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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手机震了三下,陌生号码发来张照片——是我家阳台,晾衣绳上挂着件洗褪色的红衬衫。

我盯着屏幕发冷,那衬衫去年中元节丢在墓地了。

回拨过去,机械女声重复“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刚锁屏,电话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正是那个号。

接起没声音,只有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颤声问“谁”,听筒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妈妈,我的红衬衫还没干吗?”

这时阳台传来滴水声,我转头看见晾衣绳上,那件红衬衫正往下滴着黑血,衣角还挂着半块我女儿去年下葬时戴的长命锁。

……

凌晨三点,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了三下。

冰冷的蓝光刺破黑暗,屏幕亮起,显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

我划开屏幕,一张略微模糊的照片跳了出来——是我家阳台。

角度刁钻,像是从外面紧贴着玻璃窗***的。

晾衣绳上空荡荡的,只挂着一件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红衬衫。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我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这件衬衫……我认得。

去年中元节夜里,在南山公墓,我亲手把它盖在了女儿小藕冰冷的墓碑上。

当时它被夜雨淋得湿透,紧紧贴着粗糙的石碑,颜色猩红得刺眼。

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阳台?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尖冰凉发白。

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一阵冗长的忙音。

紧接着,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

不存在?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刚才接收到的彩信还明明白白地躺在收件箱里,发件人那一栏,正是这个“不存在”的号码。

刚锁上屏幕,手机猝不及防地再次尖啸起来。

来电显示的号码,分毫不差,就是刚才那个。

冰冷的电子数字,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

我盯着它,像盯着一尾伺机而动的毒蛇。

***顽固地响着,一声接一声,催命一般。

深吸一口气,我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缓缓贴到耳边。

听筒里一片死寂。

只有细微的、如同电流穿梭的嘶嘶声。

过了几秒,一种声音由远及近,缓慢地渗入耳膜。

是风。

极其微弱的风声,刮过茂密的树叶,带起一片沙沙的轻响。

这声音……像极了南山公墓那片老槐树林在夜风里的呜咽。

“谁?”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电话那头,风声骤然停歇。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足足三秒。

然后,一个声音贴着我耳朵响了起来。

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小女孩特有的、软糯的拖腔,每一个音节却都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

我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僵。

那是我女儿小藕的声音。

一字不差,甚至带着她生前撒娇时那一点点微妙的鼻音。

可我亲眼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被推进焚化炉,亲手套着厚手套,从尚有余温的骨灰里,捡出了那半块烧变形的长命锁。

“妈妈……”

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带着幽怨的声气。

“我的红衬衫……还没干吗?”

啪嗒。

一声清晰的水滴声,从阳台方向传来。

很轻,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啪嗒。

又是一声。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脖颈发出生锈齿轮般的咯吱轻响。

目光投向卧室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

窗外惨淡的月光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朦胧的光斑。

晾衣绳上,原本空无一物。

现在,那件本该留在墓地、褪色发白的红衬衫,正湿漉漉地挂在那里。

暗沉的水渍顺着衬衫下摆汇聚成珠,一滴、一滴,砸在阳台干燥的水泥地上。

溅开一小滩、一小滩深色的晕痕。

那颜色浓得发黑。

在月光下,反射着粘稠的、不属于水光的诡异色泽。

啪嗒。

又一滴落下。

我的视线被那浓黑的液体黏住,艰难地、一点一点向上挪动。

衣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一角硬物从湿透的布料下凸显出来,随着滴落的黑血轻轻晃动。

那是半块残缺的银质长命锁。

锁身上精心雕刻的莲花图案,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熔毁了一半,边缘扭曲变形,粘着几丝暗红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残留。

和我从骨灰盒里捡回收起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正好能拼成一个完整。

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件滴着黑血的红衬衫,无声地悬挂在死寂的凌晨三点。

像一个来自地底的、湿漉漉的诅咒。

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断线。

屏幕漆黑,沉默地躺在我的手心。

卧室里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和阳台上那持续不断、规律得令人心悸的——

啪嗒。

啪嗒。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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