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的开始
陈默攥着罗盘的手早己被冷汗浸透,青铜指针在“艮”位疯狂震颤,撞得外壳发出细碎的“咔咔”声。
他抬头望向浓雾深处的老宅,哥特式尖顶刺破云层,雕花窗棂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宛如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陈教授,这罗盘...”助手小林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小时前还崭新的黄铜仪器,此刻表面竟爬满蛛网般的裂纹,缝隙里渗出暗红黏液,沿着刻度蜿蜒成扭曲的符号——正是他们在地下室骸骨肋骨上发现的图案。
陈默扯开浸透冷汗的衬衫领口,喉结剧烈滚动。
三天前,他带队进入老宅,在积灰的地窖里发现十三具骸骨呈环形排列,每具尸体的肋骨都被人为改造成齿轮状,断裂处的碎骨如锯齿般锋利。
而现在,那些骸骨空洞的眼窝里,竟倒映着他们惊恐的面容。
“快走!”
陈默突然抓住小林的手腕,转身时却撞翻了身后的烛台。
火苗舔舐到墙角蛛网的瞬间,整面墙的壁画骤然苏醒——画中本该静止的穆尔家族成员,此刻正齐刷刷转头,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布满齿轮的口腔。
逃跑的脚步声在回廊里回荡,陈默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
前方走廊尽头,挂着的座钟钟摆开始无规律摆动,本该指向八点的指针,此刻正逆时针飞转。
当指针第三次掠过11:57的刻度时,钟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沉闷的“咚”声震得地砖簌簌作响。
“第一下...”陈默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林突然指着墙面惊呼,被烛火照亮的青砖上,浮现出暗红血字:“十三响后,齿轮将吞噬时间。”
钟声再次炸响,陈默惊恐地发现小林的影子正在墙上扭曲,后背缓缓隆起齿轮状的凸起。
“别听钟声!
捂住耳朵!”
陈默嘶吼着扑向同伴,却在触及小林肩膀的刹那僵住——对方的皮肤下传来齿轮咬合的脆响,瞳孔分裂成十二道扇叶。
第七声钟鸣响起时,小林的胸腔轰然炸开,无数齿轮喷涌而出,在地面拼出完整的钟表盘。
陈默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摆钟。
当他下意识伸手稳住钟体,掌心却传来诡异的温热。
低头看去,鎏金钟摆表面不知何时渗出鲜血,沿着“11:57”的刻度蜿蜒成父亲的名字——陈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临终前攥着半块怀表,在他耳边重复:“别让老宅的钟摆...”钟声第九次震荡空气,陈默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钟楼。
他撞开顶层生锈的铁门,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倾泻而下,照亮中央巨大的齿轮组。
那些齿轮表面布满暗红色纹路,在转动时渗出黏稠液体,在地面汇成溪流。
溪流中游动的,竟是细小的人骨碎片。
“第十二下...”陈默颤抖着摸出笔记本,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字迹:“钟摆是钥匙,十三响...”最后一个字还未写完,他的脖颈突然传来冰凉触感。
回头望去,本该空无一人的钟楼里,站着七个身着维多利亚服饰的身影,他们的眼睛是旋转的齿轮,嘴角咧到耳际,齐声低语:“该上发条了。”
次日清晨,村民在老宅废墟旁发现陈默的尸体。
他左手紧握半块生锈怀表,表盘定格在11:57,表盖内侧刻着“Alice”的字样;右手食指深深插入掌心,血痕在泥地划出类似“十三”的符号。
更诡异的是,法医在尸检时发现,他的胸腔内竟填满了微型齿轮,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日期——最近的一枚,正是二十年后的今天。
十年后的病床前,林素将沾着泥渍的照片塞进七岁女孩陈小雨手中。
照片上,老宅的轮廓在灰暗中若隐若现,雕花窗户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等你长大,去雾隐镇...”母亲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找到老宅的钟摆,还有你父亲藏起来的齿轮。”
2007年,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弥留之际的林素突然睁眼,枯槁的手指死死抓住女儿的手腕,浑浊的瞳孔中映出窗外的满月。
“别让它数到十三!”
她的尖叫划破寂静,床头相框里,一家三口的合照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照片背景里,本该坍塌的老宅钟楼赫然矗立,钟摆正在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