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艾
剧痛刺穿意识的瞬间,我听见自己腿骨断裂的脆响。
身体沿着陡坡翻滚时,我下意识护住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存着车费和回程计划,但现在看来可能用不上了。最后,我重重地撞在溪边岩石上,右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我疼得几乎晕厥。
手机奇迹般完好,但一个信号都没有。山涧的水声轰鸣着,吞没我嘶哑的呼救。
高烧在第二天夜里袭来。意识在滚烫和冰寒间浮沉,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我不过是受不了妈妈“好好学习”的唠叨,受不了那次高二上期模拟考试后同学们的哄笑,更受不了班主任那句“穷人家的孩子要懂得感恩”,所以才会离家出走, 我买了张火车票独自前往武当山——这座父亲生前常来的武当山。
“星儿,有些事,不说出来,就会烂在土里。”父亲的声音在我头昏脑热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他就坐在崖边对我说这话。现在,疼痛让我感觉自己就会烂在这山里了。我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醒过来,我支起身子看向受伤的腿,伤口乌黑发亮,周围红肿一大片。
我解锁手机,绝望地发现电量只剩10%。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离家前拍下的馒头早餐,我猛咽口水。
第四天清晨,我又饥又渴又疼,几乎没了呼吸。就在濒死之际,一双登山靴停在我面前。是个戴眼镜的男生,背着地质包,身后跟着一个金发女孩,正用中文喊:“他还活着!快急救!”
他是秦朗,中国地质学院学生;金发美女艾米丽,法国留学生。他们把我拖到半山腰一座废弃道观,用急救包处理伤口。
可当晚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巨石封路,我们被困。
那夜,我高烧40度,意识模糊。一位白发老道士出现,端来一碗黑药汤:“喝下去,这是续命的根。”他讲真武大帝断臂求生的故事:“断不是放弃,是换一条路活。”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所谓的逃离,不过是懦弱的借口。
我起身,在道观角落翻找草药,在地面砖缝里,发现一个破旧的蓝色油布包裹着一叠纸,里面裹了几层——几张泛黄纸页,那笔迹和我父亲的笔迹一模一样,那是父亲的调查笔记复印件!上面写着:“林川主导金线莲非法采挖”“提取物具类阿片活性”“若我出事,必是他灭口”。
林川,曾是父亲最信任的同事。如今,他是生物科技公司董事长。
为什么父亲的笔记会在这里被我看到?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我浑身发冷。
在我愣神时,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他们一眼看到我手中的油布包裹和纸页,立刻扑来。秦朗挡在我前,被踹翻。艾米丽反抗,被推倒。
一人狞笑:“林爷说了,知情者,不留活口。”随即点燃木梁——这难道是他们的标准流程:灭人,毁据?
我们连滚爬出后门,道观轰然坍塌。
躲在岩石后,秦朗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握紧手机,电量21%。
“我发现了杀我父亲的凶手。”我说,“也发现了他正在制造毒品。”
那一刻,我的目标前所未有地清晰:我要活着下山,揭露林川,为父亲讨回清白。
哪怕从此一瘸一拐,我也要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