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民的儿子:第一集 地契上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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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毒日头把黄土路晒得冒起一层虚烟,连平日里最爱串门的狗都耷拉着舌头,躲在墙根阴影里喘气。

村头老槐树上,知了叫得人心慌。

李福贵就蹲在槐树底下那半截歪脖树桩上,黝黑粗糙的指头夹着卷好的旱烟,却不点,眯着眼看远处土路上越来越近的邮递员那抹绿色的影子。

周围稀稀拉拉蹲着几个同样被暑气蒸得没了精神的老伙计,汗衫卷到胸口,露出晒成古铜色的肚皮。

“福贵,瞅啥呢?

等你家小子的‘皇榜’?”

旁边有人呲牙笑,带着点看热闹的揶揄。

李福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搭话,目光却像钉死在了那抹绿色上。

烟卷在指间捻了又捻。

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叮当响,最终停在了槐树下。

“福贵叔,你家卫东的信,省城来的!

厚着呢!”

一瞬间,树底下所有的瞌睡虫都跑光了。

几双眼睛唰地全盯在李福贵手上那封牛皮纸信封。

李福贵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那信封在他粗粝的手掌里,显得格外扎眼,上面印着几个鲜红的大学名头。

他没拆,捏着那信,起身就往家走,步子迈得又沉又急。

后头稀稀拉拉跟了一串看热闹的村民。

李家那破旧的院门没关,李卫东正从井里打水,冰镇早上摘下来的西瓜。

水桶刚拎出井口,就看见他爹捏着一封信,脸沉得能拧出水,身后跟着一***头接耳的乡亲,把他家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爹……”李卫东刚开口,李福贵猛地扬起手,把那厚厚的信封举到了半空。

“念了几天书,翅膀硬了?

想飞了?”

李福贵的声音粗嘎,像砂纸磨过锅底,“老子告诉你,啥大学也甭想!

老李家祖祖辈辈的根就在这地里!”

“爹,那是录取通知书……”李卫东的声音发紧,手攥着井绳,指节泛白。

“通知个屁!”

李福贵猛地暴喝一声,另一只手狠狠指向脚下被踩得板结的土地,“种地要啥文化?

抡锄头要啥文凭?

啊?

老子告诉你,啥都比不上这个实在!”

他啐了一口唾沫,捏着那信封的两只手青筋暴起,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猛地用力——“嗤啦——!”

清脆的撕裂声刺破午后的沉闷。

厚厚的纸张被他粗暴地撕成两半,再撕,变成西片,雪白的碎纸屑扬起来,又轻飘飘地落下,散落在他沾满泥星的解放鞋边。

他似乎还嫌不够,把剩余的纸团攥在手里狠狠揉搓,然后狠狠掷在地上,抬起脚,用那厚重的鞋底使劲碾踩,仿佛要碾碎什么洪水猛兽。

“看见没?!”

他环视西周,脸上是一种混杂着顽固、凶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的扭曲表情,“这就是惦记那没用的东西的下场!

老李家有祖传的地契!

比那花里胡哨的文凭管用一万倍!

我儿子,就得留下来种地!”

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知了还在玩命地叫。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李卫东站在原地,脸煞白,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看着父亲脚下那些被泥土玷污的碎纸片,眼眶瞬间红了,却死死咬着牙,没让一点声音漏出来。

李福贵喘着粗气,像是刚打完一场恶仗,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撞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进了屋,把木门摔得山响。

人群窸窸窣窣地散了,带着各种复杂的眼神和低语。

夕阳 finally 把最后一点余温抽走,院子里只剩下李卫东一个人。

他慢慢蹲下身,借着月光,一点一点,把那些被踩进土里的碎纸片捡起来,一片,又一片,小心地吹去上面的灰尘,放在并拢的衣襟里。

煤油灯的光晕昏黄,把他佝偻的背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桌上,那些破碎的纸张铺展开,他拿着用完了的透明胶带卷,一点一点,试图让那些撕裂的伤口愈合。

胶带拉扯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无限放大。

有时,他会停下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被墨水印染的铅字,特别是那个鲜红的、却被撕裂的校徽图案。

眼泪砸落在手背上,滚烫,他却只是抬手用力抹去,继续手上的活计,固执又沉默。

粘好的一片,又散开,他就不厌其烦地再来一次。

这一夜,李家破旧的窗户里,那盏灯亮到了天明。

……十年。

黑色的轿车碾过依旧坑洼的黄土路,卷起一道烟尘。

李卫东握着方向盘,看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村庄景象,神色平静。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藏着十年寒窗和实验室风雨洗练出的沉稳与锐利。

副驾驶上,放着印有某农业研究院logo的公文包,里面有一份他即将在家乡推广的新品种水稻合作计划。

村口的老槐树好像更老了些。

树下没人。

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奇怪的寂静。

车开到离家不远的地方,他猛地踩了刹车。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扑面而来!

几台巨大的黄色推土机,正喷着黑烟,挥舞着钢铁巨臂,无情地推倒一片片熟悉的农田、篱笆,甚至是一处无人看守的旧谷仓。

漫天的尘土被风卷起,模糊了视线。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片狼藉,心脏猛地一沉。

推土机的履带下,是他家那片曾经长势最好的水田!

他推开车门,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迎着粉尘快步走向那片混乱的边缘。

然后,他看见了。

就在一台轰鸣的推土机不远处,一个干瘦佝偻的背影,蹲在田埂的残骸上,一动不动,像是一棵被遗忘的老树桩。

是父亲。

李福贵仿佛感知到什么,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十年光阴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比土地上的犁痕还要深重。

他的皮肤更黑更糙,眼神浑浊,没有了十年前撕通知书时的凶狠,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疲惫和茫然。

他认出了儿子,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他枯瘦如柴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份东西——那份他曾经视若珍宝、吹嘘了一辈子的、纸张己经彻底泛黄发脆的祖传地契。

此刻,那地契在他手中,脆弱得像深秋最后一片叶子。

推土机的巨大噪音吞噬了一切,钢铁怪兽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越来越近。

他望着儿子,望着儿子身后那象征着他无法理解的知识和世界的轿车,声音被机器的咆哮撕得粉碎,轻飘飘的,却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李卫东的耳中。

“儿子…爹好像……种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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