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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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像是淬了寒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脸上。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地面,

而是某种令人作呕的软烂,每一次踩踏都带起粘稠的“噗嗤”声,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脆响。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皮肉焦糊的恶臭,

还有魔物特有的、带着硫磺腥气的***味道。魔渊边缘,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连雨水都洗刷不掉它浸透的绝望。我,凌瑶,天玄宗声名远扬的“麻烦精”,

此刻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这片尸骸泥沼之中。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

被某种魔物的爪牙撕裂,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

顺着指尖滴落,在污秽的地面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是跳动的黑影,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喉咙深处的血腥气。

可这些都压不住胸腔里那团灼烧的火焰——师尊,清珏仙尊,

被困在魔渊深处那座白骨垒砌的绝望堡垒里。消息是拼死逃出的同门带来的,断断续续,

带着濒死的恐惧。那画面在我脑子里烧灼:师尊白衣染血,清冷如月的面庞沾了尘埃,

被困在魔物环伺的死境。我必须去。前方,那座由巨大兽骨和黑石堆砌的狰狞堡垒,

在灰暗的天幕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那就是目标。我咬紧牙关,

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仿佛一头只凭本能驱动的困兽。“停下。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中炸开,冰冷,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玄烬。

我脚步猛地一顿,身体晃了晃,差点栽进旁边一具被魔火燎得焦黑的尸骸里。胸口剧烈起伏,

怒火和焦躁瞬间顶了上来。“滚开!”我在脑海里嘶吼,声音因为痛苦和急切而扭曲,

“别拦我!师尊在里面!”剑匣里的本命剑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嗡鸣,

带着一种近乎焦躁的频率。紧接着,一道虚幻的影子在我身侧凝聚。玄烬。

他依旧是那副不染尘埃的样子,青衫磊落,仿佛周遭的血污秽气与他毫无瓜葛。只是,

那身影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单薄、模糊。雨水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

仿佛他只是被投射在这片地狱里的一道虚光。曾经凝实如墨的长发,此刻也透出灰败的苍白,

边缘像烟雾般丝丝缕缕地逸散着。他挡在我和那座白骨堡垒之间,虚幻的目光穿透雨幕,

落在我狼狈不堪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回去,凌瑶。”他的声音直接在意识里响起,

比刚才更冷,也更疲惫,“这不是你能插手的战场。清珏若真被困,自有宗门强者驰援,

轮不到你一个连御气都勉强的弟子送死。”“送死?”我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了一下,

猛地抬头,雨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下,视线一片模糊,“在你眼里,我去救师尊就是送死?

你懂什么!他待我不同!他……”“不同?”玄烬的虚影似乎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嘲讽,快得像错觉。“呵。

他看你的眼神,与看一把趁手、锋利,却随时可弃的刀,有何区别?你的价值,仅在于此。

”又是这种话!又是这种刻薄到骨子里的冷水!每一次,当师尊对我露出赞许的微笑,

当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刻,玄烬总会适时地出现,用他那张淬了毒的嘴,

将那一点点微光般的温暖毫不留情地浇灭。“闭嘴!”我嘶声尖叫,

仿佛要将积压了数年的怨愤和此刻的恐慌一同吼出来,

“你不过是一个寄居在我剑里的孤魂野鬼!你懂什么是情?什么是敬?你凭什么评判师尊?

凭什么管我!”我猛地挥动完好的右臂,指向他近乎透明的身体,“你看看你自己!

除了拖累我,你还能做什么?滚回剑里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玄烬沉默地看着我。

雨丝穿过他愈发稀薄的身体,他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脆弱,

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彻底吹散。那沉默,像冰冷的铁箍,勒得我几乎窒息。

他眼中最后一丝微光似乎也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沉的疲惫。“随你。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身影倏地淡去,如同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墨迹,

重新没入我腰间的剑匣。剑匣内,本命剑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裂痕般的哀鸣。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空落落的疼。但我立刻将这莫名的刺痛压了下去,

将它归咎于伤口和愤怒。师尊还在等着我!我深吸一口气,

那混杂着血腥和腐臭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我咬着牙,无视左臂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

调动起丹田里所剩无几的、稀薄得可怜的灵气,强行灌注于双腿。冲!

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燃烧着最后生命的箭,拖着一路飞溅的泥水和血花,

朝着那座白骨堡垒唯一敞开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黝黑入口,决绝地撞了过去!

冲入堡垒入口的瞬间,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兜头罩下,

裹挟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魔物腥臊。视觉被剥夺,

只余下耳畔无数重叠的嘶嚎、爪牙刮过石壁的刺耳锐响,

以及魔气摩擦空气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死亡的气息像无数冰冷的触手,

缠绕上来,勒紧脖颈。“左边!”玄烬的声音再次在我脑中炸响,冰冷依旧,

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辩的急迫。几乎是本能地,我强行拧身,向右侧翻滚。

一股腥臭的恶风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扫过,“砰”地一声闷响,

坚硬的骨墙被某种巨大的钝器砸得碎石飞溅!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头顶!散开!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扑倒。嗤啦!几道锐利的破空声撕裂头顶的空气,

尖锐的骨刺深深钉入我刚才位置的地面,尾端兀自嗡嗡震颤。“右前方三步,有凹陷,躲!

”每一次指令都精准无比,如同冰冷的提线,操纵着我这具伤痕累累的木偶,

在死亡的刀锋上惊险舞蹈。每一次强行闪避,都牵扯着左臂的伤口,剧痛如同附骨之蛆,

啃噬着意志。灵力在疯狂的压榨下飞速流逝,丹田传来阵阵空虚的绞痛。“玄烬!闭嘴!

我不需要……”又一次狼狈地躲开横扫而来的、布满倒刺的魔物尾巴后,

我忍无可忍地在脑中咆哮。依赖他?这念头本身就让我羞愤欲死!尤其在这生死关头,

更显出我的无能!“闭嘴的是你!”他的声音骤然拔高,

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暴戾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我虚弱的意念,

“想活着找到你的‘师尊’,就按我说的做!否则,现在就滚出去等死!”那冰冷的怒意里,

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我被他话语里的决绝和那丝虚弱堵得哑口无言。就在这时,

前方通道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冰蓝色灵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

是师尊的清心诀灵光!“师尊!”狂喜瞬间淹没了所有情绪,我嘶喊出声,

体内不知从哪里又榨出一股力气,不管不顾地朝着那点微光猛冲过去!什么玄烬的指令,

什么魔物的威胁,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只剩下那一点象征希望的冰蓝!“凌瑶!

停下!那是陷阱!”玄烬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尖锐得刺耳。陷阱?笑话!

师尊的灵力波动我绝不会认错!他就在那里!需要我!轰——!

脚下的地面骤然亮起猩红的魔纹,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魔阵瞬间发动!

粘稠如胶水的黑暗魔气从法阵中狂涌而出,瞬间缠绕上我的双腿,冰冷刺骨,

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禁锢之力!身体猛地一沉,如同陷入万丈泥潭,再难移动分毫!紧接着,

前后左右,黑暗中亮起无数双贪婪嗜血的血红眼睛,低沉的咆哮汇成一片,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呃啊——!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在我身后响起。不是来自意识,

而是真真切切地响彻在这狭窄的通道里!那声音……是玄烬?!我猛地回头。

就在我身后不到三尺之地,玄烬的身影再次凝聚。这一次,他的出现不再是悄无声息。

青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边缘剧烈地波动、溃散,像风中残烛。他的身体,

呈现出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透明!不再是之前的模糊,而是几乎能透过他,

清晰地看到后面骨墙上狰狞的纹路!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燃烧殆尽的星辰灰烬,

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里逸散出来,被周围狂暴的魔气贪婪地吞噬、湮灭!他悬浮在那里,

虚幻的双手以一种快到撕裂残影的速度结印。每一次手指的勾划、法印的成型,

都伴随着他身体更剧烈的溃散!逸散的光点骤然增多,像一场凄凉的流星雨。

他本就模糊的五官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那无声的嘶吼仿佛穿透了魂体,

狠狠砸在我的灵魂上!嗡——!一道纯粹由燃烧的魂光构成的巨大金色剑印,

在他身前瞬间凝结!那光芒如此璀璨,如此灼热,带着一种焚烧一切的决绝意志,

猛地向前推出!轰隆!!!金色剑印如同炽阳坠地,狠狠撞上那禁锢我的粘稠魔气!

刺耳的“嗤嗤”爆响声中,污秽的魔气如同滚汤泼雪,瞬间被蒸发、净化!

缠绕双腿的禁锢之力骤然消失!巨大的冲击波以剑印为中心轰然炸开!

狂暴的气浪将我像一片枯叶般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骨墙上,喉头一甜,鲜血喷出。

视线天旋地转。在身体被抛飞的瞬间,透过那刺目的金光,我看到了玄烬最后的模样。

他维持着推出剑印的姿势,身体却已稀薄得如同一张脆弱的、即将燃尽的纸。

那袭青衫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个勉强维持着人形的、剧烈波动的光晕轮廓。

无数细碎的光尘,正从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狂涌而出,像决堤的星河,

被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卷走、湮灭。他的脸……那张总是带着冷漠嘲讽或刻薄神情的脸,

此刻只剩下一种空茫的平静。他甚至微微侧过头,

那双早已看不出瞳孔、只剩下两团即将熄灭的微弱金焰的“眼睛”,

似乎穿透了混乱的能量风暴,极其短暂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愤怒,没有责备,

没有他一贯的冰冷。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仿佛跋涉了万载洪荒,

终于抵达了终点。然后,他最后那点稀薄的光影,无声地、彻底地,崩散开来。

如同投入烈焰的最后一缕青烟。没有声音。只有光尘在魔气中湮灭时,

那细微到几不可闻的“滋滋”声。“这次……”一个微弱到极致,

仿佛来自亘古洪荒尽头的意念碎片,轻轻拂过我的意识,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喟叹,

“……你真的很吵。”那点意念,也随即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身体砸落在地,

骨头似乎都散了架。可左臂的剧痛、脏腑的翻腾,此刻都感觉不到了。通道里,魔阵被破,

残余的魔物似乎也被那燃烧魂光的一击震慑,暂时退入了更深的黑暗。死寂,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方空间。只有腰间剑匣里,

传来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琉璃彻底碎裂的“喀嚓”声。

我瘫在冰冷的骨屑和污血里,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

眼睛死死盯着玄烬最后消散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连一丝光尘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有魔气被净化后残留的淡淡焦糊味,混着血腥,钻入鼻腔。

“很吵……”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总是嫌我聒噪、嫌我莽撞、嫌我痴心妄想的剑灵,用他最后的、彻底消散的存在,

说出了这句……遗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狠狠地、反复地揉捏,

每一次挤压都带来窒息般的闷痛,比左臂深可见骨的伤口更甚。喉咙堵得厉害,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拼命往上涌,又被我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咽了回去。不能哭。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师尊……师尊还在前面!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穿了那几乎将我溺毙的麻木与钝痛。我挣扎着,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撑起身体,

指甲深深抠进地面冰冷的骨屑里,留下几道带血的凹痕。每一次移动,

身体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我甚至不敢去看腰间的剑匣,

不敢去想那声细微的碎裂意味着什么。爬起来,凌瑶!我命令着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师尊还在等你!魔阵被破,通道深处那点微弱的冰蓝色灵光依旧在摇曳,

像黑暗中唯一的路标。我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一步一挪,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朝着那点光,像朝圣的囚徒,艰难跋涉。终于,冲破了最后一段弥漫着稀薄魔气的回廊。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巨大肋骨拱卫而成的圆形骨厅。穹顶极高,

镶嵌着发出惨绿幽光的巨大魔晶。骨厅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惨烈搏杀。清珏仙尊,

我那光风霁月、被困死境的师尊,正长身玉立于厅心。

一尘不染的月白道袍在魔晶幽绿的光线下流转着清冷的光华,

甚至连一丝褶皱、一点尘埃也无。他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如同九天之上俯瞰凡尘的神祇。

在他周围,倒伏着十几具形态狰狞的魔将尸体,尸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寒冰。

显然是被一种强大而纯粹的冰系法术瞬间冻结、生机断绝。整个骨厅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与外面通道的血腥污秽格格不入。他……根本不需要救。这个认知,

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奋不顾身,所有的牺牲……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荒谬的笑话。

玄烬……玄烬消散前那空茫疲惫的眼神,还有那句“很吵”……再次浮现,带着尖锐的嘲讽,

刺得我体无完肤。“师尊……”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虚弱和茫然。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溅起一片骨粉尘埃。清珏仙尊闻声,缓缓转过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淡漠。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扫过我浑身浴血、左臂狰狞的伤口、狼狈不堪的姿态。那眼神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后怕,甚至……连惊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