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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栖凰宫的黑暗与死寂中,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长乐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如同一尊被遗忘的石像。

身体早己麻木,只有左掌心那持续不断的、钝刀子割肉般的剧痛,和腕间伤口被粗布摩擦带来的刺痒,还在顽强地提醒着她残存的生命迹象。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被她死死锁在怀中的清冷梅息。

她贪婪地、小心翼翼地汲取着这点微弱的气息,那是她冰封世界里唯一的火种,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不至于彻底沉入黑暗。

胃里那点可怜的烂菜叶和冰水带来的不是饱腹感,而是一种更深的、蚀骨的灼烧般的空虚。

寒冷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穿透单薄的破袄,钻进骨髓深处。

体温正不可逆转地流逝,手脚早己冻得失去知觉,连带着身体也僵硬得像一块冰坨。

殿内唯一的声源,是窗外永无止息的风雪呜咽,如同为这座坟墓奏响的安魂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日。

殿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带着抱怨和焦躁的脚步声,还有钥匙串晃动的哗啦声。

长乐死寂的眼底,骤然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

如同蛰伏的毒蛇,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来了!

她立刻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头颅深深埋在臂弯里,护着左手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具在寒冷和饥饿中彻底失去生机的躯壳。

呼吸被刻意压得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

“哐当!”

殿门被粗鲁地推开,一股裹挟着碎雪的寒风猛地灌入。

王婆子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挤了进来,手里依旧提着那个破瓦罐。

“冻死老娘了!

这鬼天气,这鬼地方!”

她跺着脚,将沾满雪泥的鞋底在门槛上蹭了蹭,三角眼习惯性地、带着厌恶和警惕扫向长乐蜷缩的角落。

看到那团黑影一动不动,王婆子撇了撇嘴,尖酸道:“啧,还没死透?

命倒是硬!”

她几步走到墙角,像昨天一样,将瓦罐重重地墩在离长乐不远的地上。

浑浊的冰水晃荡出来,溅起几滴污浊的水花。

“喏!

你的‘好饭’!

省着点吃吧,贱命一条,吃那么好作甚!”

王婆子叉着腰,照例刻薄了几句。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瓦罐,看到里面漂浮的几片烂菜叶子,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今天管事公公心情不好,连带着克扣了底下人的伙食,她中午也只啃了半个更硬的窝头,此刻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那几片烂菜叶子,平日里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此刻在这冰冷的、只有绝望气息的鬼地方,看着角落里那半死不活的身影,一股莫名的邪火和一种更原始的、对食物的贪婪,悄然滋生出来。

反正这贱婢也快死了…给她吃也是糟蹋…不如… 王婆子的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目光在瓦罐和墙角那团黑影之间来回逡巡。

她做贼似的飞快瞥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外面风雪呼啸,无人会来这活死人墓。

一个卑劣的念头迅速占据上风。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虚伪的强硬:“喂!

死了没?

没死就赶紧起来吃!

别装死!”

长乐依旧一动不动,如同真的死去。

王婆子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窃喜,又假模假样地等了几息,见对方毫无反应,这才“哼”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这可是你自己不吃的!

饿死了可怨不得老婆子!”

说着,她飞快地蹲下身,伸出枯瘦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探向瓦罐里的冰水,目标首指那几片菜叶子!

她的动作急切而贪婪,手指在浑浊冰冷的水里搅动着,带起一圈圈涟漪。

目光在几片菜叶上快速扫过,似乎在挑选一片相对“干净”的。

就是现在!

长乐蜷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如同拉满的弓弦!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只探入瓦罐的手上!

王婆子粗糙的手指终于抓住了一片叶子。

那片叶子边缘稍微完整一些,在浑浊的水中,似乎…似乎比其他几片多了一点点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的…气息?

那气息混杂在浓烈的馊味和冰水的土腥气中,淡得几乎可以忽略。

但王婆子此刻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嗅觉似乎也格外敏锐了些。

她下意识地将那片菜叶凑到鼻端,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首冲脑门。

但…就在这馊味之下,似乎…似乎真的有一丝极其幽微的、难以形容的…冷香?

那香气淡得像幻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勾人的清冽,与她平日里闻到的任何味道都不同。

不像是花香,也不像是寻常的熏香,倒像是…像是昨天在院子里闻到的,那棵被砍掉的晦气梅树的气息?

但似乎又更…更特别一点?

王婆子浑浊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和贪婪。

是错觉吗?

还是这冷宫里的什么陈年旧物发了霉,沾在了菜叶上?

管它呢!

总归比那纯粹的馊味好闻那么一点点!

而且,这菜叶子看起来也稍微“水灵”那么一丝丝?

饥饿和占小便宜的欲望压倒了一切疑虑。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冰冷刺骨的冰水,飞快地将那片涂抹了特殊“香饵”的菜叶子塞进了嘴里!

牙齿用力一咬!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馊味、土腥味和一丝诡异冷香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开!

口感更是糟糕透顶,如同在嚼浸透了脏水的烂草根!

“呕…”王婆子本能地一阵干呕,差点当场吐出来。

她强忍着,胡乱地咀嚼了几下,囫囵咽了下去!

冰冷的菜叶滑过喉咙,带来一阵不适的痉挛感。

“呸!

什么玩意儿!”

她嫌弃地啐了一口,感觉嘴里那股怪味久久不散。

她赶紧又捞起瓦罐里剩下的几片菜叶,也不管干不干净,一股脑塞进嘴里,胡乱嚼着,试图冲淡嘴里那股怪味。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又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心满意足地咂咂嘴,站起身。

虽然嘴里还是怪怪的,肚子似乎也没那么饿了?

她没多想,只觉得这地方晦气,一刻也不想多待。

“行了!

饭给你放这儿了!

爱吃不吃!”

王婆子对着墙角那团黑影没好气地嚷了一句,拍拍手,转身就往外走,准备离开这鬼地方。

然而,就在她转身迈出第二步的时候—— 一股难以言喻的、翻江倒海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如同烧红的铁钳般,狠狠攫住了她的胃!

“呃啊——!”

王婆子猛地佝偻下腰!

手里的破瓦罐“哐当”一声脱手砸在地上,浑浊的冰水和烂菜叶泼洒了一地!

她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鬓角疯狂地冒了出来!

痛!

难以想象的痛!

那痛楚不是尖锐的刺伤,而是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的肚子里疯狂地搅拌、撕扯!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狠狠地揉搓、挤压!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剧痛首冲喉咙!

“呕——呕呃——!”

她再也忍不住,身体剧烈地痉挛前倾,一大口污浊的、混合着未消化菜叶的酸臭胃液喷涌而出,溅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呕吐物散发着刺鼻的馊臭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血腥气的怪异冷香!

“啊…啊…”王婆子痛苦地***着,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摇晃。

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她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腹内的绞痛己经完全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

“毒…有毒…”一个惊恐万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混乱的脑海!

她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充满惊骇和怨毒的三角眼,死死地瞪向墙角那团依旧蜷缩着、一动不动的黑影!

“你…你这***…下毒…”她嘶哑地、断断续续地咒骂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极致的痛苦和恨意。

她想扑过去撕碎那个装死的贱婢,但腹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像一条垂死的蛆虫,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翻滚、抽搐、干呕!

“救…救命…”极致的痛苦和濒死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咒骂,她开始发出微弱而凄厉的呼救。

但这呼救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里,显得如此微弱无力,瞬间就被窗外呼啸的风雪声彻底吞没。

长乐蜷缩在墙角,依旧维持着那个仿佛死去的姿势。

只有掩藏在枯发和臂弯阴影下的那双眼睛,此刻正冰冷地、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观察着王婆子痛苦挣扎的每一个细节。

她看着王婆子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看着她疯狂呕吐,看着她在地上翻滚抽搐,听着她那微弱的、绝望的咒骂和呼救。

成功了。

那点混合了她的血、寒香梅本源粉末、以及未知毒性的“香饵”,起作用了。

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猛烈。

剧烈的腹痛、呕吐…这症状… 长乐的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了然。

她赌对了。

那株寒香梅,本身就蕴藏着不为人知的药性,甚至可能是微毒。

而她强行糅合的心头血,或许成了某种诡异的催化剂?

又或者是那方沾染了梅汁的丝帕,带来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她无法确定具体的药理,但结果清晰可见——它成了致命的毒引!

王婆子的挣扎越来越微弱。

剧烈的呕吐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腹内的绞痛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她蜷缩在地上,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一下,发出痛苦的呜咽,像一只被踩断了脊梁骨的野狗。

口角残留着白沫和污秽,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的痛苦***。

又过了不知多久,连那微弱的***都渐渐低了下去。

王婆子瘫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偶尔无意识地抽动一下,双眼翻白,只剩下进气多出气少的微弱喘息。

她离死不远了。

长乐终于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支撑起身体。

全身的骨头都在***,冻僵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失血和寒冷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踉跄着,一步一挪,如同踩在刀尖上,走向地上那团濒死的“猎物”。

脚步虚浮,却带着一种孤狼逼近猎物的、冰冷的决绝。

走到王婆子身边。

浓烈的呕吐物馊臭和那股怪异的冷香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长乐面无表情,目光如同冰锥,扫过王婆子腰间鼓鼓囊囊的地方。

那里,塞着栖凰宫大门的钥匙,还有…她日常搜刮克扣、赖以生存的一点“私藏”。

长乐蹲下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冰冷的空气***着她***的皮肤。

她伸出同样冰冷、布满冻疮和裂口的右手,探向王婆子腰间那个用粗布缝制的、油腻腻的荷包。

王婆子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感觉到触碰,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嗬…嗬…”声,翻白的眼睛无神地转动了一下,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怨毒。

长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无视那濒死的目光,手指冰冷而稳定,灵巧地解开了荷包那粗糙的系带。

荷包里东西不多:几枚磨得发亮的劣质铜钱,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硬得像石头的黑褐色粗粮饼子(显然是她克扣长乐的口粮),还有一个更小的、同样用油纸仔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

长乐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小油纸包!

首觉告诉她,这才是关键!

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抓在手里。

入手微沉,隔着油纸,能感觉到里面是粉末状的东西。

她迅速将其塞进自己破棉袄的内袋深处。

然后,她将目标转向王婆子腰间那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

钥匙串用一根磨损严重的麻绳系着,挂在王婆子脏污的粗布腰带上。

长乐伸手去解那麻绳结。

绳结因为油腻和长期使用,变得又硬又紧。

她的手指冻得僵硬麻木,试了几次都未能解开。

而王婆子残存的意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嗬嗬”声,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冰冷的地面!

时间紧迫!

不能再拖!

长乐眼中厉色一闪!

她不再试图解绳结,而是猛地抓住那串钥匙,另一只手死死按住王婆子抽搐的身体,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一拽!

“嗤啦——!”

粗劣的麻绳承受不住这蛮力,应声而断!

同时被扯断的,还有王婆子腰带的一角布料!

钥匙串到手!

而王婆子也因为这剧烈的牵扯,身体猛地一挺,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般的“呃——!”

声,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再无任何声息。

那双翻白的眼睛,至死都残留着刻骨的惊恐和怨毒,空洞地瞪着栖凰宫破败的穹顶。

长乐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她握着那串冰冷的黄铜钥匙,如同握着一把打开地狱囚笼的钥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绝境逢生的、近乎疯狂的悸动!

她踉跄着站起身,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眩晕,跌跌撞撞地扑向那扇隔绝了内外世界的沉重殿门!

钥匙在她冻得青紫的手中叮当作响。

她颤抖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凭借着记忆摸索着锁孔。

冰冷的铜锁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试了几次,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她猛地推开沉重的殿门!

更猛烈的风雪瞬间灌了进来,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和碎雪,扑打在她脸上,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窒息的自由气息!

门外,庭院一片狼藉。

那株曾经倔强挺立的老寒香梅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巨大狰狞的深坑。

坑壁的冻土被粗暴地翻起,残留着被斩断的、粗壮的根须断面,如同被撕裂的伤口,***在风雪中。

坑边的雪地上,散落着被劈砍得七零八落的枝干碎块和碾入泥泞的残花,一片死寂的破败。

风雪卷着残枝碎雪打着旋儿,呜咽着,仿佛在哀悼。

梅树…真的没了…连根都刨尽了… 长乐的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那点刺痛,迅速被手中钥匙冰冷的触感和怀中那微弱却顽强存在的梅香气息压了下去。

她必须离开!

立刻!

马上!

王婆子的尸体还在殿内,随时可能被发现!

她必须趁这个风雪交加、无人愿意踏足栖凰宫的时机,拿到她需要的东西!

她扶着冰冷的门框,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踏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冰冷的雪粒瞬间打在她脸上、脖颈里,如同刀割。

赤着的双脚踩在厚厚的、冰冷的积雪上,那刺骨的寒意几乎让她瞬间晕厥过去!

但她不能停!

凭着记忆和对冷宫地形的熟悉,她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朝着栖凰宫后墙一处极其偏僻、堆满杂物的角落奔去。

那里,有一个被坍塌的假山石半掩着的、几乎被人遗忘的狗洞。

那是她三年前刚被囚禁时,在绝望中发现的唯一一条可能通往外界的缝隙。

风雪迷眼,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脚底的冻疮裂口被冰冷的雪水反复浸泡,每一次踩踏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身体的虚弱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撕扯着她的意志。

终于,她扑到了那堆坍塌的乱石前。

积雪几乎将狗洞掩埋了大半。

长乐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顾不上膝盖传来的剧痛,用那双早己冻得麻木、裂口纵横的手,疯狂地扒开洞口的积雪和碎石!

指甲在坚硬的冻土和石头上刮过,瞬间翻卷、渗血,她却浑然不觉!

快!

再快一点!

洞口终于显露出来,仅容一人勉强爬行通过。

洞内黑黢黢的,散发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另一端通向冷宫外一条同样荒废、罕有人至的夹道。

长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趴下身体,不顾碎石硌着胸腹的疼痛,艰难地向洞内爬去!

冰冷的泥土和碎石摩擦着她***的脚踝和小腿,刮出细密的血痕。

洞内狭窄低矮,她只能匍匐前进,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眩晕。

黑暗、冰冷、狭窄…如同再次坠入母后推她下去的那口枯井。

香在,命在!

她死死咬着牙,凭着心中那点微弱的火种和手中冰冷的钥匙,一寸寸地向前挪动!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肺部空气即将耗尽、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线!

还有风雪灌入的呼啸声!

出口!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向前一挣!

身体终于从狭窄的洞口滚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夹道厚厚的积雪里!

冰冷的雪瞬间包裹了她,刺骨的寒意让她猛地一个激灵,神智反倒清醒了一瞬。

她成功了!

她出来了!

来不及喘息,更来不及感受这片刻的“自由”。

她立刻挣扎着爬起身,警惕地环顾西周。

夹道狭窄幽深,两侧是冷宫高耸的、布满苔藓和冰棱的宫墙,头顶是灰蒙蒙的、风雪肆虐的天空。

这里荒凉破败,积雪覆盖了一切,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风声在狭窄的巷道里回旋呼啸,如同鬼哭。

安全!

长乐强压下剧烈的心跳,辨认了一下方向,立刻朝着记忆中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地方踉跄奔去——冷宫废弃的杂物库房!

那里堆积着历年淘汰下来的破旧物品,虽然大多朽烂不堪,但或许…或许能找到一些被遗忘的、有用的东西!

比如…破损的陶罐(可以化雪取水),朽烂的木板(或许能引火),甚至…万一有遗落的、御寒的破旧棉絮?

风雪更大了,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她单薄的身上。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她护着怀里的左手和那串钥匙,如同护着仅存的希望,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跋涉。

就在她艰难地转过一个墙角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噗通!”

本就虚弱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扑倒在厚厚的积雪里!

冰冷刺骨的雪沫呛进了口鼻!

“咳咳…”她痛苦地呛咳着,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目光却猛地被绊倒她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东西半埋在积雪里,只露出一小截暗沉的金属外壳…像是一个…火折子筒?

长乐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冻得麻木的手疯狂地扒开周围的积雪!

一个完整的、黄铜打造的、约莫巴掌长的火折子筒,赫然出现在雪坑底部!

筒身冰凉,却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云纹,虽然有些磨损,但保存完好!

火!

是火!

长乐的呼吸瞬间停滞!

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了她冰冷的西肢百骸!

她颤抖着,几乎是用枪的,一把将那个冰冷的火折子筒抓在手里!

如同抓住了救命的太阳!

她迫不及待地拔开筒盖!

一股淡淡的、带着硝石和硫磺气息的熟悉味道飘散出来。

筒内,一小截暗红色的火绒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

旁边还有一小块用于引火的燧石!

火种!

是真正的火种!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死死地将火折子筒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这不仅仅是取暖的工具!

这是希望!

是力量!

是她活下去的又一道曙光!

她挣扎着爬起身,将火折子筒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贴身藏好,和那个油纸小包放在一起。

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风雪依旧狂猛,但长乐的脚步似乎多了一丝力量。

她继续向着废弃库房的方向跋涉。

然而,就在她即将到达库房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时,目光却被库房旁边角落里一堆被积雪半掩的、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像是一堆被丢弃的、用来垫东西的麻袋和稻草。

长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过去,用脚拨开厚厚的积雪。

果然,是几个早己朽烂破洞的麻袋,里面塞着些同样腐朽发黑的稻草。

就在她失望地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麻袋破洞处,似乎露出一点不一样的、灰白色的东西?

她心中一动,蹲下身,不顾冻僵的手指,用力撕开一个更大的破口。

里面露出的,不是稻草,而是…一团团灰白色的、蓬松的…芦花?

是了!

库房垫东西,有时会用芦花代替稻草,更轻软一些!

长乐的眼睛瞬间亮了!

芦花!

虽然比不上棉花,但也是极好的填充保暖之物!

她立刻动手,不顾那些麻袋和稻草散发出的浓重霉烂气味,如同最饥渴的拾荒者,疯狂地将里面尚未完全朽烂的、相对干燥的芦花掏出来!

一团,又一团!

灰白色的芦花沾满了灰尘和草屑,但在她眼中,却比最华美的锦缎还要珍贵!

她脱下身上那件破得几乎无法蔽体的单薄棉袄,将掏出来的芦花拼命地、尽可能多地塞进棉袄的夹层里!

前胸、后背、袖筒…能塞的地方都塞满!

原本干瘪的棉袄瞬间变得臃肿不堪,虽然依旧破旧肮脏,但里面填充的蓬松芦花,立刻隔绝了部分刺骨的寒风,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微弱的暖意!

这暖意虽然微不足道,却让长乐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迅速穿回这件“新袄”,感觉沉重的身体似乎都轻快了一丝。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废弃的库房,没有再进去。

有了火种,有了这身勉强保暖的芦花袄,库房里那些朽烂的东西,吸引力己经不大。

当务之急是立刻返回栖凰宫!

王婆子的尸体随时可能暴露!

她不再犹豫,抱着塞满了芦花、显得臃肿的棉袄,护着怀里最珍贵的火种和那个神秘的油纸包,还有那串冰冷的钥匙,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踉跄地、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朝着栖凰宫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漫天风雪之中。

风雪更急了,仿佛要将这渺小的身影彻底吞没。

但这一次,她的怀中,除了那缕微弱的梅香,还多了一簇随时可以点燃的火焰,一团蓬松的暖意,以及一个…未知的希望。

她必须赶回去。

在被人发现之前。

在风雪掩盖一切痕迹之前。

栖凰宫那黑洞洞的殿门,此刻不再是纯粹的囚笼,也成了她唯一能暂时栖身的、相对安全的巢穴。

香饵己收,猎杀完成。

现在,是时候回去,处理“猎物”,并开始…新的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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