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在天际,像只淌血的眼珠盯着这座死寂的山村。
他数到第七十三次呼吸时,终于听见柴垛后传来枯枝断裂声。
柳七七背着竹篓翻过矮墙,鹅黄裙裾沾着暗红污渍。
这个总爱簪茉莉花的姑娘此刻脸色惨白,怀里抱着昏迷的黑狗,细密的血珠正顺着她手腕往下淌。
陆昭注意到她右耳垂缺了一块,伤口平整得像被利刃削去。
"祠堂东墙..."她踉跄着栽进陆昭怀里,袖中滑出半截森白骨片,"槐树在吃人。
"骨片还带着血肉的余温。
陆昭认出这是王铁匠的指骨——昨日这汉子还帮他修过锄头,粗糙手掌拍得他后背生疼。
骨缝里缠着几缕暗青色丝线,正像活物般扭动着往他皮肤里钻。
祠堂外突然传来树皮皲裂的脆响。
十八棵百年老槐在血月下疯狂摇摆,树冠间垂落无数晶莹丝线。
陆昭透过门缝看到赵寡妇挂着诡异的笑走进槐树林,丝线刺入她后颈的瞬间,整张人皮像蜕下的蛇皮般委顿在地。
血肉顺着丝线倒流进树干,树皮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人脸。
"带...带村民走..."柳七七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里混着青色荧光。
她腕间不知何时缠上了丝线,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蠕动痕迹。
陆昭撕下衣摆给她包扎,却发现丝线正在布料下蠕动。
黑狗突然惊醒,一口咬住少女手腕,生生扯下块皮肉。
被撕开的伤口里,青丝如发霉的棉絮般疯长。
黑袍修士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那人踩着月光站在祠堂飞檐上,腰间玉坠刻着往生殿的彼岸花纹。
随着他指尖掐诀,沉睡的村民纷纷睁开发光的眼睛。
屠夫张叔提着杀猪刀撞开祠堂大门,刀刃上还粘着自家黄狗的毛——半个时辰前,这汉子还说要给陆昭做熏肉。
“时辰到了。”
修士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陶罐。
柳七七突然推开陆昭。
少女从发间拔下银簪刺入心口,喷涌的鲜血在空中凝成古老符咒。
陆昭在村志里见过这种燃命禁术——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换半炷香的通天法力。
“走啊!”
柳七七七窍开始渗血,符咒红光逼得傀儡们连连后退。
但她没看见修士嘴角的讥笑,也没发现丝线正顺着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