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头都没回,只大声说道:“妈!
你回去吧,我不会上错的。”
有三条大船并排地仃在江边,分别开往三个不同的小城。
她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踏上了那艘开往夏湖的大船,她高高兴兴地看着大船上不曾看过的各种物件。
这个小姑娘就是我,一个不到10岁的女孩,踏上了这条船,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开启了我今后几十年的人生。
回想几个月前大我一轮的大哥带着新婚的嫂子回到淄州探亲,这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地方。
哥哥看我学习一塌糊涂,他与贤惠的嫂子商量好,要把我接到他那里好好地培养。
大哥20多岁身体非常健壯,他把我抱在胸前在自家大门楼下自己做的秋千上不停地荡,他叫着我的小名问道“小玉子,哥带你去我那里上学你愿意吗?”
我听了真是喜出望外,从小我没离开过淄州县,像一个被困了十年的小鸟能飞出去当然开心啦。
我哥嫂回去后我就天天盼啊盼,今天终于可出发当然无比的开心啦!
我哥是我心中的偶像,他一米八的大个子,长得有一张比电影明星还漂亮的脸。
是打篮球的前锋,为抢板球还打落了一颗牙,好在补得好看不出是补的牙。
尤其他正派勇敢,有一天晚上,离我们不太远的地方发生大火,从我们的住房门外就可以看见大火,那天我哥己在救火的最前线,我和我嫂子望着红光冲天的大火不担心起他的安稳。
我是从床上爬起来的,看着大火裤子怎么也系不上,两只手发抖,抖得裤子脱溜到地上。
终于大火熄灭了,我大哥满脸黑灰地回来了。
我大嫂要多贤惠有多贤惠,她比我哥小两岁,对我像親姐姐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生活。
她是个护士,她特别崇拜我大哥。
大哥大嫂对我这么好我过得特别开心。
我住的地方是他们医院军医集体复转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有看病的区域,有居住的区域,后院还有一个花园。
我非常喜欢到花园里去玩,那里有一口井,井旁边有一棵大树,我常常爬到树上坐在大树丫上,听鸟儿唱歌,自己也唱歌。
大院里小朋友很少,经常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玩。
我哥只有晚上才有空,他不知道我那么调皮胆大,这个秘密有一天被发现了。
那天我爸被释放了来找我大哥。
他到处找我找到了这里。
“白玉你在哪儿?”
突然他看见我在井边的大树上,吓了一跳“井就在你下方,掉下去就没命了!”我那时小又一首傻大胆不懂的危险。
我己忘了我爸长什么样子。
“这是小玉子吧。”
他把手上端的馄饨递给我吃。
这是大哥刚从街上买回来的。
小县城每天街上都有挑馄饨担子的沿街叫卖。
“你那么可怜,我才不吃你的嘞。”
我心里这样想的,只盯着看他,也没叫他更没接他递给我的碗。
这辈子这是唯一对我爸的印象。
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酸酸的。
这么多年来爸爸的模样越来越模糊了,在我妈被接到北京后不久我爸生病去世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到处托亲友们找我爸的照片。
终于雪儿不久前偶然在今日头条上发现一则消息,报导皖大学法律系第一届毕业生,恰好上面有我爸的照片。
如今社会进步了,客观的看待历史问题。
我爸也为他在历史的洪流中站错了队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在我哥哥那里他要求我每天要写一篇日记,从写字到语法,他给我改,从那时起我就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由于我那时脑子还没开窍,学习一塌糊涂。
我哥检查我的日记看见隔几行就有一个黑墨坨子,他问:“小玉子,这是怎么啦?”
我说:“钢笔漏水啦。”
我哥给我买了一支新笔,他查看还是黑墨坨子不断,他明白了对我说:“做人要老实,不会写就问我,你以为不会写的字用黑墨坨子代替就能蒙混过关了,这样你总还是不会。”
这是我哥给我上的第一课,‘自以为是’不仅欺骗了别人还欺骗了自己。
大哥带我出去玩,这是一个美丽的公园里绿草如茵,一个长长的堤坝环绕着一片碧绿的湖水。
我在堤坝上走着笑着别提有多开心了,一个多小时才绕湖一圈。
这下我可有了写日记的体会了。
写完后得意地送给我哥看,我哥看着看着哈哈大笑起来,他对我说:“地球有多大你知道吗?”
我日记里写道:“今天大哥带我在堤坝上走了很久,从我们出发的地方绕了一圈,又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地球果然是圆的!”
这就是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
我大哥心疼我,他能理解我爸离家时我只5岁,我妈没文化,一首没人教我才这么无知。
从此他耐心地给我传授了很多人文地理知识。
这是我哥给我上的对我成长非常重要的第二课。
在这里我上的小学比淄州县上的那小学活动丰富多了。
记得最有趣的是和小伙伴跳酒杯舞,每个人双手各拿着两个酒杯,酒杯互相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配合音乐小姑娘们跳得又整齐又欢乐。
县长开心地表扬我们,我记得他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今天你们在这个舞台上跳舞给我们看,不定哪天你们就有可能到北京跳给毛主席看。”
没想到他这句话真的在我身上灵验了。
1956年1月我大嫂临产前,组织上安排大哥一家住进了另一个大院,这个大院比原来那个大院还大,里面有一栋栋房子,估计又是哪个大资本家上交的闲置物产。
我约了一个同学在里面各处想玩一下,除我们住的那间房全都是空的,院子里有很多参天大树,天气冷北风刮得树叶发出呼呼的响声,还有落叶沙沙掉落的声音。
没有一点人的声息太恐怖了,吓得我们两个小姑娘再也逛不下去了,慌忙逃了出来。
大侄子出生的那天下起了大雪。
我大嫂的妈妈也从她老家接来帮照应,这个妈有50多岁人太老实,听到她女儿疼得首叫自己己吓得首打抖。
我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主动要帮忙,我大哥对我一吼:“别捣乱,快钻进你被窝去!”
请来的接生婆倒是不慌不忙,干着她应干的事。
我睡得也不踏实,终于我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一咕噜就爬了起来,急着想看看这小家伙长什么样。
我哥忙叫我烧水去。
我嫂子看见是个儿子,让我哥给孩子起个名字。
早上看见地上积起高高的一层雪,天空还在飘着漂亮的雪花,他对我嫂子说:“这孩子皮肤这么白,这么好看,就叫他雪儿吧。”
“好听,真好听!”
我嫂子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