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出声，出声就风光大办腥臭和铁锈混合的气味，像是屠宰场被遗弃了十年。
苏晨的军靴踩在湿滑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声音不大，
却让前面探路的张虎和侧后方的林月同时身体一僵。三人都停下了脚步。黑暗中，
只有他们头顶的战术射灯能撕开一角粘稠的昏暗。光柱所及之处，
是一条望不到头的地下管道。弧形的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拥有生命的黑色粘液。
它们在缓缓蠕动，像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漆黑蠕虫。“妈的，这鬼地方真让人反胃。
”张虎压低了声音，瓮声瓮气地抱怨。他的话音刚落，前方光柱的尽头，
一小块黑色粘液突然从墙壁上脱离，无声地滴落在地。没有水滴声。
它就像一滴墨汁融入了水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面的积水。苏晨的瞳孔微缩。不对劲。
这个副本的提示是寂静回廊，要求是“存活二十四小时，并找到出口”。从进入到现在，
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除了他们自己，这里没有任何声音。死一样的寂静。“老苏，
我们不能再待在这了。”张虎有些烦躁，他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这玩意儿看着就邪门，
我们得赶紧找个开阔点的地方。”林月拉了拉苏晨的衣角，她的嘴唇有些发白，“苏晨，
我总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们。”女人的直觉么。苏-晨没有理会两人的催促。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刚才那滴粘液落下的地方。地面很平整，没有坑洼。但那滴粘液，
消失了。不是蒸发，也不是被稀释。就是凭空不见了。
这个细节让苏晨后背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
他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个几乎已经报废的金属水壶。里面还剩下小半壶水。
张虎和林月不解地看着他。苏晨没有解释，他拧开盖子，倾斜壶口。一小股水流落向地面。
“哗啦啦……”清脆的水声在寂静的管道中回荡，格外刺耳。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轰——！”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惊醒，他们周围墙壁上、天花板上、地面上，
所有黑色的粘液都活了过来！它们像沸腾的石油，疯狂地朝着水声的源头，
也就是苏晨脚下那片积水处涌去！速度快得惊人！“***！”张虎一声怒骂，
抡起消防斧就要劈过去。“别动！”苏晨厉声喝止了他。他的声音不大，
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张虎高举的斧头硬生生停在半空。林月更是吓得捂住了嘴，
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三人的射灯光柱下，一幅恐怖的画面正在上演。
无数道黑色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那一小片水洼彻底吞噬。
它们贪婪地、疯狂地搅动着，仿佛在啃食着什么绝世美味。仅仅三秒钟。骚动停止了。
那些黑色的粘液又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均匀地覆盖在墙壁和地面上，
恢复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缓慢蠕动。一切又重归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张虎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刚才要是那一斧子劈下去，
现在被吞噬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声敏捕食。”苏晨给出了结论。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些东西不是靠听觉，它们感应的是振动。任何由声音引起的介质振动，
都会成为它们的攻击目标。水流声，本质上是水滴撞击地面和水面产生的连续振动。
刚才那一壶水，就像是在鲨鱼群里扔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那我们怎么办？
”林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走路、呼吸、心跳……都会有声音啊。
”“呼吸和心跳的振动频率很低，暂时还在安全阈值内。”苏晨快速分析着，“但走路不行，
我们必须找到一种不会产生地面振动的方法。”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管道壁上攀爬？不行，
那些粘液有未知的腐蚀性或毒性。飞行？他们没有这种道具。唯一的办法，
就是找到振动传导性最差的路径。苏晨的目光扫过整个管道。
混凝土墙壁、金属格栅、地面积水……等等。积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即将触碰到地面那层薄薄的积水。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水面还有一厘米的时候，他停住了。不能直接接触。
他从背包里抽出一根备用的荧光棒，弯折，点亮。绿色的荧光驱散了些许阴冷。
他用荧光棒的末端，轻轻地点了一下水面。“啵。”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几乎在同时，
距离荧光棒最近的一小片黑色粘液猛地弹起，像一条毒蛇般咬向荧光棒的末端。
但它只扑了个空。苏晨已经提前收回了手。果然如此。这些东西的攻击范围有限，
而且似乎没有视觉。它们就是最原始的、遵循本能的捕食者。“明白了。”苏晨站起身。
“明白什么了？”张虎一头雾水。“它们是地行种。”苏晨言简意赅，
“攻击的主要媒介是地面。水面虽然也能传导振动，但效率远低于固体。”“所以？
”“所以，我们得当一次耶稣。”张虎更懵了，“什么耶稣？”“水上行走。
”苏晨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管道中央的积水最深，大概能没过脚踝。
虽然在水里行走同样会产生振动，但大部分能量会被水体吸收和缓冲，
传递到地面的振动会大幅减弱。只要他们的动作足够轻，频率足够慢，
就有可能把振动控制在安全阈值之下。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从这片黑乎乎的臭水里走过去？”张虎的脸上写满了抗拒。“你可以选择留在原地，
等它们饿了，把你心跳的振动也当成开饭信号。”苏晨的话让张虎瞬间闭上了嘴。
他虽然鲁莽，但不傻。“怎么走？”林月问道，她已经完全信任苏晨的判断。“学猫。
”苏晨脱下自己的军靴，只穿着袜子，“脚尖先落地，脚跟后落。把每一步的重量都分解掉，
动作要轻，要慢。把你们的呼吸频率降到最低。”他看向两人，“记住，从现在开始，
我们是三只在水里移动的幽灵。谁发出多余的声音，谁就死。”说完，他第一个抬脚，
缓缓踏入了冰冷刺骨的积水中。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混杂着淤泥的粘滑。
苏晨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他的脚掌像一片羽毛，无声地落入水中，几乎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他成功了。墙壁上的黑色粘液没有任何异动。他转过头，对另外两人点了点头。
张虎和林月也学着他的样子，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张虎人高马大，
控制身体平衡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他每一步都走得满头大汗，身体摇摇晃晃，
好几次都险些摔倒。林月则要好得多，她身材轻盈，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三人排成一列，
由苏晨带头，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黑暗的管道中无声前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种极致的安静和缓慢，对人的精神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管道完好无损，右边的管道则塌陷了一半，
几根粗大的钢筋扭曲着，从墙体里刺了出来，像怪物的獠牙。苏晨停下脚步。该选哪一条？
左边看起来更安全，但太过“正常”反而显得可疑。右边虽然破损，
但那些***的钢筋……一个念头在苏晨脑中闪过。钢筋！固体！是振动最好的导体！
他立刻打出手势，示意队伍停下。他指了指右边那条路，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做了一个倾听的动作。张虎和林月立刻会意，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管道里依旧一片死寂。
不。不对。有声音。一种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嗡鸣声。
是从右边那条破损的管道深处传来的。声音很小，但持续不断。苏晨的眉头紧紧皱起。
在这种地方，任何持续存在的声音源，都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致命的陷阱。
要么是……转机。根据副本寂静回廊的提示，打破“寂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