的工厂因为抽走了我饭馆的气运,订单莫名其妙多了起来。他忙得脚不沾地,
每天早出晚归。我妈的腰疼变成了慢性的,需要每天***、热敷。我爸又犯了老毛病,
高血压,头晕眼花,得时刻有人在旁边盯着。起初,林永强还抽空回来。后来,
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疲惫和不耐。“妈,
我这边正跟客户谈几百万的合同,你那腰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说?”“爸,
降压药你不会自己吃吗?我都多大了,还要我喂你?”抱怨越来越多,关心越来越少。
我妈在电话这头,脸色越来越难看。挂了电话,她忍不住跟我抱怨。“你哥也真是的,
越来越没耐心了。”我没接话。这是你们选的“根”,现在,根开始扎人了。又过了一周,
我爸在浴室里滑倒了。不算严重,但额头磕了个大口子,血流不止。我妈吓得六神无主,
第一个电话打给林永强。林永强正在外地出差,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女人的笑声。
“多大点事!贴个创可贴不就行了!我这正应酬呢,挂了!”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我妈握着手机,愣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默默地找出医药箱,给我爸清理伤口,
上药,包扎。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晚上,
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我妈推门进来。“佳宁……要不,你跟你哥服个软,
他现在出息了,不会不管你的。”我看着她,突然笑了。“妈,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
我的事,不用他管。你们的事,才归他管。”我把签了字的协议复印件,放在她手里。
“别忘了,这是你们的好儿子,心甘情愿签的。”我妈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第二天我临走时,我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没看我。我妈在厨房里抹眼泪,
也没出来。只有林永强,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一脸的幸灾乐祸。“还是跟个倔驴似的!
想通了就回来求我,哥给你在厂里安排个闲差。”我没理他,拉着箱子,
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城市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找了个最便宜的日租房住下,
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我不在乎。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看他们怎么死。
存款不多,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但我没有去人才市场,而是再次走向城隍庙后街。
那间“亲缘当铺”依旧隐藏在阴影里,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我推门进去,
风铃发出一声沉闷的响。老朝正坐在柜台后,悠闲地品着茶。他看到我,并不意外,
只是抬了抬眼皮。“小姑娘,无家可归的滋味,如何?”“不怎么样。
”我把背包放在柜台上,“但比待在那个家里强。”他轻笑一声,给我倒了杯茶。
“我家的菜谱,还在吗?”我问。“当然。”他指了指身后墙上一个乌木盒。“典当之物,
在赎回或转当之前,都安然无恙。”我看到那个盒子,它被放在最高处。我能感觉到,
里面那本承载着我家百年气运的菜谱,正在一点点变得暗淡。它的力量,
正源源不断地流向林永强的工厂。“孝道的当票,生效了。”我说。“我看到了,小姑娘。
”老朝呷了口茶。“这真是很有趣的开局,用他们最看重的东西,去攻击他们最看重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这……还远远不够。你只是让他烦躁,
却没能伤其根本。他的厂子,依旧在吸食你的气运。”我当然知道。林永强只是觉得烦躁,
觉得爸妈是累赘。但只要工厂能继续赚钱,他就还能忍。而爸妈虽然心里失落,
但看着儿子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们也会把所有不满都咽下去。“所以,
我来当第二样东西。”我直视着老朝的眼睛。老朝的眉毛挑了挑,来了兴致。“这次,
你想当什么?”我想起了我妈那句“早晚要嫁人,要那么多钱干嘛”。
想起了我爸那句“你哥是咱家的根”。根?好一个根。“我要当了我哥的‘根’。
”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老朝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了。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一丝兴奋。“断子绝孙的当?”他放下茶杯,身体前倾。
“小姑娘,你可知这种典当的代价?”“知道。”当掉孝道,
只是让林永强和父母之间产生嫌隙。但挡掉他传宗接代的能力,
就是彻底毁掉我爸妈的精神支柱。他们可以不在乎我,但他们不能不在乎林家的香火。
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执念。“这种恶毒的典当,反噬极强。”老朝的表情严肃起来。
“而且和孝道一样,需要他心甘情愿地,交出一样代表他根的信物。”“我会让他给我的。
”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计划。老朝盯着我看了很久,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最后,
他缓缓点头。“好。只要你能拿到信物,这笔交易,我做了。
”他重新露出那种看好戏的笑容。“作为预付,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哥的厂子,
最近在跟一个叫王德海的富商谈合作。”“这个王德海,为人最是传统,极重孝道和香火。
”我心中一动。看来,老天都站在我这边。我用仅剩的钱,在一家快餐店找了份后厨的工作。
工作很累,从早到晚,手上全是洗洁精的味和烫伤的泡。但我不在乎。我需要一个落脚点,
一边挣钱,一边观察,一边等待时机。林永强的工厂,问题开始出现了。
气运能给他带来订单,却不能弥补他管理上的无能和产品质量的低劣。
第一批靠运气赶出来的货,因为质量问题被客户大量退回。资金链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开始焦头烂额,每天都在打电话借钱,或者在酒桌上赔罪。家,成了他宣泄情绪的垃圾桶。
我偶尔会不经意地路过以前的家,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拼凑出里面的光景。“听说了吗?
林家那小子,最近天天在家发脾气。”“可不是嘛,前天晚上还跟他爸妈吵,
说他们是拖油瓶,害他没时间搞事业。”“他妈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孝道的枷锁,
正在越收越紧。爸妈的身体越来越差,需要的照顾也越来越多。而林永强,
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他们,认为是他们拖累了自己。他开始夜不归宿。我爸妈只能自己去医院,
蹒跚的身影,在医院的长廊里显得格外凄凉。有一次,我妈没钱付医药费,居然打电话给我。
电话里,她的声音充满哀求和羞愧。“宁宁,妈知道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先借妈点钱?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很久。“妈,协议上写着,你的医药费,归林永强管。
”“可他……他不接电话。”“那就等他接。”我挂了电话,听着里面的忙音,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没有圣母心。是他们亲手把我推开的,现在也别想让我回头。
我正在后厨切菜,快餐店老板娘突然跑进来。“林佳宁,外面有人找!”我擦了擦手走出去,
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林永强。他瘦了,也憔悴了,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身上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他看到我穿着一身油腻的工作服,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跟我出来。”他命令道。我们走到后巷。“给我五十万。”他开门见山。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我有吗?”“别装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知道你肯定有私房钱!你的饭馆那么赚钱!”我的饭馆,已经被他砸了。“就算有,
我凭什么给你?”“凭我是你哥!我的厂子要是倒了,爸妈怎么办?你忍心看他们流落街头?
”他居然还有脸提爸妈。“林永强,你忘了我们签的协议了?爸妈的死活,现在是你的责任,
与我无关。”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这个白眼狼!我告诉你,
王德海王总的投资马上就要下来了!”“等我翻了身,有你求我的时候!”“是吗?
”我故作惊讶,“那个很看重家庭的王总?”我慢悠悠地说:“可我听说,
王总最讨厌家里鸡飞狗跳的人。”“你想想,要是让他知道你天天跟爸妈吵架,
还把亲妹妹赶出家门……他会怎么想?”林永强的脸色,瞬间变了。林永强现在唯一的指望,
就是王德海的投资。为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一个“家庭和睦、兄妹情深”的假象。
这,就是我的机会。我开始为我的计划做准备。我辞掉了快餐店的工作,用打工攒下的钱,
租了一个带厨房的小单间。然后,我开始研究菜。不是祖传菜谱上的菜。菜谱被挡了,
气运被抽走了。但我十几年练就的手艺,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是谁也夺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