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的月光透过茅草屋顶的破洞,在父亲雕刻的木剑上凝成一点寒芒。
村东头张屠户家的黄狗突然狂吠起来,叫声里混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他上月在青石涧见过的,墨家机关兽关节转动的动静。
"十一,把新缝的茱萸囊系上。
"父亲杨远山放下刻刀,木屑从指缝簌簌而落。
案头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里浮着血色的曼陀罗花瓣。
男孩轻轻地抚摸着粗麻布囊那歪歪斜斜的针脚,心中满是对母亲的思念。
这件布囊,是用母亲生前穿过的最后一件衣裳改制而成的。
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承载着母亲的温暖与关爱,让男孩倍感亲切。
就在这时,男孩刚想要开口询问今夜为何要点燃那整整七盏长明灯时,突然,他瞥见窗户纸上竟然映照出了十二道扭曲而诡异的人影!
这些人影影影绰绰,形状怪异,就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叮当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檐角悬挂着的那只破旧铜铃铛,此刻正疯狂地摇晃摆动起来,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随着***的回荡,整座茅屋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坚实的地基此时竟好似不堪重负般,不断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
"记住,往天机阁跑!
"杨远山一掌拍碎木案,青衫无风自动。
他咬破舌尖喷在七盏青铜灯上,灯焰霎时化作七条赤龙盘绕屋梁。
木剑上刻着的《天工开物》残篇突然活过来,字字如蝌蚪游入虚空。
瓦片爆裂的声响中,十二名黑衣人踏着星斗方位破顶而入。
为首者戴着青铜饕餮面具,手中量天尺泛着幽蓝寒光。
杨十一被父亲推出后窗时,瞥见那人袖口绣着的暗金色"归墟"纹章。
血腥味混着曼陀罗的甜香在秋夜蔓延。
杨十一赤脚踩着沾露的茱萸叶狂奔,背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
他不敢回头,但能感觉到怀里茱萸囊突然发烫——父亲总说这里面封着三粒保命的"回阳丹"。
当男孩跌进村口古槐树的树洞时,整座杨家村正在被某种紫色火焰吞噬。
火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篆文,像是法家的《禁律》残章。
他死死咬住嘴唇,看着那些黑衣人悬在半空结阵,量天尺划出的轨迹竟与父亲昨夜占星用的浑天仪图纸分毫不差。
"道门离火阵。
"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树洞深处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捂住他的嘴,"莫看那些阵纹,会灼伤魂魄。
"杨十一浑身僵硬。
借着火光,他看见说话的是个独臂驼背老人,左眼蒙着墨家特制的机关眼罩。
老人腰间挂着块褪色的"纵横"玉牌,正用残缺的三根手指结出佛门无畏印。
"杨远山倒是藏得好。
"老人盯着男孩脖颈处渐渐浮现的九瓣莲印记,"九霄令的宿主,居然是个没开脉的娃娃。
"村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七十二具裹着符咒的尸傀破土而出。
杨十一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他认得跑在最前面的尸傀穿着王婶的碎花裙——那是今早还送他重阳糕的邻居。
"闭气!
"老人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颗冰凉的玉珠。
杨十一感到五脏六腑开始翻腾,视线逐渐染上诡异的青灰色。
在彻底昏迷前,他隐约看见夜空中睁开九只金色的眼睛,每只瞳孔里都映着不同的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