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神秘莫测的菩提纹如同灵动鲜活的藤蔓，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顺着陆昭容的经脉，飞速蔓上沈墨的指尖。
而那些触碰到佛光的青苔，像是被激怒的恶鬼，发出如同婴儿啼哭般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锁妖塔顶的血痕猛然爆开，仿佛是被封印的邪恶力量得到了解放。
数以千计的青铜碎片裹挟着令人胆寒的腥风，如同一群疯狂的野兽，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扑面而来。
“闭眼！”
陆昭容反应极为迅速，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立刻扯下腰间的玉珏，用力捏碎。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一道碧色屏障应声而起，光芒闪烁，堪堪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沈墨，在那碎玉产生的光芒之中，恍惚间瞥见了浮现的幻象。
那是三年前在战场上英勇阵亡的同僚李崇光，他的脸上满是温柔，正细心地给襁褓中的婴孩系上红绳，那画面温暖而又美好，与此刻的危险境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一块铜钟碎片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扎进沈墨的左肩。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瞬间回神，也终于想起那根红绳的纹样。
三日前，他在乱葬岗验尸时，那个被掏空心脏的孕妇腕间，同样系着这样一个阴阳结，红绳在风中微微晃动，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根本不是饲妖。”
沈墨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用刀尖轻轻挑起一段狐尾。
只见红绳上的名字突然渗出黑血，那黑血如同一团邪恶的墨汁，在红绳上蔓延开来。
他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是借妖胎续命。”
陆昭容的箭筒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
她双手颤抖着撕开袖口，露出腕间一模一样的红绳结，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三个月前我重伤濒死，指挥使说这是保命的护身符……”话还没说完，锁妖塔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那声音清脆而又刺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冲进塔门，正好看见寂明将半截佛骨刺入九尾狐的咽喉。
那妖狐的腹部诡异蠕动着，像是有无数的生命在其中挣扎，十丈长的狐尾上，上百个红绳结正贪婪地吸食着佛骨散发的金芒，红绳在金芒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
“玄衣卫当真以为，这些年斩杀的妖魔都魂飞魄散了？”
寂明右眼黑雾翻涌，如同一片黑暗的旋涡，原本串着的佛珠突然崩断，十七颗指骨佛珠悬浮在空中，迅速组成一个炼妖阵。
他冷冷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说道，“从你们戴上红绳那日起，三魂七魄就养在锁妖塔了。”
沈墨只觉手中的绣春刀突然不受控制，像是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操控着，竟首首斩向陆昭容。
他大惊失色，额头上冒出冷汗，拼命催动菩提籽抵抗。
却在刀刃上瞥见自己猩红的双眼，那双眼充满了疯狂和绝望，而那些被红绳标记的同僚亡魂，此刻正附在刀身上，发出凄惨的哀嚎，声音在塔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小心幻术！”
寂明大喝一声，掷出最后那颗佛珠，珠内封存的正是李崇光的残魂。
只听“当啷”一声，绣春刀斩在青铜地砖上，竟劈开一道暗格。
泛黄的卷宗散落出来，首页赫然盖着玄衣卫指挥使的朱雀印，那印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陆昭容伸手拾起卷宗，手却突然青筋暴起，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她。
天启七年的记录里清晰写着，指挥使亲批用死囚魂魄喂养妖物。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呕出的血水里游动着青铜色的细虫，那细虫在血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恶心。
“菩提籽在吞噬妖种。”
寂明扯开僧袍，露出心口处嵌着的青铜菩提，其根系己经蔓延到脖颈，像是一条条邪恶的藤蔓。
他面色凝重地说道，“当年师尊为镇塔妖，将菩提种入我体内……”说着，他忽然挥掌击向塔壁，隐藏在壁画中的青铜镜阵骤然亮起。
镜中映出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玄衣卫地牢深处，指挥使正给昏迷的囚犯系上红绳。
那些红绳的另一端连接着琉璃瓶，瓶中浸泡的竟是缩小版的锁妖塔，那锁妖塔在瓶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邪恶。
“每月十五，红绳渡魂。”
寂明按住心口，剧烈喘息着，菩提根系开始渗出金血，那金血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你们体内养的从来都不是护身符，是锁妖塔的铆钉。”
突然，塔身剧烈倾斜起来，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撼动着。
沈墨连忙扶住陆昭容，却发现她后颈浮现出青铜血管，那血管在皮肤下隐隐可见，仿佛是一种邪恶的标记。
怀中的菩提籽发出共鸣，他这才惊觉伽蓝寺所有青铜器都在震动——那些看似随意摆放的法器，实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炼妖炉阵图，那阵图散发着邪恶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三个时辰月圆。”
寂明果断扯断红绳扔进香炉，绳结燃烧时浮现出李崇光扭曲的脸，那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目光坚定地说道，“要么跟我去地宫斩断菩提根，要么等着被炼成新的镇塔妖。”
暗门开启的瞬间，沈墨的目光被地宫穹顶倒悬着的上百具青铜棺吸引。
每具棺椁都延伸出红绳，缠在中央的巨树上，而那棵青铜菩提的根系间，沉睡着一位眉心嵌有佛骨的白衣少女，那少女的面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仿佛是被封印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