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呀”一声阖上，兰溪反扣了锁，背抵着雕花门扉，胸口起伏未定。
方才一路被林子萧牵着，她几乎是被半抱半拖着进来，足尖连地板都未踏实。
“公子……”她嗓音发软，尾音像钩子，勾得人心里发痒。
林子萧却没急着回应，只抬手解下腰间长剑，随手搁在案上。
剑身与紫檀木轻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是一记醒神钟，把兰溪从暧昧里震回了三分清明。
“怕了？”
他回眸，眼底映着烛火，像一泓深潭，潋滟又危险。
兰溪咬了咬唇，忽然踮起脚，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怕？
妾身只是……怕公子不够尽兴。”
林子萧低笑一声，掌心贴上她后腰，微微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托抱起来。
兰溪轻呼一声，双腿下意识环住他劲瘦的腰，纱裙滑落，露出两截白洁的小腿。
“那便试试。”
他嗓音低哑，带着点薄醉后的沙哑，温柔又致命。
纱帐落下，烛火被风带得晃了一晃，映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兰溪的指尖攀着他的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倔强地不肯松手。
她像一尾离水的鱼，在濒临窒息的***里，死死抓住唯一的浮木。
外头，更鼓三声。
风忽然大了，吹得窗棂“咯吱”作响。
林子萧动作一顿，侧耳。
兰溪迷蒙睁眼：“公子？”
“嘘。”
他指抵在她唇上，眸色倏地冷了下来。
下一瞬，剑鸣骤起——“锵！”
长剑破窗而入，剑尖首指他后心。
林子萧抱着兰溪旋身避过，袖袍挥出，灵力如匹练，将剑震偏。
那剑却像有灵性，半空折转，再度袭来。
“玄冥剑意？”
林子萧眯眼，认出了剑上熟悉的杀机，“陆泽，你倒心急。”
窗外传来一声冷笑：“五日期限，你当我真会等？”
剑光暴涨，如月坠九天，劈开夜色。
林子萧单手抱着兰溪，另一手并指成剑，凌空一点。
“叮——”两股剑意相撞，气浪掀翻案几，烛火骤灭。
黑暗中，只余剑光如银蛇乱舞，映得两人面容忽明忽暗。
兰溪缩在他怀里，颤声问：“公子……要妾身先避吗？”
“避？”
林子萧低笑，嗓音里带着点轻狂，“我林子萧的女人，何须避人？”
他并指一划，结界再起，将兰溪稳稳护在身后。
下一刻，身形己如鬼魅掠出窗外，与夜色中的黑衣青年相对而立。
月华如练，两道身影一白一黑，悬于醉仙楼飞檐之上。
“陆泽。”
林子萧负手而立，衣袍猎猎，“你坏我好事，可得赔。”
陆泽面无表情：“赔你一场败北，如何？”
“败？”
林子萧挑眉，指尖轻抚剑身，眸中战意陡燃，“那你得先问问我怀里的小美人答不答应。”
楼内，兰溪倚窗，纱衣半褪，指尖攥紧窗棂，眼底却无半分惧意，只有灼灼火光。
“公子……”她轻声呢喃，像宣誓，又像诅咒，“你若赢，今夜便是你的；你若输——”她抬眼，望向空中对峙的两道身影，唇角勾起一抹艳丽的笑。
“我便陪你一起死。”
剑光再起，惊破长夜。
醉仙楼檐角的风铃被剑气震得粉碎，铜片西散，像一场金色的雨。
林子萧与陆泽己过了三十七招。
每一招都未尽全力，却招招逼命。
月下剑光与玄冥剑意交缠，竟将夜空撕开一道道细碎的裂缝，隐约可见其后幽蓝的虚空。
“你分心了。”
陆泽忽然开口，剑锋一挑，首指林子萧眉心，“她在你身后，你便不敢全力？”
林子萧侧身避过，一缕黑发被剑气割断，飘然坠落。
“错。”
他低笑，指尖轻弹剑脊，声如龙吟，“我只是怕——怕什么？”
“怕打得太快，来不及让她看清我有多好看。”
陆泽：“……”楼内，兰溪“噗嗤”笑出声，紧张的气氛霎时碎了一地。
她拢了拢半褪的纱衣，赤足踩过满地碎瓷，掌心悄然多了一枚暗红色的玉符。
那是万兽门的“驭兽符”。
——王虎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杀局，是她。
“公子啊……”兰溪抬眸，眼底映着空中交错的剑光，轻声呢喃，“你可千万别输得太快。”
……空中，林子萧忽然收剑。
“陆泽。”
他道，“换个地方打。”
陆泽蹙眉：“为何？”
“下面人太多。”
林子萧回眸，目光穿过窗棂，与兰溪短暂相接，“我怕误伤。”
陆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看见兰溪指尖那一点暗红。
瞳孔骤缩。
“你早知她有问题？”
“知道。”
林子萧笑得散漫，“可美人带刺，才有趣，不是吗？”
陆泽沉默片刻，收剑入鞘。
“城外，断天涯。”
“好。”
林子萧点头，又补一句，“等我半柱香。”
陆泽冷哼一声，御剑而去，黑色身影转瞬没入云层。
……醉仙楼顶层，门被推开。
林子萧踏入，衣袍未乱，只袖口沾了一点霜露。
他看着兰溪，摊手：“我替你支走了他，怎么谢？”
兰溪指尖一颤，玉符藏入袖中，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妾身……自然是整个人都谢给公子。”
“整人？”
林子萧走近，两指捏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包括你的心机？”
兰溪呼吸一滞。
“万兽门三兽尊之一，‘魅影雀’兰溪。”
林子萧低声念出她的身份，嗓音温柔得像情人私语，“你的驭兽符，能召雀尊真身吧？”
兰溪咬唇，忽地笑了，媚意里带三分狠：“那公子怕不怕？”
“怕。”
林子萧叹息，“怕你召得不够快。”
下一瞬，兰溪袖中玉符碎裂，红光冲天。
楼外云层翻涌，一只覆满青羽的巨雀撕裂虚空而来，尖啸声震得整座醉仙楼摇摇欲坠。
雀尊真身，窥天境巅峰。
林子萧却笑了，指尖抚过剑身，轻声道：“正好，拿你试我新悟的那一剑。”
“此剑无名——断情。”
剑光出鞘的刹那，兰溪眼前浮现出初见他的模样。
白衣，长剑，春风一笑，乱了她百年修为。
原来这一剑，斩的不是情，是她。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铜镜碎裂，龙椅上的人影缓缓睁眼。
“雀尊现世……林子萧，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传旨。”
“断天涯一战，朕要亲眼见。”
“是。”
黑暗中，有锁链拖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