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风萧瑟，温家大院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我跪在院子里，头埋得很低，
不敢看父亲那张苍老的脸。"婉儿，爹对不起你。"父亲的声音带着颤抖，
"温家欠了萧府三千两银子，实在还不上了。"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自从母亲去世后，
父亲沉迷堵伯，家道中落，府中的仆人都走得七七八八。现在连我这个嫡出小姐，
也要被卖到萧府抵债。萧府的管家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上下打量着我，
满意地点点头："十五岁，模样清秀，正好缺个洒扫丫鬟。""温婉从小读过书，识字懂礼，
绝不会给萧府添麻烦。"父亲急忙说道。管家从怀中掏出一份卖身契，
递给父亲："签了这个，债务一笔勾销。"我看着父亲颤抖的手拿起笔，
在契约上签下我的名字。从今以后，我就是萧府的丫鬟，再无半点温家小姐的身份。
马车颠簸着驶向萧府，我透过车帘看着越来越远的温家大院，眼泪无声地滑下脸颊。
萧府果然气派，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比温家全盛时期还要阔绰十倍。"记住，
你现在叫小婉，专门负责扫洒前院。"管家领着我走过一道道门廊，"萧府规矩多，
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问的话不要问。"我被分配到了最偏僻的小厢房，
和另外两个丫鬟住在一起。"又来个新人。"其中一个丫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看起来娇滴滴的，怕是干不了几天活就要哭着回家了。""春香，你别这样说话。
"另一个丫鬟倒是和善些，"我叫夏荷，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向她们行礼："多谢两位姐姐照顾。"春香撇撇嘴："装什么装，在萧府，
没人在乎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她这话说得没错。落魄小姐和普通丫鬟，
在萧府眼中都是下人。夜深了，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听着春香和夏荷的鼾声，
想起以前在温家时软软的锦被和丝绸帐子，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可是哭有什么用呢？
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就只能努力适应。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打扫前院。
秋天的院子里落叶满地，我拿着扫帚一点一点地清扫，手很快就磨出了血泡。"动作这么慢，
什么时候能扫完？"春香站在廊下，双手抱胸看着我，"娇小姐做丫鬟，果然不行。
"我咬咬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正午时分，我终于将前院打扫得干干净净。衣裳早已湿透，
手掌也磨破了皮，但我没有抱怨一句。夏荷走过来，递给我一块湿布："擦擦汗吧，
第一天都这样，习惯就好了。""谢谢夏荷姐姐。"我接过湿布，感激地看着她。
在这个冰冷的萧府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对我释放善意。下午时，
管家突然来找我："小婉，老爷要见你。"我忐忑不安地跟着管家走向正厅。
萧老爷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正端坐在太师椅上。"你就是温家的女儿？
"萧老爷上下打量着我。"是的，老爷。"我恭敬地行礼。"听说你识字？""回老爷，
略识几个。"萧老爷点点头："既然如此，以后你就去伺候二少爷读书。春香那丫头太笨，
连个字都不认识。"我心中一惊。萧府的二少爷，我虽然没见过，但听夏荷说过，
是个读书很厉害的公子，脾气也不太好，之前已经换了好几个丫鬟了。"多谢老爷栽培。
"我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去伺候那个传说中难伺候的二少爷了。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2第二天一早，我怯生生地站在二少爷的院门前。
这是萧府最雅致的一处院落，竹林环绕，假山点缀，还有一座小巧的书房。"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我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书籍，
然后才看到坐在书案后的那个人。萧府二少爷萧瑾言，大约二十岁上下，穿着月白色的长袍，
眉眼清秀，气质如玉。他正在研墨，动作优雅从容。"你就是新来的丫鬟？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淡淡的。"奴婢小婉，见过二少爷。"我规规矩矩地行礼。
"会研墨吗？""会的。""那你来吧。"萧瑾言起身让开位置。我走上前去，
小心翼翼地研着墨。在温家时，我经常帮父亲研墨抄书，这些活计倒是熟练。
萧瑾言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手法不错，以前学过？""家父喜好书画，
奴婢从小耳濡目染。"我如实回答。他点点头，没再多问。接下来的时间里，
萧瑾言专心读书写字，我则在一旁整理书籍，偶尔为他添茶倒水。他确实如传言所说，
不怎么爱说话，但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难相处。至少他不会像春香那样恶语相向。中午时分，
夏荷给我送来午饭。"怎么样？二少爷有没有为难你？"她小声问道。"还好，他话不多，
但人不坏。"我如实回答。夏荷松了口气："那就好。之前那几个丫鬟都说二少爷脾气不好，
其实我觉得是她们自己笨手笨脚，惹恼了二少爷。"下午，萧瑾言要去后花园赏菊，
让我跟着。秋日的后花园里，菊花开得正盛，黄的、白的、紫的，争奇斗艳。
"这些菊花都是什么品种？"萧瑾言突然问我。我仔细看了看，
脱口而出："这黄色的是金桂，白色的是银桂，紫色的应该是紫菊。"萧瑾言转头看我，
眼中带着惊讶："你竟然懂花？"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个丫鬟怎么会懂这些？
"奴婢...奴婢以前在家时，曾听父亲提起过。"我紧张地解释。
萧瑾言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追问。就在这时，从花园另一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瑾言哥哥，你在这里啊！"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少女轻盈地走了过来，如花似玉，
美得不可方物。她就是萧府的千金小姐萧晚晴。"晚晴。"萧瑾言的脸色温和了许多。
"听说你又换了新的丫鬟？"萧晚晴好奇地看向我，"长得倒是清秀。""她叫小婉，
比之前几个要机灵些。"萧瑾言淡淡道。我垂着眼帘，不敢多看萧晚晴。同样是女子，
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丫鬟。"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萧晚晴笑道，"瑾言哥哥的书房可不能没人照料。"她说着话时，
眼神在我和萧瑾言之间来回打量，似乎在观察什么。等萧晚晴离开后，萧瑾言继续赏花，
我则默默跟在后面。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萧晚晴刚才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但我只是个小丫鬟，有什么值得她防备的呢？夕阳西下，
我跟着萧瑾言回到书房。他坐下继续读书，我在一旁收拾东西。"小婉。"他突然开口。
"二少爷有何吩咐？""你以前真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吗？"他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奴婢确实出身寒微，只是父亲略通文墨，所以奴婢也跟着学了一些皮毛。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萧瑾言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点点头："好好做事，
我不会亏待你的。""谢二少爷。"离开书房时，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萧瑾言比我想象中要敏锐得多，我必须更加小心，不能再暴露任何破绽。
3在萧府做丫鬟的日子慢慢过去了半个月。我已经完全适应了伺候萧瑾言的工作，
每天清晨起来打扫书房，为他研墨铺纸，整理书籍，偶尔还要抄写一些文稿。
萧瑾言确实是个温和的主子，从不对我大吼大叫，有时候看我忙得满头大汗，
还会让我歇一歇。但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丝毫逾越。这一天，
萧瑾言正在书房里练字，我在一旁磨墨。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二少爷！不好了！
"春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晕倒了！"萧瑾言霍地站起身，
墨汁洒了一桌："什么时候的事？""就在刚才，老爷在书房里突然倒下了，
现在郎中正在诊治呢！"萧瑾言扔下毛笔就往外跑，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萧老爷的房间里已经围了很多人，郎中正蹲在床边把脉，神色凝重。"郎中，我父亲怎么样？
"萧瑾言急切地问。郎中摇摇头："老爷这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所致。
现在虽然暂时稳住了，但仍需静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切记不可再受***，
要保持心境平和。另外这些药方要按时服用。"郎中开了几个药方递给萧瑾言。
萧瑾言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脸色有些难看。我偷偷瞥了一眼，
发现药方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药名，字迹潦草，很多字我都认不出来。
"这药方......"萧瑾言似乎也有些为难。"怎么了？"萧老夫人问道。
"这些药名字迹潦草，有些看不太清楚。"萧瑾言皱着眉头。"那怎么办？
"萧老夫人急得直拍手，"这可不能出错啊！"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二少爷，
奴婢或许能帮上忙。"萧瑾言转头看我："你认识这些字？
""奴婢以前......"我差点又说错话，"奴婢的父亲曾经学过一些医理，
这些药名奴婢见过。"萧瑾言将药方递给我："你试试看。"我接过药方，
仔细辨认着郎中的字迹。虽然字写得很潦草，但我在温家时确实读过一些医书，
这些常用药名还是认识的。"这个应该是当归，这个是白芍，
这个是甘草......"我一一指出药名。萧瑾言对照着我说的，
在纸上重新誊写了一遍："确实是这些字。小婉，你帮了大忙了。""奴婢不敢当。
"我连忙低头。萧老夫人也连声夸赞："这丫头真是有用，瑾言，你要好好奖赏她。
""母亲放心，我会的。"萧瑾言看了我一眼，眼中多了一丝欣赏。接下来的几天，
萧老爷的病情逐渐好转。而我因为帮忙辨认药方的事，在府中的地位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就连之前对我冷嘲热讽的春香，现在也不敢再随意欺负我了。"小婉，你真是好福气。
"夏荷羡慕地说，"二少爷现在对你更好了吧？"确实如此。萧瑾言现在对我更加信任，
经常让我帮忙处理一些琐事，甚至还让我代笔回复一些书信。这天晚上，
萧瑾言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我。"小婉，你过来一下。"我走到他面前："二少爷有何吩咐？
""这几天你帮了我很多忙，我想奖赏你。"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囊，
"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收着。"二十两银子！这可是我在萧府一年的工钱了。"二少爷，
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我连忙推辞。"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萧瑾言将锦囊放在桌上，"另外，我有个提议。""二少爷请说。
""以后你不用再住在那个小厢房了，搬到我书房后面的耳房去吧。那里离得近，
有事也方便叫你。"我心中一震。搬到耳房，那就意味着我成了萧瑾言的贴身丫鬟，
地位比其他丫鬟要高出许多。"奴婢...奴婢能胜任吗？""我相信你能。
"萧瑾言的眼神很坚定，"明天就搬过去吧。"离开书房时，我拿着那个沉甸甸的锦囊，
心情复杂。从一个普通的洒扫丫鬟到萧瑾言的贴身丫鬟，这个变化来得太快，
让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但同时，我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离萧瑾言越来越近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4搬到耳房的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了其他人目光的变化。
羡慕、嫉妒、不解，各种复杂的情绪都有。"小婉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春香酸溜溜地说，"从洒扫丫鬟变成贴身丫鬟，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夏荷倒是为我高兴："小婉，你这是熬出头了。不过要小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的话提醒了我。在萧府这样的大宅门里，人心复杂，我必须更加谨慎。成为贴身丫鬟后，
我的工作内容也发生了变化。除了照料萧瑾言的起居，还要帮他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萧瑾言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不仅精通诗词歌赋，还对政务颇有见解。
他经常收到一些朋友的来信，讨论时事或者文学。这天，他收到了一封信，
看完后脸色有些凝重。"小婉，你过来帮我回封信。"他说。我拿起笔，等着他的吩咐。
"就说......算了，我自己写吧。"他摇摇头，拿过笔自己动手。
我在一旁看着他写字，忍不住暗暗赞叹。萧瑾言的字真是好看，清秀飘逸，如其人一般。
"小婉。"他突然抬头，"你会作诗吗？"我一愣："奴婢不会。"这是实话。
虽然我在温家时读过不少诗书，但作诗确实不在行。"那你平时喜欢读什么书？"他继续问。
"奴婢......"我犹豫了一下，"喜欢读一些史书。""史书？"萧瑾言有些意外，
"为什么喜欢读史书？""因为可以从中学到很多道理。"我小心地回答，
"比如什么是忠义，什么是仁慈，什么是智慧。"萧瑾言放下笔，
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这个丫鬟，还真是与众不同。"我心中一紧，
连忙低头："奴婢只是胡乱说说，二少爷不要见笑。""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好。
"萧瑾言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既然你喜欢读史书，那这本《史记》你拿去看看吧。
"他递给我一本厚厚的书，我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二少爷，
这太贵重了......""读书有益，何谈贵重？"萧瑾言笑了笑，"不过记住，
只能在休息时间看，不要耽误正事。""奴婢明白。"那天晚上，我捧着那本《史记》，
心情激动得难以平静。自从来到萧府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书籍。
现在萧瑾言主动借书给我看，这种信任让我感到温暖。第二天，萧瑾言去前院处理事务，
我一个人在书房里整理东西。正忙着，萧晚晴突然走了进来。"小婉，瑾言哥哥不在吗？
"她环顾四周。"二少爷去前院了，小姐有什么事可以交代奴婢。"我恭敬地行礼。
萧晚晴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那本《史记》上："这是瑾言哥哥在看的书？""是的。
"我如实回答。"你识字吗？"她突然问。"奴婢...略识几个。"萧晚晴拿起书翻了翻，
然后看向我："既然识字，那你觉得这书怎么样？"这明显是在试探我。
我小心地回答："奴婢不敢妄评，只是觉得史书可以让人明智。""明智？
"萧晚晴挑了挑眉，"一个丫鬟，要那么多智慧做什么？"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冷意，
让我心中一凛。"奴婢愚钝，只是随便说说。"我连忙解释。萧晚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然后笑了笑："你这个丫鬟倒是有趣。难怪瑾言哥哥把你调到身边来。"她说完就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书房里忐忑不安。萧晚晴的话让我意识到，
我在萧府的变化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特别是萧晚晴，她对萧瑾言明显有特殊的感情，
自然不希望有人分走他的注意力。我必须更加小心，
不能让任何人觉得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毕竟，我只是个丫鬟，而他是高贵的二少爷。
5深秋的某个夜晚，月色如水，洒在萧府的庭院里。我刚整理完书房，准备回耳房休息，
却听到萧瑾言在书房里轻声叹息。"二少爷，您还没休息吗？"我轻敲门问道。"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看到萧瑾言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封信，神色忧郁。
"二少爷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我小心地问。萧瑾言转过身，看了我一眼，
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最终，他开口了："我父亲想为我定一门亲事。"我心中一颤，
表面却保持平静："这是好事啊，二少爷正值弱冠之年，也该成家立业了。
""对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门第相当，确实是门好亲事。"萧瑾言的声音有些无奈，
"只是......""只是什么？""我们从未谋面，完全不了解。就这样结为夫妻，
未免太过草率。"我默默听着，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酸涩感。萧瑾言要成亲了，
而且对象还是尚书府的千金。这样的门第，确实很般配。"或许见过面后，
二少爷就会喜欢上那位小姐呢？"我勉强笑了笑。萧瑾言摇摇头："我总觉得，
感情这种事不应该如此儿戏。两个人在一起，至少要有些了解和共同语言才行。"他说着，
忽然看向我："小婉，你觉得呢？"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我这种问题。
"奴婢...奴婢觉得二少爷说得有道理。"我小心地回答，"感情确实需要相互了解。
""是啊，可惜我父亲不这么想。"萧瑾言苦笑，"在他看来，只要门第相当，
其他都不重要。"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让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清俊，也格外孤独。
我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安慰他，告诉他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如此冰冷。但理智提醒我，
这些话我不能说。"二少爷，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我轻声说道。
萧瑾言点点头："你也去休息吧。"回到耳房后，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萧瑾言要成亲的消息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上，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可当它真的来临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一个卑微的丫鬟，怎么能对主子有这样的想法呢？我用力摇摇头，
试图把这些胡思乱想赶出脑海。接下来的几天，萧瑾言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经常对着空气发呆。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天上午，
萧老爷和萧老夫人来到书房，显然是为了亲事的事情。"瑾言，
明天你就去尚书府见见那位林小姐。"萧老爷严肃地说，"如果没什么问题，
我们就定下这门亲事。""是，父亲。"萧瑾言低头应道。"瑾言啊，林小姐出身名门，
才貌双全，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萧老夫人笑道，"母亲已经让人准备聘礼了。
""母亲费心了。"萧老爷和萧老夫人离开后，书房里陷入了沉默。我偷偷看了萧瑾言一眼，
发现他正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那本《史记》。"小婉。"他忽然开口。"二少爷。""你说，
如果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太沉重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少爷，或许...或许人生本来就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我小心地说，"但我们仍然可以在有限的选择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
"萧瑾言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这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奴婢只是胡乱说说。""不，你说得很好。"萧瑾言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小婉，
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丫鬟。"他离我很近，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
我的心跳得很快，赶紧低下头。"二少爷过奖了。""明天我要去尚书府，你跟我一起去吧。
"萧瑾言说。"啊？"我惊讶地抬起头，"奴婢跟着去合适吗？""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陪我出门很正常。"我心中五味杂陈。明天，
我就要亲眼看着萧瑾言去见他未来的妻子了。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6第二天一早，
我跟着萧瑾言坐上马车前往尚书府。马车里，萧瑾言显得有些紧张，不时整理着衣袍。
"二少爷，您别紧张。"我轻声安慰道，"林小姐一定会喜欢您的。
"萧瑾言苦笑："我倒是希望她不要太喜欢我。"这话让我心中一动。
难道他真的不想要这门亲事吗？尚书府比萧府更加气派，门前石狮威武，红门朱漆，
显得富贵逼人。"萧二少爷，里面请。"尚书府的管家恭敬地迎了上来。我跟在萧瑾言身后，
走过重重院落，来到一座精致的花厅。"萧二少爷请稍候，我家小姐马上就来。
"管家说完就退下了。花厅里摆设精美，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桌案上摆着珍贵的青花瓷。
我偷偷打量着四周，心中暗叹尚书府的富贵。不一会儿，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萧二少爷久等了。"随着声音，一个身穿淡紫色罗裙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她约莫十六七岁，容貌秀美，举止优雅，确实是个美人。这就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林若雪。
"林小姐。"萧瑾言起身行礼。"请坐，不必拘礼。"林若雪浅浅一笑，
"奴家早就听父亲提起萧二少爷的才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度翩翩。""林小姐过奖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相互了解，谈论诗词歌赋，探讨琴棋书画。我站在一旁，
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得不承认，林若雪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谈吐优雅，见识不凡。而且从她看萧瑾言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萧二少爷的字画，在平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林若雪笑道，"奴家斗胆想请您题一首诗，
不知可否？""当然可以。"萧瑾言毫不推辞。林若雪让丫鬟拿来文房四宝，
萧瑾言提笔沉思片刻，然后挥毫写下一首诗："秋风萧瑟叶飞黄，雁过长空归故乡。
若问此心何所属，唯有明月照衷肠。"林若雪看完诗，
脸色微微一变："萧二少爷这诗......""有什么问题吗？"萧瑾言问。"诗是好诗，
只是......"林若雪犹豫了一下，"这诗中似乎带着一丝离别之意？"我在一旁听着，
心中暗暗吃惊。林若雪确实有见识，竟然能从诗中听出萧瑾言的心思。
萧瑾言淡淡一笑："只是有感而发，林小姐多虑了。"林若雪深深看了他一眼，
没有再说什么。接下来的时间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林若雪依然谈笑风生，
但眼中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从尚书府出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马车上，
萧瑾言一直沉默不语。"二少爷，您觉得林小姐怎么样？"我小心地问。"她很好。
"萧瑾言简短地回答。"那您......""她确实很好，有才有貌，出身也好，
是个很好的妻子人选。"萧瑾言打断了我的话，"但是......""但是什么？
"萧瑾言转头看我，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但是我觉得，她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我心中一震："那您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萧瑾言沉默了很久，
才缓缓开口："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一个可以和我推心置腹的人。
不在乎她的出身，不在乎她的容貌，只要她的心能够与我相通。"他说这话时，
目光一直看着我，让我心跳如雷。"可是二少爷，这世上哪有这样完美的人呢？
"我勉强笑道，"林小姐已经很好了，您不要太挑剔了。"萧瑾言苦笑："是啊，
我确实太挑剔了。"回到萧府后，萧老爷和萧老夫人迫不及待地询问今天见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