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么事让大小姐如此心烦
女孩说话时心有怒意，表面是疑问，实则是指责。
楼知烨顿步，慢条斯理地回：“朋友找我有事，我去中堂打个电话。”
“我爷爷今日过寿，邀请大家过来玩，难得聚在一起放松，你们这会儿还聊正事？”
谌九斯弯腰揉着脚后跟，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他。
“谌小姐去鸿园吧，不必跟着。”
他音色渐冷，虽侧头与她说话，目光却没有停在她脸上，匆匆说完便疾步走了。
高而瘦的背影势如破竹，与她渐行渐远。
谌九斯站在树下拢了拢大衣，眼中笑意全无。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留在原地不管不顾。
此刻仿佛被人当头浇落一盆冷水，怎么也不是滋味。
久久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心想，不听戏不懂戏又怎样，抢一个会唱戏的人慢慢教她不就好了。
楼知烨是吧，她喜欢。
谌九斯粲然一笑，心里有株墨色的嫩芽在野蛮生长。
鸿园的氛围与戏园大不相同，人声鼎沸，充斥着喧嚣嬉闹声。
年轻子弟们汇聚一堂疯玩，嬉笑间有人大喊：“九斯小姐来咯，让我们热烈欢迎公主驾到！”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还在上高二的宗褚余率先发声，手脚并用为她鼓掌。
谌九斯刚被人泼过冷水，怒气值爆表，狠狠瞪他一眼。
“闭嘴吧小屁孩，真浮夸。”
只一个眼神，现场气压骤减，谁也不敢再多话，宗褚余觍着脸过去。
“嘿嘿嘿九斯姐姐今天好漂亮，像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牡丹你个头，我最讨厌牡丹，俗气。”
谌九斯一拍他脑袋，“你哥死哪去了？”
“哥去洗手间了，找他干嘛，我陪姐姐玩呀。”
他引着她坐去石桌前，“打不打麻将，西缺一。”
谌九斯甩开他：“不打不打，没心情。”
倒了两杯花茶，尽数灌入腹中。
宗引凊这时候来了，望见桌前拧着眉、正仰头狂喝水的谌大小姐，径首坐过去。
“什么事让大小姐如此心烦？”
谌九斯手一伸：“给我支烟。”
“不给，谌老爷子不让你碰烟，等下又要说我带坏你。”
宗引凊捂着口袋，推开她手。
谌家的确无人抽烟，谌九斯的爷爷爸爸都不抽，自家弟弟和二叔家的两个儿子也都不抽。
有一次周末回家，谌鸿阳闻到她身上香烟味，当着她爸的面就质问起来，她只能撒谎是跟宗引凊去酒吧沾来的味道。
老爷子气急，立刻拨电话给宗家，宗引凊无辜背锅，被宗家长辈破口大骂两小时。
而事实上，是她好奇香烟的味道，偷偷去小店买来尝。
宗引凊是大好人，懒得戳破这个谎言，默默为她背下这口黑锅。
大小姐谌九斯哪管得上这些，怒视宗引凊：“到底给不给？”
宗引凊自顾自点了支烟，冲她摇头：“说了不给就是不给，别想。”
少女“嗖”地扑过去，揪着他口袋往里伸手。
“不给是吧，我自给自足。”
宗引凊躲开：“再这样我叫人了啊。”
“你叫啊，叫破喉咙今天也没人救你。”
她坐去宗引凊腿上，抱着他一只胳膊强行掏他口袋。
宗引凊果真喊了：“非礼啊，九斯小姐猥亵我，救命！”
“继续喊继续喊，别停啊，停了就是小狗。”
谌九斯好不容易从那包烟里掏出一支，却在抽出口袋的瞬间被宗引凊掐断，烟草哗哗往外漏，气得她一挥手将断烟丢去宗褚余脸上。
躺枪王宗褚余捂脸大叫：“哦哟喂，我招谁惹谁了，你俩打架别误伤我啊！”
谌九斯未得逞，捏着宗引凊下巴从他嘴里拔出烟，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将烟塞进自己嘴里。
深深吸一口，坐着宗引凊的腿将烟徐徐吐在他脸上，咳嗽两声，扬着下巴摆出一副坏女人样。
“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宗引凊气急，揪住她衣领拎到一边。
“谌九斯你还我烟，给家里看见又要骂我。”
“骂就骂呗，不痛不痒的，你捂着耳朵别听就行了。”
谌九斯还想吸一口，宗引凊的手快速从她身侧伸过来，欻地按进烟灰缸。
“无理取闹。”
宗引凊压着嗓，掏出口袋剩余半包烟扔给他弟，“拿去销毁。”
宗褚余没敢吭声，攥着烟盒丢进垃圾桶，梁予承站在角落笑得喘不上气。
“宗褚余你窝囊得像只龟，我快被笑死了。”
“哼，你不窝囊？
你姐来了你照样变乌龟！”
他恨恨道。
提到他姐，梁予承立刻站得板正，摆出副正人君子样，一个屁也不敢放。
旁边的谌九斯撑着下巴，恹恹的，像一朵枯萎的秋花。
“好无聊，晚上去酒吧玩？”
“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不能带你。”
宗引凊回。
谌九斯炸毛了：“又不带我？
你最近老躲着我，就因为上周我爷爷开玩笑说了你两句？”
宗引凊冷哼：“他老人家可不是开玩笑，当面发话必然是对我有意见。
这话都传到宗老爷子耳朵里了，前天去医院又被他一顿臭骂，差点掏出拐杖家法伺候。
三天两头因为你被骂，铁人也挡不住。”
“这么严重？”
谌九斯皱着眉，原以为宗引凊在唬她，他倒了杯水喝完，“嗯，非常严重，再不能带你厮混了。”
谌九斯凝眸，垂着头往他身边靠。
“最后一次，再带我去喝一次酒，今天爷爷生日，你就当我们是为他老人家祈福了，好不好嘛？”
宗引凊严词拒绝：“不行，别做梦了。”
她拉着他的手左右摇摆，可怜巴巴的小脸贴上他肩膀，压着声音，黏黏糊糊的，不停向他眨巴眼，睫毛蝶翅似的上下忽闪。
“引凊哥哥，好哥哥，我家最帅最迷人的凊凊哥哥，就带我去最后一回，我保证寸步不离，绝不乱跑，死也死在好哥哥眼皮底下。”
她的嘴唇几乎贴到宗引凊脸上，“求求你了，就带妹妹去最后一次啦，你对我最好了，你比今杭哥哥对我还好。”
宗引凊受不了她，每次谌九斯拿出这套绝活，就算是要他的命，他挥挥手也给了。
他幽幽叹道：“那行吧，但你保证全程跟着我，不会离开我视线半步。”
谌九斯举起手：“我对天发誓，绝不乱跑，否则天打五雷……”宗引凊连忙捂住她嘴：“行了我的祖宗，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