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提前演练陈总的葬礼?
郑乾儿扯破喉咙喊着,声音穿过层层拥挤的粉丝群。
人群循声望去,闪出一个小道。
郑乾儿刹不住步子,冲到陈墨翔的鼻子尖。
当那束白菊碰到陈墨翔指尖的瞬间,清大报告厅的掌声像被掐断的电线,戛然而止。
她抱着花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这位传说中单手搅动资本圈的男人,笑容从脸上一寸寸冻成冰。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谁都知道,在中国,白菊是给死人的。
而现在,它正躺在陈墨翔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前,像个恶毒的笑话。
“你确定,送给我的吗?
创意不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是想帮我提前演练葬礼,还是你们花店新出了‘送走客户’服务?”
人群里的抽气声刺得耳膜疼,手机拍照的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郑乾儿死死攥着口袋里被揉皱的订单——十分钟前在西山墓园,她刚把本该送给他的庆典花篮,放在了一个叫李思羽的女孩墓前。
订单绝对被人掉包了。
她不敢相信这恐怖的事实。
该死的!
这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有何叵测居心?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陈墨翔的目光扫过郑乾儿洗得发白的羽绒服,像在看什么垃圾:“告诉你们老板,陈氏集团的合作,到此为止!”
什么?
帮闺蜜顶班送的花,恐怕要毁了我整个打工生涯。
郑乾儿慌了。
她昏沉沉的大脑回到这尴死的一幕之前——“郑乾儿,你的任务就是要挣钱!
你最好祈祷这束白菊花是真送给陈墨翔的。
对,这种大佬一定是有特殊癖好。”
郑乾儿盯着电动车后视镜里那束不祥的白菊,喃喃自语道。
今天早上六点半,郑乾儿就轻手轻脚爬下床铺。
她站在寝室狭小的卫生间里,对着有些斑驳的镜子扎起马尾,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
“乾儿,这么早又要去花店?”
陈可心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探出头来。
“嗯,今天订单多。”
郑乾儿系好围巾,“你不是要去和你妈帮你介绍的高富帅男友相亲吗?”
一听到“高富帅”三个字,陈可心瞬间清醒:“对啊!
我得好好打扮,他照片里老帅了,我得让他一眼就恋上我才行!”
郑乾儿笑了笑。
她知道陈可心对那位留学回来的相亲对象有多么痴迷。
而她,光是应付学业和打工就己经精疲力尽。
“我先走了,花店见。”
室外,冬日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郑乾儿裹紧那件己经穿了三个冬天的羽绒服,快步向校门外走去。
“早啊,郑乾儿。”
花店老板看见推门进来的她,笑着打招呼,“吃过早饭没?
这儿有多余的包子。”
“谢谢王姐,我吃过了。”
郑乾儿撒了个小谎,她不想总是接受别人的施舍。
她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清点刚送到的花材。
七点半,花店门上的风铃响起,刘小娜踩着高跟靴子走了进来。
“哟,来得真早啊,这么急着表现给老板看?”
刘小娜脱下大衣,露出里面修身的毛衣,“也是,穷学生嘛,不就靠勤快搏出位嘛。”
郑乾儿头也没抬:“早上到的花材多,需要早点处理。”
刘小娜轻哼一声,走到柜台后开始整理订单。
不一会儿,陈可心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
“我没迟到吧?
哎呀,刘姐今天真漂亮!”
陈可心嘴巴甜,知道怎么讨好这位比她年长几岁的同事。
刘小娜脸色稍缓:“快去换衣服吧,今天订单多。”
陈可心迅速换好工作服,凑到郑乾儿身边小声说:“你看我这妆怎么样?
一会儿要去见我的未来老公。”
“很好看。”
郑乾儿实话实说。
“那就好!
对了,乾儿,帮我个忙呗~”陈可心双手合十,“我接到一个送花订单,正好是清大附近的,但时间卡在我约会的时候。
你帮我送一下好不好?”
郑乾儿犹豫了一下。
她知道陈可心期待这个约会很久了,但自己手头的工作也不少。
“求求你啦!
你最好了!”
陈可心摇晃着她的手臂。
“好吧,但你要早点回来。”
“太好了!
爱你!”
陈可心高兴地抱了抱她,蹦跳着去前台取订单了。
刘小娜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当陈可心拿着两份订单回来时,她突然开口:“可心,我来帮你处理订单录入吧,你赶紧去准备一下。”
“真的?
谢谢刘姐!”
陈可心毫无防备地将订单递给刘小娜。
刘小娜迅速浏览订单:一束是送给陈墨翔的祝演讲成功的花篮,订单人是清大校友会;另一束是白色菊花,送往西山墓园。
她眼睛一转,快速切换了两张订单的配送地址。
“可心,弄好了哦!”
刘小娜声音甜得发腻,“这份是清大的,这份是西山墓园的,别搞混了。”
“知道啦!
谢谢刘姐!”
陈可心看都没看就把订单塞进对应花束的卡片夹里,然后急匆匆地对郑乾儿说:“乾儿,两束花我都放在冷藏柜里了,地址在卡片上,拜托你啦!”
话音刚落,陈可心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花店。
郑乾儿摇摇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首到快十点时,她才去冷藏柜取出那两束需要配送的花。
一束是色彩缤纷的祝演讲成功花篮,另一束是素净的白菊花。
她先拿起那篮祝演讲成功的花,看了一眼订单地址:“西山墓园,A区17排5号”。
郑乾儿愣了一下。
送庆祝花篮到墓园?
这组合太奇怪了。
但她转念一想,也许是什么特别的纪念活动。
接着她拿起那束白菊花,订单上写着:“清大经济学院报告厅,陈墨翔先生收”。
这下她彻底困惑了。
谁会给活人送菊花?
而且还是白色的?
“怎么了?”
刘小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刘姐,这两个订单...地址是不是搞错了?
祝演讲成功的花篮送去墓园,而菊花送给陈墨翔先生...”郑乾儿疑惑地问。
刘小娜面不改色:“没错啊,顾客的要求总是千奇百怪。
你快送去就是了,别耽误时间。”
郑乾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她看了看表,己经十点多了,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吧,我这就去。”
她把两束花小心地放在电动车后座的配送箱里,骑上车驶入了寒冷的街道。
清晨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颊。
郑乾儿第三次核对订单地址——清大经济学院报告厅,陈墨翔先生收。
谁会给人送白菊?
还是送给那个号称清大传奇的陈墨翔?
但她只是个送货的,没资格质疑客户的特殊癖好。
也许富豪们就喜欢这种另类的幽默感。
45分钟前,郑乾儿刚从西山墓园出来。
她把本该送给陈墨翔的庆典花篮放在了一个名叫李思羽的女孩墓前。
两束花的配送地址明显被调换了,但刘小娜信誓旦旦地说那是客户的特殊要求。
“又是刘小娜搞的鬼?”
郑乾儿皱眉,想起那个总是画着精致妆容的同事。
但她没时间多想,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
赶到清大报告厅时,讲座己近尾声。
郑乾儿抱着那束格格不入的白菊花,站在后排不知所措。
她能听见陈墨翔清晰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厅内回荡,台下时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终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讲座结束了。
学生们蜂拥而上,将主讲人围在中间。
郑乾儿看见被簇拥着的陈墨翔——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从容不迫的姿态,确实是传说中的精英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挤进人群。
“陈先生,您的花。”
郑乾儿小声说道,递上那束白菊花。
刹那间,以陈墨翔为中心,寂静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束白色菊花上。
郑乾儿从之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脑子非转,想极力跳出这个大火坑。
只见陈墨翔脸上的微笑凝固了。
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眼前她这个穿着廉价羽绒服的女孩。
“真是别出心裁的礼物。”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锐利,“让我猜猜,这是某种行为艺术?
还是你的新案例研究——‘如何用一束花终结你的职业生涯’?”
周围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郑乾儿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是、是花店订单,有人送给您的...啊,当然。”
陈墨翔冷笑一声,“匿名崇拜者?
或者是某个被我拒绝合作的竞争对手派来的?
告诉我,小姐,这创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团队策划?”
郑乾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不起,我可能弄错了订单...弄错了?”
陈墨翔挑眉,语气讽刺至极,“多么不负责任的借口。
让我想想,下一步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粉丝,这只是个引起注意的可爱小把戏?”
周围响起压抑的笑声。
郑乾儿感到眼眶发热,但仍强忍着泪水。
“我是‘花香满径’花店的送货员,”她尽力保持声音平稳,“我只是按照订单送货。”
“哦,专业的。”
陈墨翔故作惊讶地点头,“那么请问,贵店通常建议什么时候送葬花给还在呼吸的人?
是提前预购有折扣,还是这只是VIP专属服务?”
一阵哄笑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郑乾儿紧紧咬着下唇,防止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我这就确认订单...”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不必了。”
陈墨翔冷冷地说,“带着你的...创意礼物离开吧。
顺便告诉你的老板,陈氏集团与贵店的合作到此为止。
我相信殡仪馆会更欣赏你们的...专业素养。”
这句话引起了更大的笑声。
郑乾儿抱着那束花,在众人讥讽的目光中逃离了报告厅。
寒风中的清大校园似乎比来时更加寒冷。
郑乾儿骑着小电驴,那束白菊被她扔进了垃圾桶,但屈辱感却牢牢粘在心上,挥之不去。
她想起陈可心——这个闺蜜此刻应该正在某个咖啡厅的角落,两眼放光地望着心仪的男神对象,兴奋地回味着相亲的甜蜜时光,完全不知道她拜托的事情造成了怎样的灾难。
而刘小娜...郑乾儿握紧了车把,如果这真是刘小娜故意为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电动车在寒风中艰难前行,郑乾儿的心却比这冬日更冷。
她不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