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前言:收到爷爷遗物那天,我的血液开始逆流。 一块古老怀表,只有在午夜才能打开。

表盘内刻着所有直系亲属的死亡时间。 父亲、姑姑、堂哥的日期都已过去。

唯独我的那一格,显示着今日。 午夜钟声响起时,表针开始倒转。

而我的皮肤正一寸寸变得透明。---纸盒是那种最普通的牛皮纸材质,边角磨损得厉害,

透着一股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它安静地躺在我的门垫上,像一只收敛了翅膀的死寂蝴蝶,

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打印机打出的、墨迹有些晕开的我的名字和地址。

空气里弥漫着雨前沉闷的土腥气,楼道的光线昏暗,落在纸盒上,

勾勒出一片令人不安的轮廓。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最近没买任何东西。

指尖触碰到纸面,一种过于冰凉、几乎像是触碰到某种冷血动物的滑腻感窜了回来,

激得我手臂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我飞快地抱起它,闪身进屋,反手锁门,

链条栓咔哒一声滑入槽口,仿佛要将什么关在外面。客厅里,我盯着桌上的纸盒。它在那儿,

沉默着,却存在感强烈得几乎刺眼。我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胶带——那胶带缠得很多,

很乱,透着一股偏执般的仓促。里面是更多的旧报纸,散发着樟脑丸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

刨开这些填充物,指尖终于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我把它拿了出来。是一块怀表。

沉甸甸的,黄铜表壳氧化得厉害,布满划痕和岁月磨损的印记,

边缘镶嵌的一圈暗银色金属也黯淡无光。表壳上刻着繁复的、无法辨认的缠绕花纹,

看久了竟觉得那些花纹在微微蠕动,让人头晕目眩。链子是同材质,拿在手里,

那股不祥的冰凉感更重了,直透骨髓。除此之外,盒子里再无他物。没有只言片语,

没有身份证明。只有这块散发着坟墓般气息的旧怀表。是谁寄来的?为什么寄给我?

我翻来覆去地检查纸盒,甚至将那些旧报纸也一张张抖开,一无所获。正当我准备放弃时,

指尖在盒底内侧摸到了一点极轻微的凸起。仔细摸索,

那是一小片被刻意贴上去的、与牛皮纸颜色几乎无异的便签纸,

上面只有一行细瘦颤抖的字迹,墨迹深黑,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写下:“他走了。

它该回到你这里了。小心——”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被一道拖长的墨点打断,

仿佛书写者被猛地扼住了喉咙。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升。

这没头没尾的警告比怀表本身更令人悚然。是谁走了?爷爷?可爷爷已经去世大半个月了,

葬礼我都未能赶上。是家族里其他我素未谋面、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亲人?

我的目光落回怀表。它古老、沉默,像一个凝固了时间的黑洞。我尝试打开它。

表壳闭合得异常紧密,指甲抠得生疼也纹丝不动,仿佛它生来就是一体的,

从未被设计成能够开启。我甚至找了把小钳子,垫着软布试图撬开,

但那接缝处坚固得超乎想象,钳子打滑,只在表壳上留下了一道新鲜的划痕。徒劳无功。

我把它扔回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它就在那儿,一个打不开的谜,

一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馈赠。夜幕彻底落下,窗外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屋内的角落。

我试图忽略它的存在,看电视,翻书,但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餐桌。

它沉默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无形的压力。然后,那种感觉来了。起初很轻微,

像一股逆流的寒气,从指尖开始,细微的麻,顺着胳膊内侧的血管缓慢向上爬。

我以为是坐姿不对压到了神经,站起身活动手臂。但寒意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它不是外在的冷,而是从血液内部弥漫出来的,

一种违反常理的、向着心脏方向回溯的流淌感。我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着,

滚烫的杯壁熨烫着掌心,可皮肤下的那股血液逆流的寒意并未被驱散,

反而在冷热对比下更加鲜明诡异。一阵莫名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冲进浴室,拧开热水,

疯狂地搓洗双手,直到皮肤发红刺痛,但那感觉仍在,固执地、冰冷地,

在我血管里向着肘部,向着肩膀,无声地倒流。水汽氤氲的镜面上,我的脸苍白得吓人,

眼窝深陷。我猛地关掉水龙头,浴室里只剩下水滴坠落的嗒嗒声,和着我粗重急促的呼吸。

午夜。当客厅那座老旧落地钟的第一声嗡鸣穿透墙壁时,我正蜷在沙发上,

被一种半睡半醒的惊惧包裹。钟声沉闷,带着金属震颤的余音,一声,

两声……仿佛直接敲在我的颅腔内。就在钟声敲响的刹那,

餐桌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咔哒”。我浑身一僵,

血液逆流的感觉似乎在那一刻也骤然加剧,像被这声轻响召唤。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餐桌。那只黄铜怀表,

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和城市光污染混合的光线下,表壳竟然自己弹开了一道细缝。

一股冰冷的吸引力从那道缝隙里弥漫出来。我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站起身,

一步一步挪过去。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

每一次跳动都挤压着那股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的逆流寒意,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在桌前站定,屏住呼吸,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弹开的表壳。冰凉的触感针一样刺入指尖。

我猛地将它彻底掀开。表盘是某种暗沉的玉石材质,上面没有数字,

只有许多极细密的、深深刻入的刻度线,复杂得令人眼晕。两根指针一长一短,也是暗银色,

此刻正静止不动。但在表盘内侧,围绕着中心轴,刻着一圈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名字。

我认出了那些名字。心脏骤然缩紧,冻结。父亲。姑姑。堂哥。

还有几个模糊的、似乎是更早逝去的亲人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

都紧跟着一组细如发丝的数字。我颤抖着,借着昏暗的光线,

辨认着那些早已刻入记忆、带着痛苦和失去日期的数字。父亲的日期。

那是很多年前一个暴雨的夜晚,电话铃尖锐响起带来的噩耗。姑姑的日期。

一场无人预料到的突发疾病,带走了一个鲜活的人。堂哥的日期。一次被归结为意外的车祸,

现场惨烈。他们的日期,无一例外,都已经过去了。凝固在表盘上,像一个个被钉死的标签。

我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掠过那些名字,寻找着。血液逆流的感觉奔腾着,

几乎要冲破我的血管,皮肤下的寒意浓重得像是要凝结出霜花。然后,我看到了。

在表盘最下方,一个与其他名字同样清晰刻印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

让我的呼吸瞬间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倒灌,冲向我冰冷的心脏。

那是我的名字。而名字后面跟着的日期——是今天。不可能。是恶作剧?是谁?

谁会对一个家族的不幸如此了解,并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戏弄我?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我死死盯着那组数字,试图找出破绽,

雕刻的痕迹陈旧,和其他名字别无二致,绝非新近刻上去的。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

试图理解这超乎常理的一幕时,落地钟的最后一记午夜钟声,余韵袅袅,终于沉寂下去。

万籁俱寂。“嗒。”一声极轻微、却足以在这死寂中清晰捕捉的声响,从怀表内部传来。

那根长的、秒针一般的暗银色指针,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它开始动了。它不是向前走。

它逆着所有钟表应有的方向,颤抖着,极其艰难地,向后退了一格。咔。

血液逆流的感觉轰然加剧,仿佛被这倒走的指针疯狂搅动,不再是细微的麻和寒,

而是变成了汹涌的、撕裂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疯狂地涌向心脏!我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踉跄后退,撞在餐椅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眼睛却无法从表盘上移开。

那指针在一格一格地,持续地,倒转。我的日期。“今日”,那个刚刚开始的“今日”,

正在被这倒流的指针,一丝一丝地……抹去?不,不是抹去。

是在走向某个更早的、未知的起点?还是在逼近某个……终点?

无法言喻的冰冷恐惧瞬间攫紧了我,远超血液逆流带来的生理痛苦。我猛地抬起手,

想要狠狠砸碎这个邪恶的东西,哪怕用尽全身力气!视线落在我的手背上。

血管在皮肤下异常清晰地凸起,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但这并非最恐怖的。

我手臂的皮肤,从指尖开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正常的肤色和质感,

变得……透明。不是苍白,不是失去血色。是透明。我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的血管网络,

看到那青黑色的、逆流奔涌的血液,看到更深处若隐若现的肌肉纹理和白色的骨骼轮廓。

这种透明化正沿着我的小臂,缓慢地、坚定不移地向上蔓延。我惊恐地抬起另一只手,

同样如此。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隔着衣服,

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生命实感正在被剥夺、被擦除的恐怖过程。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喉咙里挤出来,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我连滚爬爬地扑向浴室,脚步虚浮,

周身血液倒流逆冲的撕裂感与皮肤透明化的视觉惊悚交织,几乎让我崩溃。盥洗池前,

我猛地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脸孔惨白,眼窝深陷,

瞳孔因极致恐惧而缩成两个黑点。而这惨白的肤色,正从脸颊边缘、额头、下巴各处,

迅速褪去,变得像覆盖了一层磨砂玻璃,其下的血管蛛网般显现,蜿蜒虬结,

透着死寂的青黑。我看到了自己的头骨模糊的轮廓,在逐渐透明的皮肤和肌肉下,

对着我露出一个无声的、狰狞的微笑。我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尖叫,

只有气流穿过喉咙的嗬嗬声。血管里,冰冷的血液在倒流的指针驱动下,疯狂奔涌,

冲向那颗同样冰冷、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表针倒转。而我,正在消失。

皮肤下的景象让我胃里翻江倒海。那不是幻觉。青黑色的血管虬结凸起,

像地图上标示出的厄运河流,血液在其中奔涌,却不是向着指尖,而是违背一切生理规律,

执拗地、痛苦地朝着手肘,朝着心脏的方向倒灌。

更恐怖的是覆盖在这血管网络之上的——或者说,正在消失的覆盖层——我的皮肤。

它失去了所有血色和生命的质感,变得像浸了油的宣纸,先是磨砂玻璃般的朦胧,

然后迅速澄澈起来,清晰地暴露出底下每一丝肌肉纤维的纹理,肌腱的苍白,以及更深处,

那若隐若现的、森白的骨骼轮廓。透明化。这个词在我脑海里尖叫,却堵在喉咙口,

变成无声的窒息。我猛地撕开自己的衬衫扣子。胸膛的皮肤同样在变得透明,

我能看到肋骨清晰的栅栏状阴影,看到其下那颗疯狂搏动的器官的模糊轮廓,

它被逆流的、冰冷的血液冲击着,每一次收缩都显得艰难而痛苦。“不……不!”这一次,

声音冲出了喉咙,却尖利扭曲得不似人声。我像疯了一样冲回客厅,

目光死死锁在那块依旧躺在桌上的怀表上。是它!就是这东西!表壳敞开着,

那根该死的指针,依旧在不紧不慢地、一格一格地逆向转动!

咔……嗒……咔……嗒……每一声轻响,都像直接钉在我的骨头上,

催动着血液更猛烈地逆流,催化着透明的范围向上蔓延。我的手腕已经彻底透明,

能清晰地看到尺骨和桡骨的交接处。小臂的透明化正越过肘关节。砸了它!必须砸了它!

我扑过去,抓起桌上的一个厚重玻璃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那仍在倒转的怀表狠狠砸下去!就在烟灰缸即将触碰到表壳的瞬间——砰!

一股无形的、巨大而冰冷的力量猛地从怀表上爆发出来,像是炸开了一个绝对零度的气泡。

烟灰缸首当其冲,瞬间被震裂成无数齑粉,簌簌落下。我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

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彻底挤压出去,喉头一甜。血腥味。

我瘫软在地,咳着,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肋骨可能断裂的剧痛。惊恐万状地抬头看去。

怀表完好无损。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分毫。它依旧躺在那里,指针依旧在倒转,冷漠,

精确,不容抗拒。仿佛刚才那足以粉碎玻璃的力量,不过是它一次无意识的、轻蔑的呼吸。

绝望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我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这不是物理层面能解决的东西。它是什么?

诅咒?某种家族的契约?还是……更古老的、无法理解的存在?爷爷……是爷爷寄来的!

那张字条!“他走了。它该回到你这里了。小心——”小心什么?小心它?小心今天?

还是小心……别的什么?血液逆流的撕裂感还在加剧,透明化已经越过手肘,向着大臂蔓延。

我能“看到”自己肱二头肌下的血管在疯狂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攫住了我,

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像生命最基本的构成正在被强行抽离、瓦解。不能死。

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我必须知道真相!关于这块表,关于爷爷,

关于这个被标记了死亡日期的家族!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挣扎着爬起来,

忽略全身的剧痛和那种令人疯狂的透明化视觉,扑到电话旁。

第一个拨通了父亲的旧宅电话——虽然父亲早已去世,但那房子或许还有线索。忙音。

长长的、单调的忙音,仿佛电话线的那一头已经彻底被世界遗弃。姑姑家!堂哥!

我疯狂地翻找着通讯录,手指因为透明化而变得笨拙僵硬,几乎握不住笔。

一个个电话拨出去。忙音。忙音。全是忙音。不对……不可能都打不通!

一种更深的寒意爬上脊背。我颤抖着手指,试图联系一位远房的、多年未联络的表叔。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又要无人接听时,那边咔哒一声被接起了。“喂?

”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快。“表叔!是我!

XX我的名字!”我的声音急促得变了调,“我收到了一个东西,一块怀表,很旧,

铜的……”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毒蜂蜇了般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它?!它怎么会在你那里?!不可能!

你爷爷他……他明明发誓……”“什么?爷爷发誓什么?这表到底是什么?表叔!告诉我!

求你了!”我几乎是哭喊出来,透明化已经蔓延到了肩膀,我能感觉到锁骨冰冷的轮廓。

“诅咒……是那个家族的诅咒……”表叔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连贯,语无伦次,

“血……血要流回去……时间……时间不对……它选中你了……逃!快逃!别待在家里!

别让它找到你!离水远点!尤其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挂断。

是一种极其刺耳、高频的干扰噪音猛地炸响,几乎刺破我的耳膜,紧接着,

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来自极遥远地方的惨叫声被噪音无情吞没。然后,

彻底变成了忙音。嘟——嘟——嘟——我握着听筒,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表叔……他最后怎么了?那声惨叫……离水远点?尤其是……什么?

巨大的、未知的恐怖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低头,

看着自己几乎完全透明的胸膛,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轮廓清晰可见,

每一次搏动都显得那么无力,那么绝望。指针仍在倒转。咔嗒。咔嗒。时间不多了。

表叔的话是唯一的线索。逃?能逃到哪里去?这东西是寄给我的,它找上我了!但待在这里,

就是等死!我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甚至顾不上换鞋,透明化的脚踩在地板上,

几乎感觉不到触感。拧开门锁,拉开房门——外面不是熟悉的楼道。

是浓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灰白色迷雾。雾气冰冷潮湿,瞬间涌入屋内,

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铁锈和深水淤泥混合的腐朽气味。能见度不足半米,

门外的一切——楼梯、对面的门、窗户——全都消失了,

被这死寂的、吞噬一切的浓雾彻底淹没。我惊恐地后退,猛地摔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怎么回事?雾?什么时候起的这么大的雾?我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窗外同样一片混沌。灰白色的雾气压在玻璃上,缓缓流动,看不到任何灯光,

听不到任何城市的声音。世界仿佛被这诡异的雾气彻底隔绝、吞噬了。我被困住了。

被这块表,被这雾,困在了这间正在成为我坟墓的公寓里。咔嗒。怀表的指针又倒转了一格。

透明化已经越过了肩膀,向着脖颈蔓延。我能感觉到下巴的骨骼轮廓开始变得清晰。

喉咙发紧,呼吸愈发困难。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我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绝望地环顾这个我熟悉的家。一切都在,一切又都变得无比陌生和恐怖。灯光无法驱散寒意,

墙壁无法提供庇护。表叔的话在脑海里回荡。“……离水远点……尤其是——”尤其是什么?

浴室?厨房的水龙头?我的目光猛地投向浴室紧闭的门。

一种强烈的、毫无来由的直觉攫住了我。不能去那里。绝对不能靠近水。但……为什么?

怀表。对了,怀表!既然无法破坏,那如果……如果让它停下来呢?如果阻止指针继续倒转?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迸出的一丝火花。我怎么没想到?既然它按某种规则运行,

那或许也有让它停下的方法!我连滚带爬地回到桌前,死死盯着那依旧在倒转的指针。

烟灰缸的粉末还散落在旁边。我不能碰它,那股反弹的力量足以杀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目光落在表盘内侧,那些密密麻麻的死亡日期上。父亲,姑姑,

堂哥……他们的日期都已过去。而我的,正在被倒流的指针一丝丝划过。

如果……如果指针倒转回起点呢?或者倒转到某个特定的点?会发生什么?

血液逆流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下巴,我说话都开始变得困难,舌头僵硬。

脖颈的皮肤正在失去实感。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伸出那只几乎完全透明、骨骼清晰可见的手,

颤抖着,悬在怀表之上。不能触碰表身,那么……试试指针呢?用指甲?用别的东西?

我环顾四周,看到地板上刚才被震落的一支圆珠笔。捡起来,试探着,

将笔尖小心翼翼地向那根逆时针转动的长指针伸去。笔尖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笔尖即将碰到指针的瞬间——指针自己猛地顿住了。不是因为我碰到了它。

它就那样毫无征兆地、突兀地停在了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上,

恰好指在我名字和那个“今日”日期的刻度之间。整个世界仿佛也随之静止。

血液逆流的撕裂感仍在,但似乎不再加剧。皮肤的透明化也暂停了,停在了我的下颌线,

一种半透明状态,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正在融化的蜡像。然后,

停住的指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发出一种极细微的、高频率的嗡鸣声。表盘中心,

那暗沉玉石般的材质,忽然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紧接着,

一幅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动态画面,从那荡漾的中心浮现出来!我瞳孔骤缩,

几乎将脸贴到表盘上。画面里是一个人影,正在惊恐地奔跑。背景是浓雾,

和他身后……追逐的某种难以名状的、扭曲的阴影。那个人……是我。是此刻的我,

正在这间公寓里奔跑,躲避着看不见的恐怖。画面一闪而过。接着,

另一幅画面浮现:我蜷缩在客厅角落,透明化已经蔓延到了胸口,心脏的跳动微弱下去。

又一幅:我试图打开窗户跳出去,却发现窗户被无形的力量封死。

又一幅:我绝望地拿起电话,但电话里只传来空洞的忙音和那刺耳的干扰噪音。

这些画面飞速闪现,快得几乎捕捉不及,全都是我未来几分钟内可能遭遇的惨状,

各种不同的死法,每一种都绝望而恐怖。它在预演我的死亡!这根倒转的指针,

它不仅记录死亡,它还在选择死亡的方式!它停下的位置,就是在决定我最终的结局!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戏弄的屈辱感淹没了我。不!我不能让你决定我怎么死!

就在我内心发出无声咆哮的刹那,表盘中心的画面定格了。画面里,是我倒在浴室门口,

一只手伸向虚掩的门缝,门缝里黑暗隆咚,只有一滴冰冷的水珠,正从门框上缓缓滴落。

滴答。与此同时,现实中,浴室的方向,真的传来了一声极其清晰、冰冷的水滴声。滴答。

仿佛某种召唤。指针的嗡鸣声消失了。它彻底静止,指向那个预兆着浴室死亡的刻度。

皮肤的透明化和血液逆流感再次启动,并且速度更快,更猛烈!推向那个被选定的终点!

我猛地扭头,看向浴室门。门,不知何时,竟然真的虚掩开了一道缝。里面没有开灯,

一片漆黑。只有那水滴滴落的声音,规律地、冰冷地传来。滴答。滴答。像死亡的倒计时。

而我,正不受控制地,被体内逆流的血液和透明的身躯推动着,朝着那扇门,一步一步地,

挪过去。仿佛那不是浴室。是早已为我备好的、潮湿的棺椁。滴答。

那声音从浴室虚掩的门缝里渗出来,冰冷、清晰,带着某种粘稠的质感,

像某种活物在黑暗中的垂涎。它精准地敲打在我仅存的听觉上,

与胸膛里那颗因逆流血液冲击而疯狂搏动、却越来越无力的心脏,形成一种绝望的二重奏。

我的身体不再完全受控。透明化已越过下颌,向脸颊蔓延,皮肤下的骨骼轮廓越来越清晰,

像是一副正在被精心擦拭、准备展示的医学标本。一股冰冷的、不容抗拒的牵引力,

源自那已几乎与我融为一体的怀表,更源自血管里倒流的血液,推着我的脊背,

拖拽着我的双腿,迫使我一寸寸挪向那扇门。视线开始模糊,并非因为泪水,

而是眼球的组织也在逐渐澄澈,世界在我眼前褪色、扭曲,唯有那扇门后的黑暗,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如同张开的巨口。不……不能进去……理智在尖叫,

但声带似乎也已透明化,只能发出嗬嗬的气流声。我的脚,几乎只剩森白骨架的轮廓,

在地板上摩擦,留下淡淡的、即将消散的湿痕。离那扇门只剩一步之遥。

阴冷潮湿的空气从门缝里涌出,扑在我透明化的脸上,带着更浓烈的铁锈和淤泥的***气息,

几乎令人作呕。那滴滴答答的水声,就在这片浓稠的黑暗深处,规律地响着,像诱饵,

又像丧钟。我残余的、还能勉强控制的手臂猛地抬起,不是去推门,而是死死抓住了门框。

指甲——几乎透明的指甲——抠进木头里,试图做最后徒劳的抵抗。门内,

那滴水声停了一瞬。死寂。绝对的死寂。连我血液逆流的嘶吼声似乎都消失了。然后。

一只眼睛猛地贴到了门缝后的黑暗上!没有眼皮,没有眼眶,

只有一颗巨大、浑浊、布满血丝的惨白眼球,死死地、怨毒地透过门缝盯着我!瞳孔深处,

是无穷无尽的冰冷和饥饿!“嗬——!”我喉咙里挤出最后一点破碎的声响,

极致的恐惧像冰锥刺穿天灵盖,抓住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几乎要折断。

那眼球转动了一下。然后,一只同样惨白、浮肿、皮肤褶皱像是被水泡烂了无数年的手,

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下方的阴影里伸了出来,五指张开,缓慢地、坚定地抓向我的脚踝!

指尖滴落着冰冷的、带着腥臭的水滴。碰触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寒瞬间穿透了我正在消失的肢体,直冲大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嗡——!胸腔内,那已与我半融合的怀表猛地一震!

一股截然不同的、灼热的、几乎要撕裂我灵魂的剧痛猛地炸开!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被强行启动、燃烧!表盘上,那根静止的、指向浴室死亡的指针,

疯狂地颤抖起来,然后像失控的秒表一般,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正反乱转!

无数模糊的、扭曲的影像在玉石表盘上炸开又湮灭!抓住我脚踝的惨白之手猛地一颤,

像是被烫到一样,发出一声尖锐到超越人耳接收范围的嘶鸣,瞬间缩回了黑暗之中。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