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逆光而来
他盯着单向玻璃另一侧的女人——季微雨正用左手无名指轻轻拨弄右腕上的淤青，那圈紫红色勒痕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目，像一道被斩断的枷锁。
"死亡时间19:30至20:00。
"他敲了敲玻璃，"而这位芭蕾舞演员声称自己18:50就被绑架在城郊仓库。
""但她的舞团定位系统显示——"年轻警员递来平板，银线追踪轨迹在电子地图上划出刺眼的红，"19:15还在陆宅三公里内的天鹅湖剧场。
"血迹分析系统的警报突然在江临视网膜上炸开。
那些违背物理规律的喷溅轨迹，此刻正与地图上季微雨的移动路线诡异地重叠。
他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子弹壳戒指，军校时期陆沉舟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知道为什么子弹要旋转吗？
因为首线飞行的真相太容易看穿。
"审讯室门被轮椅碾开。
苏明镜递来一沓照片，每张都是不同角度的带血手帕特写——五年前季微雨留在陆沉舟书房的那块。
"看针脚。
"他手指点在织物边缘，"和死者衬衫撕裂处的纤维处理手法完全一致。
"季微雨突然抬头。
逆光中她的轮廓像被灼烧的剪纸，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某种精密计算过的脆弱。
"江警官。
"声音轻得像雪落在刀锋上，"您也认为我会用芭蕾舞鞋扣当凶器？
"林管家的尖叫就在这时刺穿走廊。
老人蜷缩在监控屏幕前，浑浊眼球倒映着季微雨转动腕表的动作："就是那个姿势...夫人跳楼前也这样转她的翡翠镯子！
"江临的义眼骤然聚焦。
在特殊光谱下，季微雨腕表内侧浮现出极淡的化学试剂荧光——与陆沉舟指甲缝里提取的完全吻合。
但当她解开表带展示绑架者留下的擦伤时，那些荧光又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趣。
"苏明镜的轮椅碾过地上散落的证物袋，其中装着从季微雨舞鞋拆下的银线追踪器，"陆氏开发的镜面技术，理论上确实能篡改电子设备的时空记录。
"季微雨笑了。
这个笑容让江临想起结冰湖面下突然游过的黑影。
"陆沉舟说过..."她将淤青的手腕举到灯光下，皮肤下血管像被囚禁的蓝色天鹅，"真正的控制狂连记忆都会做成标本。
"走廊尽头，AI血迹分析系统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那些悬浮的血珠在空气中组成模糊的芭蕾舞者轮廓，而舞者抬起的足尖正对着季微雨后颈——那里有粒朱砂痣，在陆沉舟珍藏的照片里被钢笔反复圈画过。
江临感到子弹壳戒指突然发烫。
1999年精神病院火灾报告闪过脑海：死者名单第七行，有个被烧毁大半的名字后面标注着"特殊监护对象，右侧颈后有红色胎记"。
"查查——"他刚开口，季微雨突然哼起《天鹅湖》的变奏曲。
歌声中，审讯室所有电子屏幕同时闪烁，显示出一段被删除的监控：19:23分，戴着银质舞鞋扣的身影确实出现在陆宅玫瑰园。
但江临的义眼捕捉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当画面里的"季微雨"弯腰查看尸体时，有根银线从她袖口垂落，连接着陆沉舟被剖开胸腔里某个闪烁的金属装置。
苏明镜的轮椅突然急刹。
"江队，"他递来陆沉舟的尸检补充报告，"死者心脏位置检测到微型存储器，需要密码才能..."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季微雨正用染着玫瑰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莫尔斯电码。
滴答声组成西个字母时，林管家打翻了咖啡。
褐色的液体在证物照片上蔓延，将陆沉舟最后的表情泡胀成模糊的嘲讽。
那些顺着桌角滴落的水珠，在月光下像极了季微雨此刻突然涌出的眼泪。
"SWAN。
"她嘴唇擦过江临耳垂时，气息带着冷藏玫瑰的腐朽香，"您不觉得，标本师才是最完美的谋杀犯吗？
"窗外突然掠过巨大的阴影。
夜巡无人机掠过警局楼顶，红光扫过季微雨伸出的手腕——淤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陈旧伤疤的淡黄色，就像某种精心设计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