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秋。
今年十八岁，是一个大户人家里负责庭院洒扫的丫鬟。
这日沐浴后，我穿着桃红色的崭新衣裙坐在一面梳妆镜前，心不在焉的拿着木梳梳理着发髻。
七岁时我的亲娘死了，没过两个月无良爹就续了弦，用十两银子把我卖给了青楼的老鸨子。
那时我太小，老鸨子就安排我端盘子，送酒菜，送瓜果，日日都要穿梭在那些表面情爱的男客和姑娘们身边。
青楼里很乱，什么人都有，每天发生的各种事多的更是数不清。
有争风吃醋的，有喊打喊杀的，有愿倾家荡产向姑娘表忠心的，也有相信了花言巧语却到头来一场空直接跳河撒手人寰的。
我知道自己在这里长大的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最后只能和现在楼里的姑娘们一样浓妆艳抹的接客。
所以，我要逃离这里。
那个青楼每天看起来迎来送往进进出出的人都很自由，实际上每一个外出的人都会被打手盯着，这让曾经试图逃过两次的我都又被抓回来。
直到五年后青楼附近有个地方着了一场大火，一时间无论是街市上的，还是青楼里的人都乱成一团，我看准机会跑了。
但还是被一个打手发现，他们追我，追到我就打，是出外采买的刘嬷嬷在回府途中救了我，用十五两银子要了我的卖身契。
就这样，十二岁的我跟着刘嬷嬷进了墨府。
墨府是大户人家，是朝耀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商贾富户。
我平日里负责的活儿是打扫府内的庭院，昨晚刘嬷嬷送来新衣并通知我今天另有安排，因为要参与少爷墨玉白的通房丫鬟点选。
“知秋，好了没有，就差你了，你倒是快点啊。”
屋外喊话的就是刘嬷嬷，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刘嬷嬷，我不去行不行?”
“你和那几个命好，都生了张俏脸，这才能被顾管家看中，这是你的福分，怎能不去?”
刘嬷嬷的声音里有着不悦，但我知道她是嘴硬心软的性子，就撇了撇嘴，从桌面上拿起一只合欢花样式的发簪对着镜子插入了脑后的发髻里，起身走了出去。
“你个臭丫头，好了没有??”
“好了，这不出来了。”
在刘嬷嬷那失去耐性的催促声中，我从下人房里走了出来，刚见面就吃了她好大一记白眼。
我俏皮的吐了吐粉舌，没有丝毫畏惧。
刘嬷嬷把我引领出下人院，外面站着另外六个被选中的丫鬟，她们都如我一样穿着新衣，个个光鲜亮丽，容貌也是肥环燕瘦各有千秋。
刘嬷嬷扫视着我们七人。
“一会儿无论少爷选中你们当中的谁做通房丫鬟，你们都要想尽办法一心一意的伺候好少爷，明不明白?”
“明白。”
丫鬟们都点头应声，我也应着。
“行了。”刘嬷嬷露出满意的表情，“现在你们就跟我去少爷门前跪着去，一会儿少爷若是选了谁，谁就跟进去，脱衣服上床躺着。没选中的，换了衣服接着去干活。明不明白?”
“明白。”
刘嬷嬷最后几句话让六个丫鬟脸上都是不禁一红，而我的心绪却没有丝毫的波动，显得格外的平静。
毕竟是给少爷选通房，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的。
连我在内的七个姑娘都泡了舒舒服服和香喷喷的的花瓣澡，又都发了一身不同颜色的锦缎面新衣裙，走在一起跟彩虹似的，在这萧瑟的初冬时节显得格外扎眼，引人侧目。
“一会儿到了少爷面前笑着点，别总是拉着个脸，争取被选上，到时你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听到没有?”
我们在府中穿行，刘嬷嬷放慢脚步从队头落到位于队尾的我身边，压低了嗓音和我说着，我则扬起唇角回了她一个“乖巧”的假笑。
我在青楼里待了五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看到的太多，学到的太多，懂得和看清的也太多。
我知道一个通房丫头算不得什么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最多也就是从圈养的鸡变成一只插着漂亮尾巴毛的野山鸡罢了。
刘嬷嬷带着我们七人在偌大的墨府里一通辗转来到了青竹苑，少爷墨玉白的居所。
高耸的竹林远远超过院墙，远远就能闻到淡淡沁人心脾的清香，竹叶还泛着绿，只是颜色显得深沉了些，似是帮住在里面的主人挡住了层层寒霜。
刘嬷嬷在青竹苑前停了下来，我们也站停在她的身后，她抬头望了眼天色，又回头看了看我们。
“你们这就都进去跪着吧，记住喽，少爷若是问话就答，不问就别说话，多说多错。”
“是。”
我们齐声应完后就进了青竹苑，跪在了少爷的门前，门外站着服侍他的丫鬟夏桃。
“少爷，她们来了。”
“知道了。”
刘嬷嬷恭敬的在门口轻语一声，不过片刻门内就传出少爷墨玉白的声音。
吱呀！
房门被人从内打开，一袭白色锦袍，剑眉星目，俊逸儒雅的墨玉白抬步走了出来。
我微微侧目看向旁边的几个丫鬟……
少爷只是刚露个面，她们就都个个面带绯红，还真是容易害羞。
“你们都抬起头来。”
“是，少爷。”
丫鬟们抬起了头，眉眼含笑，各各如同即将要绽放的花苞，各有各的艳丽，各有各的娇媚，而当我发现刘嬷嬷正在瞪着自己时，也像其他六个丫鬟那样挤出一个笑容。
墨玉白微低着眉眼看了一遍，缓缓伸出了手指。
“就她吧。”
墨玉白指了我。
我被选中了，但表现的很平静，反而刘嬷嬷很是开心。
她笑着带领其他六个因落选又得回去干粗活的丫鬟行礼后走了，离开前还不忘记在我耳边轻声嘱咐了一句“别搞砸了，好好侍奉少爷，记着躺那别动就行”。
刘嬷嬷考虑到我和那几个丫鬟一样还都是处子之身，不通男女之事，便毫不吝啬的向被选中的我传授着秘诀。
躺那儿别动?
动了，才是人。
不动，那是砧板上的肉。
少爷他……
不喜欢肉。
墨玉白选中人后先一步进了房间，我听完刘嬷嬷的亲传秘诀后扯了扯嘴角也随着跟了进去。
“把房门关上。”
刚一进门内室的方向就传来墨玉白的声音，我依言关上了房门，然后莲步款款的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
墨玉白双腿微分坐在床边，绣锦袍摆毫无皱褶的搭在双腿上，那好看到近乎完美的五官在锦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俊朗。
我微微抬头后又低了下来，表现的极为乖巧。
墨玉白两眼放光般的看着走进来的我，眼睛直直的盯着，似是不想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我停下步子，行了一礼。
“知秋见过少爷。”
“过来。”
墨玉白轻启双唇，朝着我伸出了手。
我乖巧的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时停了步子抬起自己的手。
看着我的手，墨玉白刚想触摸却反被我用力推倒在床上，他不惊不恼，笑看着转眼间就骑坐在他身上的我。
“秋儿这是生气了?”
墨玉白眼中满是宠溺。
“你说呢?”
“秋儿为什么生气?”
“本以为昨日被顾管家叫去有什么好差事，结果是要给你这位大少爷选通房，害得我又是泡花瓣澡，又是梳妆打扮的。”
“怎么，秋儿……你不想给我当通房?”
“当通房有什么好?赵府的那个翠红，前几天跟着赵家夫人来府上，我们和她闲谈时才知道她当了她家少爷的通房。再一问你猜怎么着?”
我欲言又止的卖着关子，墨玉白配合的低声询问。
“怎么着?”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她说她现在成了少爷的通房，不仅干的活没少，还要隔三差五的像田地一样让她家少爷当地犁。”
赵家少爷身子又高又壮，联想到某些画面后墨玉白哈哈大笑，我见状拧拉着他的脸。
躲在屋外的刘嬷嬷听到屋中传出少爷的笑声，喜笑颜开的走了，而我则捏住了身下人的鼻子。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我告诉你墨玉白，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要想办法消了自己的奴籍，到时候我就要离开……唔……”
墨玉白说过他喜欢听我说话，但我发觉他不喜欢听我说那些关于要离开的话。
他剑眉一蹙抬起了上身，将我柔软娇小的身子全部揽入怀中，同时用吻堵住了我那喋喋不休的两瓣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