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渡随着林家老两口在川蜀待了快两个月时间,温度逐渐降了下来,但沙尘和干裂的地面依旧宣告着夏天的胜利。
“阿渡,快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咱们上北边去。”
林阿婆催促着。
“好了老婆子,别催了,让阿渡多休息会吧。”
林阿公嘀嘀咕咕在屋子里收拾行囊。
江行渡刚到这里生了一场病,虽然并不严重,但奈何这里资源太少,硬是拖了很久才慢慢转好。
明天是他们北上的日子,南边己经的安全区太少,西南的山地由于地质问题坍塌严重无法生存,他们也无法再承受来年的酷暑,北上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将和川蜀留守区最后剩下的人一起离开。
林家老两口都上了年纪,可精神依旧很好,张罗起搬家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江行渡将锅碗、水壶、被褥等重物都拿来自己背着,老两口怕她身体吃不消想给她减轻一些重量,可她就是不肯,二老也只能就此作罢。
三人坐在小屋门口,看着屋外的景色沉默不言。
“阿公阿婆,北边的环境会更好吗?”
江行渡缩在头巾里闷闷的说道。
“阿渡别怕,大不了咱们一路搬迁。”
林阿公以为她害怕了,轻轻安慰她道。
江行渡倒不是害怕,只是望着黑蒙蒙的天空有些怅然。
“咱们还能回来吗?”
江行渡轻问。
又是一阵沉默,老人是最希望自己能安居在故乡的,更何况这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察觉到气氛的低沉,江行渡笑着说,“阿公阿婆,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急着把二老催回去睡觉后,她自己也躺在了床上,看着窗外毫无生气的天空发呆,想象着太阳升起,想象着花儿盛开,想象着故人归来。
次日清晨,天还朦朦亮,三人用头巾将脸裹住剩下了一双眼睛,带上防护眼镜,背上行囊,离开了他们的小屋。
厚重的行囊将江行渡的身体压弯,二老心疼的想给她卸一些,她只是沉默着笑了笑。
到达聚集点,川蜀留守区的所有遗留者都到了这儿,江行渡望过去,大概有七个老人,还有三个年轻人。
每个人都用头巾将脸裹住防止风沙刮脸,“只有这些人了吗?”
林阿公对着一位老人说着,语气有些低沉。
“只有这些人了,还有一部分人留下来了。”
看着川蜀地区愈发恶劣的环境,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离开家乡的,而遗留者中老人居多。
林阿公叹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我们还是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他们必须在冬天到来之前到达北边的留守区,不然要是暴风雪来了,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亡。
“姐姐,你是林阿公的孙女吗?
没听说他有个这么大的孙女呀。”
一个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江行渡没有说话,即使在这个地球濒临死亡的末世,也不能小觑人性的恶。
察觉到江行渡的沉默,那女孩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说道:“姐姐,我叫舒禾,不是故意打探你的。”
“我叫江行渡。”
初秋的太阳依旧毒辣,晒得她脸都涨红了,她背着沉重的行囊说不了几句话。
“你好,我叫许烨。”
另一个年轻男生走到她旁边笑了笑,拿走了她身上背着的一部分行囊背在自己身上。
那男生明眸皓齿,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觉得他一定很温暖。
江行渡感到身上一轻,愣了愣,低声说道:“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便要去拿行囊。
那男生只是笑着眼睛弯弯的看着她说:“别,照你这个体质,不出一个小时就得晕倒了,到时候咱们都到不了北边。”
江行渡听着有些愧疚,知道自己有些拖后腿,“对不起。”
听着这沉闷的声音,许烨望向她,那是一双黑亮的双眼,许烨有些怔住了,片刻后轻轻说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了,去和小禾聊聊天吧。”
但在江行渡的坚持下,许烨还是妥协把自己的水壶和小部分行囊给了她。
江行渡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们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都还能这么开朗?”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玩。
“因为自我们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蓝天绿树呀。”
江行渡愣住了,蓝天绿树,在她看来的突如其来的灾难其实在他们出生起就是常态,即使这里风沙漫天,却也是他们的家乡。
“我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留守区一共就这么些人,该走的都走了,剩的人我只没见过你,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希望你坚持下去,在我们这里,没有希望活不下去的。”
他轻轻说道,眼中闪过了些什么。
“许烨,希望是一种疯狂的念头。”
她望着远处久久的说了句。
许烨下意识的朝着她看的方向望去,一团耀眼夺目的火红色光团自远方强势的升起。
相顾无言,这不是希望,是方向。
光线照在大地上,刺透山川,砸碎大地,唯一永恒不变的是人类的前行。
大地干裂,人类的汗水会将其再次湿润;沙漠无边,人类的步伐会将它脚踏成路。
画面定格在此时,每个人身上都被照映出了一层红光,至少此时,它是一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