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宁病了,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大师说,我是她唯一的药引。需要在中元节这天,
从城南跪行到城北的普济寺,全程直播,为她祈福。我的父母和未婚夫傅谨言,一致同意。
傅谨言捏着我的下巴,眼神冰冷:“苏念,这是你欠晚宁的。”“跪这一次,
就当还清你霸占了她二十年的人生。”我的亲生父母也说:“念念,晚宁受了太多苦,
你就当可怜可怜她。”直播开启,全网都在骂我铁石心肠,为了红不择手段。
秦晚宁的粉丝更是将#苏念滚出娱乐圈#刷上热搜第一。我一声不吭,
迎着无数的闪光灯和石子,跪完了全程。当我满身血污地跪在佛前时,我对着镜头,
拿出了我的癌症晚期诊断书,和秦晚宁偷换我药物的全部证据。“各位,我不是在祈福。
”“我是来,给我自己报案的。”1直播镜头开启的那一刻,我听见秦晚宁在我身后,
用她那招牌的、棉花糖一样的声音,柔弱地开口。“姐姐,真的要这样吗?
我……我没关系的,你不要为了我这样作践自己。
”她半边身子都靠在我的未婚夫傅谨言怀里,脸色苍白,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我见犹怜。傅谨言立刻搂紧了她,转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不耐。“苏念,
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晚宁都这样了,你还想***她?赶紧跪下!”我名义上的母亲,
秦夫人,也走上前来,理了理自己身上价值不菲的披肩。“行了,别磨蹭了,吉时快到了。
念念,我们养了你二十年,如今晚宁需要你,你就别再耍性子了,像什么样子。
”她说话的口吻,不像在跟女儿商量,更像是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佣人。“对啊,姐姐,
”秦晚宁从傅谨言怀里探出头,怯生生地说,“爸爸妈妈也很担心你,你别让他们为难了。
网上的人骂得再难听,也都是为了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这话说得真是艺术。看似在为我开脱,实则句句都在提醒所有人,
我是如何的“不识大体”,而她又是何等的“善良懂事”。弹幕瞬间爆炸了。
晚宁小天使太善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替这个毒妇说话!苏念这个***,
看她那张司马脸,好像谁欠了她八百万一样!我们晚宁怎么会有这种姐姐!
她配当晚宁的姐姐吗?一个鸠占鹊巢二十年的假千金,
现在为真千金下跪祈福不是理所应当?就是!要我说,就该让她三步一叩首,
否则不足以显其诚心!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曾以为是至亲的人,
再看看手机屏幕上滚动的恶毒咒骂,胸腔里一片麻木。我没有再说话。
在数十个镜头的聚焦下,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与坚硬冰冷的柏油路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刺骨的疼。
但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就对了。”我父亲,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立,
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苏念,好好跪,跪完了,你和晚宁的恩怨,
一笔勾销。我们秦家,也不会再亏待你。”一笔勾销?说得真轻巧。我抬起头,
视线越过他们,望向远处那座隐没在城市尽头的普济寺。那是我自己选的终点。也是他们的。
“姐姐,加油哦。”秦晚宁冲我甜甜一笑,然后依偎在傅谨言怀里,撒娇道,“谨言哥哥,
外面风大,我头有点晕……”“我带你回车上。”傅谨言立刻紧张起来,
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从头到尾,没再看我一眼。
我的父母也跟着转身上了车,仿佛多看我一秒都嫌脏。直播的镜头却尽职尽责地跟随着我。
我撑着地面,缓缓向前移动了第一步。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布料很快被磨破,
细小的石子嵌进皮肉里。每一下,都疼得我眼前发黑。***,真跪啊?我还以为是剧本呢!
有点狠!狠什么?她活该!这是她欠晚宁的!就是,你看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
肯定在心里咒骂我们晚宁呢!铁石心肠的女人!一个鸡蛋突然从人群中飞出,
精准地砸在我的额头上。蛋液顺着我的脸颊滑落,黏腻又恶心。紧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菜叶、石子、矿泉水瓶,雨点般地向我砸来。我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
一步一步,向前跪行。人群中,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面带讥讽地看着我。他不是别人,
正是傅谨言的生意伙伴兼好友,周子昂。他身边站着一个网红,正举着手机直播,
嘴里兴奋地喊着:“家人们,快看,这就是那个著名的假千金苏念!
现场看比电视上还狼狈啊!跟条狗一样!”周子昂轻笑一声,对着镜头,
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狗?别侮辱狗了。她连狗都不如。”我停下动作,
抬起满是污秽的脸,看向他。周子昂显然没想到我会看他,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的轻蔑更甚。
他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在我满是血和泥的膝盖上,
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他将那方沾染了我血污的手帕,嫌恶地扔在地上。“苏念,
你知道你现在最像什么吗?”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像一块没人要的烂肉,又臭又硬。”说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我看到他身后,人群的边缘,
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那双眼睛,
却死死地钉在我身上。2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水,
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是他?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个我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的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膝盖上传来的剧痛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周子昂的羞辱还在耳边回响,
直播镜头像一只只贪婪的眼睛,吞噬着我每一寸的狼狈。我低下头,继续向前。每跪行一步,
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记忆,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我与傅谨言相识于大学。
他是天之骄子,学生会长,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我,是秦家的千金,成绩优异,
是众人眼中唯一能与他比肩的女孩。我们的结合,顺理成章,被誉为金童玉女。我曾以为,
我们会是童话。直到一年前,秦晚宁被找了回来。原来,二十年前医院的一场混乱,
我和她被抱错了。她才是秦家真正的血脉,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一夜之间,
天翻地覆。父母看我的眼神,从慈爱变成了审视与客气。
傅谨言虽然依旧维持着未婚夫的身份,但他的天平,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秦晚宁倾斜。
“念念,晚宁从小在乡下长大,吃了很多苦,性子软,你多让着她一点。”“念念,
晚宁喜欢吃提拉米苏,你以后别再买了,我怕她看见了会多想。”“念念,晚宁身体不好,
需要静养,你那个有阳光房的卧室,先让给她住吧。”我一次次退让,
换来的却是他们变本加厉的索取。我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三个月前。那天是我的生日,
傅谨言答应了要陪我。我满心欢喜地订了餐厅,等了他三个小时,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电话也无人接听。当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时,却看到他那辆高调的阿斯顿马丁,
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口。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但剧烈的晃动,昭示着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我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车里的动静停了下来。几秒后,车窗降下,
露出傅谨言那张写满不耐的英俊脸庞。“你来干什么?”他的衬衫领口大开,
嘴唇上还带着暧昧的红痕。我没看他,视线越过他,落在了副驾驶。
秦晚宁正慌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看到我时,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怪谨言哥哥,是我……是我太崇拜他了,
一时没忍住……”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傅谨言立刻将她护在身后,
对我怒目而视。“苏念!你闹够了没有!晚宁她只是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回来而已!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干净的东西?”“是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身体不舒服,
需要用嘴来治?”“你!”傅谨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秦晚宁哭得更凶了:“姐姐,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只是看谨言哥哥嘴角沾了点蛋糕屑,
想帮他擦掉而已……呜呜呜……谨言哥哥,都怪我,都怪我不好……”“不怪你,晚宁,
你别哭。”傅谨言心疼地替她擦眼泪,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看着我。“苏念,
向晚宁道歉。”我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我让你道歉!
”傅谨言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吓到她了!而且,你用那么恶毒的话侮辱她!
你还是不是她姐姐?”我看着眼前这颠倒黑白的一幕,只觉得荒唐又可笑。我的生日,
我的未婚夫,和我的“妹妹”,在车里做着苟且之事,被我撞破后,却要求我道歉。
“如果我不呢?”我的声音在发抖。“苏念,别逼我。”傅谨言的眼神变得危险,
“晚宁她身子弱,受不得***。今天这事,你要是敢说出去,让爸妈知道了,
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好。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秦晚宁,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不起。
”秦晚宁躲在傅谨言怀里,露出了一双得意的眼睛。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地方时,一个记者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
举着相机对着我们一顿狂拍。“傅总!请问您和秦家大小姐深夜在此,是好事将近吗?
”“请问这位是您的新欢吗?那您的未婚妻苏念小姐呢?”闪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傅谨言脸色大变,第一反应不是护住我这个正牌未婚妻,
而是死死地将秦晚宁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冲着记者怒吼:“不许拍!”而我,
就那样被晾在原地,任由那些镜头,将我的难堪与屈辱,拍得一清二楚。“啊!
”一声尖叫将我从回忆中惊醒。一个年轻女孩被人群推搡着,摔倒在我面前,
她手里的相机也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她看起来像个刚入行的实习记者,脸上还带着稚气。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没人愿意扶她。我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可她却惊恐地看着我,
连连后退,好像我身上带着什么病毒。一个资深记者模样的男人走过来,一把将她拉起,
然后将一个麦克风狠狠地怼到我嘴边。“苏念小姐!请问你现在跪在这里,
是真心为秦晚宁小姐祈福,还是又一场博取眼球的炒作?毕竟,
你靠着秦家的名头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现在假千金身份曝光,是不是感觉无路可走了?
”3这个问题,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周围的闪光灯更加密集了。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捕捉我崩溃、失态的瞬间。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记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的膝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剩下麻木。
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凝固在裤子上,沉甸甸的。我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记者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但职业素养让他强撑着,继续追问:“苏念小姐,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沉默,是代表默认了吗?”她急了她急了!肯定是被说中了!
笑死,假千金还想当明星,滚出娱乐圈吧!脸皮真厚啊,都这样了还不滚,
等着秦家给她收尸吗?我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理会那些恶毒的弹幕。我撑着地面,
想要继续往前。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傅谨言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我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眉头紧锁。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不是让你好好跪吗?
弄得这么血淋淋的,给谁看?存心让晚宁看了难受是不是?”我没力气回答他。每一次呼吸,
都牵动着肺部的隐痛。傅谨言见我不说话,更加不耐烦了,他蹲下身,
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警告。“苏念,我告诉你,今天这场直播,全国人民都在看。
你给我表现得虔诚一点,可怜一点!这对秦氏的股价有好处,对晚宁的病也有好处!
别再给我耍你那套大小姐脾气!”原来,他不是来关心我。他是来做危机公关的。
是来指导我,如何演好一个“为妹妹赎罪”的姐姐角色。我看着他这张英俊却冷酷的脸,
突然觉得很好笑。我也真的笑出了声。“你笑什么?”傅谨言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笑……”我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费劲,“我笑你,真可怜。”“***说什么?
”傅谨言的眼中迸出怒火。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柔。他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宠溺。“晚宁?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电话那头,
秦晚宁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到。
“谨言哥哥……我睡不着……我看到直播了,姐姐她……她流了好多血……你快让她停下吧,
我不要她为我祈福了,我宁愿生病的是我……呜呜呜……”好一朵盛世白莲。
傅谨言立刻心疼地安抚她:“乖,不哭,不哭。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你放心,
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挂了电话,
傅谨言走回来,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命令。“听到了吗?晚宁因为你,
又在自责了。苏念,我命令你,现在就对着镜头,告诉所有人,你是自愿的,
并且让晚宁不要担心。”我看着他,不说话。“你哑巴了?”傅谨言失去了耐心,
他伸手想来抓我的胳膊。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毫无征兆地,猛地弓起身子。
“呕——”一口鲜血,不偏不倚,尽数喷在了他那身昂贵的、纯白色的定制西装上。
殷红的血迹,在白色的布料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妖异的死亡之花。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直播间炸了。***!吐血了!真的假的?!肯定是假的!演的!
为了博同情!对!她肯定是咬破了嘴里的血包!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
傅谨言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片刺目的红,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苏念,
你……”他以为我在演戏。所有人都以为我在演戏。我撑着地面,剧烈地咳嗽起来,
每一次咳嗽,都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傅谨言终于反应过来,
他不是关心我的身体,而是暴怒于我的“恶作剧”。“你这个疯子!”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将我拎了起来,“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我?”我被他拎着,双脚离地,
呼吸困难,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浓浓的厌恶。
“就这么想让我关注你?不惜用吐血这种方式?苏念,你真是越来越贱了。
”他随手将我甩开。我的身体像一个破布娃娃,重重地摔在地上。
膝盖撞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子上,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傅谨言看着我,眼神冰冷,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西装上的血迹,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擦完,
他把手帕扔在我的脸上。“别再耍花样了。你要是再敢弄脏我的衣服,我就让你跪到死。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我趴在地上,看着那辆宾利绝尘而去,视线渐渐模糊。
我感到生命力正在从我的身体里一点点流失。就在我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一双干净的皮鞋,
停在了我的面前。4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与我满身的血污形成了荒诞而又刺眼的对比。
我费力地抬起头。逆着光,我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他蹲下身,
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消毒水味。是刚才那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
他脱下自己的黑色风衣,不由分说地披在了我身上,将我与那些不怀好意的镜头隔绝开来。
风衣很大,带着他身体的余温,将我冰冷的身体包裹住。“还能走吗?”他的声音低沉,
隔着口罩,听起来有些闷,但却异常清晰。我摇了摇头。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伸出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
将我打横抱了起来。直播间瞬间沸腾了。***!这是谁?英雄救美?哪来的野男人?
苏念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刚被未婚夫甩了,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这男的谁啊?
胆子也太大了!连傅总的女人都敢碰!前面的,苏念算个屁的傅总的女人,
一个万人嫌的假千金罢了!周围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记者们蜂拥而上,
将我们团团围住。“先生,请问你和苏念小姐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带走她?
这是傅总和秦家的意思吗?”“请你摘下口罩,让我们看看你是谁!”男人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人群外走去。他的怀抱很稳,很温暖,
与傅谨言刚才粗暴的拖拽截然不同。我靠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站住!”一声厉喝传来。是去而复返的傅谨言。他大概是从直播里看到了这一幕,
脸色铁青地挡在了我们面前。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抱着我的男人,眼中满是嫉妒和怒火,
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染指。“把她放下。”傅谨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抱着我的男人停下脚步,终于开口,声音冷得掉渣。“让开。”“我让你把她放下!
”傅谨言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抢我,“苏念是我的未婚妻,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碰她?
”男人抱着我,轻易地侧身躲过了傅谨言的手。“你的未婚妻?”男人冷笑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未婚妻的?让她跪在地上,任人羞辱,
吐了血还骂她演戏?”傅谨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外人?”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抬起头,那双一直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傅谨-言。
“傅谨言,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他说着,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瞬间,全场哗然。傅谨言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陆舟?”我也愣住了。虽然早有预感,
但亲眼证实,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攥紧了。陆舟。京市陆家的继承人,
医学界最年轻的天才外科医生。也是……三年前被我狠狠拒绝,并且当众羞辱过的男人。
他怎么会回来?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现在,我能带她走了吗?
”陆舟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傅谨言,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
傅谨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陆家的势力,远在秦家和傅家之上。他不敢得罪陆舟。可是,
当着全国直播的面,被另一个男人抢走自己的未-婚妻,这让他颜面何存?“陆舟,
你别太过分!”傅谨言咬着牙,“苏念必须跪完这一程!这是她欠晚宁的!
”“她欠秦晚宁的?”陆舟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倒想问问,秦晚宁欠她的,
又该怎么还?”傅谨言一噎。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是我为了直播,
特意放在口袋里的。因为陆舟抱我的动作,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屏幕,
还亮着。直播并没有中断。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那支手机,落在了地上。屏幕因为磕碰,
裂开了几道蛛网般的纹路,但依然能看清上面弹出的最新一条消息。那是一条微信通知。
发送人:李医生消息内容:苏小姐,最新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很不乐观,
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5消息的内容,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喧闹的直播间和死寂的现场,
同时引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记者们忘了提问,粉丝们忘了咒骂,傅谨言忘了愤怒。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块小小的、破碎的手机屏幕上。癌细胞……全身扩散?
这六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十几秒后,
以一种井喷式的速度疯狂刷屏。***?我没看错吧?癌细胞扩散?苏念得癌症了?!
假的吧!这又是新的剧本吗?为了洗白也太拼了吧!连癌症都拿来演?
可是……你看她刚刚吐血了啊!而且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楼上的你傻啊,
吐血也能作假的好吗!现在的网红为了红什么干不出来?我不信!肯定是演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是真的呢?那我们刚刚岂不是……最后一条弹幕,
让许多还在叫嚣的人,瞬间沉默了。傅谨言的脸色,比调色盘还要精彩。他先是震惊,
然后是怀疑,最后是恼羞成-怒。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捡起地上的手机,
死死地盯着那条信息,仿佛要把它看穿一个洞。“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像是疯了一样,抬头冲我咆哮,“苏念!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你为了博取同情,
为了赢过晚宁,竟然连这种谎言都编得出来?你太恶毒了!”我靠在陆舟的怀里,
冷冷地看着他。你看,这就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在我被诊断出绝症,
在我为他心爱的女人跪到吐血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不是担忧,而是质疑和辱骂。
他甚至不愿意思考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因为在他的心里,我苏念,就是一个为了争风吃醋,
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傅谨言。”陆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傅谨言的咆哮。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她是不是在说谎,送去医院,一查便知。
”说完,他不再理会傅谨言,抱着我转身就走。“站住!”傅谨言不甘心地想上来阻拦。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不知从何处出现,一左一右,将傅谨言死死地拦住。“傅先生,
请您自重。”傅谨言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舟抱着我,
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他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车内很安静。陆舟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上,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毯子盖在我身上。
他坐在我身边,沉默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心疼,
有愤怒,还有一丝……悲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扯了扯嘴角,
想笑一下,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让你来看我的笑话?”三年前,
陆家有意与秦家联姻。陆舟对我很好,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我。
可我当时满心满眼都是傅谨言。我为了傅谨言,当着所有人的面,
对前来告白的陆舟说:“陆医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我嫌脏。”那时的我,
真是又蠢又瞎。陆舟的眼神黯了下去。“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他顿了顿,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那是一个小巧的录音笔。“这是什么?”我虚弱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