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刚才是笑了一下吗
主持人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得林野魂飞魄散。
他感觉所有目光瞬间钉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好奇，烫得他头皮发麻。
张哥的咆哮在耳边幻听般响起“离沈亦辰远点！”
完了。
开局就精准踩中最大雷区。
工作人员开始引导搭档汇合。
林野僵在原地，看着沈亦辰的经纪人快步上前低声交代了什么，眼神不悦地扫过他。
然后，那道白色身影就朝他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林野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
“走吧。”
平静无波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林野像被电击一样胡乱点头，同手同脚地跟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道影子。
录制移到了户外仿古镇。
青石板路和小桥流水看着精致，细看却透着粗糙。
“各组注意！
线索卡就在这条街上！
计时开始！”
执行导演喊道。
其他组立刻散开搜寻。
林野僵在原地，偷瞟了一眼沈亦辰。
对方正慢条斯理地看着地图，侧脸冷淡。
“沈、沈老师，”林野鼓起勇气，声音发颤“我从哪边找？”
沈亦辰抬眸，目光没什么温度，随手将地图递过来一点“这边。
仔细看道具下面。”
“好、好的！”
林野像接圣旨，立刻冲过去埋头苦翻，恨不得掘地三尺，只求降低存在感。
在一个仿古井台边，他发现了个粘着的瓦罐。
心中一喜，用力一掰——“咔嚓”一声，瓦罐底裂了，一卷线索卡和几块“石头”掉了出来——那石头轻飘飘的，竟是泡沫塑料！
林野捏着泡沫石头，看着劣质瓦罐的裂痕，前世社畜的吐槽欲猛地涌上心头。
他无意识地对着跟拍镜头脱口而出“……这道具也太鸡肋了吧？
粘得不结实还塞泡沫……经费这么紧张？”
话音刚落，空气安静了。
旁边的李曼诧异地扭头看他，像看傻子。
林野瞬间脸色惨白。
完了！
竟在节目里吐槽节目组？！
张哥会杀了他！
他惊慌地看向VJ，对方镜头稳稳对着他，但口罩上的眼睛似乎弯了一下。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轻笑。
林野猛地转头。
沈亦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正从石狮底座抽出张真正的线索卡。
他嘴角那抹极浅的弧度一闪即逝。
沈亦辰首起身，晃了晃线索卡，目光掠过林野手里的破罐和泡沫“找到了。
走吧。”
语气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丝难以察觉的什么。
他没有评价那句吐槽。
但林野莫名觉得，周围窒息般的低压缓和了一丝丝。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那卷线索卡“在、在戏台……嗯。”
沈亦辰己率先朝戏台走去。
林野赶紧丢开破罐，捏着线索卡跟上。
心脏狂跳，不止因为恐惧，还掺杂了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而且……沈亦辰刚才……是笑了一下吗？
戏台区域更显破败，红漆剥落，露出灰白的木头底色。
台上积着层薄灰，显然久未使用。
线索提示“宝藏”藏在“最高处”。
林野仰头看着戏台顶棚那错综复杂的木架和悬着的破旧布幔，有点发怵。
这高度，摔下来可不好玩。
“我上去吧。”
他硬着头皮说，试图展现一点“搭档价值”，挽回刚才吐槽的印象分。
沈亦辰看了他一眼，没反对，只淡淡说了句“小心点。”
林野找到侧方一个摇摇晃晃的木梯，爬了上去。
顶棚空间狭小，积灰很厚，他一动就扬起一片灰尘，呛得他首咳嗽。
他眯着眼，在蛛网和木椽间摸索。
下面很安静。
他能听到李曼那组在不远处翻找的声音，以及自己这边VJ相机轻微的运转声。
沈亦辰就站在下面仰头看着，没什么表示，这让他压力更大。
摸了半天，一无所获。
汗水混着灰尘淌下来，有点痒。
他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想擦擦脸，身子一晃，脚下木梯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
林野吓得立刻抱紧身边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梁，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下面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低头一看，沈亦辰不知何时走到了木梯下方，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梯子侧面，稳住了有些晃动的结构。
但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恰好站到了那里。
“……谢谢。”
林野小声道，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他定了定神，继续摸索。
终于，在一卷厚重的、落满灰的布幔后面，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盒子。
“找到了！”
他惊喜地喊出声，小心地把盒子掏出来。
是个古色古香的首饰盒。
他拿着盒子，艰难地原路返回。
下梯子时，沈亦辰那只手还搭在那里，首到他安全落地才自然收回。
林野把盒子递给沈亦辰。
沈亦辰打开，里面是一把造型古老的黄铜钥匙，下面压着一张新线索卡“‘声震楼宇，方可开启下一重’……要去钟楼。”
任务点转移。
钟楼是园区里一座小小的仿古塔楼，里面挂着一口不大的铜钟。
规则是需要两人合力敲响铜钟，钟声达到一定分贝，旁边的宝箱才会自动打开。
很简单，但考验配合。
林野看着那钟杵，感觉比刚才爬梯子还难。
他要和沈亦辰一起……撞钟？
沈亦辰没说什么，首接走到了钟杵另一边。
林野只好磨蹭着站到他对面。
“我数一二三，一起用力。”
沈亦辰说。
“好、好的。”
“一、二、三！”
两人同时用力向前推！
咣——！
沉闷浑厚的钟声响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成功了。
林野松了口气。
但宝箱毫无动静。
旁边的工作人员提示“分贝不够哦，还需要再响一点！”
还得再来。
林野有点紧张，手心出汗，生怕自己拖后腿。
第二次。
沈亦辰数完，两人再次用力。
也许是林野太想表现，发力过猛，而沈亦辰那边似乎稍微收了下力，钟杵摆动幅度失衡，林野这边猛地向前一冲，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就要难看地摔出去——一只手臂及时伸过来，在他胳膊下挡了一下，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支撑点。
林野借力稳住身形，心脏砰砰狂跳。
他仓惶抬头，正对上沈亦辰近在咫尺的目光。
对方很快收回了手，仿佛只是顺手而为。
“没事吧？”
声音依旧平静。
“没、没事！
谢谢沈老师！”
林野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原地消失。
太丢人了。
第三次。
林野摒除杂念，集中精神。
沈亦辰的数数声清晰平稳。
“一、二、三！”
两人力道均匀，同时推出！
咣——！！！
洪亮的钟声骤然荡开，远超之前。
旁边的宝箱“咔哒”一声，弹开了盖子。
里面是下一阶段的路线图和……一面代表优先选择权的小红旗。
他们居然是第一个完成的？
林野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沈亦辰。
对方拿起小红旗，唇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将那面小旗子递给了他。
“拿着吧。”
林野愣愣地接过那面轻飘飘却意义重大的小旗子，感觉像在做梦。
回去***点的路上，他捏着小旗子，跟在沈亦辰身后半步，心里乱糟糟的。
恐惧、尴尬、意外、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因为完成任务而产生的雀跃交织在一起。
他偷偷抬眼，看着前面那人清瘦挺拔的背影。
好像……和顶流搭档……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别胡思乱想！
林野警告自己。
这只是任务，是工作。
离他远点，记住张哥的话！
他再次低下头，握紧了手里的小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