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曲响起时，我正看着林薇指尖颤抖的捧花。香槟玫瑰瓣落在她头纱上，像融化的雪。

司仪问出“无论贫穷富贵”的誓言时，我听见自己声音裂开一道缝：“我愿意。

”而她答得清脆，手腕却突然被我攥紧——那支百达翡丽星空表带下，

藏着极淡的墨色刻痕：& Z 4ever。我的指纹摩挲过那行字母。Z。我姓周，周慕。

礼炮声震耳欲聋。她猛地抽回手，眼底掠过惊鸟般的慌，却很快被甜笑覆盖：“慕哥，

你握太紧啦。”宾客哄笑中，她踮脚贴在我耳畔呵气，

“今晚随便你怎么握...”婚纱蕾丝擦过我下颌。三个月前她缩在我怀里选请柬样式时，

这款蕾丝边还是我指着画册说“配你锁骨最好看”。此刻那些镂空花纹却突然扎人。

敬酒到第三桌，她表带扣松了。我俯身替她扣紧时，指尖再次蹭过那行刻痕。

Z字收尾的钩划得极深，像要凿进骨血里永恒。“薇薇。”我晃着香槟杯笑，

“什么时候去纹的身？都不告诉我。”她举杯的手稳得出奇：“高中非主流时期啦，

早就激光打掉了。”杯壁轻碰我酒杯时，她无名指婚戒磕出清脆一响，

“现在只有慕哥能在我身上留印记哦？”镜面天花板映出我们交缠的手臂。她雪白腕子上，

我那只星空表闪着银河般的光，完美遮住旧日烙印。婚宴散场时，她闺蜜团挤过来闹洞房。

穿抹胸裙的伴娘醉醺醺搂她：“我们薇宝终于嫁了！

某些人的青春彻底结束咯——”话音未落就被林薇用捧花堵了嘴。

我笑着抽走林薇指尖的捧花，百合刺扎进指腹：“某些人是指？”伴娘们突然静下来。

林薇接过我手中捧花，花瓣在她掌心被掐出汁液：“她们说前男友啦！慕哥连这种醋都吃？

”她踮脚用唇瓣蹭我下巴，香水味淹没了方才的寂静。洞房的红绸灯笼在阳台飘荡。

她沐浴时，我站在梳妆台前拨弄她的首饰盒。

底层绒布下露出半张照片——她大学戏剧节扮朱丽叶的剧照，身后抱着道具剑的罗密欧，

侧脸有颗浅痣。和我下颌那颗位置一模一样。浴室水声停歇时，我推开露台门点燃喜烟。

微信突然弹出陌生消息：周先生，您预定的婚庆视频粗剪版已发送邮箱，请注意查收。

烟灰簌簌落在喜字拖鞋上。我点开邮件附件，婚礼视频的进度条闪着红光。

鼠标拖到宣誓环节放大画面——林薇垂眸答“我愿意”时，左手正无意识地摩挲右腕。

摄像头捕捉到表带滑落的瞬间。那道墨色刻痕在4K画质下清晰无比：& Z 4ever。

视频背景里，宾客席第三排有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正低头捂脸。肩胛骨剧烈颤抖着，像在哭。

镜头扫过他桌前名牌：校友席 张泽。Z。张泽?露台推拉门突然被拉开。

林薇裹着浴袍贴上来，湿发蹭着我后背：“慕哥，帮我吹头发呀？

”手机屏幕在她视线扫过来前骤然黑灭。我转身将她抵在玻璃门上，沐浴乳香气扑面而来。

喜烟还叼在嘴角，她凑近用舌尖卷走烟蒂，眸色被夜色浸得模糊：“今天抽的烟...好苦。

”烟蒂在她齿间碎裂的声音像某种预兆。我掐着她腰肢按向自己时，

听见露台角落传来细微震动——她扔在藤椅上的手包正持续亮着屏。

微信消息预览在锁屏界面跳动：Z：你腕上还刻着我的永远Z：新郎发现了吗？

灯笼红光扫过她骤然苍白的脸。我笑着吻她眼皮：“怎么了？手包一直在震。

喘息着抓皱我衬衫：“群、群消息...闺蜜们闹洞房...”指尖早已探进手包摸出手机。

屏保是我们昨日的婚纱照，密码是她试了三次才对我公开的生日——0923。

手机解锁音清脆响起时，她突然僵在我怀里。微信聊天界面最顶端，

黑色头像备注名是工作室的人发来最后一条：工作室：他看见视频了吗？

我哭得镜头都在抖浴室吹风机还在嗡嗡作响，梳妆台上婚戒盒丝绒盖敞开。

我举着她手机走向露台，二十二层高楼风将聊天记录一页页吹亮。

最新照片是十分钟前发送的——婚宴散场后，林薇穿着敬酒服蹲在安全通道角落，

正低头亲吻照片里黑衣男人的泪痣。配文是：安慰了下小狗，他哭得睫毛都湿了

风将浴袍腰带吹散时，我听见林薇跌跌撞撞跑来的脚步。她抢手机的动作太急，

指甲在我虎口划出血痕。“慕哥你听我解释！

这是、是之前的话剧剧照...”我望着楼下如蚁的婚车尾灯，

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她推掉剧组邀约时哭红的眼：“慕哥，我想专心准备婚礼嘛。

”那时她指尖反复摩挲的，正是同一张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照。玻璃门倒影里，

她正疯狂敲击手机屏幕。浴袍领口滑落处，

新鲜吻痕旁露出半截纹身——黑色Z字被玫瑰藤缠绕，

与腕间激光未能彻底消除的刻痕互为镜像。“薇薇。”我望着城市夜景轻笑，

“你当年话剧演的真是朱丽叶？”她僵在原地。

“还是说...”我转身擦掉她唇釉斑驳的嘴角，“其实演的是给罗密欧守墓的帕里斯？

”——那个直到殉情死去，都未被朱丽叶正眼看过一次的可怜人。

手中烟盒突然被风吹落高楼。她尖叫着扑上来抓我手腕时，星空表带应声断裂。

百达翡丽坠向夜空瞬间，

侧贴着的透明标签——维修记录：2023/9/23 18:30 表带刻字激光清除

今天正是九月二十三。而她腕上那道墨色刻痕，在灯光下新鲜得像是昨日才刻下。

婚房梳妆台上摆着林薇最喜欢的香薰机，白麝香雾气正丝丝缕缕缠绕婚戒盒。

她蹲在地毯上捡拾星空表碎片时，肩胛骨在浴袍下抖得像受惊的蝶翼。

“慕哥...我明天就去找师傅修复表带...”她将碎裂的表盘捧到我脚边，

泪珠砸在月相盘齿轮上，“真的是高中中二时期刻的，

激光打了三次都没干净...”我俯身拾起表壳内侧那枚透明标签。

维修日期像淬毒的针般扎进眼底——2023/9/23 18:30。

正是三小时前婚礼开场的时间。“巧了。”我用鞋尖碾过表盘玻璃，

“这家维修中心就在酒店对面吧？”她睫毛骤然抬起。浴袍领口滑落处，

那枚新鲜玫瑰纹身正贴在锁骨下方——Z字被荆棘缠绕的形态，

与维修单上激光清除的图案描述完全一致。手机突然在梳妆台上震动。

微信消息预览划过锁屏：工作室：他信了吗？

我还在安全通道等你香薰机水雾突然沸腾般翻滚。林薇扑向手机的姿势像被线拉扯的木偶，

浴袍带子缠住我脚踝。她挣扎时碰倒婚戒盒，铂金戒圈滚进地毯绒毛深处。“慕哥！

”她嘶声抱住我小腿，“是剧组群消息！他们闹着要第二场派对...”我划开她手机屏幕。

0923密码解锁的瞬间，她喉咙里溢出半声呜咽。微信对话框顶端，工作室

的黑头像正持续显示“输入中”。

最新发来的照片是五分钟前拍摄——安全通道绿色指示牌下，

穿着酒店服务员制服的男人正低头擦拭银质托盘。配文是：帮你换了助眠牛奶，

他今晚会睡得很沉男人左手虎口处，墨色Z字纹身从白手套边缘探出尖角。“解释。

”我将手机屏幕转向她。视频里那个痛哭的张泽，此刻正伪装成服务员潜伏在婚房楼层。

她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这、这是剧组成员扮的...惊喜环节...”话音未落，

房门铃突然响起。电子屏显示服务生推着餐车站在门外，银质牛奶杯在镜头下反着冷光。

林薇的指甲猛地抠进我手腕。梳妆镜映出她煞白的脸，

和餐车上那支玫瑰——鲜红花瓣间夹着张卡片，Z字镂空纹路与她锁骨纹身如出一辙。

我笑着擦掉她额角冷汗：“不是惊喜环节吗？开门啊。”她踉跄扑向门锁时，

我早已按下手机快捷报警键。二十二楼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像替这场荒诞婚礼奏响的间奏曲。餐车推动声在门外骤然停止。脚步声仓皇逃向安全通道时，

牛奶杯翻倒在地毯上，乳白色液体浸湿了那张Z字卡片。林薇瘫坐在门后大口喘息。

浴袍散开处露出腰间旧疤——那是三年前她声称为我挡车祸留下的伤痕，

此刻在灯光下却呈现出自残特有的锯齿状边缘。“薇薇。”我蹲下身抚过那道疤，

“当年真的是一场意外吗？”警笛声破开夜空时，我终于点开婚礼全程录像备份。

镜头扫过校友席的瞬间，张泽黑色卫衣的袖口处，露出半截与我同款的星空表。

表带内侧刻着清晰的字样：& W 4ever。W。薇，forever？！

警笛声像刀片划开婚夜的静谧。林薇瘫坐在门后，浴袍腰带散落在地，

露出腰间那道我曾亲吻过无数次的疤痕。此刻灯光下，锯齿状边缘像蜈蚣般狰狞。“意外？

”她突然嗤笑出声，指尖抠进地毯绒毛，“周慕，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你挡车才留的疤？

”梳妆台香薰机仍在吐着白雾，将婚戒盒笼罩得如同祭品。

我望着门外渐远的警笛声——方才报警时说的只是“酒店混进可疑人员”，

张泽此刻应当正躲在某个通风管道里发抖。

“三年前那辆冲向你的摩托车...”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浴袍滑落至腰际，“是张泽骑的。

”镜面墙映出她腰侧疤痕的完整形态——那根本不是车祸造成的撕裂伤，

而是用美工刀反复划刻出的字母：Z。“他听说你要带我见家长，喝了整瓶威士忌冲过来。

”她指尖抚过疤痕凹陷处，“我扑过去抢方向盘时，刀片还插在口袋里。

”我想起三年前雨夜，她满身是血被送进急诊室。病历记录写着“玻璃划伤”，

原来玻璃碎片下藏着更深的刻痕。手机突然在梳妆台上震动。

张泽的黑头像弹出新消息：工作室：警察走了。你腰上的Z字还疼吗？

林薇猛地转身扑向手机，却被我抢先攥住手腕。表带脱落处，

墨色刻痕彻底暴露——& Z 4ever的“4ever”部分明显是近期加深的鲜红色。

“激光打了三次？”我摩挲着发烫的刻痕，“是补色三次才对吧？”她突然安静下来，

睫毛垂落投下青灰阴影：“慕哥，你知道为什么选香槟玫瑰吗？”婚床头的捧花正在凋谢。

她拾起一朵枯萎的香槟玫瑰，花瓣碎在掌心：“张泽第一次送我的就是这个。

他说...像我被灯光染黄的头发。”露台风声突然灌入耳膜。我想起订婚那天，

她坚持要香槟玫瑰配星空蓝主题：“因为慕哥的眼睛像星空呀。”当时她吻着我睫毛说。

梳妆镜突然映出安全通道门的晃动。绿色应急指示灯透过门缝，在地毯投下幽光。

“他还在等。”我拉开安全通道门，铁锈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黑暗中有压抑的喘息声。

手机电筒照亮角落——张泽正蜷在消防箱后，左手攥着美工刀，血珠从虎口Z字纹身处滴落。

他卫衣胸口别着罗密欧的缎面玫瑰，早已被血浸成暗红。“薇...”他伸出沾血的手指，

“跟我走。”林薇的浴袍带子缠在我腕间。她向前迈了半步，又回头看我。

那眼神像三年前急诊室里，她麻药苏醒时望我的第一眼——愧疚又决绝。

“婚礼视频...”张泽突然笑出声，齿缝间都是血沫，“我故意让摄像师特写薇薇手腕的。

周慕，你戴绿帽的样子真好看。”安全通道下方传来警察的呵斥声。张泽突然扑向林薇，

美工刀银光闪过——却不是攻击，而是割断自己一绺头发，塞进她掌心。“染回黑发吧。

”他咳着血笑，“黄头发配香槟玫瑰...其实土死了。”林薇攥着那绺头发踉跄后退。

我看着她腕间鲜红的“4ever”，

忽然想起订婚宴那晚——她醉酒后用口红在我衬衫领口画了个Z字，

第二天却说是闺蜜恶作剧。警用手电光柱扫上来时，张泽像泥鳅般滑向下层通道。

林薇突然抓住我手臂：“慕哥！他腰侧也有道疤...”话音未落，

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对讲机杂音里传来惊呼：“嫌疑人从B2通风井跳下去了！

”林薇瘫软在台阶上。掌心那绺头发里，

缠着枚微型U盘——贴纸是香槟玫瑰与星空表的合成图案。婚房电脑读取U盘时，

监控视频自动播放。画面中张泽正对着镜头涂抹药水，

腕间& W 4ever的刻痕逐渐消退。日期显示：2023年9月23日17:30。

正是婚礼开场前一小时。视频末尾出现林薇的脸。她穿着婚纱蹲在安全通道，

正用针蘸墨加深腕间刻痕。字幕是张泽的画外音：“宝贝，让我们的爱永远渗进你骨头里。

”屏幕暗下时，林薇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她指尖冰凉如死尸，唇却烫着我耳垂：“慕哥，

其实Z字...”婚戒盒突然发出咔哒轻响。丝绒底层弹出一张折叠纸——医院妊娠诊断书，

患者签名：林薇。日期：2023年9月20日。医师签字栏写着：张泽。

妊娠诊断书的印刷日期像冰锥扎进瞳孔——2023年9月20日。婚礼前三日。

医师签字栏的张泽二字，笔迹与安全通道里***纸条如出一辙。

“慕哥...”林薇的指甲掐进我腕间，“这孩子...”婚房星空顶投影仪突然自动开启。

银河光点在她惨白的脸上流转，

最终汇聚成心脏监测曲线——正是三年前她车祸入院时的心电图图案。

手机在梳妆台上疯狂震动。张泽的黑头像发来最新监控截图：婚礼更衣室里，

林薇正将妊娠诊断书塞进婚戒盒夹层。时间戳显示17:50，恰是她为我整理领结的时刻。

工作室：惊喜礼物喜欢吗？我们的孩子该叫周慕爸爸呢：

投影心电图突然变成B超影像。

素数值在星空顶闪烁：HCG 25840 mIU/mL——孕周约6-7周的典型数值。

我想起六周前她突然推掉所有工作邀约，说要把身心都献给婚礼筹备。

那晚她蜷在我怀里看婚纱设计图，指尖却反复摩挲小腹。“薇薇。”我拾起诊断书，

“六周前你说去杭州选婚纱...”星空顶突然播放音频录音。

林薇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婚房回荡：“泽哥，验孕棒两条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