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很久我才接起来。

"林墨轩，楼下等你。"

苏雨晴的声音还是那样，带着她特有的骄傲和不容拒绝。

我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往下看，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公司门口，她就靠在车边，一身白色风衣，像三年前我们分手那天一样美。

"我已经结婚了。"我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她抬起头，隔着二十层的距离，我知道她在看我。

我没有下楼。

但苏雨晴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弃。

下午六点，我正准备下班回家给婉清做晚饭，助理敲门进来："林总，楼下有位苏小姐找您，说是老朋友。"

我握着笔的手微微一紧。

"告诉她我不在。"

"她说如果您不下去，她就上来找您。"助理的表情有些为难，"保安拦不住她。"

我知道拦不住。苏家在这个城市的影响力，保安们清楚得很。

"我知道了。"

电梯里，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三年的时间让我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但内心深处，那个曾经为苏雨晴疯狂的少年从未真正消失。

她还站在车边，看到我出来，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

"墨轩。"

"苏雨晴，你想做什么？"我停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

"跟你聊聊。"她打开车门，"上车吧，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已经过去了。"

"是吗？"她走向我，"那你为什么还记得我的电话号码？刚才电话响了十几声，你为什么最终还是接了？"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时，心脏会不受控制地跳快。

"我有妻子了。"我再次强调。

"我调查过她。"苏雨晴不以为意，"沈婉清，26岁，普通家庭出身，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年薪十万。你们是在相亲市场认识的，交往半年就闪婚了。"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般配的选择，"她继续说，"一个隐瞒身份的豪门继承人，娶一个普通女孩做掩护。林墨轩，你这三年过得很辛苦吧？"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苏雨晴笑了，"林氏集团的继承人林墨轩，为了逃避家族安排的联姻，隐姓埋名在这个小城市当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你以为三年过去了，我就不关注你了吗？"

我感到一阵眩晕。

如果苏雨晴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花了三年时间构建的平静生活，随时都可能土崩瓦解。

"你想要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要回属于我的东西。"她伸手想要碰我的脸，被我避开了，"墨轩，当年是你父亲逼我们分手的。现在林老爷子已经退休了，没有人再能阻止我们。"

"我已经结婚了。"

"那就离婚。"

苏雨晴说得如此轻松，仿佛离婚只是换一件衣服那样简单。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爱她吗？一个你用假身份骗来的女人，你告诉我你爱她？"

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

我爱婉清吗？

我说不清楚。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为了躲避家族联姻而选择的一个普通女孩，但是这三年来，她的温柔、善良、体贴，确实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但这算爱吗？

"你不说话，就是心虚。"苏雨晴得意地笑了，"墨轩，你骗得了她，骗不了自己。你心里最爱的人，始终是我。"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在我心上。

因为她说的，可能是对的。

"苏雨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改变。"

"你确定？"她掏出手机，"要不要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你老婆，告诉她，她的丈夫林墨轩，其实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告诉她，她这三年的婚姻，不过是一个谎言？"

"你敢！"

"试试看我敢不敢。"苏雨晴的手指已经放在了屏幕上。

我闭上眼睛。

我知道她敢，因为苏雨晴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很简单，"她收起手机，"离婚，然后回到我身边。三年前我们被迫分开，现在我要要回我的男人。"

"我需要时间考虑。"

"可以，我给你一个星期。"她重新坐回车里，"一个星期后，我要你的答案。"

红色玛莎拉蒂绝尘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婉清发来的消息："老公，今天想吃什么？我下班了在菜市场。"

我看着这条简单的微信，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感。

这三年来，我欺骗了她太多。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就连我们相遇的方式都是我精心安排的。

她以为她嫁给的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却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这个城市最富有的家族的继承人。

她以为我们的爱情是命中注定，却不知道她只是我逃避家族联姻时随便选择的一个工具。

"随便吃什么都行，我马上回家。"我回复道。

然后关掉手机，静静地站在街头。

夜色渐浓，霓虹灯开始闪烁。

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生活在继续，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