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断弦上的月光

拾光绘事 芒草南 2025-08-12 14:39:44
>>> 戳我直接看全本<<<<
苏晚真正开始画“遗忘木盒”里的旧物,是在三天后的清晨。

老城区的天光亮得慢,七点多了,巷子里还飘着薄雾,把咖啡馆的玻璃窗蒙上了层毛玻璃似的白。

陆则在吧台后磨咖啡豆,机器嗡鸣的声音里,混着他低低的哼唱——调子很旧,像奶奶辈听的戏曲,苏晚趴在画架上,铅笔尖悬在纸面,忍不住跟着轻轻晃。

她今天要画的是那个断弦吉他。

吉他被陆则从木盒里取出来时,弦轴上还缠着半截生锈的琴弦,琴身有处磕碰的凹痕,像被人用拳头砸过。

陆则用软布擦了三遍,才把琴身上的灰擦掉,露出底下深棕色的木纹,像流淌的河。

“它主人叫阿哲,以前在对面酒吧驻唱。”

陆则把吉他放在苏晚面前的长桌上,指尖划过那道凹痕,“三年前冬天,他在这里喝到第三杯威士忌时,突然把吉他往墙上撞——说女朋友跟人跑了,写的歌再也没人听了。”

苏晚的指尖轻轻落在琴弦的断口处。

生锈的钢丝硌得指腹发疼,却奇异地带着点温度,像残留着当年震动的余温。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这是她这三天发现的“规律”:要想看清旧物的记忆,得先让自己的呼吸和它的“频率”对上。

磨豆机的嗡鸣停了。

陆则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过来,放在桌上时,杯底和桌面碰撞的轻响,像个温柔的信号。

苏晚睁开眼。

眼前的薄雾突然散开了,变成了暖黄色的灯光——是咖啡馆三年前的样子:吧台的位置摆着台老式点唱机,墙上贴满泛黄的海报,阿哲穿着破洞牛仔裤,抱着吉他坐在现在苏晚坐的位置,指尖在琴弦上跳跃,唱的是首没听过的情歌,调子酸得像没熟的橘子。

“她总说我写的歌太丧,”阿哲唱到一半停了,仰头灌了口啤酒,泡沫沾在下巴上,“可她不知道,我所有的阳光都给她写进歌里了啊。”

旁边有人起哄:“再唱一首!

那首《月光下的猫》!”

阿哲笑了,眼里却闪着光,像有碎玻璃:“那首不行,那是给她一个人的。”

苏晚的指尖跟着琴弦的震动轻轻颤。

她看到阿哲的手指在弦上滑动,第三根弦突然“嘣”地断了,像根绷到极致的橡皮筋。

他没停,用剩下的三根弦继续弹,调子变得古怪,却比完整时更让人心里发紧。

“后来呢?”

苏晚的声音有点哑,像刚哭过。

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脸颊湿了——不是她的眼泪,是琴身上不知何时渗出来的、带着铁锈味的水珠,像吉他在哭。

陆则递过来的纸巾上,印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是他昨晚特意找印刷厂印的,说“给你擦眼泪用,省得弄脏画纸”。

苏晚接过纸巾时,指尖碰到他的,这次没有陌生的记忆涌来,只有暖暖的温度,像冬天揣在口袋里的热水袋。

“后来他把断弦吉他留在了木盒里,”陆则的声音很轻,“留了张纸条,说‘等我写出比《月光下的猫》更暖的歌,就来取它’。”

他顿了顿,看向苏晚的画纸,“你画里的琴弦……是完整的。”

苏晚低头看。

画纸上的吉他,第三根弦被她用极细的铅笔线补上了,阳光下泛着银亮的光,像真的有月光缠在上面。

更奇怪的是,琴身上的凹痕处,她无意识地画了只蜷缩的小猫,尾巴卷着琴弦,像在守护什么。

“他说那首《月光下的猫》,写的是他们第一次约会,”苏晚的指尖在画纸上的猫尾巴上轻轻点了点,“在护城河边上,她抱着只流浪猫,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陆则的睫毛颤了颤。

他转身从吧台底下翻出个落灰的磁带盒,封面是手写的《月光下的猫》,歌手栏写着“阿哲”。

“他当时录了盘磁带,说留着给木盒‘听歌解闷’。”

他把磁带塞进吧台的老式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杂音过后,响起阿哲有点跑调的歌声,和苏晚“看到”的调子一模一样。

唱到副歌时,有个女孩的笑声混进来,清清脆脆的,像风铃在响。

苏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个笑声……和她触碰相机包时听到的那个“陆则哥”,有点像。

“陆则,”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你认识阿哲的女朋友吗?”

陆则的手顿了一下,磁带卡壳似的“咔”了一声。

他很快按下暂停键,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像有话堵在喉咙里。

“不认识。”

他说,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半度。

苏晚没再追问。

她发现陆则有个小习惯:不想说的事,会下意识地摩挲左手手腕的旧手表——那是块黑色皮带表,表壳磨得发亮,指针走得很轻,像在数藏起来的时光。

画到中午时,夏栀突然闯了进来。

她穿着亮黄色的风衣,像阵旋风刮到苏晚身后,一把抢过画纸:“好家伙!

我就说你这几天魂不守舍,原来在这儿‘私会’帅哥老板!”

苏晚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抢画纸,却被夏栀举得更高。

“你看你画的这吉他,弦都断了还画得这么温柔,”夏栀眯起眼睛打量陆则,“老板,你给我们家晚晚灌什么迷魂汤了?

她以前画垃圾桶都比这冷硬。”

陆则正往咖啡机里填粉,闻言回头笑了笑:“大概是旧物本身就很温柔吧。”

他指了指画纸上的小猫,“比如这只猫,是阿哲歌里的主角,苏晚能画出来,说明她听懂了歌里的念想。”

夏栀愣了一下,突然凑到苏晚耳边,用气声说:“他看你的眼神,比你画里的月光还软——坦白从宽,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苏晚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抓起桌上的橡皮就往夏栀身上扔,却被她灵活躲开。

两人闹作一团时,苏晚的画板“啪”地掉在地上,夹在里面的一张画稿滑了出来——是她昨晚画的陆则:他靠在吧台边擦杯子,侧脸的线条在暖光里很柔和,手腕上的旧手表闪着微光。

陆则弯腰捡起画稿时,夏栀突然安静了。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画的时候没想让他看见,这张画里藏着她没说出口的心思:他的睫毛长度,擦杯子时拇指的弧度,甚至手表指针的位置,都被她细细画了下来,像在偷偷收藏他的碎片。

陆则的指尖在画稿上的手表处轻轻碰了碰。

苏晚突然看到一片刺眼的白光——不是记忆碎片,是陆则此刻的情绪:有点惊讶,有点慌乱,还有点藏不住的……欢喜,像小孩子收到了盼了很久的糖。

“画得很像。”

陆则把画稿递回来时,耳尖红了,“尤其是手表——这是我十八岁生日,奶奶用退休金给我买的,说‘长大了,该有块能跟着自己走的表了’。”

苏晚接过画稿,指尖还在发烫。

她突然明白,原来“记忆共振”不只是能看到过去,还能摸到现在——比如此刻,陆则心里那点像气泡似的欢喜,正透过画稿,轻轻蹭着她的指尖。

夏栀在旁边清了清嗓子,用胳膊肘撞了撞苏晚:“我突然想起下午有约,先走了啊——晚晚,你慢慢画,别太累着~”她挤眉弄眼地冲陆则挥挥手,转身时故意把风衣的下摆扫过画架,带起一阵风,把苏晚刚画的吉他草图吹得贴在了陆则的衬衫上。

陆则低头取下画纸时,苏晚看到他的手指在画纸上的猫尾巴处停顿了一下,然后,极轻极轻地笑了。

窗外的雾散了。

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桠,在画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断弦吉他上重新跳动的音符。

苏晚拿起铅笔,在画稿的角落添了个小小的太阳——她想,或许不用等阿哲回来,这把吉他己经等到了比月光更暖的东西。

比如此刻落在它身上的阳光,比如陆则衬衫上沾着的画纸碎屑,比如她心里那点快要藏不住的、像汽水一样冒泡泡的欢喜。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