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可供人玩弄，可通买卖，我不想做妾的。表姐说，做他的妾，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样貌英俊又会疼人，哪里都找不到这样的好亲事。表姐说，姻缘就是一桩生意，
天底下最能赚钱的生意，靠着姻缘牟利是女子的荣幸。表姐不知道，两情相悦才是喜，
一厢情愿自我感动只是悲。1.我是在尚书府遇见他的，很不巧，他那天是来抄家的。
他误以为我是尚书府的女眷，说是为了保护我而要强娶我为妾。我解释了无数遍，
我只是过来送货的，我不要做他的妾，天黑了，爹娘还在家中煮了红豆粥等我回去，
他金碧辉煌的屋子半点都抵不上我破旧却温暖的家。我只能哭，
我从未想过简***静的生活里会出现这样一个恶人，无论他多貌似仙君。
他没有耐心听我的解释，只当我是在狡辩，他说天下想嫁给他的女子很多，
这些吸引他注意的手段他早已见怪不怪，但因为喜欢我，他可以破例不在意，
只当我是在耍小脾气。直到三日后，我爹娘上门来要人，他才知道他误会了。
但是他不会放我走，一个当朝权臣和我穷苦爹娘解释是误会一场，但木已成舟，
我已是过了官府文书的妾。有无夫妻之实并不重要，
因为没人会相信被他强纳为妾的我还是清白之身。我想，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让我认清现实，乖乖听话比耍脾气不吃不喝来的结果要好。我很想见我爹娘，但是他不让，
他对外说是我俩一见倾心，私定终身所以我无颜见爹娘。当朝权臣要做的事谁敢拦着，
我根本没有退路，我必须得接受这门好亲事，感恩戴德。可是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
尚书府抄家与我何干，我没有宏图大志，我只想和我爹娘过天下平凡简单的日子，
学好刻玉的手艺多赚点钱让爹娘过好日子，等有媒人来提亲，若对方踏实稳重便成亲，
生儿育女白头到老。“我的玉蔻，委屈你了，等时局安定我们便离开这里。
”庞修与将我搂紧他的怀里，全然不顾我的挣扎，仿佛只是我在用欲拒还迎的手段，
他的笑容越盛我的心越冷。离开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困进他的宅院，做一辈子的深宅妇人，
我不愿意。他没有同我商量过，我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我想见爹娘，他说没必要，
见了会更想念况且儿女长大就该远离父母，更何况我已是他的妾，
成家了就不能对父母有所留恋，丈夫才是我的天。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
做他的妾就是要抛弃我的爹娘，还得陪他远嫁外地，这人蛮不讲理透了。
以他的权势容貌还有财富，我相信天底下想嫁给他的女人多的是，为何偏偏是我？
我一点也不认为这是幸运，怎么想都是我比较倒霉。我想，
若是现在就有女子对他痴心不悔就好了，那我就自由了。我一反常态，开始吃好喝好，
我要让自己充满力气，吃饱喝足才可以有精神，去思考该应对庞修与。这天，管家通报，
说是他的娃娃亲对象找上门来了。我心中大喜，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样快！
我哄骗丫鬟陪我去看看那位姑娘长得什么模样，我的丫鬟小木很单纯非常支持我，
因为她担心我失宠，而我一失宠，她会很伤心，她觉得我和庞修与是天作之合。“小玉！
原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2.跟庞修与有娃娃亲的姑娘，是我的表姐。
我爹娘是在表姐家做工的，表姐不光是我的亲戚，更是我家的衣食父母。
我这位表姐是个不寻常的女子，很懂经商之道，为家里赚得不少钱财，
但可惜因是女子不得重用，她对商场了如指掌，尤其是算账简直是天生而来，又快又准。
我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冷水，表姐怎么可以嫁给庞修与这样的***。
他一定不会允许表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嫁给他，表姐不会有好日子过。我很想去劝劝表姐，
却看到庞修与过来了，我惊慌失措赶忙离开。我没注意到庞修与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还会做些什么。庞修与派人买下我曾经亲手雕刻的所有玉石，
哪怕是边角料也不放过，他高价收购，只有一家不肯卖，那是一户贫苦人家，
玉佩是买来给儿子保平安的。那玉佩是不值钱的边角料雕刻的，表姐说，就是要这样才好卖，
随意而刻的练手品，恰恰有图案稀少的优点，可以当孤品卖比扔了划算。后来，
那孩子戴上玉佩后竟然真的病情好转了许多，所以那对夫妇再穷也不肯卖，是他，
是庞修与派人强抢玉佩然后留下钱，听说那对夫妇为了保护孩子的玉佩被打伤，
而那孩子也因为惊吓过度一病不起去世了。我听闻此事，并没有多感动，我只觉得很可怕。
庞修与所求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不愿知晓，也不想给他真心，我做起了戏。
我开始欺骗庞修与，我说我最是心悦他，我害怕继续反抗下去，他会对我爹娘下手，
我不想伤害更多无辜的人。我为他重拾针织女工，他不许我刻玉，他说我从前为太多人刻玉，
他只希望我只为他一人刻玉，如今不行，因为刻玉太劳神费力，他会心疼。我刻玉是为谋生，
更是因为真心喜欢，我愿意为我喜欢的事物投入心血。我嘴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
于是我用绣品表示我的心意。主要是我说不出违心的话，我做不到把恐惧当成爱，
做不到把强娶为妾美化两情相悦。人有所长，必是专于一行，
我的刺绣手艺实在是一般但庞修与很喜欢，每每收到便会搂着我，贴近我的脸，
告诉我他有多喜欢。他开心时会将我抱起来倚在高处的架子上，那架子原本是放着书籍的，
后来他亲自改进把架子改矮，在架子上放上许多软垫，只为我倚靠时不会觉得疼。
他说他很喜欢这样，因为这样时，他会更加低头看着我，他想做一个为爱低头的男人。
我仍旧是不习惯他的亲近，这般亲近是有情人才该做的，我所见过的夫妇也没有这样的。
我害怕被他看出我表情不对，我害怕他知道，我是想劝表姐不要嫁给他，
他不会是一个好丈夫的。我紧张得针线没拿稳，散落了一地。“你去见她了？告诉我，玉蔻，
你是不想她嫁给我吗？”他知道了！我的心纠得很紧，
庞修与的眼神中仿佛有千军万马朝我而来，他是要向我发难的。我不停在想该怎么解释，
我该说我不是有意破坏他的姻缘，还是该说我不想表姐嫁给他这个恶人。他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身后是墙壁，我已退无可退。比起揣摩一个男人的心思，
我还是更愿意过着和爹娘一起生活的日子，
整日待在玉石坊土尘满天飞比提心吊胆要好过太多。“回答我，玉蔻，你希望我娶她吗？
”庞修与的眼神变了，那是猎人看向猎物的眼神，不是渴望而是试探，
倘若猎物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便会下场凄惨。我庆幸此刻庞修与的手里没有刀，
不然我站都站不稳，他手上过的人命不在少数。在此时欺瞒他的下场我可以想象，
我爹娘必定会被我连累，与其说违心话，不如坦诚告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庞修与惹不得。“不想。”我说的时候双手攥紧衣角，话音带了哭腔。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希望妻妾和睦，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一个善妒的妾。在他靠近时，我闭上双眼，我的心悬在高处，
却未料我没等到他冰冷的刀剑，而是温柔的一吻落在我额头。他无比高兴，
我从未听见他这样放肆地笑。我在他的怀中，困惑万千，他什么都没说。一连几天，
庞修与的心情都非常好，我想开口问关于表姐的事，却被我的丫鬟小木阻止了。小木跟我说，
庞修与禁止大家讨论此事，小木说我和庞修与的感情这样好，应该早点生个孩子，
这样才有依靠，有了孩子或许我就能抬为正妻。家世背景，针织女工，孝义为先都不重要，
小木说重要的是庞修与现在很喜欢我。我不想要孩子，尤其是庞修与的孩子，
我不敢想象那样偏执暴戾的男人会有个什么样的孩子。若是能选，
我想孩子也不会选在这样的家里出生。我想去找表姐，但是我根本出不去，
以爱为名的软禁是最可怕的牢笼。府里一点也没有要办喜事的样子，还是如同往常一样。
我既开心又担心，开心的事也许表姐不用嫁给庞修与，不用跳进这个火坑，
担心的是庞修与被表姐拒绝怀恨在心会对付表姐。我正打算让小替我去买胭脂水粉，
借此机会把字条传递出去，好让表姐看到，我希望表姐放心，她若是想悔婚，
我一定会全力支持。“我不会悔婚的，小玉。我一定要嫁给庞修与！”3.表姐推门而入，
还带来了爹娘给我做的红豆粥。很奇怪，我没有在表姐的脸上看到嫉妒，若不是世情如此，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恐怕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会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表姐若是嫁给庞修玉，
她为正妻，我为妾，表姐应该视我为眼中钉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眼真诚地握住我的手上下打量。表姐哭了，见我憔悴消瘦，
表姐直接大骂庞修玉是***，表姐把这辈子能学过的脏话都骂了一遍，
听得我的丫鬟小木目瞪口呆。既然表姐也这样讨厌庞修玉，那为何还要嫁他？
这不是一门好亲事。表姐似乎是看出我的困惑，拍了拍我的手。“姻缘是上天给女子的恩赐，
是一桩好生意，最能赚钱的生意。我要的不是庞修与这个人，而是他的钱。”表姐告诉我，
庞修与有很多钱，这些钱足够让表姐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
表姐想有自己的产业。庞修与跟家里关系很糟，生母是庞家婢女因为被大夫人苛待，
所以伤重离世，庞修与有了权势以后便和家里断绝往来，表姐说这样便不用伺候公婆。
庞修与的容貌出众，似仙君下凡，一千人里也不找出一个这么好看的。听表姐这样一说，
庞修与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丈夫，但是他再好，也掩盖不了他强娶我为妾的事实。
我爹娘上门来要人，他派人将我爹娘打伤，又给官府施压，他摆出事实，我贫穷他富有，
我们感情极好所以才仓促成亲，他还将打伤我爹娘的事推到家里的仆人们身上，
说是恶仆不长眼才会打伤他的岳父母。若是没有他的授意，
庞府里的哪个仆人敢对我爹娘下重手。他刻意瞒着我，
可是我那没心眼的好丫鬟小木说漏了嘴。“他不是个好人，你会后悔的，表姐。
”我说不出别的话来，我如何能将庞修与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不会有人信的，
他为了一个小女子如此疯狂。不是我对自己不自信，而是我的容貌并没有到倾国倾城的程度，
清秀可嘉但不足以艳丽动人。庞修与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相信他对我的深情天地可鉴，
至少庞府里的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他对我很上心。只有我才能体会到，
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物件，从不曾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我的喜怒哀乐包括生死都得由他一手掌控。我支开丫鬟小木，跟表姐说起我的苦闷，
我希望这样能够让表姐放下要嫁庞修与的念头。表姐听完后面色凝重，突然拉起我的袖口，
左看右看。“可你没有伤啊，他没打过你还不够好吗？”4.我被表姐的一句话惊得沉默，
原来不打女人的男人就是好男人，无论他做了多恶劣的事都可以被原谅。我不怪表姐，
因为表姐家的长辈都是暴脾气，气急了打正妻和妾室是常有的事情。和表姐家不一样的事，
我爹娘很穷，但是爹娘从不吵架感情极好，
我爹更是认为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人间最好的感情。不对劲的地方太多，
我近来总感觉浑身无力，别说是在后院，就是在屋里走走我都觉得好费力，我困倦极了。
若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大可以劝表姐放心嫁进来，顺便再吹吹庞修与的枕头风。
可我不喜欢，这种爱，未知的东西太多，我担不起。爱之宠着护着，厌之会如何？
下场估计不会太好，庞修与喜欢的，也许是我现在还不肯低头的性子，他觉得新鲜，
他大概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没了招数。表姐希望我帮助她嫁给庞修与，表姐说，有她在，
准保我不会被人欺负，她做我的主母，我一辈子都是安全的，也不用担心母子分离，
表姐不会抢走我的孩子。我不想这样做，为了我后半生的一点安稳而赔上表姐的一生，
更何况我想要的不是深宅后院生活，而是自由。但世事难料，表姐遇到了麻烦。
表姐急需一笔钱财渡过难关，数目很大，而且还需有人做保从中打点，
眼下只有庞修与能够帮表姐。庞夫人的出现更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庞夫人去表姐家下聘，
很是满意表姐这个未来儿媳。庞夫人是庞修与的嫡母，她与庞修与的关系并不好，
但是她需要有个依靠，她所生的都是女儿，庞修与如今在朝中得势，当然要来巴结。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我可以预见我未来的生活，深宅后院我恐怕难以自保，
我相信表姐会保护我，但我不信庞夫人。庞夫人表明态度，在众人面前斥责我狐媚姿态，
迷得庞修与不愿娶妻，我的辩解在庞夫人眼里是心里不纯还在狡辩。不娶妻，
是庞修与对我的承诺，因我的身份实在无法与他相配，所以我只能做妾，
他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只会在心里把我当做妻子。可我觉得很不好，
凭什么他三言两语就可以决定我的命运，凭什么是他强娶，
却要摆出一副给我天大恩赐的样子。庞夫人自然知道庞修与有多固执，她不敢得罪庞修与，
就把气都撒在我身上。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庞修与的爱令我与我爹娘分离，
被困深宅，遭人白眼，就连我的孩子，将来也会受尽折磨。庞夫人下令，若我有孕，
全府上下不得欺瞒她，要护我平安生产，是女儿就做家奴，是儿子就交给表姐抚养，而我，
永远只能在偏院里度过一生。没人问过我的意见，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庞修与爱我，
但是他偏执疯狂，他做的恶不计后果，他说是为了爱，可痛苦的只有我。“不会有事的，
信我。若这门亲事推不掉，我自有办法让那家人不敢动你，她是你表姐，她应该保护你。
”庞修与将我搂在怀里，夜深露重，他一手摩挲我的肩，一手揉捏我的手，我手脚易冰凉，
他倒是全身火气重，像冬日的暖炉。他说的话，真的很欠揍。我猜到了，怪不得他很平静，
原来他已打定主意，让表姐为我掩护，以他的样貌才学身份地位，
正妻之位空置会惹来很多女人争抢，到时候我会更危险，更坏的，就是皇上下旨赐婚，
那他还真无法抗旨，诛九族的可怕，他最清楚。有表姐做他的正妻，就不会有人敢动我，
我可以安稳地在深宅里做他娇宠柔弱的妾。好计谋，怎么算，他都不吃亏。
表姐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女子，若跟我一样被困深宅，
她那些要经商振兴家族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因为庞修与定会逼表姐万事以我为先，
庞夫人肯定会用世俗规矩阻止表姐抛头露面做生意。表姐不了解庞修与，可我了解，
我知道庞修与是个疯子，为了我会不择手段的疯子。不是我顺从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而是庞修与他只会按照自己喜好行事，从不顾及旁人感受。再见表姐时，她很憔悴，
她牵着我的手一直落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生活，我以为他真心待你好。
”表姐哭着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是啊，真心爱一个人，怎会不顾她的意愿。
深爱一人和自我感动，是不同的，庞修与显然是后者。我不能否认他对我的好，
但我也无法原谅他对我做的一切。庞修与用几乎苛刻的条件要求表姐，
让表姐一定要对我忠诚，万事以我为先，我若少一根头发表姐会被毒哑，家族生意毁于一旦，
表姐有着一副好口才，她天生就是为经商而生的。表姐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她很想帮我离开，可她不能弃整个家族不顾，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妹。我不怪表姐，
若是我要离开，绝不会用这种伤害身边人的方式，我是渴望自由，
但我不会要亲朋为我牺牲换来的自由。5.奋起反抗和迂回婉转，我选择后者，因我有牵挂，
我不可只图我一时痛快而害了我的爹娘。我终于有了和爹娘见面的机会，
但不是好消息开的头。我有孕了，我怀了庞修与的孩子。爹娘抱着我只是哭，
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庞修与特意将我爹娘接来，在府里住上三日，
然后庞修与会和表姐完婚，之后去外地上任，没个三五年不会回来。
娘捧着我的脸哭得吃不下睡不着，爹的手上多出了许多伤痕，有庞修与的阻拦，
他们投告无门。没人相信我是被强娶的，更多是嫉妒我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样一个美男子，温柔多金，专情体贴，只要我做妾。娘哭了很久，
最后摇着头叹气跟我说：“木已成舟，实在没法子，就跟他好好过吧。若他敢让你受委屈，
娘豁出命去，也要他庞修与不好过！”我知道，爹娘为我做得已经够多，
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娘跟我说了许多养育孩子的心得，有娘在，
这个夜晚我睡得格外香甜。我娘给我做了饼子，我爹一夜没睡，给我未出世的孩子，
做了一个小板凳，板凳上还刻了小虎头。庞修与见我喜欢，皱着眉，
还是忍下不把板凳和饼子丢出去的冲动。是啊，他瞧不上这些俗物，可我很喜欢，
我爹娘做的，都是天下最好的。在他眼里，这已经是开恩，但我不需要，若没遇到他，
我也不会过得很差，我有手艺在身，得爹娘疼爱，若再走运一些，
我也许会遇到一个尊重爱护我的丈夫。我看不得他眼里的柔情，这时时刻刻提醒我，
若我沉溺于此，便对不起为我奔走的爹娘，对不起无辜牺牲的人们，更对不起我自己。
我逃过一次，代价是，家丁婢女三十一人血染后院，更可怕的是，逃出去后，
发现哪里都有庞修与的势力，我只是换了个地方，但依旧被他掌控。我不甘心，这一别，
往后再想见爹娘，就得看庞修与的心情，若他不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爹娘。
我学着乖巧柔顺但无用，庞修与爱的，也许不是我，而是他自以为情深可感动天地的自己。
庞修与和表姐婚事在即，有人向他道喜，有美妾在怀，还将会有一个能挣钱能掌家的正妻，
妾再美也是无用，出身卑微上不了台面，他听到这话，便像发了疯一样，割去那人的舌头。
一时之间，全城无人敢提此事，道喜不对，恶言恶语更不对。庞修与借此举昭告天下，
我是他最爱的妾，谁也不可伤我分毫，言语一点也不行。小木很开心，
她觉得自己跟了个好主子，我得宠，她这个做丫鬟的也能过得好。我该怎么告诉小木，
事情没有她想象得那样好，小木告诉我，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是我和庞修与恩爱的见证。
只有我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庞修与在我汤里放了药，荒唐一夜，缠绵至天明，
他怎么会以为我听不到。他在我耳侧，不停道歉，说是因为太爱我才会出此下策。如今想来，
很是后悔，应该同他斗一场，斗个你死我活，什么也不顾，只要我解恨痛快就好。
我不愿生下他的孩子，我更不愿孩子有一个偏执疯狂的父亲。可事到如今，我能怎么办？
表姐也劝我，孩子是无辜的，就这样过一生也挺好。我太了解庞修与了，
平静安宁度过一生是不可能的。这夜暴雨，庞修与久久不归，我反而觉得很轻松，
于是我拿出鞋样对着布料仔细裁剪，小孩子都该有虎头鞋的，难得不被庞修与打扰，
我分外珍惜这时刻。庞修与回来后一身的血，面颊的血迹似乎被刻意擦去，
只留下眼角下的一抹红。他似乎疲倦极了，一回来便双眼失神跌跌撞撞向我走来。
我恐惧早减三分，我习惯了，他今日应该又是去抄了哪位官员的家。我忍下心头的不悦，
朝着他张开双臂搂住他，我怕他疯，我怕他迁怒我的爹娘。“没事了，我在这，我没走。
”我知道这是他最喜欢听的话。谁知他一反常态，将我搂得更紧，这反应不对，若是从前，
他再怎么都会笑几声说句情话。而今天，他一言不发只是哭，眼泪浸透我的肩。
他哭得似乎停不下来，我开始慌了，他从没有这样过。不知怎的，我心慌得厉害，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很闷，我也眼泪流个不停。幸好，庞修与没有追问我原因，
他以为我是心疼他才会流泪。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庞修与，他失魂落魄，一蹶不振。婚期在即，
庞修与却整日在偏院里，这不合规矩，庞夫人多次来请都被家仆们赶出去。我躲在房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知道庞夫人讨厌我，我也没必要去帮她，庞夫人之前可没少为难我。
可惜我想安分度日，麻烦却偏偏找上门来。庞夫人带来补品和金银珠宝，笑容比艳阳还美，
这是庞夫人第一次对我友善。“好孩子，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本分人。
修与能有你这样的妾，是他的福气。”好话说得人心暖，庞夫人毫不吝啬对我的赞美。
我抽出了手，庞夫人握着我的手，笑容满面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发麻。
庞夫人特意前来必然是有求于我，能够让庞夫人对我好言好语，一定麻烦不小。
我没有收下这些礼品，也同样好言好语说给庞夫人听，我会谨守本分，
做妾就要有做妾的样子，我往后一定会摆正自己的身份。庞夫人还想说些什么，
一听下人来报庞修与回来了，吓得连桌上的茶水也打翻。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表姐了，
表姐家里也没见人过来，心中疑虑丛生。我没去问府里的人，包括我的丫鬟小木。
我害怕庞修与又对他们不利，我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我不敢轻易开口。
终于到了表姐和庞修与成亲这天，府里很是热闹，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
我的心情也有些愉悦起来。偏院里的丫鬟婆子，除了小木，谁见到我都是小心翼翼，
今天不同，府里有喜事，赏钱也多，大家都很开心。"呸呸呸！什么早生贵子，
我怎么教你的，别让刚进门的新夫人听到了！”“奇怪，早生贵子是吉利话，
新夫人听了该高兴给我赏钱才是。”“多嘴！新夫人不能生育，你说这话就是触霉头！
”一个新来的小丫鬟说漏了嘴，正被掌事婆婆训话被我听见了。表姐不能生育了！不会的，
表姐幼时有大师为她批命，是大富大贵儿孙满堂的有福人。6.我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睡下。
小木见我闷闷不乐，以为我是为了庞修与娶妻而难过。不，我是为了表姐难过，
也许事情和我猜想的一样，是庞修与让人给表姐送去了终生不能有孕的药。
但小木一直在我耳边，说庞修与多么好，我便开始矛盾起来。庞修与不是个好人，
但他的确是个好丈夫。他对外杀伐果断，对我柔情蜜语呵护备至，无论外界传言如何，
他都认定我，从不动摇。我也突然觉得自己可悲，因为没得选，所以开始劝自己接受庞修与。
也许只要我继续这样顺从，日子会好起来，庞修与会对我爹娘好，也会善待周围的人，
不会再有无辜的人牺牲。夜深露重，宾客散去，我仍睡不着，表姐突然来了。“小玉，