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保日期刺得眼睛疼。2023年4月15日。可窗外是雕梁画栋。
空气里有昂贵的熏香味道。身上穿着繁复的丝绸睡裙。脑子里塞满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一个恶毒女配的记忆。她叫辛晚。我也叫辛晚。但不是同一个辛晚。她是书里的人物。
我是看书的人。现在,我成了她。一本古早虐文的头号恶毒女配。辛晚存在的意义,
就是作死。疯狂地、愚蠢地、不择手段地作践女主辛雅。然后被男主林默狠狠报复。
结局是死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浑身溃烂。无人收尸。记忆定格在最后一幕。冰冷,绝望。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恐惧。更多的是荒谬。我用力掐了下胳膊。疼。不是梦。真的穿书了。
成了这个开局就快领盒饭的恶毒女配。原主辛晚,蠢得令人发指。
仗着是女主辛雅的“好妹妹”。仗着林默对辛雅那份扭曲的占有欲。一次次在辛雅面前炫耀。
一次次挑战林默的底线。用最拙劣的手段。泼脏水。栽赃陷害。故意摔倒诬陷辛雅推她。
甚至,试图下药爬林默的床。最后被林默亲手打断了一条腿。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活活折磨死。记忆里,林默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得我心脏一缩。不行。
绝对不行。地下室?溃烂?等死?去他妈的恶毒女配剧本!老娘不演了!门外传来脚步声。
轻轻的,带着点怯意。是辛雅。故事的女主角。柔弱善良小白花。按照情节,
原主辛晚昨晚刚给她下了一个套。在家族宴会上,当众诬陷辛雅偷了祖母的翡翠镯子。
理由是嫉妒辛雅被林默多看了一眼。辛雅百口莫辩。哭得梨花带雨。林默当时没发作。
但那眼神,已经够原主死一百次。现在,辛雅是来“探望”我这个“受惊”的好妹妹。顺便,
给林默递个动手的由头。门被推开。辛雅走了进来。穿着素净的连衣裙。眼睛还有点肿。
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她手里端着托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晚晚,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你还好吗?昨晚……吓坏了吧?”她靠近床边。
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还是伪装的善良?书里写,辛雅是真的单纯善良。
是被辛晚和林默联手逼黑的。但现在,这份善良于我而言。是悬在头顶的刀。
林默随时会因为她的眼泪而挥刀。辛雅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拿起那碗燕窝。
“我特意让厨房炖的,压压惊。”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我嘴边。“姐姐喂你。
”动作温柔。气息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按照原情节。辛晚会一巴掌打翻燕窝。
大骂辛雅假惺惺。指责她偷了镯子还敢来装好人。然后辛雅会“不小心”摔倒。
碰倒旁边的古董花瓶。花瓶碎裂的声音会引来林默。接着,辛晚的噩梦正式开始。
我看着那勺晶莹的燕窝。看着辛雅微颤的手。看着她眼底努力掩饰的委屈。心里冷笑。演。
接着演。辛雅,你或许是真委屈。但你的委屈,会要我的命。我不能打翻。也不能吃。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料。原情节里,辛晚打翻后,辛雅的手被烫红了。
林默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怒火瞬间点燃。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姐姐。”我伸手,稳稳地接过她手里的碗。
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碗很烫。但我握得很紧。没洒出一滴。辛雅明显愣了一下。
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平静”。“我自己来吧,不劳烦姐姐。
”我声音很淡。带着疏离。低头,小口抿着燕窝。没咽下去。只是润了润嘴唇。味道清甜。
但在我嘴里发苦。辛雅站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戏演不下去了。原定的剧本被我撕了一角。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圈又红了。“晚晚……镯子的事,
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的首饰盒里……”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标准的受害者姿态。要开始了。我放下碗。用锦帕擦了擦嘴角。抬眼,平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不是你。”辛雅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疲惫,“我知道镯子不是你拿的。
”辛雅彻底懵了。准备好的控诉卡在喉咙里。眼泪要掉不掉。样子有点滑稽。
“那……那是谁?”她下意识地问。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诮。“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关乎我的清白!”辛雅急了,声音拔高。“你的清白,”我打断她,
眼神锐利起来,“比我的命重要?”辛雅被我噎住。脸上血色褪尽。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眼神变得复杂。有惊疑,有恐惧。“晚晚,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想说,
”我坐直身体,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辛雅,收起你的眼泪。”“在我面前,没用。
”“在林默面前,更没用。”“你以为你的委屈,能换来他的怜惜?”“不。
”“那只会换来他对我的虐杀。”“用我的命,给你的委屈陪葬。”我的话像冰锥。
刺破了她伪装的脆弱。辛雅踉跄一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
林默他……他不是那样的人!”“是吗?”我冷笑,“那你告诉我,
为什么每次你在我这里‘受委屈’,第二天,我的马就会‘意外’受惊?
”“为什么我‘不小心’推了你一下,我名下最赚钱的铺子就被查?
”“为什么我‘弄丢’了你的手帕,我的贴身侍女就‘失足’落井?”我一桩桩数出来。
这些都是原主记忆里,林默的手笔。警告。惩罚。一步步升级。辛雅的脸色越来越白。
身体微微发抖。她不是傻子。只是以前被所谓的“姐妹情”和“爱情”蒙蔽。或者说,
她潜意识里选择了忽略。享受着林默病态的保护。“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
眼神涣散。“醒醒吧,辛雅。”我声音冰冷,“你每一次的眼泪,都在给我挖坟。
”“林默要的不是你的清白。”“他要的是你的绝对依赖。
”“要的是你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依靠。”“我这个碍眼的妹妹,就是他献给你的祭品。
”“用我的血,染红你通往他囚笼的路。”辛雅彻底瘫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失魂落魄。
眼泪无声地流。但这次,不是装的。是恐惧。是对自身处境的认知。“所以,”我放缓语气,
带着疲惫的妥协,“辛雅,看在我们同姓辛的份上。”“离我远点。”“别再来招惹我。
”“更别在我面前哭。”“你的眼泪,太贵,我付不起。”房间里死寂。
只有辛雅压抑的抽泣声。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恐惧,有不解。或许,
还有一丝被戳破的狼狈。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脚步虚浮地离开了。背影仓惶。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靠在床头。后背一片冷汗。第一步,险棋。
暂时稳住了辛雅。但更大的危机,在后面。林默。那个掌控着辛家命脉。
也掌控着我和辛雅生死的男人。按照时间线。昨晚的镯子事件,
加上刚才辛雅的“受惊”离开。足够成为他动手的导火索。他随时会来。像死神降临。
我掀开被子下床。腿有点软。走到雕花铜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脸。十七八岁的年纪。
五官精致。眉眼间带着一股被宠坏的骄纵。肤色是长期养尊处优的白皙。可惜,眼神空洞。
带着将死之人的灰败。那是原主的残影。这张脸,是祸根。我抬手,用力搓了搓脸颊。
让那点苍白染上些许生气。眼神必须变。我对着镜子。努力调整。藏起恐惧。压下不安。
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平静。像一潭死水。林默喜欢辛雅那种鲜活的、带着露珠的花。
他厌恶辛晚的跋扈、愚蠢、张扬。那好。我就把辛晚的“鲜活”彻底抽干。
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具行尸走肉。他还会对一个空壳感兴趣吗?
还会花心思去折磨吗?我不知道。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自保。脚步声再次响起。沉稳。有力。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鼓点上。来了。死亡的气息。我猛地转身。面向房门的方向。
身体站得笔直。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又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破膛而出。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刺痛强迫自己冷静。门,
被无声地推开。没有敲门。不需要。在这里,他是主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冰冷。窒息。空气瞬间凝固。
像灌满了水银。沉重得无法呼吸。他走了进来。步伐从容。像巡视领地的猎豹。
光线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轮廓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肤色冷白。
俊美得不似凡人。但那双眼睛。漆黑。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像两口吞噬一切的寒潭。
看过来的时候。你感觉不到自己是活物。林默。书里的男主角。也是辛晚的终结者。
他停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眼神落在我脸上。冰冷地审视。像在看一件死物。我垂着眼。
盯着他黑色锦袍下摆的暗金云纹。不敢对视。甚至不敢呼吸太大声。空气凝滞。
时间仿佛停止。每一秒都是煎熬。“辛雅哭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淬着冰碴。
每一个字都砸在神经上。来了。审判开始。我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她手腕红了一片。”林默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我知道,
那平静下面是毁天灭地的风暴。“你打的?”他向前一步。距离拉近。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更强了。带着血腥味的寒气扑面而来。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冰冷,肃杀。我依旧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说话。”两个字。
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之力。砸得我膝盖发软。我慢慢抬起头。动作僵硬。
眼神空洞地看向他。没有恐惧。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
像被抽走了所有灵魂。我甚至努力扯动了一下嘴角。想露出一个“笑”。但那笑容僵硬诡异。
比哭还难看。林默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第一次有了点不一样的波动。审视。探究。“燕窝烫的?”他又问。
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我摇了摇头。动作迟缓。像个提线木偶。然后,抬起手。
摊开掌心。刚才接碗时烫红的痕迹还在。微微肿起。“我……接碗。”声音干涩沙哑。
断断续续。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人。“没拿稳……烫……自己。”我看着他。眼神依旧空洞。
没有委屈。没有解释。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林默的目光。落在我烫红的手心。
又移回我脸上。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那片死寂里找出一点伪装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的沉默。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终于。他移开了视线。
那股锁定在我身上的恐怖威压。稍稍减轻了一线。“辛雅说,你知道镯子不是她偷的?
”他换了话题。语气依旧平淡。我木然地点点头。“嗯。”“谁做的?”他问。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一切的随意。仿佛只要我给出名字。那个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再次摇头。动作缓慢。“不……知道。”“不重要。”我补了一句。声音平板无波。
林默的唇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极浅。极冷。像冰湖裂开一道细缝。“辛晚,
”他叫我的名字,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你似乎,不太一样了。”他的目光再次锁住我。
锐利如刀。像是要把我剥开。看透里面的芯子。我迎着他的视线。眼神依旧空洞。
没有任何躲闪。也没有任何情绪。像一个坏掉的娃娃。“怕……了。”我吐出两个字。
嘴唇在抖。但眼神没变。“怕什么?”他追问。像猫在逗弄爪下的老鼠。“怕……死。
”我实话实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地下室……很冷……”我说出原主记忆里最深的恐惧。
身体配合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幅度很小。但足够真实。恐惧是真的。
表演也是真的。我就是要让他看到我的“恐惧”。看到我被彻底“吓傻”的样子。
林默看着我。看了很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审视。有玩味。
有冷酷。或许,还有一丝……失望?对猎物失去反抗兴趣的失望。他忽然伸出手。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我的下巴。激起一阵战栗。他强迫我抬起头。
迫使我直视他那双深渊般的眼睛。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死?”他低低地重复。
声音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致命的寒意。“辛晚,你记住。”“你的命,在我手里。
”“我想让你怎么死,你就得怎么死。”“明白吗?”他的指尖用力。掐得我下颌骨生疼。
我被迫看着他。眼神依旧保持着那种空洞的茫然。只是生理性的泪水。因为疼痛和恐惧。
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但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出声。泪水就那样静静地蓄着。将落未落。
像个茫然无助的孩子。“明……白。”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破碎。
林默盯着我蓄满泪水的眼睛。看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一件新奇的玩具。然后。
他猛地松开手。像丢开什么脏东西。我失去支撑。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梳妆台才站稳。
下巴***辣地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留下了红痕。林默后退一步。
恢复了那种冷漠疏离的姿态。他整了整袖口。动作优雅。“别再惹辛雅。
”“也别再让我看见你。”“安分待在你的院子里。”“或许,能活得久一点。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黑色的衣袍划出一道冷漠的弧度。像死神的披风。他离开了。
没有再多看我一眼。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着他的离开。如同潮水般退去。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死寂。我扶着梳妆台。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顺着雕花桌腿滑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透过薄薄的睡裙。寒意刺骨。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咚咚咚!撞得肋骨生疼。后背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衫。黏腻冰冷。我大口喘着气。
像一条离水的鱼。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死神擦肩而过。
林默没有立刻动手。他信了吗?信我被“吓傻”了?
还是……只是觉得暂时失去了折磨的乐趣?留着我这个“空壳”。
等辛雅下次需要“祭品”时再用?不知道。我只知道。暂时安全了。暂时。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和迟来的恐惧席卷全身。我抱着膝盖。
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终于汹涌而出。无声地流淌。不是因为疼。
也不是因为委屈。是劫后余生的巨大空虚。也是对未来无边黑暗的恐惧。林默这座冰山。
只是短暂地移开了视线。他随时会回来。碾碎我。我能装一次空壳。能装两次吗?下一次,
辛雅的眼泪再落下时。我还能用什么来抵挡?靠装疯卖傻,能活多久?这是个死局。
辛晚的悲剧,根植于林默对辛雅病态的掌控欲。
只要辛雅还“需要”我这个“恶毒妹妹”来衬托她的纯洁无辜。
只要林默还想用我的痛苦来喂养辛雅的依赖。我就永远活在刀尖上。唯一的生路。在哪里?
我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冷硬。靠装死,只能拖延时间。想活下去。必须破局。要么,
让辛雅彻底不需要我这个“反派”来衬托。要么,让林默的注意力彻底从我身上移开。
或者……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像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前路。
却也令人心惊肉跳。让男主黑化。这个念头蹦出来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原著里,
林默后期确实会因为辛雅的“背叛”而彻底黑化。但那是在辛晚死后。
辛雅看清了林默病态的本质。试图逃离。才激怒了这头凶兽。导致了两人最后的悲剧。现在,
辛晚还没死。辛雅还沉浸在被保护的假象里。林默的占有欲虽然病态,
但还在“掌控”范围内。要提前引爆他。风险巨大。稍有不慎。我会粉身碎骨。
但……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林默提前黑化。他的注意力会完全转移到辛雅身上。
毁灭性的占有欲会吞噬一切。我这个碍眼的妹妹。在他眼里,连尘埃都不如。或许,
能有一线生机。只是,如何点燃这根引线?辛雅现在还是他的“乖女孩”。
怎么让她“背叛”?又如何确保这把火,不会先烧死我自己?接下来的日子。
我成了辛府最“安分”的存在。足不出院。像个隐形人。林默果然没有再找我麻烦。
辛雅也真的没有再来“探望”过我。府里的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从之前的鄙夷、幸灾乐祸。
变成了现在的畏惧和同情。仿佛在看一个已经提前被宣判***的人。我不在乎。
每天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发呆。看书。看蚂蚁搬家。眼神放空。
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偶尔有下人在远处指指点点。“二小姐真的吓傻了……”“唉,
也是可怜……”“林爷的手段……谁不怕呢……”我充耳不闻。但暗地里。
我的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留意着府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于辛雅和林默的消息。
我知道辛雅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平静。镯子事件的阴影还在。林默对她看得更紧了。
她几乎失去了所有自由。连去花园散心,都有林默的人在远处“保护”。
她像一只被精心豢养的金丝雀。看似无忧。实则窒息。我能感受到她的压抑。
她偶尔经过我院子外。脚步会停顿一下。带着犹豫。但最终没有进来。我知道她在挣扎。
在怀疑。在慢慢消化我那天的“疯话”。这很好。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终会发芽。机会,
在一个月后到来。林默要出城处理一批重要的货物。时间大概十天。
这是书里一笔带过的情节。原主辛晚在这个时间段,试图联系外面的“奸夫”私奔。
结果被林默留下的眼线抓个正着。下场凄惨。我不会那么蠢。但我需要利用这个时间差。
林默离开的前一天。府里开始忙碌。准备他出行的一应物品。
辛雅作为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自然要操持。我坐在槐树下。看着远处忙碌的人影。
辛雅正指挥着下人搬运行李。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侧脸依旧柔美。
但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化不开的愁绪。林默站在她身边。身形挺拔。
黑色的劲装衬得他愈发冷硬。他微微侧头。听着辛雅细声细气地交代着什么。
眼神落在辛雅脸上。专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占有欲。像巨龙守护着它的宝藏。片刻不离。
时机到了。我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像个生锈的机器。慢慢朝他们那边走去。脚步拖沓。
眼神空洞。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片槐树叶。下人们看到我过来。都停下了动作。面露惊惧。
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辛雅也看到了我。她身体微微一僵。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不安。有戒备。林默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我。
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厌烦。仿佛在说:滚远点。我没有停。继续往前走。像个梦游的人。
一直走到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视线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他们。看着虚空。
辛雅紧张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林默的眼神更冷了。空气再次凝固。
我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抬起手。把手里那片揉皱的槐树叶。递向辛雅。
动作迟缓。“给……姐姐。”声音干涩平板。辛雅愣住了。看着那片皱巴巴的叶子。
不知所措。林默的眉头蹙起。眼中戾气一闪。似乎下一秒就要让人把我拖走。“槐花……香。
”我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眼神依旧空洞。“春天……过去了。”我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呓语感。辛雅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叶子。她眼中闪过很多情绪。
困惑。怜悯。还有一丝……触动?她犹豫着。最终,还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
从我手里接过了那片皱巴巴的槐树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我的掌心。冰凉。
带着微微的颤抖。“谢谢……晚晚。”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林默的目光。
在我和辛雅之间扫过。最终落在辛雅接过树叶的手上。眼神沉了沉。像乌云压境。
他什么也没说。但那股骤然下降的气压。让周围的下人噤若寒蝉。我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木然转身。动作迟缓地往回走。重新坐回槐树下的石凳上。继续发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辛雅握着那片树叶。站在原处。看着我的背影。
又低头看看手心皱巴巴的叶子。神情怔忡。林默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收拾好了?
”是对辛雅说的。语气不容置喙。辛雅回过神。慌忙应了一声。“好……好了。
”她慌乱地把那片叶子塞进袖袋里。像是藏起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林默最后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深不见底。然后。他带着大批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辛府。府门沉重地合上。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坐在槐树下。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
光斑跳跃。在我空寂的眼底晃动。第一步,落子。那片槐树叶。代表什么呢?春天过去了。
美好易逝。自由短暂。辛雅被困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像那被摘下的树叶。终将枯萎。
她懂了吗?她会懂。林默的离开。像撤掉了一道沉重的枷锁。整个辛府的气氛都松弛下来。
辛雅也像重新活了过来。虽然林默留下了眼线。但监视的力度明显减弱。
辛雅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她会去花园散步。会坐在水榭边喂鱼。偶尔,
她的目光会飘向我的院子。带着复杂的探究。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想我那天的“疯话”。
想那片槐树叶。想她自己的处境。一周后。机会再次降临。辛府收到了一个请柬。
城西孙府老太君的七十大寿。广邀城中名流。辛家自然在受邀之列。这种场合。
以前原主辛晚必定是要抢着去的。出风头。顺便给辛雅使绊子。但现在。
府里的管家拿着请柬。站在辛雅面前。一脸为难。“大小姐,
您看……这……二小姐她……”所有人都默认。我不会去。一个“疯子”。关起来才是正理。
辛雅看着那份烫金的请柬。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的边缘。那里,
藏着那片早已干枯的槐树叶。她抬眼。望向我的院子方向。眼神挣扎。最终。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请柬……也送给二小姐一份吧。”声音不大。
却让管家和旁边的下人都吃了一惊。“大小姐?这……二小姐她……”管家欲言又止。
意思很明显。二小姐疯了,去了丢人现眼。说不定还会惹祸。辛雅打断他。
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我说,送过去。”“她……也是辛家的小姐。
”管家不敢再多说。应声退下。很快。一份同样的烫金请柬。送到了我手上。
我拿着那份请柬。坐在槐树下。指尖感受着纸张的纹理。脸上依旧是那副空洞的表情。
心里却笑了。辛雅。你终究还是动摇了。这份请柬。是试探。是补偿。
也是她试图挣脱枷锁的第一步。林默不在。她想去外面的世界透透气。顺便,
带上我这个“疯子”妹妹。或许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疯。或许,潜意识里,想找个“同盟”。
哪怕这个同盟曾伤害过她。这很好。计划的核心部分。就在这场寿宴。孙府老太君的寿宴。
办得极尽奢华。宾客如云。灯火辉煌。辛雅带着我。乘坐马车抵达孙府。一路上。
她都显得很紧张。不时地整理衣裙。眼神飘忽。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
林默留下的两个眼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两道甩不掉的影子。辛雅深吸一口气。
努力挺直脊背。挽着我的手臂。走进了孙府的大门。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我的手臂僵硬。
像个木偶。任由她挽着。进入花厅。丝竹管弦之声盈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辛雅的出现。
引起了不少关注。她本就是出名的美人。又是林默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都有人围上来寒暄。辛雅努力应付着。笑容得体。但眼神深处依旧带着怯意。
像个误入狼群的小鹿。我被她安置在角落的一个位置上。像个背景板。安静地坐着。
眼神放空。看着眼前精致的糕点。一动不动。我的“异常”很快引起了注意。
周围开始有窃窃私语。“那是辛家二小姐?”“怎么……看着不太对劲?”“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