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萧衍打得奄奄一息时,他新纳的妾室柳青青哭着给我灌药。“姐姐别死,
你可是要当女帝的人,死了我抱谁大腿?”我猛地攥住她手腕:“你说什么?
”柳青青吓得噎住:“史书明明记载...您今年称帝...”望着我溅血的衣襟和鞭痕,
她突然崩溃抱头:“完了!我是不是把历史剧透光了?!”1额角的血糊住了右眼,
黏腻温热,每一次吸气都扯着胸腔深处针扎似的疼。鞭痕在皮肉上烙下滚烫的羞耻,
我被扔在冷硬的地砖上,像条破旧的麻袋。萧衍,我嫁了五年的夫君,
为博他新纳的娇妾一笑,亲手执鞭。意识浮沉间,一股呛人的苦味强行灌入喉咙。我咳着,
挣扎着掀开眼皮。朦胧视野里,是那张妖娆绝色的脸——柳青青,萧衍心尖上的穿越妾室。
她正手忙脚乱拿着药碗往我嘴里灌,眼泪珠子啪嗒啪嗒掉,哭得情真意切:“姐姐!
好姐姐你可千万别死啊!呜呜呜……你可是要当皇帝的女人,九五之尊!
你要死了我穿来这一趟抱谁的大腿去啊呜呜呜……”皇帝?女人?
濒死的昏沉被这话硬生生劈开一道裂口。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抬起剧痛颤抖的手,
死命攥住她细嫩的腕子,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里,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说什么?
”2五年前,我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入永宁侯府时,京城谁不道一句天作之合。
我是太傅嫡女沈知意,他是战功初显的侯府世子萧衍。父亲说,萧衍此子,心性坚忍,
非池中物。我信了。五年间,我替他操持中馈,打点人情,甚至动用了母族势力,
为他那不甚光彩的军功周转遮掩。他终于步步高升,手握京畿兵权,
成了陛下眼前炙手可热的红人。然后,柳青青就出现了。
他说是在城南灯会上“偶遇”的惊世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念头稀奇古怪,
一会儿要制什么“香水”,一会儿又想办“报纸”。她称自己来自“人人平等”的异世,
骂他“封建渣滓”,他却愈发觉得她鲜活有趣,不顾一切将她纳回府中,宠得无法无天。
而我,则成了那“封建迂腐”、“束缚他灵魂”的绊脚石。“知意,你瞧瞧青青,
女子该如她那般灵动才好,你整日死气沉沉,满口规矩体统,实在无趣得紧!
”他曾在月下这般对我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倦。我的心,在那日便凉了大半。
直到这次。宫中赏下一匹稀罕的冰绡纱,轻薄如烟,盛夏触之生凉。
陛下亲口赞这纱衬我气质清雅,萧衍当场谢恩领受。转头,柳青青看上了,
撅着嘴嘟囔了一句“这料子做吊带裙肯定绝美”。萧衍便毫不犹豫地让我让出来。
我端着正室的最后一丝体面,淡淡道:“此乃御赐之物,非比寻常,岂能转赠妾室?
于礼不合。”“御赐又如何?青青喜欢便是它的福气!沈知意,你何时变得这般刻薄善妒?
”他指着我的鼻子呵斥。柳青青依偎在他怀里,眼神无辜又委屈:“衍哥哥,算了算了,
姐姐不喜欢我,我明白的……我不要了,
你别为了我生气……”她那矫揉造作的语调瞬间点燃了萧衍的怒火。“今日这纱,
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他竟直接上手来夺我身旁侍女捧着的锦盒。我挡了一步,
护在那侍女身前。就这一步,彻底激怒了他。“反了你了!沈知意,
你真当自己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太傅千金吗?你爹如今在朝堂上都得看我三分脸色!”鞭子,
是他常握在手中把玩的那条马鞭,牛皮鞣制,坚韧非常。破空声尖啸着落下。
第一鞭抽裂了我的衣袖,在小臂上刮出血痕。侍女吓得尖叫,被他的亲随捂住嘴拖了下去。
第二鞭,第三鞭……我试图躲闪,却被他带来的婆子死死按住肩膀。疼痛是炸开的火,
在背上、肩上肆虐。周围仆从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无人敢抬头,更无人敢劝。
柳青青似乎吓到了,缩在萧衍身后,娇声道:“衍哥哥,
别打了……好可怕……姐姐知道错了……”她的求情,更像是油,泼在他暴怒的火上。
“今日我便叫你认清,谁才是这侯府的天!”鞭影如毒蛇,一下一下,啃噬着我的皮肉,
我的尊严,还有我对他那早已千疮百孔、却仍残存着一丝可笑幻想的夫妻情分。
血模糊了我的视线,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和柳青青假惺惺的抽噎。最后,他似乎打累了,
将染血的鞭子随手一扔,揽住柳青青的腰:“晦气!青青,我们走,
你看中了城东那套红宝石头面是不是?爷带你去买。”脚步声远去。按着我的婆子松了手。
我瘫倒在冰冷的地上,血水混着灰尘,黏在脸颊。额角的伤口突突地跳着疼,
浑身像是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意识渐渐模糊。
冷……刺骨的冷……这就是我要的一生吗?相夫教子,换来乱鞭加身,弃如敝履。
不甘心……沈知意,你甘心吗?昏沉与清醒的边缘,有人掰开了我的嘴,
极其粗鲁地灌入苦涩的汤药。呛得我肺腑生疼。柳青青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凑近,
说出的话却如惊雷,炸得我魂魄欲散。——“姐姐你可别死啊!你可是要当皇帝的女人!
你要是死了我抱谁的大腿去呜呜呜……”皇帝?女人?濒死的灰烬里,
猛地爆出一星癫狂的火光。我几乎是用尽了魂魄里最后的气力,榨干每一寸剧痛的骨髓,
猛地抬起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你说……什么?”声音嘶哑破裂,
如同砂纸磨过锈铁,带着濒死的血气和不敢置信的惊骇。柳青青被我吓住了,
灌药的动作僵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她似乎完全没料到我这半死之人还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腕骨被我捏得发白。
她眼神慌乱地四处瞟,压低了声音,
像是怕被第三个人听去:“就…就是史书…《周书·太祖本纪》里明明记载着,永熙七年秋,
安国夫人沈氏知意…呃…就是姐姐你…鸾凤凌霄,革鼎天命,登基为帝,
定国号‘元’…”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那里面翻涌的血色和骇人的光芒,让她心惊胆战。她看着我破裂的衣襟,
看着我身上纵横交错的、还在渗血的鞭痕,再看看萧衍离开的方向,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抽回手,
抱住自己的头,崩溃地低叫出声:“天呐!永熙七年就是今年啊!
秋、秋闱之后…可、可你现在…衍哥哥他…你…”她像是被自己的话吓破了胆,语无伦次,
浑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完了完了!历史不是这样的啊!你应该是蛰伏隐忍,
然后一朝爆发…怎么会…怎么会被我撞破你还差点被打死?!”她猛地抬头,
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荒谬感:“我、我是不是…把历史剧透光了?!
完了!会不会被抹杀啊?!”3柳青青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上。皇帝?我?沈知意?荒谬!骇人听闻!大逆不道!
可柳青青那惊惶到极致、不似作伪的眼神,那番语无伦次的“剧透”,却像最疯狂的野火,
瞬间烧遍了我冰冷的四肢百骸!额角的血还在流,背上的鞭伤***辣地疼,
但一种比疼痛更尖锐、更炽烈的情绪,猛地攥住了我!那不是希望,不是狂喜,
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暴怒和……觉醒。五年!我沈知意嫁与他萧衍五年!辅佐他,帮他谋划,
替他周旋,耗尽了父族情分,磨平了所有棱角,换来今日乱鞭加身,贱不如狗!
而眼前这个女子,这个来自异世、抢走我夫君、间接导致我今日之辱的妾室,却告诉我,
我本该是……皇帝?!哈哈!哈哈哈!滔天的恨意和荒谬感几乎要冲破我的天灵盖!
柳青青还在抱头崩溃,沉浸在她“剧透历史可能被抹杀”的恐惧里。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血沫子,呛得我剧烈咳嗽,但眼神却死死锁住她,
声音低哑如地狱恶鬼:“……史书……还说了什么?
”柳青青被我眼中骇人的光芒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结结巴巴道:“说、说姐姐你……巾帼枭雄,隐忍多年,借、借侯爷之势暗中培植心腹,
笼络朝臣,然后在秋闱武试那日,以雷霆之势控禁宫,擒、擒……”她猛地捂住嘴,
不敢再说下去。擒谁?自然是擒萧衍,擒那些所有欺辱过我、看不起我的人!
秋闱武试……是了,萧衍如今掌部分京畿防务,秋闱武试的巡防之事,正是由他主要负责!
那是京城守备最森严,但也最容易被内部攻破的时刻!柳青青的话,像一把钥匙,
猛地打开了我脑中某个尘封的、我自己都未曾仔细审视过的盒子!这些年来,
我替萧衍处理文书,打理人情,
的勋贵子弟、那些宫中不得志的女官甚至内侍……那些看似零散的、微不足道的人脉和信息,
此刻被“皇帝”这两个字疯狂地串联、重组、放大!原来……路,早已在我脚下铺开!
只是我从未敢往那个方向去想!“药……”我嘶哑地开口,
目光锐利地盯向地上洒了一半的药碗。柳青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爬过去,
重新端稳那碗漆黑的汤药,颤抖着递到我嘴边。这一次,她眼底除了恐惧,
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赌徒看到翻盘希望般的狂热。“姐姐,你信我了?
你真的信我了?你不会死了对不对?你以后当了皇帝一定要罩着我啊!我可是第一个投诚的!
我知道好多后世的知识,我可以帮你!肥皂香水玻璃我都会一点!
还有还有……”我没理会她的喋喋不休,忍着剧痛和恶心,
仰头将那碗苦得割喉的汤药一饮而尽!药汁入腹,带着一股蛮横的热力,冲向四肢百骸。
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萧衍的鞭子,柳青青的“剧透”,像最残忍的刻刀,
将过去那个温顺隐忍的沈知意彻底剁碎,埋进尘埃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只能是索命的恶鬼,或者是……革鼎天命的帝王!“扶我起来。”我声音依旧沙哑,
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柳青青连忙放下碗,使出吃奶的劲儿,
颤巍巍地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搀扶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疼得我眼前发黑,
冷汗涔涔。但我咬死了牙关,一声未吭。站定后,我推开她,依靠着冰冷的墙壁,
缓缓扫视这间华丽却冰冷的卧房。这是我的院子,却充斥着萧衍和柳青青带来的痕迹。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梳妆台上,那里有一枚不起眼的、刻着凤尾花样的旧银簪。
是母亲留给我的,侯府的人,包括萧衍,都只当它是件过时的旧饰。但只有我知道,
那里面藏着极小极薄的一枚玄铁印信。是外祖父当年留给我母亲防身,母亲又悄悄留给我的。
凭此印信,可调动城外一座庄子里,外祖父留下的二十名死士。从前我只觉得这东西烫手,
从未想过动用。现在……不一样了。“今日之事,若有半个字泄露……”我看向柳青青,
眼神冰寒。柳青青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指天发誓:“不说!绝对不说!姐姐放心!我懂!
天机不可泄露!历史线变动了咱们就一起完蛋!我以后就跟着姐姐混了!求姐姐带我飞!
”她的话奇奇怪怪,但那份恐惧和急于表忠心的模样,不似作假。我暂时,
需要这个知晓“未来”的怪人。“滚回你的院子去。像平时一样,缠着萧衍,撒娇卖痴,
打听他武试巡防的布置,尤其是……宫中侍卫的换防路线和口令。但绝不可引起他丝毫怀疑。
”柳青青眼睛一亮,仿佛拿到了终极任务,拼命点头:“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套话我在行!
”她提着裙摆,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房间里重归死寂。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
弥漫在空气中。我一步步挪到妆台前,拿起那枚冰冷的银簪,指尖用力一旋,簪头脱落,
露出里面那枚小小的、却重逾千钧的玄铁印信。窗外,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萧衍,
你打得好。这鞭痕,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4养伤的日子,我成了侯府里最安静的影子。
柳青青果然“尽职尽责”,日日缠着萧衍,变着法子撒娇卖痴,套取消息。
她时不时会借着探病的名义,悄悄将一些零碎的信息传递给我。“姐姐,衍哥哥说武试那日,
西华门的守将是他的人,口令是‘山河’。”“姐姐,
他最近在拉拢宫中羽林卫的副统领赵莽,送了好些金银,但好像那人不太买账,
衍哥哥气得摔了杯子。”“姐姐,今天衍哥哥夸我调的香好闻,问我还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我故意说要是能看看宫里的舆图就好了,说不定能设计出更契合宫廷的香氛,他骂我胡闹,
但晚上偷偷画了张简图给我看呢……”她的消息零散而琐碎,真伪难辨,
但我结合自己多年来对朝局和人事的了解,默默在脑中拼凑、验证。萧衍的野心,
远比我想象的更大。他借着兵权,的手早已伸向了宫禁。秋闱武试,
或许不仅仅是他炫耀权柄的时刻,更是他图谋不轨的契机?这倒是……与我的计划,
不谋而合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手中的那枚印信,早已派人送出了府。
城外庄子的死士首领,名叫玄影,三日后便传来了暗讯——人已潜入京城,分散蛰伏,
只待指令。与此同时,我开始“病”了。伤愈得极慢,脸色终日苍白,咳嗽不止,
对府中事务不闻不问,甚至免了柳青青的每日请安。萧衍来看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