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永徽九年的重阳，长安被菊色浸满了。东市的花农推着车卖菊，

墨菊、白菊、绿菊挤在竹筐里，连空气都飘着清苦的香；西市的灯匠忙着扎菊灯，

绢做的花瓣层层叠叠，烛火一点，像把活菊摘进了灯里。而地下三十丈的妖市，

也沾了人间的节气息 —— 波斯胡商的摊位上摆着 “忘忧菊”，

据说能消妖的执念；南疆巫祝的悬壶肆前挂着菊纹符咒，说是能镇住重阳夜躁动的戾气。

槐安桥的乌木栏上，铜铃被秋风撞得叮当响。武祯换了身菊黄色劲装，银猫耳冠压着鬓发，

正低头清点 “夜税” 铜铃。梅逐雨站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菊灯，

灯影映在他眼尾，软了那点清冷。“中郎将不去巡街，倒来妖市当起账房先生了？

” 梅逐雨晃了晃菊灯，花瓣影子落在武祯脸上，像贴了片碎金。武祯抬头，

指尖弹了弹他的灯盏：“金吾卫的巡街令还没下来，倒是玄鉴司的小吏，不去查案，

来给我送灯？”“这是‘引魂菊灯’，” 梅逐雨把灯递过去，“师父说重阳夜‘阴阳近’，

这灯能引善魂，避恶煞。”武祯接过灯，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顿。风卷着菊香过来，

她忽然笑了，眼尾朱砂痣晃得梅逐雨心跳漏了拍：“那你可得跟着我，不然被恶煞拖走了，

我可不管。”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 妖市的 “骨货行” 前，

几个妖物正围着一个人类老者吵闹。武祯收了铜铃，提刀就走：“去看看，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妖市闹事儿。”梅逐雨紧随其后，手里的菊灯晃出细碎的光，

照亮了前路的阴影。他知道，重阳夜的长安，

注定不会太平 —— 人间的贪念、妖界的执念，总会借着菊香与灯影，缠成新的结。

而他和武祯，又要做一次 “解结人”。第一章 菊园老翁，奇菊异香妖市的骨货行前，

围着一圈狐妖、兔妖，吵吵嚷嚷地要 “***”。被围在中间的老者穿一身粗布衫，

手里攥着个布包，脸涨得通红：“我只是来卖菊，你们凭什么抢我的花！”“这是‘妖菊’，

哪能让人类随便卖！” 狐妖叉着腰，尾巴扫得地上的铜铃叮当响。武祯挤进去，

霜笼刀鞘往地上一顿：“吵什么？金吾卫在此，都给我散开！”妖物们见是 “猫公”，

纷纷闭了嘴。老者见有人撑腰，松了口气，打开布包 —— 里面是一株墨菊，

花瓣黑得发亮，花心却泛着一点朱砂红，香气清苦中带着甜，不是人间该有的菊。

“这菊是你种的？” 梅逐雨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花瓣，立刻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妖力。

老者点点头：“我叫老周，住在城南菊园。这株‘墨朱砂’是园子里自己长出来的，

开了三年，今年重阳想拿来妖市换点钱，给老伴抓药。”“这是‘丹心菊’，

” 武祯凑过来，鼻尖动了动，“是菊妖寄身的花，你园子里还有多少？

”老周愣了愣：“菊妖？不可能…… 我园子里的菊都是我亲手种的，除了这株墨朱砂，

其他都是普通菊。”梅逐雨站起身，看了眼骨货行的方向 —— 巴尔罕正躲在门后偷看，

见他看来，立刻缩了回去。“老周，我们跟你去菊园看看，” 他说，“这菊妖若无害，

我们便保你平安；若是有害，也好尽早处置。”武祯点头附和：“正好金吾卫也该巡城南了，

顺路。”三人出了妖市，往城南走。老周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事：他守着城南菊园三十年，

老伴卧病在床，全靠卖菊维生。三年前的重阳，园子里突然冒出这株墨朱砂，开得奇好，

只是每到夜里，总能听见菊丛里有女子的叹息声。“我以为是风声，” 老周叹了口气，

“现在想来，怕是真有菊妖。”武祯拍了拍他的肩：“别怕，若是善妖，我们不会伤它。

”梅逐雨手里的菊灯晃了晃，忽然指向路边的草丛：“那里有妖力痕迹。

”武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草丛里落着几片墨菊花瓣，

上面沾着点淡淡的妖气 —— 和丹心菊的妖力同源，却带着点慌乱。“有人在追这菊妖。

” 梅逐雨蹲下身，用符纸沾了点花瓣上的露水，“是方士的符咒痕迹，

看来不止我们盯上了这菊妖。”武祯皱了皱眉：“最近长安来了不少游方道士，

说是要‘除妖卫道’，怕是冲着这些无害的妖来的。”说话间，已经到了城南菊园。

园子里种满了菊花，墨的、黄的、白的，开得挤挤挨挨。最中间的空地上，

孤零零立着那株墨朱砂，花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梅逐雨刚走进园子，

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啜泣声，从墨朱砂的花芯里传出来。“出来吧，我们没有恶意。

” 他轻声说，手里的引魂菊灯晃了晃，发出柔和的光。片刻后，墨朱砂的花瓣轻轻颤动，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花芯里飘出来 —— 女子穿着墨色长裙，裙摆像菊瓣一样层层叠叠，

头发上别着一朵小小的朱砂菊，眉眼清秀，却满是泪痕。“我叫阿菊，” 女子跪下身，

“求两位大人别让方士抓我，我没有害过人。”第二章 三年前诺，

菊下誓言阿菊的哭声很轻，像风吹过菊叶的沙沙声。她坐在墨朱砂的花瓣上，

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 她本是终南山的一株野菊，受了百年月华，才修出人形。

三年前的重阳，她被一个游方道士追杀，慌不择路逃到城南菊园，是老周救了她。

“当时我受了伤，化回原形，掉在草丛里。” 阿菊抹了抹眼泪，

“周老伯以为我是株普通墨菊，就把我栽进了园子里，天天给我浇水、施肥。

他说‘这菊开得特别，得好好养着’。”老周愣了愣：“原来我天天浇的，

是菊妖啊……”“我怕吓到您，就一直没敢现身。” 阿菊低下头，

“后来我发现您老伴卧病，就偷偷用妖力滋养园子里的菊，让它们开得更好，卖更多钱。

这株墨朱砂，就是我用自己的妖丹养出来的。”梅逐雨点点头：“所以你的妖力很温和，

没有伤人的戾气。”“可上个月来了个方士，” 阿菊的声音发抖，“他说我是‘妖祟’，

要抓我去炼‘妖丹’。我躲在墨朱砂里不敢出来，他就放火烧菊园，幸好周老伯把火扑灭了。

”武祯听得火冒三丈：“又是这种假道士，打着除妖的幌子，实则谋财害命！

”老周叹了口气：“原来上个月的火，是为了抓你啊…… 我还以为是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正说着，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道士的吆喝：“妖菊在此！

贫道今日定要除了这妖祟！”阿菊吓得立刻躲回墨朱砂里，花瓣紧紧闭合。武祯拔出霜笼刀，

对梅逐雨使了个眼色：“你护着老周和阿菊，我去会会这假道士。”梅逐雨点点头，

把引魂菊灯放在墨朱砂旁：“这灯能护着它，你小心。”武祯走出菊园，

就见一个穿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桃木剑，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

“你就是那菊妖的同伙？” 道士见她穿金吾卫的衣服，也没怕，“金吾卫大人，

此妖危害人间，贫道是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武祯冷笑，“我看你是替钱行道吧。

说，谁雇你来的？”道士眼神闪烁：“贫道是自愿除妖，没有雇主！”“是吗？

” 武祯上前一步，刀鞘抵住他的胸口，“那你腰间的玉佩，是城西王员外家的吧？

他家上个月刚买了株‘墨菊’，说是能延年益寿，想必就是你卖的假货。

”道士脸色一变：“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仅知道这个，” 武祯的声音更冷，

“我还知道，你放火烧菊园，是为了逼阿菊现身，好抓她去炼妖丹卖钱。金吾卫查案，

从来不会错。”就在这时，梅逐雨从园子里出来，

手里拿着一张符纸：“这是从你烧菊园的地方找到的，上面有你的符咒，

还有王员外家的印鉴。你还有什么话说？”道士见证据确凿，

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大人饶命！是王员外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抓了菊妖，

就给我一百两银子！”“带下去，交给京兆尹审理。” 武祯对随后赶来的金吾卫亲兵说。

亲兵押着道士走了，老周松了口气，对墨朱砂鞠了一躬：“阿菊姑娘，谢谢你这些年帮我。

”墨朱砂的花瓣轻轻颤动，阿菊的声音传出来：“周老伯救了我，我帮您是应该的。

”第三章 妖丹之秘，人心之贪夜色渐深，菊园里静了下来。武祯和梅逐雨坐在石桌旁，

老周给他们倒了杯菊花茶，茶里飘着几片墨朱砂的花瓣，香气清苦。“阿菊的妖丹，

为什么会让王员外这么觊觎？” 武祯喝了口茶，问梅逐雨。梅逐雨放下茶杯，

从袖中取出一本旧书：“这是师父留给我的《妖物志》，上面说‘菊妖丹，百年一结，

能驻颜延寿，若被方士炼化，可成‘丹心符’，能操控低阶妖物’。”“操控妖物？

” 武祯皱了皱眉，“王员外只是个富商，要这个做什么？”“恐怕不止王员外，

” 梅逐雨翻着书，“最近长安有不少妖物失踪，都是有内丹的善妖，

说不定有人在背后收集妖丹，图谋不轨。”武祯站起身，走到墨朱砂旁：“阿菊，

你的妖丹能给我们看看吗？”墨朱砂的花瓣缓缓张开，阿菊的身影飘出来，

手里捧着一颗小小的朱砂色珠子，珠子泛着柔和的光：“这就是我的妖丹，是我百年的修为。

”梅逐雨接过妖丹，指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确实是善妖的丹，没有戾气。

但这丹的气息很纯，若是落入坏人手里，确实危险。”“那我该怎么办？

” 阿菊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失去妖丹，也不想连累周老伯。

”老周叹了口气：“阿菊姑娘，要不你跟这两位大人走吧，去妖市躲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不行，” 阿菊摇摇头，“我的妖丹和这株墨朱砂绑定了，离开它超过三天，

妖丹就会失效，我也会变回普通野菊。”武祯沉思片刻，说：“我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