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欲来云栖山深处,雾气终年缭绕,
将半山腰那座小小的“清微观”笼罩得如同世外仙境。
清晨的山风带着沁骨的凉意和草木清香,吹动了观前几竿修竹。后院,
林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正跟着师父清玄子晾晒昨日采回的草药。她动作麻利,
手指翻飞间便将混杂的枝叶分拣妥当,侧脸在晨光里沉静如水。“师父,
这株七叶莲的年份怕是不下五十年了。”林溪托着一株根茎虬结、叶片肥厚的草药,
声音清泠。清玄子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儿,闻言捋须一笑,
眼中满是赞许:“溪儿的眼力越发毒辣了。此物生于绝壁阴湿处,能得此株,也是机缘。
”他话音未落,道观唯一的杂役小道清风,拿着一封信笺,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师父!
山下…山下林家派人送来的信!”清玄子拆开信笺,
雪白的纸张上印着“林氏集团”的暗纹徽记。他目光扫过字句,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
缓缓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那是一种混杂着了然、叹息与深深忧虑的沉重。
林溪察觉到师父的异样,放下手中的草药:“师父?”清玄子将信纸折好,
望向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养大、钟灵毓秀的徒儿,长长叹了口气:“溪儿,
山下…你的生身父母,来信了。”与此同时,繁华都市中心,林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天际线,
室内的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林氏总裁林建国烦躁地扯开领带,
昂贵的真皮座椅被他起身的动作带得吱呀作响。他面前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摊放着一份烫金的婚书,对象赫然是顾氏集团那位因意外残疾、沉寂三年的嫡长孙——顾珩。
“爸!妈!我不嫁!打死我也不嫁给那个残废!”尖锐带着哭腔的女声打破了沉默。林薇,
林家精心娇养了十八年的掌上明珠,此刻妆容精致的脸上涕泪横流,
精心打理的卷发被她自己抓得凌乱,“顾珩他…他连路都走不了!就是个废人!
嫁给他我这辈子就毁了!你们忍心看我跳火坑吗?”林母周丽萍心疼地搂住女儿,
一边替她擦泪,一边焦急地看向丈夫:“建国!你快想想办法啊!
顾家这门亲事是老爷子当年定下的,推是推不掉,可我们薇儿怎么能…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
”林建国脸色铁青,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跳起:“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家是什么门第?捏死我们林家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老爷子亲自发的话,谁敢驳?谁敢?!
” 他烦躁地在奢华的地毯上来回踱步,昂贵的皮鞋踩踏在地毯上,只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同他此刻的心。焦头烂额之际,
一个被刻意遗忘多年的身影——那个刚出生就被他们视为“灾星”、扔到深山里的亲生女儿,
林溪。一个恶毒而冷酷的念头迅速成型。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建国!那个…那个灾星!山里那个!把她接回来!
让她替薇儿嫁过去!”林建国脚步猛地顿住,豁然转身看向妻子,眼中先是愕然,
随即也被同样的精光点亮。他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算计与父亲的冷酷,拍板道:“对!
把她接回来!让那个灾星替薇儿嫁过去受罪,正好废物利用!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再克也克不到我们林家头上!”他顿了顿,补充关键条件,“不过,得让她答应,
替嫁的条件就是让顾家出钱,给她那个山里的老道师父修葺道观!”林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脸上瞬间迸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她扑过去抱住周丽萍的手臂:“妈!这个主意好!
让那个扫把星去!她生来就是克人的,正好跟那个残废凑一对!说不定还能把顾家克倒,
给我们出口气!”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眼中却已满是恶毒的期待。林建国看着妻女,
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就这么办!立刻派人上山!
接那个‘灾星’回来!”第二章 陌路归家三天后,一辆与山路格格不入的黑色豪华轿车,
停在了清微观简陋的山门外。林溪只带了一个小小的青布包袱,
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她视若珍宝的银针药囊。她跪在清玄子面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徒儿去了。”清玄子扶起她,
浑浊却清明的眼中带着洞悉世事的了然和一丝悲悯:“溪儿,此去红尘,是劫也是缘。
为师为你卜过一卦,你命定之人已现,且与你此行息息相关。记住为师的话,
心正则百邪不侵。凡事…顺势而为,莫要强求。道观之事,随缘即可,不必成为你的枷锁。
”林溪眼中含泪,用力点头:“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她转身,
走向那辆代表着冰冷现实与未知命运的轿车,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山间最坚韧的青竹。
当轿车驶入林家那座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别墅庭院时,林溪推门下车。
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
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陌生的一切——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草坪,
价值不菲却透着冰冷的石材雕塑,
还有门口那对衣着光鲜、脸上挂着明显虚伪笑容的“父母”,以及他们身后,
那个眼神像毒蛇般上下打量她、嘴角噙着毫不掩饰鄙夷的“妹妹”林薇。“溪…溪儿!
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周丽萍挤出几滴眼泪,作势要上前拥抱,
却被林溪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恼怒。
林建国轻咳一声,打圆场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路辛苦,快进屋歇歇。
”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林薇走上前,亲热地挽住林溪的胳膊,笑容甜美,
眼底却淬着冰:“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爸妈和我可想你了!山里日子苦吧?瞧瞧,
这手都粗糙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在咱们家,保管把你养得白***嫩的!
” 她指尖划过林溪带着薄茧的手背,力道带着刻意的羞辱。林溪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
声音平淡无波:“不劳费心。” 她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踏进这栋金碧辉煌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的“家”。晚餐是令人窒息的虚伪盛宴。
山珍海味堆满餐桌,
父母话里话外都是“这些年亏欠了你”、“以后一定好好补偿”、“林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林薇则在一旁“姐姐长姐姐短”,不断打探她在山里的“苦日子”,
言语间充满了优越感和幸灾乐祸。终于,在佣人撤下餐盘后,林建国清了清嗓子,
图穷匕见:“溪儿啊,这次接你回来,除了骨肉团聚,还有一件关乎林家兴衰的大事,
需要你出力。”他顿了顿,观察着林溪毫无波澜的脸色,“顾家,你知道吧?顶级豪门。
早年顾老爷子和你爷爷定下过一门亲事,对象是顾家大少爷顾珩。
只是…顾珩三年前出了意外,腿脚不太方便了。”林溪静静听着,心中一片了然。
林薇立刻接话,声音带着夸张的同情和迫不及待:“姐姐!顾大少爷人其实挺好的,
就是…就是现在坐轮椅了。妹妹我…我胆子小,实在是不敢…不敢嫁过去啊!
姐姐你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苦没吃过?你替妹妹嫁过去好不好?爸妈说了,只要你答应,
就出钱给山里的道观好好修葺一番!你师父也能享享清福了!”周丽萍也赶紧帮腔,
语气带着诱哄和不易察觉的威胁:“是啊溪儿!这也是为了你师父!
那清微观都破成什么样了?你忍心让你师父一大把年纪还住漏雨的房子?只要你点头,
妈明天就让人去联系最好的施工队!保证修得比城里的大庙还气派!”三双眼睛,
带着虚伪的恳求、算计和隐隐的逼迫,紧紧盯住林溪。林溪端起面前的清水,轻轻抿了一口。
师父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命定之人?她放下杯子,抬眼,目光清澈见底,
直直看向林建国:“条件?”林建国心中一喜,忙道:“替嫁!只要你替薇儿嫁给顾珩!
道观立刻动工!”林溪沉默了片刻。
师父清癯的身影和那座在风雨中飘摇多年的小道观在她眼前浮现。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好。我嫁。道观,必须按承诺修好。
”巨大的狂喜瞬间席卷了林家三人。林薇几乎要笑出声,强忍着得意。
周丽萍假意抹泪:“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林溪不再看他们,
起身离席:“我累了,回房休息。”她被佣人引到二楼尽头一间客房。房间很大,布置奢华,
却透着一股长期无人居住的冰冷气息。林溪放下包袱,环视四周,
目光落在梳妆台那个雕花精美的抽屉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冽的弧度。夜深人静。
一个鬼祟的身影悄悄溜进了林溪的房间。正是林薇。她手里攥着一条镶嵌着碎钻的昂贵手链,
手链上被她自己用指甲刻意划出了一道细微却明显的瑕疵。她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
无声地拉开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将手链塞进最深处一堆杂物下面,嘴角噙着得逞的笑意。
做完这一切,她像幽灵般溜了出去。第二天早餐时,林薇眼圈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对着周丽萍撒娇:“妈!我那条蒂芙尼的***版手链找不到了!就是上面有颗蓝钻那条!
昨晚睡觉前我还放在梳妆台上的!”周丽萍立刻皱眉:“怎么会找不到?是不是掉哪里了?
再好好找找!那条链子可贵了!”“都找遍了!没有!”林薇带着哭腔,
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安静用餐的林溪,
“家里…家里也没来过外人啊…除了…姐姐昨天刚回来…” 她的话没说完,
但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林建国脸色沉了下来,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溪:“溪儿,
你妹妹的东西丢了,你…有没有看见?”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佣人们都低着头,
大气不敢出。林溪放下勺子,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没有。”“没有?”林薇声音拔高,
带着委屈的指控,“姐姐,我知道山里条件差,你…你可能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
一时…一时喜欢也正常。只要你拿出来,妹妹不会怪你的!那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对我很重要…”就在这时,负责打扫林薇卧室的女佣小翠,慌慌张张地跑进餐厅,
手里高高举着的,正是那条“失窃”的手链!她声音发颤,带着如释重负的惊喜:“小姐!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您自己梳妆台的首饰盒最底下压着呢!
我刚擦拭台面不小心碰掉了盒子,这才发现的!”“什么?!
”林薇脸上的委屈和指控瞬间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慌乱,“不可能!
我明明…”她猛地意识到失言,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周丽萍和林建国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林溪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目光淡淡扫过林薇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妹妹以后贵重物品,
还是收好为妙。下次再‘不小心’掉到别人房里,未必能这么‘幸运’地找回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林薇脸上,也扇在林家父母的心上。
林薇看着林溪转身离开餐厅的淡然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第一次交锋,
她不仅没让林溪出丑,反而自己落了个没脸!
第三章 残疾新郎与命定之人顾家派来接人的车低调而奢华。没有迎亲的喧嚣和喜庆,
更像是一场冰冷的交接仪式。车子驶入一片掩映在古木参天中的庄园,
最终停在一栋气势恢宏却透着冷硬气息的欧式主宅前。
管家面无表情地引着林溪穿过空旷奢华的大厅,来到一间光线略显昏暗的书房。书房深处,
宽大的书桌后,一个年轻男人深陷在特制的轮椅中。即使坐着,也能看出他身形原本的挺拔。
面容是刀削斧凿般的俊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却被一层厚重的阴郁和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所笼罩,仿佛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他看着被管家“送”进来的林溪,目光淡漠地扫过她素净的脸庞和简单的行李,
薄唇勾起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讽刺弧度,眼神漠然,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货物。
“顾少,林溪小姐到了。”管家恭敬地禀报。顾珩连眼皮都没抬,
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弄的“嗯”。这场所谓的“冲喜”婚姻,
于他而言,不过是又一重家族强加的枷锁和世人的嘲弄。
他甚至懒得去分辨这个被林家推出来顶替林薇的“灾星”,是愚蠢还是可怜。
管家识趣地退下,沉重的书房门合拢,将两人隔绝在这个冰冷压抑的空间里。
林溪没有在意他的冷漠和敌意。她的目光,
第一时间落在了他那双被薄毯覆盖、毫无生气的腿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一种长期缺乏活动导致的、难以言喻的沉滞气息。
师父的话再次在她心头响起——命定之人?是他吗?她放下简单的行李,
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表现出畏惧或谄媚,反而径直走到顾珩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平静地开口:“你的腿,我能看看吗?”顾珩终于抬起了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
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和审视。他看着她,
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威胁性。半晌,才从薄唇中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理由。
”“我是医生。”林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或者说,我懂医术。
或许,我能帮你。”“呵。”顾珩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充满了不信任和自嘲,“帮我?
顾家找来的名医国手还少吗?结果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腿,语气森然,“它依旧是个废物。
林小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安分守己地待着,扮演好你‘顾太太’的角色,
或许还能在这牢笼里多待几天。”林溪没有被他话里的刺伤到,反而上前一步,蹲下身。
在顾珩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的目光注视下,她伸出手,
动作自然却不容抗拒地掀开了盖在他膝盖上的薄毯。“你!”顾珩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下意识地想阻止,但那双看似纤细的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溪的手指搭在他冰凉的腕间,凝神诊脉。指尖下的脉搏沉涩无力,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道。
片刻后,她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膝腿关节、肌肉状态,甚至轻轻按压了几处关键的穴位,
观察他的反应或毫无反应。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笃定,穿透了顾珩冰冷的伪装,
直指他内心最深的痛苦:“三年前,重物高空坠落撞击,伤在腰脊,连带震伤了双腿经络。
关键处有细微骨裂当时未完全复位,如今经络淤塞严重,气血不通。所以,
不仅仅是无法行走,每逢阴雨或夜深,骨缝里还如同针扎蚁噬般疼痛难忍,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极力掩饰的脆弱,
精准地戳中他日夜煎熬的痛苦根源!顾珩原本死水般的眼底,骤然掀起了难以置信的波澜!
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平静得出奇的女人。
她怎么会知道?连顾家请来的那些专家,也未必能如此精准地描述出他蚀骨的疼痛!
林溪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惊涛骇浪,继续说道:“西医重器质性修复,
但你的问题根源在于经络气血。骨裂虽微,却卡在枢纽,压迫经络,气血长期不通,
导致肌肉萎缩,神经感知迟钝。若再拖延下去,即便将来骨裂愈合,
这双腿…恐怕也真的废了。”顾珩的心,被这最后一句话狠狠攥紧!废了?不!他绝不甘心!
他看着林溪那双沉静的眼眸,里面没有怜悯,没有算计,
只有一种医者面对病患的专注和…一种奇异的自信。“你…真有办法?”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微弱的希冀。“需要时间,更需要你的信任和配合。
”林溪站起身,目光坦然,“第一步,我需要为你正骨复位,疏通被卡压的经络。
过程会很痛。”顾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荡,迎上她的目光。死寂的冰面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碎裂。良久,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
里面多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好。我信你一次。”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需要准备什么?”林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干净的毛巾,热水。
现在就可以开始。”第四章 妙手回春与谣言四起林溪的治疗,
成了顾珩晦暗生命里唯一的光。她摒弃了西医那些冰冷的器械和复杂的药物,
只用一双巧手、几根银针和一些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药膏药浴。每一次精准的按压、揉捻,
都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一股混合着剧烈刺痛与奇异暖流的感觉,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浆,
在顾珩早已麻木的腿部深处缓缓苏醒、流淌。那痛楚尖锐,
却带着一种久违的、活着的真实感。某一天清晨,
在持续的治疗和顾珩自身顽强的复健意志支撑下,奇迹发生了。他竟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
双手死死撑着轮椅扶手,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颤巍巍地、真真切脚地站立了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几息,双腿抖得如同风中秋叶,随时可能倒下,
但那份脚踏实地的、久违的、支撑起整个身体的感觉,如同燎原之火,
瞬间点燃了他沉寂三年的希望!巨大的狂喜冲击着他,让他眼眶发热。
“我…站起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一直守在一旁的林溪,
及时上前扶住他因脱力而摇晃的身体,眼中也带着欣慰的笑意:“是,你站起来了。
这只是开始。”顾珩的康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在顾家内部和整个上流圈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顾家老爷子喜出望外,
对林溪的态度大为改观。然而,这个消息传到林家,尤其是林薇耳中时,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那个残废…顾珩他能站起来了?怎么可能?!”林薇在自己奢华的房间里尖叫着,
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扫落一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她面容扭曲,
眼中充满了嫉妒、不甘和深深的恐惧。“是那个扫把星!一定是她搞的鬼!她用了邪术!
她就是个灾星!靠近她的人都没好下场!顾珩现在能站,肯定是回光返照!
以后会被她克得更惨!” 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溪在顾家站稳脚跟,享受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妒火和恐惧驱使下,
林薇开始行动。她利用自己多年经营的社交圈,
在市井和名媛聚会中大肆散布谣言: “听说了吗?顾家大少那个冲喜新娘,
根本就是个灾星转世!山里老道养大的,邪门得很!” “就是!她用的根本不是医术,
是邪法!用人的精气神续命呢!顾大少现在看着好了,指不定哪天就被她吸干了!
” “靠近她的人都会倒霉!林家为什么把她扔山里?就是因为她克亲克夫!顾家…唉,
怕是也要被她克垮了!” 谣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绘声绘色,添油加醋。一时间,
“顾太太林溪是灾星”、“用邪术害人”的流言甚嚣尘上。这还不够。林薇知道,
要彻底扳倒林溪,必须要有“铁证”!她想起母亲曾提过,当年接林溪时,
那老道似乎有个对头,是个声名狼藉、被逐出师门的江湖游医,好像姓王。
她立刻动用人脉和金钱,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那个在城乡结合部坑蒙拐骗的王骗子。
重金之下,王骗子拍着胸脯保证:“林小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我跟那清玄老道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次一定帮你把那小妖女的名声搞臭!
”按照林薇的精心策划,王骗子蹲守在林溪常去的“百草堂”药房附近。这天,
林溪刚为顾珩配好药走出药房,王骗子立刻从角落跳出来,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
当街拦住去路,指着林溪的鼻子用最大的嗓门嚷嚷:“大家快看!就是这个妖女!林溪!
用邪门歪道的法术给人治病!她根本不是救人,是害人!是师门的败类!
她师父清玄子就是个老骗子,教出来的徒弟更是个祸害!大家千万别信她!
靠近她的人都要倒大霉!”他唾沫横飞,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周围行人和店铺里人的注意。
不少人对着林溪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这正是林薇想要的效果——当众揭穿,让她身败名裂!林溪停下脚步,
静静地看着王骗子表演,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闹剧。就在王骗子越说越激动,
手舞足蹈之际,围观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农。
他激动地指着王骗子,双眼赤红,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是他!
就是这个丧尽天良的王麻子!化成灰我都认得!五年前,就是这个骗子!在俺们村卖假药!
吹得天花乱坠,骗光了俺们家的钱!俺老伴…俺老伴就是吃了他那狗屁‘神药’,
耽误了治病…没…没熬过那个冬天啊!老天开眼啊!今天让俺逮着你了!” 老农说着,
悲愤交加,扑上去就要抓王骗子。人群哗然!风向瞬间逆转!
原来是个害死过人的老骗子在污蔑别人!与此同时,
林薇安排在人群中准备起哄架秧子的两个混混,不知怎地脚下一滑,
其中一个撞倒了旁边水果摊支着的遮阳伞,沉重的伞骨和帆布“哗啦”一声塌了下来,
连带砸翻了几个水果筐,苹果橘子滚了一地,引起一片混乱和惊叫!另一个想上去帮王骗子,
却被滚到脚下的香蕉皮滑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场面彻底失控!王骗子被老农死死揪住,
百口莫辩,在众人鄙夷唾骂声中,被闻讯赶来的巡警带走。所谓的“揭发”,
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和对他自己罪行的公开处刑!谣言,不攻自破。更具讽刺意味的是,
策划这一切的林薇,当天下午在家中花园悠闲地散步,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时,
右小腿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烈抽筋!那疼痛来得凶猛突然,像有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肌肉深处!
她“啊——!”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鹅卵石小径上,
膝盖手肘都擦破了皮,***辣地疼。被闻声赶来的佣人七手八脚扶起后,
小腿肌肉依旧痉挛僵硬,走路也一瘸一拐起来,钻心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
足足难受了好几天。这恰似对她污蔑林溪“用邪术害人腿脚”的现世报应。
消息传到顾珩耳中,他派人稍加调查,便清楚了前因后果,包括林薇如何买通王骗子。
他对林薇和林家的厌恶达到了顶点。当晚,当林溪为他做完针灸,
他第一次主动握住了她收拾药箱的手,声音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那些无聊的谣言,
不必理会。你的医术如何,我最清楚。溪溪,谢谢你。
” 他省略了“林小姐”这个疏离的称呼,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林溪的手微微一颤,
没有抽回。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眼眸中清晰的信任和一丝…暖意。
一种奇异的、微妙的联系,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第五章 林家作妖与回门闹剧按照习俗,
新婚夫妇需回门。林溪回林家的这一天,气氛诡异。
林建国和周丽萍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容,嘘寒问暖,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林薇则借口身体不适,躲在房里没露面。午餐的餐桌上,林建国几杯酒下肚,
开始唉声叹气:“溪儿啊,爸知道,以前…是爸妈亏欠了你。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唉!
现在看到你在顾家过得好,爸这心里…也算有点安慰了。”他话锋一转,愁容满面,
“只是…林家最近,难啊!城东那个项目,是咱家翻身的最后指望了,
可资金链眼看就要断了!银行那边…唉!”周丽萍立刻接话,
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是啊溪儿!那可是你爸半辈子的心血!要是垮了,
我们林家就真完了!你看…你现在是顾太太了,能不能…能不能在顾少面前美言几句?
让顾家…拉咱们一把?哪怕…哪怕先借点周转资金也好啊!”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林溪。
林溪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头也没抬:“顾家的生意,我从不插手。
”林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周丽萍的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表情变得难看。“溪儿,话不能这么说!”林建国放下酒杯,语气带上了压迫感,
“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林家好了,你在顾家腰杆不也更硬气?帮娘家,就是帮你自己!
再说,当初要不是我们接你回来,你能有今天?
”亲情牌、利益牌、甚至挟恩图报的牌都打了,林溪依旧无动于衷,
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道观修好,我们两清。” 她指的是当初替嫁的交易条件。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林建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佯装要去拿茶几上的水果,
手臂却“不小心”重重一挥,将旁边博古架上摆放的一个仿清乾隆粉彩花瓶扫落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花瓶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跳起来指着端坐沙发上的林溪,面容扭曲地尖声咆哮:“扫把星!灾星!
你一踏进这个门就克得我们家破财!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啊!价值连城!你赔!
拿什么赔?除非让你婆家顾家立刻给我们那个项目注资!否则今天没完!
”周丽萍也配合着拍腿哭嚎起来,唱作俱佳:“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刚丢了项目,又碎了传家宝!都是你这个灾星害的!你不赔钱,我就…我就撞死在这里!
”客厅里的佣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林溪缓缓站起身,
目光冰冷地看着这对如同跳梁小丑般的生身父母。就在林建国见林溪无动于衷,怒火攻心,
作势就要冲过去拉扯她的瞬间!意外发生了!林建国抬脚迈步的刹那,
脚下恰好踩中了一片刚才飞溅过来的、边缘锋利的碎瓷片!他脚底一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口中“哎呀”一声惊叫,整个人像失控的麻袋一样,踉跄着、手舞足蹈地狠狠向后栽倒!
‘轰隆——哐啷啷!’他那沉重的身躯,不偏不倚,
了身后那个摆放着林家真正镇宅之宝——一尊半米高的羊脂白玉净瓶观音像的红木博古架上!
沉重的博古架剧烈摇晃!上面摆放的数件瓷器、玉器摆件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摔落下来!
而那尊价值无法估量的羊脂白玉观音像,首当其冲,从高高的架子上翻滚着坠落!“不——!
!” 周丽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尖叫!‘啪嚓!
’ 一声沉闷又清脆到令人心碎的巨响! 白玉观音像重重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瞬间四分五裂!莹润洁白的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溅得到处都是!一同摔碎的,
还有几件同样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
只有周丽萍绝望的、断续的抽泣和林建国瘫坐在一堆碎片中、面如死灰的粗重喘息。
林溪的目光淡淡扫过满地狼藉的瓷片、摔得粉碎的白玉观音残骸,
以及面如死灰、捶胸顿足的林家父母。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响起: “看来,这‘灾星’的名头,谁沾上谁晦气。不过,今日这晦气,
似乎更眷顾离我‘最近’的人。” 她刻意加重了‘最近’二字,
目光在林建国和周丽萍身上停留一瞬,随即再无留恋,
无视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嚎与徒劳的阻拦,挺直脊背,决绝地转身,
大步跨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林家大门。这一次,是彻底的决裂。
第六章 顾珩站起与阴谋败露日复一日的针灸、药浴、推拿,
辅以顾珩自身顽强的意志和艰苦卓绝的复健,林溪的医术如同最精妙的钥匙,
一层层打开了禁锢他双腿的枷锁。希望如同涓涓细流,逐渐汇聚成河。终于,
在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早晨,在顾家后花园开满蔷薇的花架下。顾珩拒绝了助理的搀扶,
他双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手背上青筋贲起。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依靠自己腰腿的力量,撑起了整个身体!他站起来了!
阳光穿过花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微微颤抖着,
双腿如同新生的幼树般还不甚稳固,却无比坚定地支撑着他挺拔的身躯!一步,
两步……虽然步履尚显生涩,甚至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大地上!阳光洒落,
驱散了经年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照亮了他眼中重燃的、炽热的光芒!一个崭新的开始,
在他脚下延伸。“溪溪…我…我能走了!”顾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
他转头看向一直默默守候在旁、眼中同样闪烁着激动泪光的林溪。林溪快步上前,
扶住他因为激动而有些摇晃的身体,笑容灿烂如夏花:“是!你能走了!顾珩,你做到了!
”顾珩康复并重新行走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上流社会。顾家老爷子大喜过望,
在家中设宴庆祝,对林溪的感激和看重溢于言表。顾珩在集团内部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那些曾经觊觎他位置、趁他病弱蠢蠢欲动的旁支如他野心勃勃的堂叔顾振邦,
瞬间被压制下去,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嫉恨。而林家,
在经历了“回门闹剧”和传家宝被毁的双重打击后,更是雪上加霜。
城东项目因林建国当年违规操作的问题暴露,彻底停摆,银行催债,濒临破产。
走投无路的林建国夫妇,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竟将主意打到了同样嫉恨林溪的顾振邦身上!双方一拍即合,
一个想借顾家旁支的势力翻身并报复林溪,一个想除掉顾珩这个重新崛起的最大障碍!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阴暗处酝酿——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让顾珩和林溪“意外”身亡!
只要顾珩一死,顾振邦就有机会上位,而林家也能借此向顾振邦表功,换取喘息之机。
他们买通了顾家一个因堵伯欠下巨债、急需用钱的司机老张。
计划是在顾珩和林溪一次外出时,由老张在顾珩的座驾上动手脚破坏刹车系统,
制造车祸。行动前夜,老张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
哆哆嗦嗦地靠近顾珩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让他双手抖得厉害,
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按照指示,拧松了刹车油管的关键螺丝。然而,
就在他试图拧得更彻底时,扳手因为手汗湿滑突然打滑!他不仅没拧到位,
反而在旁边的刹车助力泵外壳上,
划出了一道崭新的、极其刺眼、在昏暗光线下都清晰可见的金属刮痕!
这痕迹如同罪证般昭然若揭!老张看着那道刮痕,吓得魂飞魄散。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
那沉甸甸的钞票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
强烈的负罪感和对顾珩雷霆手段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他趁着夜色,
将一张写着‘小心刹车’的匿名纸条,塞进了顾宅老管家房间的门缝里。顾珩拿到纸条,
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不动声色,将计就计。第二天,
他安排了一辆外观完全相同的备用车出行,自己和林溪则换了另一辆车。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