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3轨的杂音我是一名声音修复师。我的工作,
就是将那些沉睡在老旧磁带、黑胶唱片、甚至早期数字录音中的声音,
从时间的尘埃和物理的损伤中“拯救”出来,让它们重新清晰可闻。
我沉迷于这种“复活”声音的过程,仿佛能触摸到逝去的时光。我叫陆离。
我的工作室在城郊一栋老旧的Loft里,堆满了各种老式录音设备和成堆的待修复磁带。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松香、尘埃和一种……旧时光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气味。这天,
我收到了一个特殊的委托。委托人是市立历史博物馆的陈馆长。
他带来了一盘极其老旧的、外壳已经发黄变脆的盒式录音带,
标签上用褪色的钢笔写着:“1978.7.15. 实验记录. 第13轨”。“陆老师,
这盘带子是我们库房清理时发现的,夹在一批废弃的科研资料里。”陈馆长神情凝重,
“根据旁边零星的笔记,这似乎是当年一个叫‘声学共鸣实验室’的未公开项目记录。
但……带子损坏严重,我们设备根本读不出完整内容。听说您是这方面的专家,
想请您试试看。”我接过那盘磁带,入手冰凉。外壳上布满划痕,磁带盒边缘甚至有些变形。
我点点头:“陈馆长,我尽力而为。不过这么老旧的带子,能恢复多少,不好说。
”回到工作室,
翼翼地将磁带放入我那台经过精密改装的、堪称“古董级”的索尼TC-377开盘录音机。
按下播放键。“滋啦……滋啦……”刺耳的电流杂音如同砂纸摩擦,瞬间充斥了整个工作室。
我皱着眉,熟练地操作着设备,启动降噪程序,调整磁头压力,一点点滤除那些恼人的噪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持续的“滋啦”声中,一些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片段开始浮现。
异常……”“……警告……停止……”“……不……它……在……回应……”声音断断续续,
夹杂着刺耳的爆音,但能听出是几个不同男性的声音,语气紧张,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我全神贯注,像在黑暗中拼凑一幅破碎的地图。随着我的操作,噪音逐渐减弱,
声音片段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连贯。“……张工,你看!第13轨的波形!
它……它在变化!不是杂音!是……是某种……有规律的声音!”一个年轻男声,带着震惊。
“……天啊……这频率……超出了人耳接收范围!但设备……设备捕捉到了!
它在……它在模仿!”另一个中年男声,声音发颤。“……模仿什么?模仿……我们?
”年轻男声充满了难以置信。“……不……不止……它在……它在……学习……快!关掉!
切断电源!它……它……”“滋——!!!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撕裂耳膜的爆鸣猛地响起!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响,
还有……一声短促到极致的、非人的惨叫!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只剩下“滋啦”的空白噪音。我猛地摘下监听耳机,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刚才那段录音,尤其是最后那声惨叫,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第13轨……模仿……学习……”我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实验?
那个被模仿、被学习的“东西”……是什么?最后那声惨叫,是谁发出的?发生了什么?
强烈的职业好奇心,以及一丝被录音中透露出的恐惧所勾起的不安,驱使着我继续深入。
我调出录音的原始波形图,仔细分析。在最后那声爆鸣和惨叫之前,在第13轨的位置,
确实存在一段极其微弱、但波形极其规律的信号。它被淹没在强大的背景噪音里,
如果不是我的设备足够灵敏,加上我极其细致的降噪处理,根本无法发现。
我尝试用软件单独提取、放大这段信号。
“嗡……嗡……嗡……”一种低沉、单调、如同巨大引擎怠速运转般的嗡鸣声,
从音箱里流淌出来。这声音本身并不恐怖,甚至有些催眠。但不知为何,听着听着,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太阳穴突突地跳。更诡异的是,随着这嗡鸣声持续,
我似乎……在这单调的声音深处,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极其微弱,极其模糊,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离……”“……过来……”“……听……”是幻觉吗?
我用力甩了甩头,关掉了音箱。工作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设备运行的轻微电流声。
但那低沉的嗡鸣,仿佛已经刻进了我的耳膜,在我的脑海里回响。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决定先休息一下。我起身去给自己倒杯水。就在我端起水杯,准备喝水时。
“……离……过来……听……”那三个模糊的字,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清晰了那么一丝!
我手一抖,水杯差点掉在地上!不是幻觉!刚才我明明关掉了音箱!
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我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那台开盘录音机。
磁带还静静地躺在里面,指示灯是熄灭的。
难道……是那段被我提取出来的“第13轨”的信号?它……它已经“感染”了我的听觉?
甚至……影响到了我的大脑?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我的心脏。
我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我看着那盘静静躺在录音机里的、标签写着“第13轨”的古老磁带,第一次感到,
我修复的可能不仅仅是声音。我可能……打开了一个不该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第二章:低语蚀骨那三个模糊的字——“离……过来……听……”如同跗骨之蛆,
在我脑海中反复回荡。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
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诱惑力。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埋头继续工作。
我尝试用更高级的算法,彻底清除那段该死的“第13轨”信号。但无论我如何努力,
那低沉的嗡鸣声,以及隐藏其中的模糊低语,仿佛已经烙印在了这段音频的底层,无法剥离。
它就像一个顽固的病毒,寄生在这段录音里。更糟糕的是,我开始在其他地方“听”到它。
晚上,我躺在床上,试图入睡。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就在我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嗡……嗡……嗡……”那低沉的嗡鸣声,
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中响起!紧接着,
那模糊的低语也来了:“……离……过来……听……”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
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房间里一片漆黑,
安静得可怕。那声音……是从我脑子里发出来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睡衣。我打开床头灯,
灯光驱散了黑暗,却驱散不了心中的恐惧。这盘磁带……它在影响我!
它在……侵蚀我的意识!接下来的几天,情况急转直下。那低沉的嗡鸣和模糊的低语,
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是在我专注工作时,有时是在我吃饭时,甚至是在我……洗澡时!
它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仿佛一个无形的幽灵,时刻盘踞在我的意识边缘。而且,
那低语的内容,也在“进化”。从最初的三个字,
门……我们……进来……”“……不要……抗拒……温暖……在一起……”声音越来越清晰,
也越来越……具有蛊惑性!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冰冷,
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感”,仿佛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在耳边低语。我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在急剧恶化。我变得暴躁易怒,注意力无法集中,
常常对着空气发呆。
—设备运行的电流声、磁带转动的沙沙声、甚至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开始变得扭曲、陌生,
仿佛被那该死的嗡鸣声污染了。我意识到,我必须搞清楚这盘磁带的来历!
那个“声学共鸣实验室”到底是什么地方?1978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再次联系了陈馆长,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这个实验室的资料。陈馆长很帮忙,几天后,
他给我带来了一摞泛黄的、几乎散架的旧文件和几本残破的实验日志。“陆老师,
这是我们从档案室最底层翻出来的,关于‘声学共鸣实验室’的所有零星记录。太乱了,
很多地方字迹模糊,您看看有没有用。”陈馆长一脸歉意。我如获至宝,立刻开始翻阅。
文件和日志的内容支离破碎,但拼凑起来,
毛骨悚然的轮廓逐渐显现:“声学共鸣实验室”是70年代末一个高度机密的军方背景项目,
研究次声波、超声波以及特定频率声波对生物体乃至……非物质存在的“影响”和“沟通”。
项目负责人是一个叫张振国的声学权威。
试用次声波影响动物行为导致实验动物发狂、自残甚至离奇死亡;甚至……有记录提到,
他们试图用一种极其特殊的、被称为“谐振频率”的声波,
去“接触”某些……“非物理实体”。而关于“第13轨”,日志里只有零星几笔,
字迹潦草,
常……非自然频率……”“……它在回应……模仿……学习……速度惊人……”“……警告!
张工!关闭!它……它突破了!声音……实体化……”“……不!门!门在融化!
声音……在撕扯……啊——!!!”日志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
只有大片大片干涸的、暗褐色的……污渍。我看着那暗褐色的污渍,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是血?!
在回应……模仿……学习……声音……实体化……门在融化……声音在撕扯……”这些字眼,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脑海里。结合我听到的录音,
在正在经历的……脑海中那无处不在的低语……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成形:那个实验室,
当年真的用“谐振频率”接触到了某个“非物理实体”!那个实体,
通过声音尤其是第13轨的特殊频率进行了回应!它模仿、学习人类的声音,
甚至……试图通过声音的振动,将自身“实体化”,侵入现实世界!而实验室,
最终被它……“撕扯”了?那些研究人员,包括张振国,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这盘记录着“它”最初声音的磁带?!而现在,我修复了这段声音,激活了它!
它……它通过这段声音,通过我听到的嗡鸣和低语,正在……侵蚀我的意识!它想对我,
做当年对实验室人员做过的事!它想……通过我,完成它的“实体化”!
“……陆离……打开门……我们……进来……”脑海中,那清晰无比的低语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切”和……迫不及待。我猛地抬头,看向工作室那扇厚重的隔音门。
门,完好无损。但我却清晰地“听”到,在那低语的背后,
仿佛有无数道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刺耳声响,正从门板的另一面传来!
“滋啦……滋啦……”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它……它真的在门外!它……它来了!
第三章:谐振之墙“滋啦……滋啦……”那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响,
并非来自我的脑海,而是真实地、清晰地从工作室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外传来!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盯着那扇门。
门板在轻微地……震动!不是风吹,也不是撞击。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高频的、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门板内部疯狂啃噬般的震动!
伴随着那“滋啦”的刮擦声,门板的木质纹理,似乎在……肉眼可见地变得模糊、软化?
就像……像日志里记录的那样——“门在融化”!“不……不可能!”我失声尖叫,
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崩溃。
“……陆离……别怕……打开门……我们……温暖……在一起……”脑海中,
那蛊惑性的低语再次响起,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滚开!滚开!”我对着门嘶吼,
同时抓起手边一个沉重的黄铜台灯底座,紧紧攥在手里,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武器”。
门外的刮擦声和震动声,在我嘶吼的瞬间,猛地停顿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下一秒,
“滋啦”声变得更加尖锐!门板的震动也变得更加剧烈!我甚至看到,门锁附近,
一小片木屑,如同被无形的砂纸打磨过,簌簌地掉了下来!它在突破!
它在用声音……在用振动……瓦解物理的屏障!我必须阻止它!我不能让它进来!
我猛地想起那盘该死的磁带!它是源头!是“它”与这个世界连接的锚点!
我冲到开盘录音机前,一把将那盘标签写着“第13轨”的磁带扯了出来!冰冷的磁带入手,
仿佛握着一块毒蛇。毁掉它!必须毁掉它!我冲到工作台,抓起一把锤子,高高举起,
对准磁带!“嗡——!!!”就在我即将砸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声波冲击,
猛地从我手中的磁带上爆发出来!“砰!”我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胸口!
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锤子脱手飞出,砸在地上。“呃啊——!
”我惨叫一声,胸口剧痛,仿佛肋骨都断了几根,眼前阵阵发黑。而那盘磁带,
则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依旧完好无损。
“……陆离……不听话……要……惩罚……”脑海中,那低语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充满了暴怒!同时,门外的“滋啦”刮擦声和震动声,骤然加剧!整扇门都在剧烈地摇晃!
门框周围的墙壁,甚至开始簌簌地掉下石灰!“不……不……”我瘫坐在地上,
看着那扇在声音的侵蚀下摇摇欲坠的门,看着地上那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磁带,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它……它太强大了!仅仅是通过声音的振动,
就能造成如此破坏!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就在我绝望之际,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工作台上那堆陈馆长带来的旧文件。其中一本残破的实验日志,正摊开着,
露出了其中一页。那一页上,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电路图又如同符咒般的图案。
图案旁边,用红笔潦草地写着几个字:“谐振……抵消……反向……频率……”谐振抵消?
反向频率?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我混乱的脑海!声音是振动!
特定的频率能产生破坏性的共振!那么,
是否也存在一种……反向的、能抵消这种破坏性共振的频率?!日志上这个复杂的图案,
难道就是……当年实验室试图用来对抗“它”的……“反向谐振频率”的记录?!
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连滚带爬地扑到工作台前,
一把抓起那本日志!我的手指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拿不稳那本破旧的本子。
我死死盯着那个复杂的图案。它由无数个同心圆、三角形和扭曲的线条组成,
中心是一个极其微小的、不断重复的符号。
旁边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数字和字母标注。这……这怎么用?这只是一个图案!
不是具体的频率值!我疯狂地翻动日志的前后页,希望能找到关于这个图案的更多说明,
或者具体的频率参数。但日志残破不堪,相关的内容似乎早已被撕毁或者污损。没有时间了!
“滋啦——!!!”门外传来一声刺耳到极致的锐鸣!紧接着,是木材碎裂的“咔嚓”声!
我猛地抬头!只见工作室那扇厚重的隔音门,门板中央,竟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洞的边缘并非光滑的断裂,而是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又像是被高温熔化过,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融化的粘稠状态!粘稠的、漆黑的、如同沥青般的液体,
正从洞口缓缓渗出,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缕缕白烟!洞口后面,
并非走廊的景象,而是一片……不断翻滚的、如同浓雾般的、漆黑的……虚无!
而在那片翻滚的黑暗虚无中,
我似乎看到了无数道扭曲的、由纯粹声音构成的、如同触手般的……轮廓!
它们在疯狂地搅动、伸展,试图将那个破洞撕扯得更大!“它……它要进来了!
”我魂飞魄散,发出绝望的哀嚎。“……陆离……我们……终于……见面了……”脑海中,
那低语变得无比清晰,充满了贪婪和……兴奋!我看着那不断扩大的破洞,
看着洞口后翻滚的黑暗虚无和扭曲的声音触手,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本画着“反向谐振频率”图案的日志。没有选择了!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